我们很好,夫人。我和玛丽都没有受伤,现在,你可以让我们进去了吗?
班纳特先生擦了一把额头上的雨水,有些无奈地看着堵在门口的班纳特太太,她一直在讲述自己的神经。
妈妈,我们快让父亲和玛丽进来吧,他们一定冻坏了。伊丽莎白不动声色地扶着班纳特太太让开一条小缝。
屋子里壁炉烧得很旺,橘红色的火焰上架着一个锡制大茶壶,壶嘴处冒出一阵阵白雾,同时发出呜呜的响声。
今天的茶壶灌得有些太满了,煮沸的茶水现在正从壶盖处溢出来,沥沥拉拉落在火上,然后又是一阵噼啪作响。
伊丽莎白手脚利落地把水壶拿起来,倒了两杯热茶,端给换好衣服的父亲和妹妹。
一杯热茶下肚,玛丽感觉全身都舒服起来,胃里更像是点燃了一团小小的火焰,暖得发烫。
是希斯克利夫先生派人告诉我们你困在了哪里,简端着一盘茶点走进来,愿上帝会保佑他你没有遇到那些流窜的散兵吧?
很不幸我碰见了。玛丽耸耸肩,故意没说碰见弗兰克的细节,只是耸肩这个动作又引来班纳特太太一阵不满,但是希斯克利夫先生赶走了他。
这里的治安真的是越来越差劲了,那些治安官拿着钱却不办事。班纳特太太嚷嚷着,你最好也离希斯克利夫远一点,朗太太说他是一个莽夫。
我过两天总得去向他道谢。而且朗太太看人一向不准,她以前还说我是女巫呢。玛丽回答,母亲和朗太太对希斯克利夫的偏见让她感到有点不舒服。
让你父亲去就可以了。班纳特太太不容置疑地说。
班纳特先生原本计划于周六上午去拜访希斯克利夫,他因为生意的事情最近也住在内瑟菲尔德庄园。
但是这天清晨一个意外访客的到来打破了他的计划。治安官穿着一身熨烫平整的黑色制服再次出现在班纳特庄园门口,手里还拿着一个记录口供的小本子。
第4章
昨天夜里,草场上发生了一起意外。治安官开门见山,他在赫特福德郡已经住了二十多年,这里从来没有像今年这样不太平。
一名叫弗兰克的海军士兵被杀了,尸体就扔在草场的一条小河边。我想来问问住在周围的居民有没有听见什么动静,或者看见什么?
班纳特先生坐在单人沙发上,得知这次治安官不是来找玛丽麻烦的以后松了口气。他端起一杯提神用的浓茶,遗憾地摇了摇头,出于对女儿名声的考虑他没有把弗兰克袭击玛丽的事情说出来。
我从其他士兵口中了解到,弗兰克前几天曾经与希斯克利夫先生发生过严重的冲突,您知道这是为什么吗?治安官悄悄打了一个哈欠,继续例行公事地询问。
班纳特先生再次表示不知道,治安官也不在意,他随便在本子上划拉了几笔,就匆匆忙忙赶往下一户人家去了。
一连三天,草场上都有看守进进出出,他们用缎带把弗兰克出事的地方围成了一个圈,轮班值守不让外人靠近,大家都变得人心惶惶。
除了艾蜜儿,她不但不害怕,甚至可以说是高兴。毕竟这个案子一出,就没什么人再关注帕金森夫人被投毒的事情了,并且再次无视了系统对她日行一善的警告。
治安官一向不敢得罪这些士兵,因此这次办案速度很快,不出一个星期,他就宣布杀人凶手已经落网。
我就说那个希斯克利夫不是什么好人,他简直长了一张罪犯脸。班纳特太太走进客厅,大声向家人宣布治安官的调查结果。
他就是杀死那个士兵的凶手。真难想象我们居然还和他一起参加过舞会,太可怕了。幸好,治安官已经把他送入警局了。
什么?玛丽的瞳孔微微放大,对希斯克利夫杀人的事情感到难以置信,妈妈,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您不能这样说,万一是治安官搞错了呢。
是的,他当然救过你,但这并不代表他是一个好人。有些人坏事干多了,偶尔也会因为畏惧上帝而做一点好事,不是吗?
况且,他有作案动机,还记得吗,他那天用枪打伤了士兵弗兰克。要我说,没准他们以前就是仇人,所以那天他才顺手救了你。
班纳特太太分析。
这太荒唐了。玛丽对母亲这番强词夺理的发言感到很不高兴,我要去找治安官问清楚。
你要去和治安官说什么?班纳特太太尖细的声音又响起来。
你要去告诉治安官,希斯克利夫是为了救你才和弗兰克发生冲突吗?难道你认为他会维护你的名声而不把你遇袭的事情说出来,好为自己开脱吗?
他有权利说出来。玛丽争辩,她披上一件薄披风,准备即刻就去警局。
看在上帝的份上。班纳特太太脸色发白,她疾步走到玛丽面前,挡住了门。
现在村子里已经有人讨论你和那个该死的弗兰克的事情了,难道你还要出去让那些女人们指指点点吗?
我又没有做错什么。
玛丽皱了皱眉,赫特福德郡的那些女人只要一闲下来就喜欢到处八卦。
好孩子,希斯克利夫救了你,我明白你感恩他。但是你也不能被这一件事救蒙蔽了双眼。
班纳特太太见玛丽执意要出去,难得的放软了语气,想把这个固执的女儿哄回来。
无论如何,我今天都要去警局一趟。玛丽深吸了一口气,顶着回来以后被关禁闭的风险,跑了出去。
警局里,希斯克利夫正阴沉着脸坐在玛丽上次坐过的那张椅子上。
他足有六英尺多高,因此那把椅子就显得十分窄小,椅子周围足足站了四个看守,以防他再次暴跳如雷。宾利先生则正尽力向治安官解释着他的朋友不可能杀人。
治安官并不想得罪宾利先生,但是又找不到比希斯克利夫更像凶手的人他和弗兰克起过冲突,这就有作案动机;弗兰克被□□杀死,而希斯克利夫也恰好有一杆枪;而且周围的邻居都表示,他看上去很危险。
我当然愿意相信您的朋友是无辜的,但是他并不愿意配合我们。我是说,他只少应该对我们讲实话,而不是为了狡辩而污蔑玛丽小姐的清誉。
治安官解释,然后他像是为了证明什么一样,又继续盘问希斯克利夫,但是语气敷衍。
先生,你为什么会与弗兰克发生冲突,甚至还开枪射击了他?我不希望再听见,是为了帮助玛丽班纳特小姐这个借口。
这不是一个借口。玛丽不顾另外两个治安官的阻拦,冲进了审讯室,希斯克利夫先生的确是为了救我才开枪打伤了那个士兵。
可是您的母亲告诉我,并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治安官略有不满,他现在只想快快结案,然后去城里找点乐子。
那是因为,玛丽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那是因为我母亲认为这件事会影响我的清誉,但是我并不这样想,因为我并没有做错任何事。况且,希斯克利夫先生也有权证明他的清白。
听到这些,宾利先生显得十分开心,他礼貌地向玛丽询问了当天的一些细节,向治安官证明他的朋友没有撒谎。
而这个案子的主角,希斯克利夫反倒像个没事人一样,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像尊希腊雕塑。
有了玛丽的证词,案子就又变得复杂起来,希斯克利夫虽然仍未洗脱嫌疑,但是至少少了一桩伪证的罪名。在宾利先生的努力下,他也不必留在警局过夜。
等到玛丽他们从警局出来的时候,太阳已经落下了大半,土地被染成了橘黄色,路上的行人也开始变少。
宾利先生体贴地把玛丽扶上了马,希斯克利夫冷漠地瞥了他们一眼,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径自驾着他那匹荷兰温血马走了。
玛丽:???
我的朋友脾气的确有些古怪。宾利先生微笑着解释,但是请您相信,他不会作出那种事。
玛丽点点头,其实她谈不上是否相信希斯克利夫,只是觉得自己有必要把真相说出来而已。
况且,弗兰克那件事里她毫无过错,也不怕被人知道。
然而令人失望的是,即便是活了两辈子,玛丽还是忽略了村子里邻居们的八卦能力。
不出两天,整个赫特福德郡都在谈论玛丽、弗兰克还有希斯克利夫之间的关系。甚至有人说弗兰克的死是情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