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颜十欢(34)(1 / 2)

小狗吃完口吐白沫,四肢抽搐,没多久就死了。

那是萧廷深第一次目睹了死亡,也是第一次意识到就算他已经落魄至此,也依旧有人想杀他。

当天晚上他被吓得发起了高烧,不停地做噩梦,从此再没能摆脱小狗被毒死在他眼前的阴影。

顾忱默默听着,感受到萧廷深的手掌逐渐变得冰凉,凉得没有一丝热度。他从萧廷深平静的叙述中听出了一丝异常压抑的颤抖,很显然他并没有战胜这种恐惧,反而是把它深深压在了心底,平日里戴上冷酷残暴的面具,没表露出一丝一毫。

朕是不能有任何喜欢的东西的。萧廷深低声说,哪怕只是一道菜,朕也不能表露出喜欢。

他表露出他喜欢吃栗子糕,于是便有人在栗子糕里下了毒。他曾表现出他很偏爱月白色,于是便有人特意送来用毒水浸泡过的月白衣料。他曾表现出他在意他的母妃,便有人把主意打到了他母妃身上

所以当他遇到顾忱时,甚至不敢表露出自己一丝一毫的喜爱和情感,他怕会有人因此去伤害顾忱,他怕会有人以顾忱来挟制他。

他只能把这些情绪收好,强迫自己变得越来越冷漠,越来越残酷,越来越令人畏惧只有这样,他的敌人才会忌惮他,才会害怕他,才会有所顾忌。

顾忱想起他二人同窗的时候,萧廷深表现得就像他们只是普通的朋友一样,他尽他一切朋友身份的义务,从未有过一丝一毫的逾矩。之后他又表现得如斯冷漠,哪怕顾忱离京前往燕北,他也没有再发过一封问候的书信。

前世中顾忱因此而误解过他,认为他轻而易举就抛弃了两人之间的情谊,认为他在他心里根本什么也不是,甚至比不过大殿上那把金光璀璨的龙椅。也直到此刻,在甘泉宫漆黑一片的寝殿里,他才明白萧廷深并不是不在乎

他是不敢,他是惧怕,他的心底藏着深深的恐惧。

他害怕失去。

顾忱一阵难以自控地心疼萧廷深究竟要用什么样的自制力,才把自己压抑到了这般地步?

朕其实也是害怕的。萧廷深的声音很平静,朕怕失去母妃,朕怕失去身边的人,朕怕自己会死,朕也怕会害死你。

这是他第一次在顾忱面前如此直白地承认自己的恐惧。

陛下从前为什么不说?顾忱声音发颤,如果陛下说了,臣

臣一定不会误解你那么多年。

然而萧廷深却偏过头,看着顾忱轻轻笑了笑:这是朕自己的事情。

可是!

朕如果说了,你会怎么看朕?萧廷深说,朕怕你会觉得朕软弱,无能,就像一个孩子,连自己的恐惧都无法控制。

朕更怕以你的性子,你必定无论如何都不能看着朕不管,届时你就会被卷入更深的漩涡,你的兄长已经因夺嫡而死,朕如何能让你也步上兄长后尘?

比起他自己死在夺嫡之中,他更怕顾忱被他所连累。所以他不能对顾忱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倾心,哪怕只有一点点,他也会要了顾忱的命。

就像他幼年时喜欢过的每一件东西、每一个人一样。

顾忱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只觉得心里又酸又疼,又软得一塌糊涂。他默不作声地握紧了萧廷深的手,忽然想到,萧廷深的噩梦之症会再一次复发,多半是因为此次皇太后事件的缘故他亲眼目睹了自己的母亲在自己眼前,险些丧命。

幼年时那个抱着自己缩在角落里的孩子其实从未消失,他只是被成年后的自己硬生生关在了牢笼里,压抑进心底最深处。而一旦相同的情景再现,他就会记起那份最深的恐惧,一次又一次让他从噩梦中惊醒。

顾忱从未这么庆幸自己选择了留下来萧廷深并不是刀枪不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其实也是个普通人,会痛会笑,会哭会怕,也有软肋,也有梦魇。

而他没有丢下他一个人。

他侧头去看他,两人对视片刻,顾忱忽地凑近萧廷深,轻柔触上他的唇。

萧廷深震惊地睁大了双眼,握着顾忱的手顿时一紧,像是想把他强行拽过来,又像是在克制自己不伤害他。双唇一触及离,只有短短一瞬。

而他却奇迹般心安下来。

第五十一章

顾忱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天边已经泛起熹微的晨光。顾忱稍稍动了动身子,察觉到萧廷深一只手正搭在他腰上,姿势眷恋又充满占有欲,将他揽在了怀里。

他还在熟睡。

顾忱听到萧廷深悠长平稳的呼吸声,他回过头,看到对方一张平静的睡颜。素日里他总是习惯性皱着的眉舒展开,当他入睡后,他褪去了一切凛冽、冷酷和阴鸷,以及那层冷硬的外壳,看上去顶多是一个容貌俊美的普通男人罢了。

顾忱注视着垂落下来的盘龙绣金纱帐,一切都与他之前一夜荒唐时看到的没有任何不同,然而他的心情却不再像那时那般充满了不甘,羞耻以及愤怒。

他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填满了。

他很慢很慢地呼出一口气,带了点不易察觉的笑意。随后他感到身后的人微微一动,萧廷深似乎是醒了。于是顾忱微微偏过了头,轻声问:陛下?

嗯。

萧廷深回答他的声音十分低沉,还带着一点鼻音,听上去颇像一个清晨被叫起却还想赖床的小孩子。顾忱想起自己小时候,没忍住,轻轻笑了起来。

萧廷深一只手还搭在他腰间,许是察觉到他在偷笑,懒懒地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笑什么?

没什么。

没什么?萧廷深凑了过来,声音也开始带了点笑意,怎么,要朕对你用刑才肯说? 一秒记住m.biqiudu.com

他伸手过去作势要挠他痒痒从前他们在一起读书时,顾忱就最怕这个,连忙又是缩脖子又是抬手告饶:我错了,我错了我说还不行吗?

他又笑了一会儿,才说道:我刚刚在想陛下是不是也会赖床。

你想问朕小时候?萧廷深想了想,有过。

有过?顾忱瞬间来了兴致,翻了个身面对着他,眼睛发亮,太后娘娘不会催陛下起床吗?

萧廷深看着他的表情忍不住失笑,他确实很少和顾忱提及自己,也难怪他会这样好奇于是以手支颐半歪在床上,说道:母后是会催朕的,不过更多的时候,她对朕比较放任自流。

顾忱有些纳闷:为何?

朕幼时和其他皇子不同,是没有晨读的。萧廷深说,皇子们四岁开蒙到书房读书,十岁左右会去弘文阁,而朕不一样你第一次见到朕的时候,就是朕第一次读书的时候。

顾忱怔住了。

朕还记得京里的冬季很冷,若放在其它宫里,就算没有地龙也会拢上一盆炭火,而那些对朕来说太奢侈了。萧廷深说,母后宫里当时是没有炭火的,就是黑炭都很难得。朕当时年纪小,又没有晨课,就不喜欢早起,因为太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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