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王义德摇头感叹道:唉..一个好苗子啊,可惜家里不珍惜..
紧接着是其他几位老师和学生接受询问的画面,描述的情况和王义德说的都差不多。
坐在被告席上的申浩然脸色缓缓阴沉了下来,但还是忍住了,没有多说什么。
证人席上的王义德低头掏出小手绢擦汗,反驳的时候,声音里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颤意: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人都是会变的。再说了,那时候席涉刚进学校才半年,我们对他的了解都是片面的..
下面还有前几天取得的,仁德学校校长和其他老师对席涉的评价,周轶没有理会王义德的辩驳,继续说道,请审判长查阅。
申浩然搁在桌面上的拳头悄悄握紧,忍住了冲上去将周轶揍一顿的欲望。
审判长、审判员,邹阳再次站起身,我的当事人在和被告住在一起的这段时间,一直饱受对方的摧残和凌虐,但是为了保护年幼的妹妹,哥哥席涉只能一再容忍,步步退让。只是这些忍耐非但没有什么用,反而让被告更加肆意妄为,最后甚至试图对我的当事人实施性侵。
你说谎!我才没有..被告席上的申浩然忍无可忍地站起身,但很快又被身边的律师按住了,律师立刻道歉,并表示不会再大声喧哗。
审判长看了申浩然一眼,警告道:被告请保持冷静,如果再扰乱庭审秩序,我们会将你移出法庭。
邹阳丝毫没有被这场短暂的闹剧影响,继续说道:我的当事人为了自保,也为了彻底结束这种暗无天日的生活,所以在自己的房间里安装了针孔摄像头,记录下了所有真实且残暴的画面。
一直紧皱着眉头,满脸不耐烦的申浩然倏然调转视线看向席涉,眼底涌出一丝不可置信。
从刚才起起就一直低头沉默的席梦兰也茫然地抬起头,仿佛没有听懂一样,呆呆地看向邹阳。
这是我截取的席涉房间的部分录像,邹阳将相关影像递出去,请审判长查阅。
法警按照审判长的示意,再次将录像带放入播放器。画面先是黑屏,紧接着,一个小小的卧室出现在屏幕上。
简单的书橱,普通的上下铺,床边的写字台前,少年的手从妹妹的耳朵上拿下来,示意她继续写作业。
忽然,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头发蓬乱、脸颊浮肿、鼻梁下还挂着血的女人扶着胸口走进房间,抬手指着坐在窗边的席涉骂道:为什么..我是你妈妈,生你养你的人,你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妈妈被打却无动于衷!
监控画面十分清晰,可以清楚地看到席梦兰裸露出的小臂上,有一道挂着血迹的、新鲜的伤痕。
正是刚才她挽起衣袖,给所有人看的、自称是席涉造成的伤疤。
看到这个画面,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转向坐在证人席上已经滞住了的席梦兰。后者倏然回过神,注意到周围异样的目光,下意识抬起手,拼命地否认:不是..不是这样..
紧接着,画面里少年的声音低低地传来:我头上至今还有一条十几厘米的疤,胳膊脱臼过两次,小腿骨折过一次,至于那些深深浅浅的皮肉伤,更是多到数都数不清。您猜,我在经历这些折磨和虐打的时候,有没有疼过呢?
席梦兰慌乱的反驳戛然而止,眼底再次蓄满泪水。
她转过头,悲切地看向坐在原告席上,一直半垂着眼沉默的少年,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另一边的申浩然脸色苍白地握紧拳头坐在位置上,如同雕塑一样,一动不动。
紧接着画面里的光线变了变,还是原来的房间,原来的陈设,只是能明显感受到时间变了。
这次房间内只有少年自己,他随意地用毛巾擦了两下头发,转身坐在床边的位置上写卷子。
忽然间,房门再次被打开,穿着休闲衬衫,身材高大的申浩然推门走进了屋内。
坐在被告席上的人身子一抖,缓缓收回视线,自欺欺人地抬手捂住了眼睛。
随着视频的播放,男人邪恶的狞笑和少年绝望的惨叫缓缓回荡在审判庭内。无需看画面,只听声音就能清晰的感受到席涉从一开始的仓皇逃避,到后来的奋力挣扎,和最后孤注一掷反抗的时候,有多绝望。
不论这份视频能不能成为正式入档的证据,都足以让在场的所有人为之动容。
视频播放完毕,四周一时间静的连呼吸声都显得格外沉重,被告方的律师也沉默着没有抬头。
申浩然却缓缓站起身,脸色难看到极致,抬手指向席涉的时候都在微微发颤:怪不得,以前怎么打你,你都一声不吭,死死忍着,那天晚上却叫得这么欢..原来,是提前藏好了监控,就是为了算计我!
陆驰平静地抬眸看他,脸上依旧没有什么情绪,眸中却闪过一丝嘲讽。
申先生..被告方律师立刻拽住申浩然的胳膊,你在说什么!
申浩然这才倏然回过神,意识到自己说过什么之后,整个人瞬间呆住。
像是被迎面砸了一拳一样,眼前凌乱纷杂,双耳一片轰鸣。
探出手扶住台面才勉强站住,没有倒下。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9章 这个少年不好惹(22)
躲不过的
庭审结束后, 席涉牵着席雨的手,在周轶和邹阳等人的陪同下缓缓走出法院。看到等在门口,面容憔悴的席梦兰, 脚步微微顿了一下。
席涉..席梦兰上前一步, 话还没说出口, 眼泪就掉了下来,你..你帮帮妈妈, 撤诉好不好,妈妈求你..
周轶眉头微皱,上前一步挡在席涉前面, 声音里带了一丝不可置信,你看到了所有的证据, 知道了席涉经历的所有事情,居然还能说出让他撤诉这样的话,你到底有没有心啊你..
周轶,身旁的邹阳拽住周轶的胳膊,低声道,冷静点,这里是法院门口。
席涉,席梦兰趁机上前拽住席涉的衣摆, 带着浓浓的鼻音恳求道,就当还妈妈把你养这么大的人情..帮帮妈妈,撤诉吧, 妈妈没有申浩然, 真的活不下去..
她过够了以前的苦日子, 不想再重新跌回尘埃里, 也不想再被所有人踩在脚底下。
这些痛苦, 只是想想就足够让她不寒而栗,更不要说让她再次亲身经历。
周轶还想再说什么,被邹阳和彭越一人一边按住了。
冷静点。邹阳说。
席涉有分寸。彭越补充。
他恨恨地别过头,不愿意再多施舍眼前的人一丝眼神。
欠你的养育之恩,以后自然会还给你,陆驰抬眼看向她,眸中有一丝淡漠,至少不会让你流落街头,也不会让你食不果腹。但不是现在,也不是以这种方式报答您所谓的养育之恩。
席梦兰怔愣了一下,似乎没明白席涉的意思。
您好像忽略了一件事,陆驰微顿了一下,轻声提醒道,在这个案子里,不是只有申浩然需要接受法律的制裁。您难道不知道,在法庭上做假证,也是犯法的吗?
席梦兰的脸色倏然变白,眼底涌出一丝慌乱的无措。几乎下意识的,她以求证的眼神看向席涉身边的周轶等人。几个人跟商量好了一样,冷漠地别过脸看向别处,丝毫没有搭理席梦兰的意思。
周轶甚至用鼻息冷冷的哼了一声,虽然只是一个单音节,其中的嘲讽之意却不言而喻。
席梦兰后退了一步,心底缓缓涌出一股凉飕飕的恐慌。
对未来生活彻底无望的、扎扎实实的恐惧。
不..席梦兰摇头,你不会的,你怎么忍心把妈妈送进监狱..
你都忍心帮狗男人做假证,把自己的儿子逼上绝路,周轶瞥了她一眼,为什么又不能接受孩子对你的反击。
席梦兰愣在原地,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但这样的情况下已经没办法顾及许多,她豁出去所有的面子,试图抓住席涉的手求情,却被后者迅速躲开,只堪堪抓住一截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