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重瓣(15)(1 / 2)

你来做甚?

魏暄不好回答,看见一旁换下的衣物,先发制人道:你在做什么?

军医忙碌,半个时辰后才能赶来,我先给他清理一下伤口。

清理伤口?虞弟,我记得你还没出阁吧,这么迫不及待要瞧男人的身体是吗?魏暄用刀鞘挑弄那堆衣物,戳戳点点,是我给你拨的护卫不能做事,还是军医慢上半个时辰他就会立毙?

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世道虽乱,做哥儿的也别太粗心大意,随随便便就瞧别的男人,碰上太平年间,虞弟,你的名声可就毁于一旦了。魏暄心头火热,却不能不管不顾地发泄,有心想碰碰人家,却又碍于情理不能妄为,说出的话也没什么力道,就跟无事找事似的,非要寻个由头呆在这里。

他忘了,自己傍晚时候还下定决心,不要为了个美人徒增烦扰。这还没过多久,就按捺不住,非要夜间来到哥儿房内,说些不明不白的话挑弄对方,非要人对他使点小性子他才畅快,才能够安眠,不然孤枕难眠,情.欲难消。一言以蔽之,哥儿服软那刻,他就开始飘了。以为自己征服了什么,可以获得什么,殊不知哥儿不过是迫于形势,心不甘情不愿点了个头。又不是为他而点,他却兴奋得跟个毛头小子似的,浑似恋人答应了婚约,他就此能够光明正大深入发展了。

魏暄离弱冠还差点年岁,从未碰过房事,但往日并无冲动,也不知最近自己是怎么了,浑身躁动,匪贼的鲜血也无法浇灭欲.火。他拿着剑戳衣物,并不能给自己呆在这里找个正当理由,心中又升起微薄的愤怒,对于自己的无法自控感到恼恨,还有些酥酥痒痒的慌张,在他心头麻溜溜乱转,顶着虞尘隐不解的目光,一向桀骜不驯的魏暄,竟生出些无地自容的羞窘来。

你若无事,就先出去吧。虞尘隐下了逐客令。

不知不觉蹲在一旁的魏暄,停止了戳衣物的举动。他闭上眼,试图沉静下来,睁开眼,以为自己可以了,却又瞥见虞尘隐在洗帕子,他鬼使神差站起来,走到虞尘隐身后,按住了他洗帕子的手。他的五指循着虞尘隐的指缝插进去而后紧紧握住。

那力度摁得虞尘隐手指、手掌皆疼:你做甚?

这等粗活,哥儿就不必做了。他分明跟哥儿十指交握,嘴里却要说些冠冕堂皇的话来掩饰自己的卑劣。他的胸膛也想靠近虞尘隐,他险之又险制止住了自己不听话的身体,但手离心脏太远,不听命令,非要抓着哥儿的手不肯放开。盆里的水是温水,帕子并不柔软,魏暄握着哥儿的手,一时紧一时松。他意识到这完全不像话,他不该握住未来弟媳的手,他应该松开,松手,远远地走开,对哥儿不理不睬,对哥儿毫不在乎才对。他现在成何体统?深夜前来这传出去好听吗?抓着哥儿的手不放是什么道理?

可哥儿身上为什么这么香?他一定是沐浴过了,头发分明没有干透彻,他竟然在姓匡的面前沐浴,就算姓匡的昏着也不行。他知不知道这样多危险,被人看光了身子他还能嫁得出去吗?他竟然想当魏家记入族谱的媳妇,他这样不知廉耻,不知羞耻,他怎么配得上八抬大轿?

如果是我,我愿意用十八抬轿子去娶他。魏暄心神一震,连忙松开了虞尘隐的手,他到底在干什么?!还娶他?

无事,你要照顾姓匡的可以,让军医让护卫来。说罢,魏暄忙不迭地退后三步,也不说告辞,径自走了,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儿。

虞尘隐不知魏暄又发什么疯,拧干帕子,搭在盆边。转身回到床前,看着仍然昏迷的匡盛,叹了口气,有些哀意。他折腾这么些日子,还是失败了,救不了盛哥。

如果盛哥是他,盛哥不会放弃。可盛哥不是他,他也不是盛哥。

死亡到底是一件怎样的事?是彻底的沦亡,完全的沦陷吗?

虞尘隐打开窗户,窗外黑沉沉一片,今夜月光也眠,不肯出来相见。夜色中什么都看不清,就像什么都不存在,一切都是幻象,一切都是虚无。或许他经历的这一切,都只是临死的虚妄中独自的渴望,渴望中生出幻想,幻想里不愿承认自己的消亡。

或许他早已死去,只是没能发现,或是不愿承认。

一个早已死去的人,如何去拯救一个将死的人?一个无法掌控自身命运的人,如何去插手他人的命运?

是他自大,还是该夸他一声勇敢,或是用善良、懦弱、无耻、虚伪这样的字眼去形容他,或是辱骂他、践踏他,将他贬低到尘埃里,否认他存在的正当性,为他以往的消亡提供一个正当的理由?

真实是什么?如果真实是他此刻经历的一切,他该哭泣吗?为了躺在床上的这个男人。

他要用眼泪雕刻真实吗?

如果他不肯流泪,这到底是证实了这个世界的虚幻,还是证实了他的虚伪?

他望着眼前遍体鳞伤的男人,一时之间有些恍惚,像是突然不认识他了。虞尘隐在脑海里拼命呼唤着天命书,呼唤着昙花,但没有回应。

他突然冷静下来,关上窗户,坐到床榻,抚上匡盛额头。没发热,很好。

军医来后,仔细给匡盛处理伤势。他摆弄着诸多瓶瓶罐罐,药箱里的取了大半,边给匡盛敷药边抚着胡子叹气。虞尘隐在一旁给他打下手,问:这伤多久能好?

少则三月,多则半年。就算好了,身体也大不如前,每逢阴湿天气疼痛能从骨头里漫出来,遭罪哦。

治疗结束后,军医留下内服外用的药走了。匡盛身上给包扎得密密麻麻,虞尘隐静坐一旁凝望着他。

他发现匡盛瘦了很多,长眉也微蹙着。虞尘隐抚上他眉眼,是凉凉的触感,有些糙,他这些年过得应该不太好。匡将军死后,他是如何活下来的,那个时候他还不大,抢食物也抢不过别人,流亡的人那么多他能够活下来,一定很不容易。

从大将军之子沦为匪贼,从锦衣玉食到食不果腹,他都挣扎着活下来了,但虞尘隐内心深处明白,这一次,匡盛绝不会选择断臂苟活。

虞尘隐倏然想起刚来盘洼寨时,匡盛对他说过的那句话跑不掉的啊,可怜的阿隐,这里四周是山,有人把守,唯一没人的是悬崖,跳下去直入黄泉。

虞尘隐闭上眼,不愿再想。不知过了多久,匡盛从昏迷中清醒过来。虞尘隐连忙问:喝点水吗?

阿隐,外面是什么声音?

虞尘隐倾耳细听:雨,下夜雨了。

原来是雨,对,是雨。我刚在做梦,耳边窸窸窣窣的,我以为你在唤我,赶紧醒来,原来是落了夜雨。

盛哥做了什么梦,要不要讲给我听?虞尘隐扶起匡盛,靠在墙上,喂他喝了点水,又把熬好的药端给他。

匡盛一饮而尽,虞尘隐接过碗搁在一旁。

尘隐愿意听吗?

当然。

匡盛有些难为情,苍白的脸涌上两团薄薄红晕:我梦见我梦见你给我生了个孩子。

见虞尘隐没有生气,匡盛放宽了心,絮絮叨叨起来:我在梦里造了间草屋,屋外有竹,竹四季常青,冬天的时候落了雪,雪积在叶片上,由于过重,裹得竹叶摇晃。雪与碎冰从千片万片的竹叶上落下,清而脆,有回响,像是连绵的风铃。你就站在竹下抬着头仰望,偶有碎雪落到你头上,你站得越久,头发越白,倏然一声孩童的呼唤,你回过头来,我这才看见你。孩童叫你娘,我循着声音找去,发现孩童就被我牵着,我牵着他胖乎乎的小手,捏了捏,他抬起头来,给我一个大大的笑脸,说着:爹爹,我们到娘那边去儿,我也想看竹子。

阿隐,这个梦是不是很奇怪?

虞尘隐摇头。

不奇怪就好可惜我忙着醒来,我牵着小孩的手,没能走到你身边。

虞尘隐垂下眼睫,把手覆在匡盛手背上:没关系,你现在就在我身边。

匡盛反握住虞尘隐的手,取笑道:这次可是你主动的,咱俩这也算执子之手了

嗯,是我主动,我还能更主动些。虞尘隐也开起玩笑,他脱了外裳爬到床上,匡盛浑身是伤,他尽量不碰着对方。

匡盛却没顾忌,直接将虞尘隐拉到怀里,拉得急了,撞到伤口,他闷哼一声,戏谑道:最难消受美人恩啊。

虞尘隐睨他一眼:都受伤了,还闹什么?

匡盛只是笑,虞尘隐见他没心没肺的样儿,叹道:盛哥,你知不知道你还有几日可活?

匡盛豪气道:五日?

不对。

四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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