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近了,近得爻谷魁能看清他的长睫,看到他瞳孔里的倒影。望着爻谷魁怔住的模样,虞尘隐轻嗤一声,抚上他侧颊:嗨,回神了。
爻谷魁猛地后退一步,带得抓住他衣裳的虞尘隐扑进他怀里。
你在干什么?冒冒失失的。虞尘隐微恼,松开手坐直。
爻谷魁英俊勇武的面容泛起两团红晕,完全不搭调的羞意,竟让人有些心痒痒想耍弄一番。
脸红什么?
爻谷魁闻言立马垂下了头,颇有些无地自容想找洞钻钻的意味。虞尘隐生起几分兴味,歪着头从下面望他,爻谷魁一惊又立马抬头,虞尘隐跟着抬头,就是要让他无地可藏。
爻谷魁往后倒去,虞尘隐就爬到他身上去:你躲我干什么?我有那么可怕?
不,不是。只是我,我,我
支吾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谷魁兄,是不是这黑烟太浓熏着了你的嗓子?虞尘隐凑近他颈项,让我瞧瞧,到底是哪里受了伤。
不,不用,别,不要,我我没事。
没事就证明给我看。别支支吾吾的了,我听得耳朵疼。你不为你自己想想,也得为我想想,可怜可怜我的耳,要在这里受你吞吞吐吐的折磨。
爻谷魁这下说话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只好闭上眼不言不语,好好当个床榻,只求小药人失了兴致赶快放过他。
哎呀,怕我?难道我真是洪水猛兽,看我一眼就要把你杀掉,把你挫骨扬灰,让你下辈子沦落畜道,连人也做不成。哎,可真叫人伤心。
不,不是的。爻谷魁猛地睁开双眼,不是。
不是就不是咯,说一遍就好。
好。你不是,你很好,是我太卑劣。是我不好。
爻谷魁说得很认真,焰火照亮他半张脸,却不如他的眼里的光烁亮:我是说真的。你是药人,是我族代代培育的圣物。那么多年过去,从来没有成功过。只有你诞生了,你是奇迹。你不是植物,也不是草药,不是人类,亦不是妖精,你是独一无二的,在这世上不会有第二个你,你独特到让人嫉妒,这嫉妒就像欲望一样,让人分不清是爱是恨。
所以怀愚不敢看你。所以他要遮住你面堵住你唇。可事实上,他只是怕你。怕你毁了他的理智毁了他的骄傲。赖许前车之鉴,他不得不防。
我也够卑劣,我不能说自己没有半点私心。你摔了一跤我却高兴于能够拥抱你。小药人,你知道吗,你在不清醒的人面前变成符号了,欲望的符号,爱恨的代名词。
你不再是你本身,你成了一种幻象,是无法得到的虚妄。于是人们患得患失,惶惶不可终日。
你开始和权力等同,和理智较量,你到底是什么呢?我也不知道了,我只是不得不承认我在乎你。
你心里其实也明白吧。所以才会那么肆无忌惮,那么张扬甚至是狂妄。
可你连狂妄时的样子也那样那样美。不,不是狂妄,对你来说,一切都轻而易举不是吗?
小药人,可你为何还是不开心?
虞尘隐望着爻谷魁,他面上的红消退了,眼里的光却更亮。虞尘隐目光移到那张说了太多话的唇上,笑意淡淡:你仿佛喝醉了。这夜是凉如酒,可毕竟不是真的酒,你怎么就醉了,醉到满口胡言,没个停歇。
或许我是醉了。你靠我这么近,我的思绪已经无法运转,往日的人情世故都被抛到脑后,连羞耻也无,自尊心退得更快。只有本能驱使我,天性让我说出如此多的言语。我是醉了,醉得足够狼狈。
虞尘隐一直用手撑着自己,避免直接砸在爻谷魁身上,说了这么久撑久了难免手软,浅笑一下准备退开,却被找上来的赫连怀愚抓个正着。
你们在干什么?!
第7章 小药人
这一声来得突然,吓了虞尘隐一大跳,他手一软直接倒在爻谷魁身上,看起来更亲密了。
虞尘隐侧过头,看到赫连怀愚愤怒得面容都微微扭曲,有些好笑:干什么干爱干的事呀。
他说得天真,赫连怀愚却气个半死,什么风度风采要稳重全被抛到一边。他辛辛苦苦清理山洞,两人却露天谈情说爱。气性上来,像个老学究似的骂道:不知廉耻!不知廉耻!
爻谷魁被压在身下,见状有些懵。嗯事情是怎么发展成现在这个模样的?
爻谷魁冲着赫连怀愚大喊:怀愚!你误会了!
误会?你告诉我这是误会?我误会什么了?赫连怀愚更气,什么土话方音都冒了出来,是我误会他趴在你身上,还是我误会你抱他抱得够紧?爻谷魁,可以呀。刚才那么急切地喊着好,噢,原来是为了抱得美人归呀。哎,早说呀,谷魁兄,你明明白白说出来,难不成我还会怎么着你?
不,怀愚,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平日里族长的气度全然消失,赫连怀愚跟个毛头小子似的大叫:噢,我想什么了?你们露天席地滚在一块,还要我怎么想。是他骨头都掉光了,需要靠你来支撑吗?你是瘸了腿断了手站不起来?爻谷魁呀爻谷魁,你要是受伤了怎么不早说,我好歹会点医术,不及早救治,你要真瘫了怎么办?下半辈子一直躺在这里吗?躺到泥里腐烂掉?蛊虫从你身体里钻出,把你躯体啃成空壳?
看到两人互喷,虞尘隐面上笑意更浓。只吵架怎么够,怎么不打起来?最好两败俱伤,然后他拿起匕首一刀一个。
啊,当然,开玩笑的。法治大晋江主角三观一向端正。
爻谷魁!你要抱到什么时候!
爻谷魁的脸又红了,比上次更甚。他抱着虞尘隐站起来,等他站稳才松开。
赫连怀愚见着两人的亲昵,心里怒意更甚。他之前一直辛辛苦苦清理着山洞,就是想让小药人睡个好觉,见两人大半天没回,不放心出来找寻。瞧见这火堆找到方向便急冲冲赶上来,谁知竟看见这样一幕。
他的克制到底算什么?笑话吗?他纠结的这半天到底算什么?滑稽,哈,滑稽。
赫连怀愚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又睁开,冷静许多:谷魁,我知道你是被蛊惑了。没什么可说的,明天你留下来等族人,和他们一起走。
爻谷魁皱紧眉头:怀愚,你真的误会了。
不管是不是误会,你都不能留在这里!
那你呢!孤男寡男,你就比我好!你瞧瞧你做的什么,又是让药人戴面具,又是堵他嘴!爻谷魁也生起点火气。
爻谷魁,你多余的同情心该收收了。一族安危在前,还有心情同情一个贡品,我怎不知你变得如此善良?难道善良也能因人而异,长得美的便多几分善意,长得丑的还恨不得踩上一脚。
怀愚,你先冷静一下。
怎么?嫌弃我说话不够好听?赫连怀愚刻意地不去望药人,只直直盯着爻谷魁,一双怒眼比焰火还红。
虞尘隐见着这怒红眼,挑挑眉,决定火上浇油。他牵住爻谷魁的手,十指交握:族长,不好意思啊。我和谷魁在一起了。
他说得轻飘飘,混不知这话有多混蛋。挑拨离间的手段粗浅得不行,成效却好得离谱。
赫连怀愚理智全失,不再嘴炮,直接冲了上来。虞尘隐松开交握的手,闪到一边,笑吟吟地看着两人打起来。
一边看戏一边继续浇着油,恨不得这火呀烧得天黑地灭,把两人烧出个大窟窿,噢,变成骷髅更好。
谷魁,加油!谷魁,你真棒!谷魁,我最爱你了!谷魁,谷魁,打倒他我们就私奔。私奔到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管外面是打仗是下雨,安安生生过咱们的小日子。
啊,谷魁,上啊,上啊,你能行,我相信你。
你是我男人,连族长都打不过,叫我怎么放心跟你走。你方才不是说了要带我走吗?上啊,锤他!
爻谷魁挡住赫连怀愚的一踢,悲愤大喊:我没有!我没说过!
你怕了,不过是族长而已,你竟然怕了。自己说过的话都不认了。真让人伤心。
爻谷魁分神之际,赫连怀愚一拳锤到他脸上,顿时淤青一片:爻谷魁,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怀愚,我确实是喜欢他,但我
喜欢?你竟然喜欢他?不知廉耻!赫连怀愚打得更厉害了。爻谷魁招招抵挡,也被打出点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