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已经高过自己的安樾,拍了拍他的肩膀:圣子长大了,也长高了,今日是圣子的二十岁生辰,所以王叔想着怎么样也要来一趟。
安樾心中一暖:只是王叔怎知我今日会来仙都城? 若不是苍楠安排,他甚至自己都不确定何日来。
傻孩子,你和岚日仙君,哦,如今是岚日仙尊,你们一在仙都城出现,我便知道了,如若不来,我自然也会着人去请你过来。百礼骞道。
安樾心中一动,自己和苍楠的举动王叔何以如此清楚,难道在天衍宗
圣子,做得好! 不等安樾提出疑问,百礼骞便赞许道,又从桌上拿起一个锦盒:我这次特地将剩下的引药给你带来,最早的一块想必已经用完,只要三块用毕,我们就成功了一大半。
安樾接过锦盒打开,里边躺着的,正是两块与他已经埋在优昙婆罗花之下的一模一样的引药香。
百礼骞兀自兴奋道:原本以为还要多些时日,想不到岚日仙尊突破竟如此神速,到底是异禀天赋,当然也与圣子的至臻之体相得益彰,咱们九嶷国,终于有出头之日了。
安樾紧紧抿唇,突然啪地跪下,将锦盒举过头顶:王叔,安樾有事呈报。
听着安樾的陈述,百礼骞脸色渐渐冷寒
所以,那枚引香现在何处? 百礼骞冷声问。
尚在居所。 安樾没有说他已将其摒弃。
圣子,你糊涂啊! 百礼骞痛心疾首,你怎可为花言巧语所蒙蔽,想那岚日仙尊,他既已接替宗主之位,又怎不知晓你的特殊的体质,为了修为提升,说一些甜言蜜语做一些无伤筋骨之事何其简单,当日离开天衍宗之时,我是怎么提醒你的?你竟然都忘了!你的心中,到底还有没有你的母国,你的族群?
安樾知道不能将重光仙尊的情形透露,也无法向百礼骞证明苍楠确不知情,再抬头时,眼中已蓄满眼泪:王叔,安樾心中自然以九嶷国和琉月族为重,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不希望两邦长期表面亲和,实际倾轧暗斗,王叔请你相信我,苍楠是我夫君,爱我至深,但有所求,莫说是洗灵阵,就是赔上他的一条命,他也会为我去做。他定然会心甘情愿为我,为九嶷国竭尽全力的!
你的夫君?爱你至深? 百礼骞怒极而笑:安樾!九嶷国上下皆为国运而殇,而你却沉醉在虚凰假凤的泡影中忘记了自己的本分!你可知道你口中正人君子的岚日仙尊派驻在九嶷的督使,都做了些什么?
督使? 安樾茫然道,苍楠从未提及。
就这一次新任宗主的即位贺礼,那位督使狮子大开口,竟然提出与岁贡同等的要求,还要在短短时日之内办齐,这叫九嶷的百姓还怎么活?不止如此,上月那位督使诞辰,竟然借用王宫正殿大庆三日,出入车舆礼制,皆与王室同等,如此僭越,丝毫未将九嶷王放在眼中,你当岚日仙尊完全不知?百礼骞说着更是义愤填膺。
安樾脑中飞快思索:派驻九嶷的督使原本就是玄清真人属下,苍楠刚刚接手宗务,又日夜为重光仙尊安危忧心,若有人从中信息阻隔,或者欺瞒谎报,他分身乏术,的确有可能不知。当即便替苍楠申辩:夫君若知此事,定然不会容许,请王叔容以时日,待我查清
一口一个夫君,安樾!你是色迷心窍了啊,看看你自己,你是九嶷的圣子,圣子!不是他岚日仙尊的胯。下玩物!你,你怎能堕落至此! 百礼骞越说越气,一口气顺不上几乎晕厥。
安樾赶紧起身扶住:王叔身体要紧!
百礼骞舒缓了一口气,摆摆手说:你不气我就好 。
可是王叔 安樾还想争辩,又被打断:还有,九嶷技师王五一事,他天衍宗至今没有给一个说法,这些技师一个个均是我严格挑选,又怎么可能畏难逃跑落崖而亡?这话去唬弄他人尚可,又怎可能唬弄住你我?
安樾沉默了,杀害九嶷技师王五 的凶手至今没有头绪,但苍楠确实答应过要找出凶手,只是这样那样的事情,他无法一时都向百礼骞解释清楚。
算了,此事你也不用再追究,补缺人员我会再行安排,圣子,王叔希望你专注于自身使命,莫要让王上、让九嶷国人失望,我们几十年处心积虑步步为营,万万不能断于你手啊。
王叔,安樾以性命担保,我夫君苍楠赤诚之心可鉴日月,我我不能害他。九嶷国祚,安樾也定然不会放任不管。 安樾再一次跪下,却异常坚定。
你 百礼骞气得一掌拍过去,却被安樾在半空抓住了手腕:王叔,并非安樾违逆,夫君就在外头,若我脸上留有印子,他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百礼骞放下手,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此密室不会被修士神识探知,哪怕是大乘修为。引药你先收好,我的话你好好思考一下,莫要叫虚浮情爱蒙蔽双眼,天衍宗也不是你的归属,九嶷才是你的故乡好了,今日也耽搁不少时间,你的夫君,还是莫叫他生疑。你出去吧。
*
苍楠饮到了第二杯茶的时候,开始有些不耐。
安樾以及带领他过去的二掌柜都没有返回,量什么尺寸需要这么久?只是他并未探知到安樾有任何危险,于是耐着性子继续等。
他来仙都城次数不多,来这一家制衣铺子更是头一回,其实要不是安樾提出,他压根也不会进来,就在他等候的这一会儿,客人来来往往络绎不绝,生意确实十分红火。
而独坐窗下一隅饮茶的岚日仙尊却成了每个进来的人的视线落点,更有三五女子逗留在店中,不是看衣服布料,倒是咬着手绢不时地瞟向他,更有那被惊艳到的,盯着他的目光毫无遮拦。
苍楠并不享受这样热辣刺探,只是这些人多数普通平庸,也不值得去计较。突然他霍 地起身,径直往后院走去。
受了叮嘱想要拦住他的店铺伙计被苍楠眼光只一扫,立刻缩回脖子瑟瑟靠在一旁让开路,而先前因为被苍楠慵懒外表所迷惑肆无忌惮的窥探之人,更是被这突然而来的气场吓得不清,前后脚慌忙离去。
苍楠行走如风,在连廊上便看到了守在一处门外的二掌柜,他三两步便来到门口,目光如电自他身上扫过,压根不理会对方嘴唇动动想说什么,手掌灌力,直接推开了门。
在看到安樾转身过来朝向他的时候,满心郁躁立刻消失得无影,苍楠有一丝对自己方才莫名焦虑的自嘲,此地无银地解释:我坐得烦闷,所以来看看。
安樾对他甜甜一笑,张开双臂展示:哥哥来得正好,帮我看看可好看?
是一件质地轻盈的云袍,尽管只是初步的裁剪打样,却依然能想象出成衣后的飘然若仙,让原本就十分秀气的安樾更透出纤尘不染的气质来。
苍楠视线又投向站在一侧的老板,年纪很大,样貌实在是毫不起眼,鼻子上架着琉璃镜,手中剪刀尺子不知往何处放的老实模样,这样出尘的衣服出自他手?苍楠只能自我解释人不可貌相,他的注意力很快便回到安樾身上。
很好看。 他由衷地说。
安樾在伙计的帮助下脱下试穿的云袍,对老者说:如此就有劳老板了,三日后来取。 这才过来握住苍楠的手:哥哥,我饿了,等不及吃好东西。
虽然隐隐有觉得奇怪的地方,苍楠并未多想,留下定金便带着安樾重新回到街上。
他几次想问安樾老板给他量什么费了那么些功夫,但安樾似乎兴致已全在街边的各式店铺和道旁兜售的小物件上,就像第一次来到花花世界的小孩,时刻都有新奇事物将上一刻的兴趣替代。
看到安樾如此高兴,苍楠的心情也愉悦起来,什么衣服铺子转瞬便抛之脑后。
快要到之前所说的酒楼时,突然一个瘦小的身影几乎是与他们擦身而过跑得很快,紧接着后面跟上了好几个卷着袖子的伙计,边追边喊:小崽子,偷包子不给钱,看你往哪儿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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