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的人是大理寺寺丞和吏部侍郎。云从风也不隐瞒,应该是昨天晚上的人,现在宵月八成被刑部的人带走了,你急也没用。
赵承安瞬间脸色煞白,茫然无措:这这该怎么办
云从风安慰他:清者自清,宵月若是无辜,自然不会有事。
赵承安呼了口气,依旧疑虑重重:我怕她一介弱女子,在刑部大狱受不了。
那等这边处理完了,去看看她不就成了。
也只能如此了。赵承安又焦虑又毫无办法,望一眼循魂阵那边,阵法还未结束,灵光汹涌澎湃,不知要几时才能得出结果。
这吏部侍郎跟寺丞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跟我们凑上了一块,要是赖使长疑心重,说不定连我也要拘起来问。
云从风不禁笑道:还有那么多人呢,中途又没谁离开过,说清楚就好了。
呵?云兄,你这也想得太简单了。你以为人不离开某个地方就不能杀人了?对实力强的术士来说,方法多了去了,分神杀人,支使本命法器的器魂去杀人行了行了。云从风拍了下他的肩膀,努努嘴:你喊这么大声干嘛,当他们都是聋子吗?
赵承安面色阴沉:是我失态了。扭过头去独自离开。
云从风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赵承安说的对,术士杀人的方法有很多,不过想在循魂术下掩藏踪迹,也是件非常困难的事。
咳!正在静坐的赖源光突然震动了一下,原本平稳流动的灵光骤然扰动,瞬间变得狂暴混乱起来,他咳着血大吼:全部闪开!闪开!声嘶力竭。
猝不及防,云从风下意识地起手划了一个手印,这是山人在他临下山时教给他的,叮嘱他如遇危险时,不论情况如何立即结出手印。
循魂术阵轰然爆炸,白光迸裂。云从风手印结成,胸口像被人轻轻推了一把,脚下泥土突然炸开,他眼前一黑,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第33章 大狱
那边。狱卒手往走廊深处一指,右边三一一号,你自己去看吧。
谢谢。胡宴点头,提着食盒正欲往走,被狱卒一伸手拦了下来:食盒,打开让我看看。
几乎把食盒翻了个底朝天,狱卒才放胡宴进去。刑部大狱环境不好,这一块儿却出乎意外地干净,似乎匆忙间打扫过,空气中还残存着硫磺的浓郁味道。
三一一号牢房,住了五个。胡宴一眼看到云从风坐在角落,双腿绑了木板固定,倚靠在墙边打瞌睡,头一点一点的。床上还挤挤挨挨地躺着几个,打呼打得响亮。
云从风。胡宴小小声地呼唤,叫一次没反应叫第二次,云从风头一点,迷迷糊糊地醒了。抬头一看,胡宴赶紧敲监栏:我来看你了。
啊!云从风下意识地想要站起,刚抬起半个屁股,又重重地坐了回去,拍拍自己大腿,苦笑。
你这是怎么伤的?胡宴蹲下来,打开食盒,一样样地拿出梅子酒,酥合饼,挂霜花生猪肉脯,一弹指,盘子咻的一下滑倒云从风脚边,云从风吃力地弯下腰,拿了梅子酒浅饮一口,长长地叹了口气:法术反噬。
山人教的手印属伤害转移的法术,将正面冲击而来的伤害转移到脚下,因此在场二等清平使受到冲击,大多是正面受伤,唯独他栽进了地里。据权弘方说,他那样子就像栽地里的大葱,半个身子都入土了,刑部的人刨出他还费了好大一番力气。
虽然正面没受伤,腿却倒了霉,骨裂严重,至少三天他没法正常行走。
胡宴带的梅子酒香气很浓很纯,云从风嗅了又嗅,身心俱畅,又拈了一粒花生丢进嘴里:你怎么来了?
消息传得很广,据说这一届新提携上来的二等清平使都被抓了?假的吧?
嗯。云从风又拿了块酥合饼,怎么可能全抓起来,审问而已,过几天就出来了。你也不用担心,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你的腿怎么办?
啊?这个啊,没什么大碍啦,真要自己走也是可以当,顶多疼点。嗯你怎么了?
胡宴的表情很复杂,光从他背后打过来,半明半暗,神色变化莫测。让云从风看不透,不明白的同时,也多了几分复杂滋味。
碰上这样的事情,你运气也太差了。胡宴垂下手,都不知道该如何说你。
云从风吃着酥合饼,憨憨傻笑:真没事,过几天就出来了。
那你再吃点吧。
云从风把酒拿了,再吃了两块肉脯。床上的人哼哼唧唧,翻过身来,睁开眼,噗嗤笑出了声:云兄,你还恰独食啊。
你不是睡着了么,叫你又怕你发脾气。云从风弓下腰,喏,给你。
赵承安眉开眼笑:谢了。抬头看到胡宴:这是你朋友?
嗯。
胡宴神色淡淡:快点吃,盘子是要带走的。
两人慌慌张张地把吃的往嘴里塞,往兜里揣,扫荡干净了推回碟子,胡宴袖一招,碟子落进食盒里,就走了。
脚步声渐渐远去,在空旷而寂静的大狱里激起微弱的回音。云从风不知怎的,觉得这个声音自己仿佛在哪听过,一如这番回音激荡。
哎。赵承安凑过来,你朋友感觉不一般啊,什么人?
云从风回过神来:他是妖,陪我到京城的。
赵承安起了兴趣:陪你到京城?
云从风扯谎:我们很久以前就认识,我要来京城读书,他想换个地方开店,就顺道来了。
噢噢。赵承安兴趣一下子回落,转而问起了他的身体状况:你的腿还好吧?
还行。
也不知道赖使长现在到底如何了。赵承安叹口气,忧心忡忡。事到如今,关进来的清平使都挨个审问完了,剩下的便是漫长的煎熬的等待,消息隔绝。偶尔有进来探监的人,对案子进展也是一无所知,人心难免惶惶不安。
赖使长凶多吉少。云从风咬了口饼子,眼下只能盼望清平司那边尽快查清原因,还我们一个清白。
还要多久啊赵承安满面哀愁,拍着大腿,一下一下。
其余人陆续醒转,都不说话。云从风默默嚼着花生,时不时松松筋骨,活动下膝盖,花生吃完了,他嚼了半根猪肉脯,又觉得太饱,停下手,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死寂,漫长的等待,长久的煎熬。数声脆响,是狱门锁链解锁的声音,人群骚动起来,争相向走廊那头看去,不由得失望:是发粥的狱卒来了,原来到下午的饭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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