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季容,郁母面上喜色落下来,郁郁寡欢:若柳家没败,我勉强能配她
事实是柳家败了,她也不再是完璧之身。
恋慕一人,总想给她最好的。
阿娘有没有想过,在长公主心中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这答案不言而喻。
季容长公主之尊,至今未婚,多年来为了大柳树下一抹倩影相思神伤,深情不说感天动地,至少比世间男儿强上太多。
这样的人,又岂是眼皮子浅的?
道理是一回事,柳薄烟度不过自己那道关,她摇摇头:我配不上她。
郁枝怔在那。
半晌品出淡淡的苦涩。
阿娘如此,她又何尝不是?
母女俩困在原地打转不得释怀,钻了死胡同,轴起来要人命。
柳薄烟出来一趟没打算影响女儿女婿的快活小日子,在天黑之前离开。
季容狗皮膏药地缠着她,放眼京城,现下谁还不知继长阳公主纳妾后,云章长公主爱上忠烈侯之女?
据说那柳家女还是个瞎子,坊间议论纷纷。
他们说他们的,季容该做什么做什么,只觉得他们聒噪,却也顾不上恼。
彼时彼刻她甚是可怜地趴在窗前,窗外栽种牡丹花,柳薄烟眼睛蒙着绸布看不见她的身影,一声声的烟儿入耳,心绪乱如麻。
烟儿,要不是世事弄人,早多少年你就该嫁给我了,你问问你的心,问问她喜不喜欢我,要不要我?可不要自欺欺人,我不是奚奚那样十八九岁的小年轻了。
十八.九岁想胡闹就胡闹,笨一点慢一点无妨,但她终究不再是十八.九。
岁月不等人。
太迟钝,太犹豫,会错过太多太多美好。
柳薄烟不吱声。
季容鼻子发酸,一半是真心想哭,一半想借势发挥,声音哽咽:难道你要我等到人老珠黄才准我为你暖被窝?
这话直白,柳薄烟当即红了耳根,斥道:口无遮拦。
季容不会武,翻不过窗子只能老老实实趴在窗前,堪堪露出上半身:你果然是这么想的,你好狠的心!
柳薄烟被她烦得头疼,不禁回想多年前风华绝代最是洒脱的容姐姐,思忖:怎么就变成这样了?这样无赖。
令人不好拒绝,不忍拒绝。
她软了心肠,惊觉自己还真吃她这一套,别扭道:有门不走偏在窗户那边,有话你进来说。
季容温婉一笑,苦肉计得逞。
夏日喧嚣,京城热热闹闹,长阳公主一身雪白窄袖常服,胸前衣襟绣着雪与梅,长发用一支玉簪挽起,衣袖轻挥,飒爽风流,甫一出现在烟波馆的三层楼,隐约能听到此起彼伏的惊叹声。
她见怪不怪,掌柜的识趣地没往公主殿下身前凑。
北域圣女手执酒杯半眯着眸子看窗外的人潮聚又散,季平奚走到她身边:白姐姐。
白行衣歪头看她,忽而笑道:多年不见,怎么学会了正经二字?
她有些怀念当年噙着坏笑要她脱衣服的少女。
我这支笔不是寻常的笔,笔下只画不穿衣服的美人。十四岁的小姑娘说起话来桀骜,最爱做的是天下文人不耻之事,我行我素,提笔可画山河,也可绘风月。
可惜名花有主。
她怅然低眉:你放心好了,我不是拿得起放不下的人,会好好活着,不会为你寻死觅活。
季平奚不看她,专注看向长街忙碌的人群:嗯。
白行衣气笑:你就这反应?
公主殿下嬉皮笑脸:嗯呀。
一瞬的静默,她视线移开这不说话也能拈花惹草撩动春心的小殿下:是这反应也好,你若和我说一些矫情的话,我指不定会恶心地想揍你。
怪人的朋友也是怪人。
能对季平奚一眼钟情的女人,某种意义来讲绝非一般人。
北域历代只有一位圣女,以圣洁为世人称颂,偏生当年对着没长大的小姑娘放浪形骸,两人你情我愿画了一幅不穿衣服的美人图。
直接画进白行衣心坎。
成为她多年来忘不掉的绮梦。
她这辈子估计也就梦这一场了。
回到北域还得尽职尽责做那高高在上永不动心的圣女,使命所在,除非命没了,否则这担子要一直扛在双肩,不得解脱。
罢了,知道这世上还有你这么一人,我也算长了见识,没白来世上一遭。
白行衣是习武之人,不乏习武之人的豪气,她年长季平奚十岁,二十八岁的好年纪,拿得起,放得下。
两人碰杯对饮,她似笑非笑:若你哪天腻了你那妾,不如来北域找我,我和你私奔到天涯。
季平奚笑得一脸纯真:不可。
年少浪荡走了很多路,画了许多美人图,一朝荒唐梦醒,最难消受美人恩。
这辈子只想睡一人。
圣女输得憋屈,借着醉意说真话:她哪点比我好?
长阳公主好不正经地仰头拎着酒壶喝酒,醉眼含笑:耐.操?
白行衣脸一沉,牙痒,一脚踹飞混不吝的天下第一。
季平奚脚下步法精妙,倚在桌边笑得牙不见眼:白姐姐,你怎么还输不起了?
谁输不起了?
白行衣有句话堵在嗓子眼,心道:你试都没试过,怎就知我不耐.操?
她有口难言,一掌拍断窗棂:走了!
来去如风。
季平奚扔了酒壶,大喊:白姐姐慢走!江湖再见,还是朋友!
至于美人图、美人恩,就罢了吧。
人活两世,赤忱的心意藏在醉话玩笑里,成年人的爱恨说简单能简单到一句耐.操把所有想说的囊括其中,说复杂却也有颜晴、孤辰子那等邪肆之人,害人不浅。
付完窗户钱,长阳公主携着一身酒气,踏风而行。
熏熏然一头栽进郁枝温软的怀抱。
香。
她半醉半醒。
郁枝揽着她腰,醋味飘出来:见过你的白姐姐了?
白日炎热,顶着上头的太阳季平奚看她两眼,在日光下,在蝉鸣中,捏着美人下巴深吻。
枝枝嫁给我可好?
第85章 我要娶你
我不答应!
深夜,长阳公主满头大汗地从噩梦惊醒,胸前剧烈起伏。
吓人,太吓人了,还有什么比在梦里被凶神恶煞的丈母娘拿着扫帚扫地出门更可怕?
若有,那就是丈母娘不仅拿扫帚打人,还不同意她和枝枝的婚事了。
她拥被坐在床榻,神思恍惚。
烛火颤巍巍。
郁枝揉着眼睛被她吵醒,雪白的身子从身后贴过来,睡眼惺忪,声音满是没睡醒的慵懒娇柔:奚奚
玉白软雪无遮无掩地压在脊背,季平奚梦里带来的惊惶如潮水褪去,媚色缭乱,不知哪来的邪火唆使她扭头伏在美人隆起的山雪。
郁枝习惯她的占有和不说一句话的强势,睡意在此起彼伏的呼吸声里渐渐散去,眸子润着薄薄雾气,唇瓣软红,一张一合:怎么了嘛。
她轻捏公主殿下小巧的耳垂,纯然一副撒娇的情态,醒了,还没完全醒,像个妖精。
我要娶你!
公主殿下掷地有声。
我要你做我的妻子!生同衾,死同穴,这辈子都不分开!谁也休想拆散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