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吸一口凉气,一脚踹翻金石:给你们脸了?拿鞭子来!
郁枝本来这泪快逼回去了,见她一言不合踹人,吓得一哆嗦,泪唰地淌下来:不怪她们,是我想哭了。
她扒拉着魏平奚袖子,使眼色要金石银锭找机会溜走。
四小姐要打人,金石银锭哪敢溜?
也是她们说了些不该说的话,挨顿打不冤,当是长个教训。
两姐妹老老实实跪在那等着吃鞭子,郁枝在那,怎能眼睁睁看她们挨打?
她抽噎一声,牢牢抱住四小姐那把纤腰,压不住的哭腔:你怎么这时才过来?印章是掉进砖缝了吗?你是不是不打算要我了?
魏平奚压着火气还没发出来,正恼着呢,被她埋怨撒娇的话灌了满耳朵。
稍一寻思,她怒火渐消:原是为这个哭。
她转怒为喜笑着为郁枝擦眼泪,旁若无人:怎么不要你?等出了门进了马车就要你。
第24章 跳支舞
马车摇摇晃晃一路,颠簸碎多少嗯嗯哼哼。
郁枝骨架松软,鬓发散乱,柔若无骨地瘫在四小姐怀里,累得狠了,竟是不分场合地晕过去。
魏家门前,门子亲眼看见四小姐抱着宠妾下了马车,雪白的大氅严严实实裹着那人间娇色,不待多看,他仓皇跪迎。
四小姐今非昔比,有颜家和帝后撑腰,府里的老爷子都得避其锋芒,眼不见为净。
郁枝双臂环着四小姐脖颈,猫儿似地睡得香甜,潮.红的小脸埋进魏平奚颈窝,气息温热,甚是惹人怜。
一路穿过九曲长廊,四小姐和魏大公子狭路相逢。
退回三年魏平奚和他还能好好在一处举杯共饮。
叹人心易变,她是从前世来的一缕孤魂,这府里谁好谁歹她自认有数,大哥道貌岸然,实则最不可信。
她见了自己连声起码的大哥都不喊,魏大公子心生不满,眼尖地瞧见惊蛰院新纳进来的妾,一对玉足靴子都没穿只着了雪袜。
以他对四妹的了解,大氅之下,指不定这姨娘正裸.着呢。
大哥自重。
你要我自重?魏大公子嗤道:举止放荡无忌,传出去丢的都是我魏家脸面!
魏平奚好整以暇地藏好郁枝探出来的小脚,小白袜,面带三分笑:大哥还是多读点书,骂人都不会,翻来覆去同一套说辞,你说不腻,妹妹都听腻了。
笑意微凝,她倏然变了脸色:我的女人,我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关你屁事!滚开!
魏大公子气得手抖:你你
冰冷骇人的气息逼来,逼得他倒退两步,魏平奚哼着陵南府耳熟能详的儿歌从他身边走过:大哥若再敢多看我女人一眼,我挖了你那对招子。
睡梦中郁枝被这气息搅得难安,身子微蜷,四小姐顿时笑开颜:不怕,话不是说给你听的。
忍气吞声回到兴宁院,进门,魏大公子表现出的好修养毁于一旦,面容扭曲,目眦欲裂:魏、平、奚!你怎么敢?!
我怎么不敢?
惊蛰院,魏平奚放下累极了的美人:姑且要他们以为我是个不可救药的疯子罢,少来惹我,惹了我还想拍拍手走开,梦不是这么做的。
那可是大公子
气的就是大公子。
她摊开手,翡翠恭恭敬敬将浸了水的巾子献上。
下去罢,莫要忘记领罚。
翡翠小脸成了苦瓜:您还没忘呢?
我记性有那么差吗?十杖,玛瑙你来动手。
玛瑙捂嘴笑:是,小姐。
姐妹二人悄声退去,魏平奚平复心神,大氅的带子解开,映出里面嫩白娇躯,她轻笑:你睡得倒香,临了还得要本小姐伺候你。
她分开美人细长的美腿,巾子拂去残存的花露。
郁枝一觉醒来已是夜深。
烛光下,魏平奚把玩长约两寸的玉石印章,头也不抬:睡饱了?桌上有清粥小菜,自个吃。
奚奚?
再喊一声?
郁枝羞怯,装聋作哑。
锦被掀开很快听得她惊呼一声,赶忙缩回小榻,脸皮可谓薄嫩。
魏平奚取了刻刀雕琢印章:羞什么?你哪我没看过?趁你睡得沉,帮你擦了身子,感觉如何?
一股热气直往脸上窜,难怪醒来浑身清爽,郁枝软乎乎道谢,软成水的娇媚。
行了,你用饭罢,今晚不在你这睡,你能睡个安稳觉。
你要走?
舍不得?
郁枝张张嘴,竟不知说何是好。被衾自胸前滑落,她赤足起身。
灯下看美人,美人如玉如雪,魏平奚看她略显局促地站在那,倏尔改了心意:会不会跳舞?
会。郁枝脸热:只会陵南府待嫁女子都会的梦情郎。
梦情郎啊,没事,反正我不会,我嫌这舞妖娆,当初死活没学。
四小姐笑眼弯弯:你要跳给我看吗?你跳给我看,今晚我就留在这,不走了。
白日金石银锭的话到底入了她的心,郁枝担心没她早早抛弃,也想努力一二拴好的她的心,点点头:我跳给你看,你不要走。
魏平奚眸色渐深:不穿舞衣,就这样跳?
郁枝咬唇:不穿舞衣,总得要我用饭罢?
用!
魏平奚转身出门:去拿我的琴来,再让后厨备几样瓜果点心。
她扭头:枝枝,你还想吃什么?
郁枝躲在屏风后面摇头。
那就这些,去准备罢。
是,小姐。
惊蛰院灯笼高高挂,池塘内水色映照月色,入秋的夜沁凉,晚风乍起,枯叶回旋,别有一番趣味。
入口的粳米粥温热清香,郁枝坐在圆凳捏着瓷勺小口小口进食,魏平奚绕过屏风笑看她:其实你不穿衣服最好看。
倘她生得有半分丑,说这话势必要惹人厌恶。
然说这话的人是普天下再找不出第二个的仙女,单看这张脸,郁枝挺舍不得拿不好的话扣在她头顶。
她双腿并紧,好在内室远没外面秋凉,暖暖的,长发如锦缎披在光.裸的玉背,美人食量小,且晚食勋贵之家讲究甚多,六分饱足矣。
累不累?
不累。
魏平奚接过她的空碗:不累之前哭得要死要活,不知情的还以为我对你怎么了呢?
马车内的经历郁枝一旦想起心跳禁不住加快,她喉咙吞咽:我本来就爱哭。
酸不酸?还能跳吗?
郁枝动了动腰和腿,脸红红:尚可。
小姐,您要的东西取来了。
没主子吩咐,玛瑙不敢上前一步,守在门外静候。
取过琴和几碟子瓜果点心,身后的门关闭,魏平奚抱琴在腿上,起手拨弦试了几个音色。
她笑道:许久没弹了,也不知有没有生疏,你才用饭,等会再跳罢。来给我捏捏肩膀。
郁枝迈开腿到她身后,任劳任怨。
府里没几个好人,老爷子一把年岁还会狎.妓,戏伶阁污七八糟的地方,你是我的人,谅他也不敢动,不过凡事要多警醒,以后见了他你避着走。
是。
我父亲仪阳侯,他一心爱慕母亲,在母亲面前活得像条狗。
但他毕竟是侯爷,世人苛待女子,弄出什么七出之条,善妒乃大忌,所以母亲日常除了礼佛,闲来无事也会往他后院添人。
我排行四,上面有三个姐姐,俱已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