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绪他爸主张送戒毒所,可是闻家本来就因为李群青报案的事弄得公司里的股东人心不稳,现在再送戒毒所,那他们闻家的生意肯定受影响。最后思前想后,还是关在家里,让他硬生生地自己抗过去。可闻绪一犯毒瘾就只是找李群青,不停磕头,不停说对不起。
这是闻绪自己活该受的罪,也是他没及时劝他埋下的安全隐患。李群青想。闻绪是该为之前的事给他下跪认错再去坐牢,但是他真疯到为了多坐牢去碰毒,又让他再次见识了闻绪的疯狂。
可他为什么不能好好思考,为什么他们要走到这一步,为什么要弄成这副难堪的样?除了他总是不听人话,幼稚偏激,还有他李群青永远不看他。
可是这样一条发疯的野狼,谁敢看他?看一眼,都要被撕烂,被撞坏,哪里都痛。
闻绪被关在自己的房间里,脚上戴了锁链,手上也戴着手铐,垂着头坐在床边。李群青开门进去的时候,他也没反应。
妈,是你吗?你让我爸送我去戒毒所吧。趁我还清醒,送我去吧。我熬不住了。
李群青站在门口不动,他一和闻绪单独相处,他就会紧张,紧绷着自己。他怕闻绪随时会扑上来,会让他头破血流。
妈?
闻绪终于抬起头,去看门口一动不动的人,就看了一眼,他突然抱住头,蜷在床上,拿毛巾塞进自己嘴里,他心跳加速,幻觉又来了,他毒瘾又发作了。
你真是把自己糟蹋得不成人样。李群青沉默了很久,才说出口。
只是两个星期没见,可闻绪从前那张凶狠冷漠的脸就变了样,睡眠不足加上内心的煎熬,他沧桑了许多,之前那个看什么都狠的傲慢无礼的少爷,现在看起来颓废又可怜。
大约是那声音太过真实,闻绪终于清醒的辨别出了那是他看到李群青心跳加速,而不是犯毒瘾见到了幻象。他慢慢从腿上抬起头,歪头看李群青,他用力地揉眼睛,仔细地将李群青从脚到头看了个遍,最后他激动得红了眼,眼泪涌了上来,他张嘴想叫李群青,但最后只是无力地张合,无声地,用心跳去叫李群青。
李群青怕他。连听到他叫他,他都怕。
和预想中不一样,李群青已经做好了闻绪一看到他就扑过来的场景,可是闻绪只是看着他流泪,最后低下头,整个房间都陷入诡异的沉默中。
李群青走到窗边,拉开椅子坐下,床上的人很安静,他偏头去看他的时候,闻绪又会把脸别向一旁,不看他。
如果是我爸他们把你绑来的,我会跟他们说,让他们送你回去的。闻绪还是忍不住,微微偏头看李群青。
现在不看,下一秒李群青就被送走了怎么办?
李群青离闻绪离得远,他已经没有刚进来那么紧张了,他转回椅子,正视闻绪:我和你爸达成了交易,我愿意留下来帮你。还是说,你不想见我?
想见,怎么会不想?什么交易?闻绪问出口,而后又突然话锋一转,这些都不重要,只要你愿意来看我,就足够了。我不用你帮我,你只要在我清醒的时候来和我说说话,就够了。
你爸的安排是,除去我工作的时间我都得跟你待在一起。
我不要。闻绪拒绝,他才不要让自己那副可怕的样子又吓到李群青,他猛地扯动链条,十分抵抗,你走,我不想见你了,你走啊!
闻绪。李群青对闻绪的驱赶不以为意,他只是轻轻叫了一声,看着闻绪安静下来,他才继续说,你答应过我你会成熟的,不是吗?你看看你现在,你答应我的事情从来都没有做到。你要我怎么好好看你?
是你不愿意给我时间,不原谅我,不让我待在你身边。成熟的定义是什么?你没来得及教我,让我学,你就要离开我了。李群青,我跟你说过我很喜欢你对吧?
闻绪抹掉眼角即将溢出眼眶的泪,扯出一个极其难看的微笑,眉眼间尽是欢喜,一字一顿地,无比认真地说,我爱你,李群青。即使我这么糟糕,你从来都看不上,但我还是好喜欢你。
李群青现在还是分得清真心和虚情假意,闻绪现在敛了锋芒,只剩下一个无从把爱送出去,捧着快要枯萎的玫瑰,可怜巴巴等主人摸头的脏兮兮小狗。
他向来吃软不吃硬,现在闻绪这样,他无可避免地动了恻隐之心。李群青想起了他小时候喂了很久的那条流浪狗,喂熟了之后小狗也给摸,可有一次它护食,还是咬了李群青。李群青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怕狗,可是之后那条流浪狗被别人打断了腿,伤口感染快要死的时候,他还是很心疼。
他那颗心过了这么多年,还是会可怜小狗。
你想要我回答你什么?
又是这句话。他当然想要听,我也爱你。可是这比天方夜谭还天方夜谭,他不敢妄想。
闻绪最后只是看着李群青那无动于衷的神情,他有些冷,把心交出去,他只剩一个空壳了。他站起来,左脚的伤还没好,他只能一瘸一拐走向李群青,在离李群青半米远的距离,链条限制了他想继续往前的步伐,他向李群青伸出手,手心有一朵用纸折出来的玫瑰花,他垂眸看着李群青,低声说:早知道你今天会来,我就让他们帮我买一束花了。我见你总要买花的,你怎么能没有花呢?
怕误会,俺先提前说,这追妻路漫漫,不会那么轻易的啊,这追妻才正式开始呢
第三十三章
最后那朵玫瑰花没能等到李群青伸手去接就掉在了地上,闻绪也站不稳,跪在了李群青面前。李群青伸出一半的手又缩了回来,装作无事发生。
李群青起身要去扶他,闻绪看着那只他想牵无数次的手,只是跪笔直了,跟李群青道歉:上次的事,对不起。
李群青耐着性子,对他说:如果所有的对不起都能抚平受害者受到的伤害,那这对不起就挺值钱的。可是你说再多对不起,我也没法原谅你。闻绪,等你好了,就去牢里反思,以后别这么伤害你下一个爱的人了。
没有下一个了,闻绪腿疼的厉害,他声音颤抖,你就是我的唯一,也是最后一个。
起来吧。李群青从行李箱里拿出电脑,转回去处理事务,回床上休息,有什么不对劲要告诉我。
我可以闻绪慢慢从地上起来,再次伸手,问,可以摸摸你吗?
不可以,李群青拉着椅子往后移了移,你以后都不能了。
闻绪没有回床上去,他靠在墙边,看李群青在他身边工作。不能摸就不能摸,只要李群青不生气就好。
林秀亚本来给李群青安排了另外的房间,但怕闻绪半夜发作,她还是买了一张新床放进了闻绪的房间,她希望李群青能让闻绪不那么激动,只要李群青在,闻绪肯定会好熬一点。
一天两天,一直到开庭的时候,闻绪都没有再发作。李群青就像闻绪的安抚剂,好像什么病什么痛都管用。但闻绪这样子,根本就没办法去法庭。李群青向法院提出延期开庭,法院同意了。
李群青偶尔外出,但更多的时候是在闻绪的房间写论文查找文献,为了去吉春交流学习准备。
闻绪好像真的乖了很多,他知道李群青在忙,他时而走李群青脚边,时而躺在床上捣鼓什么。
他实在太过安静了,李群青放下手里的事情,慢慢走到闻绪床边,闻绪在看网课,看得入神,连李群青靠近他,他都没有反应。
看这个做什么?
闻绪没想到李群青主动来找他搭话,他一骨碌坐起来,拿掉一只耳机说:我想考研,考你们野保专业,到时候跟你一起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