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快步走过去,扬手给了曹郢一巴掌,曹郢,妈妈死的时候你都没哭过,你现在这是在干什么!
姐姐,我好疼。
曹郢身上都是酒气。
茫然的看着曹越。
叶容臻死了。
他其实从头到尾都喜欢的人是你,你不好奇那个和他在一起的男人吗?是我用了不入流的手段将他留在了我身边,可是他的心从来都不在我身上。
曹越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
姐姐,你该恶心的人不是叶子,是我,他从头到尾喜欢的人都是你,就算后来被你那样对待,他还是如你所希望的,选择了保护你 ,认下了你肚子里的孩子。
曹越瘫软了下来。
她怎么能不了解她的弟弟,曹郢看上的人,叶容臻只怕是被她想起来叶容臻那日里惶惶然的朝着她解释,那个青年眼里的绝望和惊恐几乎要溢出来。
叶容臻身上的那些痕迹,是你
是我干的。谁让他不喜欢我。曹郢看着满地的酒瓶,忽然孩子气的一笑,曹越,叶容臻那样喜欢你,我都快嫉妒的疯了,他害怕你知道他落在了我手里,半夜里偷偷给你打电话,打通了又不说话。他觉得他配不上你。
曹越忽然想起来,许久以前,她接到过的一通,来自中国,却没有人说一句话的电话,还有在之后,陆陆续续的有过来三四个电话,她给拉黑了。
她就这么想起来四年前的法国,刚上大一的男孩儿,高高大大的站在她面前和她告白的样子,原来以为早已经忘记了,现在再回忆起来,却历历在目。
叶容臻从头到尾,没有对不起她曹越一分一毫,反而是她不断地伤害他,利用他。
叶,真的死了吗?曹越茫然问。
曹郢笑,一身酒气,李程昱找了整整二十天,尸骨无存。
曹越觉得眼角湿透了。
她轻轻抹了把脸,发现满脸都是眼泪。
她为什么会这么悲伤?
悲伤的是那个,深爱过她,被她利用,被她伤害的青年,终于再也不会出现了吗?
如果叶容臻知道,他的离开,换来了曾经深爱过的女人一滴眼泪,他会觉得开心吗,还是更加绝望。
曹越轻轻坐在了曹郢身边,也跟着他开了瓶酒。
她在法国练出了一身好酒量。
一瓶一瓶的喝,昏暗的光线照亮了她的眼睛。
她的眼睛里什么都没有。
曹家把她和她的弟弟都变成了怪物。
她和他,都是怪物吧。
曹越抱紧了曹郢,她的弟弟这时候远远比他五岁的时候高大,高大且俊美。再不是一只傲娇的团子了。
然而现在,他看着她的脸,眼里却什么也装不下,惶惶然的,像个迷路的孩子。
他的身上还有好几处伤口都在缓慢的恢复,子弹虽然处理了,稍微不慎就裂开了,还这样不要命的喝酒。
前几天奔波在外头找叶容臻,伤口反复,动一动都是钻心的疼,而身体上的疼,他却仿佛感受不到似的,整个人都是麻木的。
曹越心疼的搂着她的弟弟。他们都是冷血动物,即便是互相拥抱,血都是冷的。
这个家里这样冰冷。
曹越抚摸着她弟弟的脸,觉得那样心疼。
周言死的时候曹越根本没有回来,她只担心她那个只有五岁的弟弟,该怎么活下去。
阿郢,振作起来,曹建安和那个女人都会有报应,没有等到报应之前,你怎么能倒下?叶容臻的死,你真的不打算为他报仇了吗?
曹越的声音很低很低,就像在拿着糖果诱骗不谙世事的孩童。
她抚摸着曹郢的头,就好像小时候,小小的曹郢窝在她怀里,软软糯糯的喊她姐姐。
第八十七章 见面
曹郢后来陷入了深度的昏迷中。
他喝了太多酒,被曹家兵荒马乱的送进了医院。
一整层就住了曹郢一个人。
他躺在雪白的床单上,脸色和床单一样的白。
有人开了门进来看他,有很多人来来去去,还有曹建安大声斥责的声音。
他好像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梦里翻来覆去都是叶容臻的脸,笑的样子,难过的样子,悲伤的样子。
最后,变成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的样子。
从惊痛中清醒过来。
睁开眼睛,下了床,身体还没有恢复,便挣扎着出了院,这会儿没有什么人守着他。
等下午曹越来看他的时候,病床上已经空无一人了。
曹家关不住他。
曹郢就仿佛和没发生这件事情一样。
他一头扎在了部队里,平日里常去的那些场子,再也找不到曹郢的影子。
叶容臻的事情远在美国的陈婉,一开始什么都不知道。
她偶尔会打叶容臻的电话,总是没有人接,她以为叶容臻还不能原谅她,直到那个叫做曹郢的年轻人接了电话,他说,叶容臻失足,坠了悬崖。
这件绑架案在曹家的干涉下连案卷都销毁了。
三个外国人死在了曹郢的手里头,哪怕都是杀手,认真被有心人利用起来,只怕也是些乱七八糟的事,连案卷都被销毁了。
叶容臻这条命,好像就捎带着这么一起掩埋了下去。
被从世界上,干干净净的抹杀了。
媒体上连一丝浪花都打不到。
陈婉反映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对面在说什么,她的手都是抖的我的孩子,怎么会坠了崖?
曹郢不吭声。
失足。他说了一个连他自己都觉得荒唐的答案。
他没脸说,叶容臻差不多是自杀的。
叶容臻当初只是对着他做了一个开枪的动作。
他是故意引的警方开枪的。
陈婉忽然想起来,她走的时候,叶容臻看着她的眼神,就好像是最后一眼似的,说的话她当时没明白,现在看起来,简直像是临终遗言。
陈婉捂着胸口,就那么软了下来。
他是自杀的吧她轻声问着曹郢。
她了解她的儿子。
那孩子,早就存了死志。
人们都说孩子是父母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她养了二十年的儿子,出了什么事,她竟然全然不知,成天只为了自己那点事烦恼。如果她不走,是不是,她的宝贝,就不会这么离开了?
她捂着自己的心脏,泪如雨下。
尸体呢?
曹郢声音很干涩。
没有找到。
找了二十天。
电话那头的陈婉晕了过去。
曹郢看着自己手里的电话,脸色还是很白。
当他清晰的意识到叶容臻几乎没有一分生还的希望了,就开始觉得五脏六腑都像是被绞碎了。
哥,你那么护短,为什么独独对我那么苛刻?
他为什么要对他那么苛刻呢?
哪怕曾经,稍微对他好一点呢?
叶容臻不是一个不能体会别人善意的人。也许当初对他好一点,他们两个人,也不会走到现在的地步。
曹郢看着手里头叶容臻的照片,轻声说,叶子,你报不了的仇,哥帮你报。
原本不打算这么快动瞿殷的,可是他等不及了。
再不做点什么,曹郢觉得自己就要疯了。
他给戴维斯打了个电话。
一开始戴维斯还以为是来说和的,却没想到曹郢说曹越不是不愿意离婚吗?你帮我一个忙,我能立刻让我姐姐从你们家族滚蛋。
瞿殷最近心情很不好。
派出去的人折进去了八个。
他倒是不担心那些人被曹家关押起来会说些什么。
他既然敢这么做,自然有办法控制那些人的嘴。
都是些亡命之徒,没有什么命是钱买不来的,而他,恰恰最多的就是钱。
那位太子爷最近步步紧逼。
如果不是万不得已,他不会派人去动曹郢的。
而计划失败了,要面对的就是曹郢疯狂的报复。
本来就是铤而走险的事情,他有承担后果的觉悟。
他开的大部分会所都先是被查了水表,紧接着就以各种理由查封。
如今放眼看过去,只剩下两三家还开着。
这些会所关了倒是也没什么。不过是钱的问题。
棘手的是他国外的公司。
瞿家的情况很复杂,他上头有个哥哥瞿康,瞿康这个人是个没脑子的蠢货,然而人家才是正儿八百的继承人。
瞿殷的爹是个风流的,外边养着几房太太,瞿殷是在老爷子五十岁的时候才生的。老爷子虽然疼爱他,瞿家当家人的位子却怎么也轮不到他。
哪怕给那个没用的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