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年从被窝里露出头来,四面八方袭来的冷气瞬间侵占周身,贴在被闷到有些发烫的肌肤上,还挺凉快。
借着月光,他转头一看,沈寒睡得四仰八叉,才半个小时,被子几乎已经垂在地上。
温年:
温年叹了一口气,无声说:我只是看在那锅汤的份上。
说完,温年起身捡被子。
怕惊到沈寒,温年没开灯,只借着窗缝透进来的月光,勉强看路,顺利地踢到了沈寒的床。
哐的一声,在这寂静屋子里,动静不算小,温年瞬间想起沈寒睡前的警告。
温年静静站了一分钟,床上的人不说醒了,连动弹都没有,这才舒了一口气,把被子重新盖在他身上。
盖完,看了许久,还是忍不住轻声说了句:到底是谁睡眠质量不好。
第二天,沈寒是被助理一通电话吵醒的,洗漱完下楼,温年刚好从外头进来,说:你助理给你买了早餐,放在厨房。
温年突然跟他搭话,沈寒吓了一跳,愣了一会儿,才哦了一声,挪到厨房去。
看了一眼自己的早餐,鸡蛋,黑咖啡,玉米。
噫。
肯定是节目组把昨晚他哥请吃夜宵的事情告诉他们了,早上才吃这么素。
那个你吃早餐了吗?沈寒问了一句,他有些好奇温年这模样的人,早上都吃什么。
吃了。
吃的什么?
温年顿了下,在说不说之间犹豫了一下,最终开口:水。
什么?沈寒一脸听错了的表情,水?
water那个水?
温年:
就知道会是这样,温年走过去,把早上用过的杯子冲洗了一下,解释:我没有吃早餐的习惯,早上起来就喝杯温水。
沈寒知道很多公司会严格控制饮食,好保持上镜状态,他以为他这黑咖啡已经够惨了,想不到还有只喝水的。
我哥也不吃早餐。沈寒没头没尾说了这么一句。
温年关水动作有短暂停顿,手腕被水花溅得湿漉漉。
沈寒没注意到温年的异样,走近一步,语气诚恳说:所以才落下胃病。
胃很脆弱,别随便折腾。
温年很想提醒他昨天晚上吃了三斤小龙虾的人是谁,可现在,他抬起头:沈老师有胃病?
沈寒嗯了一声:还挺严重的,医院都去过好几次了。
温年皱了皱眉,好像都没听网上说起过。
不知怎的,沈寒竟读懂了温年的表情,摆了摆手:消息都被工作室压下去了,没听到正常。
我哥进医院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有一次拍爆炸戏还伤到鼓膜,耳鸣了半个月,其他小磕小碰就别提了,擦点药他都嫌麻烦,但更烦那些受伤通稿,所以都没传出去过。
温年下意识看了自己手腕一眼,忽然想起那天在医务室走廊上的事,还有昨晚沈淮景提醒他,让他别吃发物。
不过最麻烦的还是胃病,沈寒喝了一口黑咖啡,从读书时候就落下的,他还不吃药,就越来越严重了。
温年回过神:为什么不吃药?
沈寒:不爱吃。
温年:
这是个什么理由?
温年看向沈寒:你认真的吗?
又出现了!这种从别人口中说出他会原地爆炸,但因为说这话的人是温年,又是那种冷冷淡淡的认真语气,让人根本吵不起来的特殊句式!
沈寒一下子想起昨天关于温年的两幅面孔的深刻探讨,揣着早餐,拎着椅子,气势冲冲就走过来,在温年身边,咣地坐下。
温年:
这是又怎么了。
盯着温年看了好一会儿,沈寒才眯着眼睛问:温年,你是不是对我哥有什么滤镜?
没有。温年低头。
沈寒就看着温年,把已经洗过的杯子,又洗了一遍。
沈寒:
这还没有?
沈寒:你别被骗了!我哥他毛病可多了。
温年:?
真的,你别不信。就单说吃东西,我哥他辣的不吃,酸的不吃,甜的不吃,太烫的也不吃。
就比如昨天那砂锅,你是不是以为是我哥他不饿,所以才推给我们啊?沈寒拍了下椅背,不是,是因为他嫌那砂锅烫。
温年想起昨天沈淮景吃的那碗馄饨,吃得很慢,他以为是在忙手机上的消息,原来是嫌烫。
不知怎的,温年竟觉得有些生动。
就好像这样的沈淮景,只要伸手够一够,就能触碰到。
温年有些好奇:还有呢?
说要唠这个,沈寒就不困了。
我哥还有起床气,跟他的胃病一样严重,只要不拍戏不工作,睡觉的时候没人敢吵他。
还一点都不疼人!你知道吗,念书的时候,我哥和我是一个学校的,就那种分校区的,我初中部,他高中部,沈寒想起痛苦的回忆,多说了一句,你知道他成绩多好吗?他
温年:我知道。
沈寒皱了皱眉:你知道?你也是一中出来的?
不会啊,以温年这长相,他不可能一点印象都没有。
不是。温年垂眸,用纸巾一点一点擦干手上的水渍,语气却无比的认真:但我知道,他很厉害。
沈寒觉得有哪里奇怪,可他没深究:你知道就行,反正就不是人的那种厉害。
我初一期中考那会,考得不好,要开家长会,怕我爸骂我,就求我哥来一下,反正学校老师都知道他,他又刚好有空。
他没来?
来了。
看沈寒这神情,温年猜了下:他批评你了?
温年本来想说骂,但觉得程度有点重,就改成了批评。
要是批评我就好了。
沈寒呵呵一声:他把我所有卷子都看了一遍,跟我说了三个字。
温年:?
沈寒:退学吧。
温年怔了下,失笑。
我是他亲弟,他让我退学!
两人对视一眼,沈寒也忽地笑了出来。
他说这些,本来是想让温年摆脱对他哥的滤镜,现在丢脸的似乎是他,但感觉也不错。
沈寒拿过尚有点余温的玉米,掰开两半,给温年递过去:喏。
温年看着他,最终接过那小半玉米:谢谢。
咳,就一个玉米,谢什么。
我听许一新他们说了,你公司没给你派助理,你可以跟你经纪人说一声,以后早餐我让助理顺便给你带了,也省得麻烦。
温年扯掉一根玉米须:我没经纪人。
沈寒敲鸡蛋的手停下,嗤了一声:这什么破烂公司,就让你一个人来了?
温年:也没公司。
野梅公司?我怎么都没听沈寒猛地站起来。
只堪堪剥了一小块壳的鸡蛋砸在桌子上,又骨碌滚在地上,摔得满是裂纹。
温年的话在沈寒耳边反复循环了一遍:所以你
没公司、没经纪人、没助理,那不就是三无人员?
沈寒:那机
温年:如果你想说机场的事,那我跟你道歉。
沈寒天灵盖都震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