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她们,确实该换客栈了。
连衣出声打破沉默后, 舒清晚的脸色也缓了缓, 她刚才也是一时情急,所以才贸然挤到连衣和裴青原中间去,现在想来, 自己也有些冲动。
她这突兀的动作, 在这种都是男人的氛围里, 确实显得很是怪异。
可她就是看不得别人碰她的连儿,这人是她千辛万苦才等来的, 也是她百般渴求才得以染上自己的气息,她怎能允许别人伸手去摸她,何况那个人还是个名副其实的男子。
她往后退了一小步,对裴青原微微施了一礼:抱歉,刚刚失礼了。
裴青原动了动,回了一礼,心不在焉道:哪里哪里,是在下刚才失礼了才对。
他也不是没有经历过情.事的愣头青,可他刚刚硬是没有想到这个红印子会与那种事情有关,因为在他的印象里,虽然知道连衣是个男人,可他丝毫没有想过,他也会与一个女人交颈缠绵。
他儒雅温润地犹如一块干净的璞玉,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那般美好纯澈,简直让人如沐春风。
这样男子,本该是出淤泥而不染的,又怎会与这种污浊的事情扯上关联?
如此乍然听到连衣亲口承认他昨晚与别人绻缱而眠,他的心突然没来由一阵失落怅然。
除了这个,他也说不清楚心里还有什么感受,只觉得闷闷地开心不起来,那种感觉与失落怅然又有所不同,可他却形容不来。
他只知道他昨晚明明高兴了一个晚上,想到要和他同游,要和他亲近的站在一起,就等不及黑夜过去,天刚亮就草草起床梳洗,可现在,这高兴已经跌落了一大半。
他对舒清晚说完,又朝连衣施了一礼,黯然道:阮兄,刚才实在抱歉,是我失礼了。
连衣完全没有察觉到裴青原刚刚的失神,她扇着折扇大方道:无事无事,哈哈,没什么大不了的,男人嘛,就该不拘小节。
那,我们现在走吧?
裴青原没回答,倒是旁边另外两个书生高兴了起来:走吧走吧,再晚些今日都赶不及回来了。
其中一个书生说着,还极没眼力见地推了裴青原一下,起哄道:裴兄,你说是吧?
裴青原勉强地笑了下,附和道:是啊,已经......已经有些晚了,我们走吧。
几人达成一致,便有说有笑地结伴出了门,裴青原走在最后一个,他顿了下,看了看连衣的后背,又不自觉地瞧了眼连衣那纤细白皙的脖子,抬脚跟了上去。
几人把前几天连衣和舒清晚走过的地方又走了一遍,如预期般,确实没来的及赶回小镇。
他们在山脚下找了一户农家,花了钱借宿一晚,可这农户家偏偏只能腾出两间房,于是按照亲疏远近,连衣和舒清晚一间,裴青原自然和其他两个书生一间。
白天五人聊的意犹未尽,晚上饭后又在院子里围在一起吃茶喝酒。
直至深夜,连衣算着与裴青原的兄弟情也培养地差不多了,就给舒清晚递了个眼神,假装无意道:我没想到这次出门会遇见你们,真是三生有幸,今日又能与你们同游,真是太开心了。
我家是经商的,我虽说从小读了些书,可却没有机会同你们一样,可以参加科考,有机会为主上效力,真是遗憾啊。
那三人赶忙声声安慰,裴青原安慰完又补充道:确实,阮兄这样的才学却无法学以致用,真是太可惜了。
连衣赶忙客套道:不过现在也不算可惜了,我认识你们三个,那也算认识了未来的国之栋梁,若是将来你们有事情让我帮忙,那我也算是为主上出力了不是?
其中一个书生十分上道,立刻道:看阮兄说的,我们这哪里算国之栋梁,裴兄的兄长才是真正的栋梁呢。
另一个接道:可不是,裴家大公子现在可是举人,不日就将参加科举当大官了。
裴青原赶忙谦虚地微斥道:你们莫要胡说,让阮兄和舒兄看笑话了,我家兄长虽已是举人,但科举的事情还是不要乱说的好。
那两书生不以为然地哈哈大笑起来,皆是觉得裴青原小题大做。
噢?连衣假装诧异,你们说的可是裴青松?
裴青原微讶道:阮兄听说过?
连衣笑了出来:那是当然啊,我来镇上的时候,没少听别人提起这个举人老爷,我一直钦佩,却无缘得见,没想到竟然是贤弟的兄长啊,真是太有缘了。
听到连衣这样说,裴青原则是暗自欢喜起来。
若能让阮兄跟他的兄长也结识,那他和阮兄的感情也能更亲厚些,以后也能更加频繁的往来,何乐而不为呢?
他赶紧热心道:那明日我替你引荐可好?
兄长要是能认识你,也会很高兴的,他最喜欢阮兄这样的饱学之士。
连衣赶忙举杯答谢:真的吗?那真是太感谢贤弟了,认识你们真是太开心了。
来,我们一起喝一杯吧!
话绕到这里,这件事情也算已经完成百分九十,连衣高兴地连喝了好几杯。
酒过三巡,大家都有些醉意,连衣因为前面太高兴,酒喝的有些猛了,现在有些上头,可那三个书生似乎没喝够,还逮着她不停地敬酒。
她只好假说要出去解手,赶紧离开院子到外面去透透气。
她假装踉跄地走到门外,躲过众人目光后,就靠在院子外的墙上深喘了几口气,将翻涌上来的吐意压了下去。
缓过这口劲后,她绕着院子走了半圈,正想找个更深的地方醒醒酒时,却突然听到后面有人在叫她。
她转头发现后面叫她的是裴青原,就只好转过身来,端出阮林一的温润风雅,笑道:贤弟怎么也出来了,是也醉了吗?
裴青原两颊边被酒意熏地微红,仿佛有些局促地顿了顿,然后朝连衣走过来了:嗯,我有些难受,所以......出来吹吹风。
他走到连衣身边,两人并肩着往更深的地方走去。
连衣闲扯道:贤弟过两年应该也要参加乡试了吧?
裴青原点了点头,有些心不在焉道:嗯。
连衣鼓励道:那你可要更勤勉读书了,争取一次考过,像你兄长一样,以后做个为拂烟城有用的人才。
连衣的鼓励是真心的,虽然说她最初接近裴青原是为了认识裴青松,但认识他以后,觉得他真的是个特别真诚的少年,所以也是真心想和他做朋友。
她说的以后有事可以找我帮忙的话也是真心的,是出于对裴青原的愧疚,毕竟真的利用了他,如果有机会可以补偿点什么,她还是很乐意的。
裴青原又应了一声嗯字,也不知道连衣前面说的那些他有没有听到,只是他应完之后,突然转过身来,目光炯炯地盯着连衣。
连衣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起来,伸手摸了摸脸,不自然道:怎......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林一兄......裴青原喃喃了一声,靠近了连衣一步。
......啊?连衣惊了一下,往后退了一小步。
她有种不详的预感,因为这是裴青原第一次叫她的名字,之前不管什么时候,他都是叫的阮兄。
事出反常必有妖,可她也不知道这妖是什么,目前看,最多的可能性是自己露馅了。
难道自己利用裴青原的事情被他知道了?
裴青原的眼神有些闪躲,可他却又往前靠近了一步:林一......
......连衣吓得有点腿软,下意识地也往后退了一小步。
不是吧?这次连兄字都不带了啊?不会是想跟她干架吧?
虽说也不是打不过,但计划的事情眼看马上就要成功,这档口跟裴青原打架不大适合吧?搞不好容易前功尽弃,要不再劝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