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殿下便能随意瞎指挥?在此地甚觉无聊,便要求尽早完工回京,水利大事,岂能儿戏?这如何能算皇恩浩荡?是百姓之苦还差不多!
李岩越说越激动,江南郡守忙装模做样地将所有人都撵出去,只留他们二人。
李老哥啊,这种话可不能乱说,若是传到京中,怕是要治你一个不敬之罪,何苦来哉?万万慎言!
江南郡守亲自给李岩倒了杯茶,耐心劝解的模样,当真是个大好人。
李岩看了一圈,确定房中没有旁人,也做出强压着怒气的模样,拉着江南郡守大吐苦水,从京城出发,到现在半月时间,秦溯的脾气是如何如何横行霸道,生活是如何如何奢靡无度,种种件件,说个没完没了。
江南郡守一开始还能插上些话,后来只觉得听得昏昏欲睡,脑袋沉沉,只能被动地点点头,眼皮越来越重,意识也逐渐模糊。
看着趴在桌子上睡过去的江南郡守,李岩停下唠叨抱怨,拍了拍江南郡守的脸,大人?郡守大人?
使劲拽了拽江南郡守的肥头大耳,还是毫无反应,李岩放下心来,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然后将茶杯一摔,作为暗号。
绿烟悄悄潜入营帐,同李岩一起,一个问,一个记,多多少少将想知道的信息都问过了,套出来的信息量大得惊人,然后绿烟看了一眼李岩,李大人,可否暂且回避一下,我家殿下交代再问件事,需得保密。
不用想也知道,应该是同京中的人有关系,既然想知道的都问完了,李岩也不是喜欢刺探机密的人,避出门去。
江家同京城沈丞相是什么关系?
当年沈丞相进京赶考,得遇江家资助,对沈丞相有恩。
江南郡守在真话粉的作用下,把知道的说得一干二净。
得到了答案,绿烟将李岩叫回来,然后把解药放在江南郡守的鼻子下闻了闻,悄悄退了出去。
江南郡守只觉得自己头有点重,摇摇头睁开眼,就看见李岩正背对着自己,还在抱怨,一时觉得有些不对,揉了揉眼。
郡守大人,你怎么不说话?
李岩还是满脸气愤,转过脸来看着江南郡守。
江南郡守一个激灵,啊?李大人,刚才你一直在说话?
郡守大人你这说的什么话?你不是一直在此吗?罢了罢了,是我无礼,是我耽误郡守大人时间了,郡守大人请回吧!
李岩似乎生气了一般,甩袖便走。
江南郡守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跟上去,李老哥,我的错我的错,是我一时晃了神,并非不耐烦之意,李老哥
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离开,绿烟从营地后面离开,去寻回了江宅的秦溯,将东西交给秦溯。
秦溯正悠闲地喝着茶,看过套出来的线索之后,虽是有些惊讶,但也是意料之中。
行了,有了这些东西,问题不大。
秦溯将东西收起来,光是有这个还不够,还得再去一趟江南郡守的宅邸,拿到这份他口中的账本,才算是证据确凿。
两人正说着,紫云从外面回来,殿下,属下已经查探过了,官衙中并没有模样奇特的狗,但是打探过周围的百姓,发现有人说曾见郡守大人家中养过不少狗,有的好似小牛犊一般大小,凶狠异常,想来应该是养在郡守的府中。
很好,派几个人在郡守府附近,想想办法,把狗给我弄死,找点无色无味的慢性毒药,让那狗鼻子先坏了,然后再慢慢死,不要引起警觉。
秦溯不能确定那狗的鼻子到底灵敏到什么程度,反正不能小觑 ,若想悄无声息地潜入郡守府,拿出来账本,那狗肯定不能留。
想好办法,紫云去找毒药,秦溯看向绿烟,人都就位了吗?二皇兄那边可回了消息?
都已经安排好了,二皇子那边的消息应当在明日就到,到时还会带来陛下的信物,到时便能动手了。
自从知道江南官府有问题,秦溯就已经开始着手布局这些,先是知会秦邈在京中调查御史台,然后将这边搜罗到的证据由李岩执笔,整合成册子,加急送入京中,同永乐帝报备,再等回永乐帝的朱批,此事便是成了。
明日是父皇的生辰,那这江南官府,就当是我送予父皇的生辰贺礼。
秦溯望着盛京的方向,待此事了,便是启程回京之日。
第二日一大早,秦溯早早起身,便接到了秦邈加急派来送信的人,看着秦邈的回信,再看手中的宝剑,心中有底,召李大人前来议事。
当李岩一大早到了正堂,看见秦溯放在桌上的黄金宝剑之时,几乎热泪盈眶,跪下口呼万岁。
等李岩的情绪稳定点,秦溯才跟他说清楚了自己的安排。
好!一切皆听殿下安排!赴汤蹈火,臣在所不辞!
李岩现在对秦溯言听计从,更何况这本就是两人之前商量过的,现在执行,自然无可非议。
在秦溯这边紧锣密鼓地准备之时,京城中也彻底热闹起来。
天子诞辰,普天同庆,皇城根下,更是如此。
一大早的时间,盛京城便热闹起来,沈奕也早早被沈夫人叫起身,准备宫宴。
沈丞相事务繁忙,一大早便进了宫,余下沈夫人等人,等午时过后再入宫。
永乐帝过个生辰也要从早忙到晚,慰天告祖,祈福苍生,等一切安排妥当了,也就过了午时,沈奕随沈夫人等人入宫。
各府中的夫人小姐都已经到齐,在御花园中三三两两结交,说些闲话。
沈夫人相交甚好的夫人也有不少,凑到一起,便开始聊些儿女家常。
沈奕和沈清又随在沈夫人身边,不免提起他们二人。
沈夫人可是好福气,这一双儿女,皆是人中龙凤,又样貌端正,举止有礼,还有才能,自是前途无量啊!
杨国公夫人先开了口,余下几位夫人跟着应和,沈奕沈清姐弟二人如同那观音前两位面善童子一般,保持着恰到好处的笑意,颔首谦虚。
正当御花园中热热闹闹的时候,晋皇贵妃总算是到了。
这宫宴也算是家宴,一切皆是由晋皇贵妃一手操办,现在人到得差不多了,她自然也该接待接待。
晋皇贵妃先一一打过招呼,又到沈夫人这边过来坐下。
秦邈跟在晋皇贵妃身后,自然也是要过来。
各位夫人在一同聊天,孩子就在后面凑成了堆,秦邈坐在沈奕旁边,不着痕迹地打了个哈欠。
我这辈子都没想过,我弱冠之后,竟还要跟个娃娃一般跟在我娘身后来参加宫宴。
沈奕忍笑,那殿下怎么没同其他皇子一般,自行先来?
休提此事,往年我娘总觉得,旁的皇子都跟着娘,就秦溯没娘跟着,所以让我也不许跟着她,难免秦溯心中难受,但谁知,年年秦溯都是跟在父皇身边哄着领着,捧在手心的,我倒是成了个小可怜,年年如此,我倒也习惯了,结果今年,我娘说公主不在,让我务必要跟在她身边,压根也没给我自己选择的机会。
一说起自己因为秦溯遭受的残害,秦邈就打开了话匣子,恨不得将秦溯小时候的讨厌模样都跟沈奕说说。
沈奕瞧了眼耷拉着眼的秦邈,一时之间不知该说是秦溯可怜还是秦邈可怜。
额长公主也是受苦了些。
沈奕心中的天平左右摇摆,最后还是偏向了秦溯那边。
秦邈闭上眼,她受苦?她让别人受苦还差不多,沈小姐净是偏心秦溯。
这倒也是应当的。沈奕垂下头,小声回答秦邈。
秦邈露出些虚假的笑意,对沈奕这话,他竟无法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