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事,秦邈似乎连坐直的力气也没有,只是歪在圈椅扶手里,一只手撑着头,沈小姐有何事?
沈奕本不想说了,但是就这般让秦邈白跑一趟也实在不好意思,干脆把八皇子的事情和秦邈说了一下,也许秦邈有什么办法。
老八?秦邈似乎并不意外,轻轻扯了扯嘴角,应当是淑妃的主意,不仅是老八,以后诸位皇子沈小姐都应当要小心些了,以前秦溯经常在你身边,他们不敢在秦溯眼皮下造次,现在秦溯一走,他们的机会就来了,沈丞相权倾朝野,门下弟子一个个也都是栋梁之材,若能得娶沈小姐,那便是有了沈丞相这个可靠的靠山他们自然趋之若鹜。
听完秦邈的话,沈奕一向柔和的脸色也难得冷然,她最是厌烦将姻亲作为筹码,连自己的生死都不能左右自己成亲的选择,现在倒是成了旁人眼中用来谋权的捷径。
沈小姐若是实在厌烦,可借我之名,想来倒也没哪个不长眼的,敢来挑衅我。
秦邈倒是不在意这些,更何况他也知道秦溯和沈奕的关系,要是真让那几个废物缠着沈奕,秦溯回来怕是还要怨他没照顾好沈奕。
秦邈说的确实算是个好办法,但是沈奕却觉得有些不妥,殿下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今日已经借了殿下的名,实在不好麻烦,日后我定然会多加小心些。
秦邈只是随口提议,看沈奕拒绝,也不勉强,说起别的事,沈小姐,你可知道卫子康一事?
殿下说的是哪位卫公子?卫会元还是京城人士那位?
沈奕还记得那两个卫子康的事,秦溯之前说过,二人之间应该有点问题,不过后续没听秦溯提起过,沈奕也就没放在心上,但不得不说,不管是卫会元还是卫公子的才学都是极佳。
两位都是,看来沈小姐是知道了,实不相瞒,在秦溯临行之前,曾来跟我交代过,说是那卫公子一家出了事,一家三口莫名其妙失踪了,秦溯已经派人前去查了,近日刚巧秦溯的人送来消息,说是查到了些眉目。
秦邈将袖中的一封书信递给沈奕,沈小姐且先看看。
这事是长公主嘱托殿下的,我看是不是有些不合适?
沈奕有些犹豫,这一听应当就是个科举有关,算是机密,自己看了怕是不妥。
秦邈把信推向沈奕,秦溯已将你二人之事跟我说过了,沈小姐本就是自己人,没什么合适不合适的,更何况以后沈小姐也还要习惯这些事,就秦溯那丢三落四,风风火火的性子,日后怕是少不了麻烦沈小姐。
沈奕微怔,没想到秦溯竟然已经跟秦邈说过两人之事,多少有些难为情,只得接过信封看起来,稍缓尴尬。
信是暗营的人送来的,上面写清了卫子康一家失踪当天的情况,一切都收拾地干干净净,看上去好像是一家人自己准备离开的样子,几乎没找出任何疑点,但是在卫子康房间的柜子下,却发现了一张纸,上面是卫子康写了一半的诗句,后面还跟着字迹潦草的两个字,被揉成一团,看上去应当是匆忙扔进去的。
最后两个字是城南,秦溯的人猜测这可能是卫子康匆忙之下留下的线索,所以一直在城南那一片调查,直到昨天,查到了城南的一间破庙,里面有人生活过的痕迹,还有卫子康用石子刻下的一个潦草的符号。
这些线索除了能证明卫公子一家确实是被人威胁,还有什么别的吗?
沈奕看完,并未发现什么关键。
这里,是秦溯的人跟踪卫会元得出的线索。
秦溯又递给沈奕一封信。
全部看完,沈奕迟疑地看向秦邈,科举舞弊?
现在看来,是的,卫公子和卫会元二人,年纪相仿,身形相仿,连容貌也无太大差别,所以二人准备合作。
秦邈点点头,科举这种大事,轻则废除功名,重则全家抄斩,但是功成名就的巨大诱惑,依旧让不少人怀着侥幸心理,铤而走险。
这卫公子也是糊涂之人,明明才华出众,何必要趟这趟混水?
沈奕又看了一眼那卫公子留下的线索,若是被人威胁,可为什么当初见着长公主的时候不说?
此事怕是要找到卫公子一家才能知晓了,沈小姐,你觉得此事该当如何?秦邈不回反问。
先将卫公子一家三口救出来为重。
秦溯的人已经跟着卫会元查到了卫子康一家所在的位置,就算是现在去救人,也是没问题。
秦邈却摇摇头,沈小姐,你再仔细想想,那卫会元不过是晋地一秀才之子,虽然在当地能有些威望,但是这可是京城,天子脚下,他卫会元何德何能,能在京中悄无声息地将这一家三口带走?
而且还瞒过了秦溯的耳目,更何况那卫公子一家,卫公子已弱冠,还有一个十几岁的弟弟,两个大男人,再加上一个病已大好的中年妇人,随便怎么反抗都能引起旁人注意,但是几次频繁换地方,却没任何人察觉,沈小姐不觉得蹊跷吗?
殿下是说这卫公子并非受人威胁,而是主动配合?但是既然如此的话,他何必再留下线索?
沈奕发现自己想得还是太简单了些,这些勾心斗角,阴谋诡计,实是难测。
我也不知,秦邈摇摇头,笑着端起茶盏,此事本是秦溯交代给我的,但是奈何我实在不争气,这几日身体不适,连动也动不得,无奈只能将此事委托给沈小姐,正好沈小姐身边还有秦溯留下来的人,我想处理此事应该不难,沈小姐还有任何需要帮忙的地方,让人拿着这块牌子,去宫中寻我便是。
秦邈从头到尾这话说得顺畅,临了将一块巴掌大小的金色令牌递给沈奕,算是把这事嘱托全了。
这殿下若是身体有恙,可以去寻正阳宫的花神医,此事事关重大,我如何能处理得来?
沈奕觉得秦邈未免是太儿戏了些,自己还什么都不懂,怎能担此大任?
花神医说我药石无医,只得静心休养,不可劳心费神,沈小姐放心去便是,此事就算是砸了,也有秦溯兜着,大不了整成个烂摊子让秦溯回来收拾,也无要紧。
秦邈这话说得,更是让沈奕微微睁大了眼,听听这说的是人话?
人话不人话已经不重要了,因为秦邈不顾沈奕的推让阻拦,告辞离开了,这也就是沈奕不接这事也得接的意思,要不然就扔一边,等秦溯回来自己处理,不过想来那时候,黄花菜都凉透了。
本来是找秦邈过来帮自己解决问题的,结果现在成了自己帮秦邈解决麻烦,还是这么个大麻烦,沈奕觉得自己头也有点疼了。
沈奕为秦溯留给秦邈的事头疼,秦溯也在为江家和沈丞相之间的渊源头疼,不过这二者如何扯到一起去的,还得等着蓝影和仇栾查完之后才知道,秦溯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尽快处理好防汛。
李岩四处勘察过后,发现剩下的问题并不是很大,只要处理好垮塌的堤坝问题,防止二次坍塌,应该就能安稳度过。
防汛的事务交给李岩,秦溯倒是一百个放心,她只需在这里坐镇便是,至于江南官府,那才是她应该操心的重点。
两边忙得热火朝天,在沈奕见过秦邈的第二天,终于接到了来自秦溯的第一封信,看着秦溯熟悉的字迹,和那些零零碎碎的小事,沈奕反反复复看了三四遍,只觉得连夜的疲惫一扫而空,整个人都神采奕奕。
沈奕接到信喜不自胜的时候,秦邈也接到了秦溯这个大麻烦新委派给他的新麻烦,躺在床上翻了个身,连骂秦溯的力气也没了。
影卫半跪在秦邈的床边,低着头等秦邈的指示。
秦邈闭上眼,将秦溯的信纸攥得发皱,拍在了影卫的心口,去,查!
看着秦邈这副模样,影卫自然不敢耽搁,连忙从秦邈的手中接过信纸,将秦邈的手放回被子中,起身离开。
日子一天天过去,又是三天的时间转眼就过,科考殿试的日子近在眼前,沈奕坐在雨晴茶馆中,神情同以往已大不相同,垂眸看着手中的信纸。
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站在沈奕身边的橙颜应声,回小姐,一切都已安排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