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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安呵呵的笑,眉眼中竟有几分惨然的意思。

容亁知道他在想什么,又知道他确实这些事做的不地道,便柔声道朕当年承了你的情,谢宰辅的事,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谢安放下了药碗,背过身去给爷滚出去。

容亁俯下身来,靠近他,习武之人的手同谢安这等娇养出来的公子不同,布满了粗粝的茧,然而容亁本身的手形状修长好看,不仔细看,倒是看不出来。容亁在战场上年少的时候也是遭了不少罪,从他的手便可见一般。

他的手指落在了谢安的脸颊上,磨蹭着细腻的皮肤,刮的谢安的脸颊有些疼,最后那手指便落到了唇上,轻轻按了下去。

你这张嘴,朕早晚给你割了。

谢安愤愤闭上了嘴。

于是他听到了容亁胸腔里传来了几分暧昧的笑声,然后便是一个吻落了下来。

谢安病体未愈,挣脱不开他,被动承受着成年男性充满占有和欲望的吻,仿佛要将他拆吃入腹。

谢安担了个风流名声,虽然欺男霸女的事没少干,但是都是字面意思,欺男的事他干,霸女的事几乎都是当时跟他鬼混的那几个干的,出没于烟花柳巷之地倒也是真的,只是那里的都是些柔媚入骨的女儿家,哪里能和眼下狂风骤雨般的情形相比。

便是在那一夜

#039容亁也不曾这般吻过他。

容亁从谢安身上起来的时候,谢安倒是像被妖精摄去魂魄似的,轻轻喘息,脸色涨的通红。

你乖点,朕放你出宫。

魏琅那厮干的好事,朕替你报仇。他的手落在了谢安颈后的鞭伤上,黑色的眼瞳暗沉沉的。

他碰谢安的那夜,甚至没有注意到他背上的伤口。

现在想起来,魏琅当时对谢安动手,也是被他逼的。

若当时他知道当年的事

那时候的谢安,已经俨然成了他同魏琅之间的牺牲品。

他记不清楚那时候谢安的神情了。

那时候的他在想什么呢?

容亁没有问谢安。

事情已经发生,这些已经毫无意义了。

谢宰辅的案子皇帝亲自交代了去查,大理寺接了案子,有了皇帝默许,直接重兵陈定远侯府,扣押了定远侯府的嫡公子。定远侯在宫门外长跪不起三日,却连皇帝的面都不曾见。

刘长卿接了案子,心里倒是松了口气,也觉得他带着谢安去见圣上,也算不枉此行。

之后,却没想到审出了更大的案子。

林砚重刑之下,承认了自己手下的人伤了老宰辅,老宰辅平日里也赫赫名望,他这般折辱,倒是让朝廷上多半与老宰辅为敌的人也瞧他不起。再审下去,林砚交代,当时是为了征地建府。定远侯府征地建府,本是寻常事,问题是,逾制了。

定远侯府征的地足足几百亩,可以盖两座王府了。且建这么大的府邸,未曾官邸备案,到底用来做什么?

再细查下去,更是心惊。

大魏盐铁官营,有专门的盐务使管辖,定远侯府表面征地建府,实则借此地私铸盐铁谋取暴利,并以暴利贿赂朝廷官员,涉案数十名大小官员。

于是皇帝握着把柄,御笔朱批,定远侯府夺爵位,满门流放岭南。定远侯府嫡公子伤人在先,涉案在后,两罪并罚,判斩刑。一时间京城的各大世家大为震颤,确实收敛了不少,便是第二日皇帝处置了涉案数十名官员,并提拔了数十名寒门士子补了空缺,堂上竟也无一人敢吭声。

此后大魏朝廷,寒门士族便在皇帝的扶持下站稳了脚跟。

容亁转了转手中的祖母绿的扳指,看着案前的折子,轻轻笑了笑。

定远侯府私铸盐铁,虽然做的隐秘,容亁却早有耳闻,却没有证据。于是他便派人盯上了林砚。林砚在谢家生了事端,他便知道,机会来了。

谢安是他这盘棋上,最大的,却也是最意外的收获。

就像是一只飞蛾。

误打误撞的,撞进了容亁本不是为了捕获他的网中,动辄品尝,食髓知味,便再不肯放过。

谢安被放出宫的时候,还当真以为,逃出升天了。

他太不清楚容亁了。

他能为了皇帝的位子步步筹谋,能为了收复西南与虎谋皮,能为了扶持士族钻营算计,也能为了得到他,布下天罗地网。

容亁这一辈子,想要得到的东西,都是他汲汲营营,苦心经营而来。

他不同于别的皇子,展开手心,便有人跪着捧上来。

他幼年在冷宫长到长发拖了一地,皇帝方来认他,容宴欺辱他,他也只能忍。

所以他必须有足够的耐性和野心,才能把他想要的一切揽入怀中。

他可怜吗?

他觉得自己一点都不可怜。

想要的东西,他自己伸手去拿。

跪着求来的,最后都会失去。

作者有话说:

hh从此小谢成为容渣渣心头的白月光~~

第26章 归途

谢家真正关心谢安的,并没有几个人。

即便关心了,也关心的不是谢安这个人。王姨娘膝下无子,只有两个女儿待出阁。她一则指望着谢安用着往日同权贵子弟的交情替两个女儿寻个好人家,二则,谢安是嫡长子,是该奉养她终老的。

此间说什么嫡子同庶母的情谊,无非就是利益相关罢了。

晴姨娘膝下倒是儿女双全,她有自己的儿子,只是一则谢宰辅临去前谢家交给了谢安,无非还是瞧不上谢安的身份,二则谢锦虽然想建功立业,但是进士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考上的,便是考上了,庶子身份的问题,也注定得不到重用,谢安平日里往来的都是些京城贵重的公子,远远比平日里谢锦来往的那些个要顶用的多。

若有一个能替谢锦说一两句,谢锦仕途便能容易些,虽然不能光宗耀祖,但是至少,谋个安身立命。

是以两房的人皆各怀着心思,却对谢安也是挂在心上的。谢家到今日这地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谢安整整几日都没有回来。

晴姨娘心间不安了起来。没有人知道谢安去了哪里,谢锦从外室进来,点上了灯。

晴姨娘端坐在草席之上。

他抬眼问道:娘亲,谢安今日还没有回来?

晴姨娘看着自己的儿子,不觉低声叹息。

如今谢家败落了,你爹爹也没了,过去种种也切莫再记着了,以后要叫兄长。

谢锦冷笑道:谢安有什么资格管这谢家。

晴姨娘也冷笑起来人家比你会投胎,没投在我这个妾侍的肚子里。

嫡庶之别,就像是天地之差。

说起来,谢安其实没有做什么欺辱谢锦的事。

只是谢锦,始终嫉恨着,不甘心,不甘愿,却无可奈何。

他若是出了什么事,你以为,咱们娘俩能有好日子过?

谢锦淡淡看了眼自己的娘,也不说话。

晴姨娘到底是个妇道人家,谢锦胸中沟壑,她不明白,也不打算清楚。

谢安整整失踪了好几日,直到就连隔壁的王姨娘开始着急,院子里响起了轻轻地敲门声。

冬绾开了门,便见谢安惨白着脸,朝他轻轻笑。

丑丫头,我回来了。

冬绾捂住了嘴巴,蓦然落下了眼泪来。

公子虽然衣衫齐整的模样,脚踩在积雪上,只是露出的半截脖颈,颈子上还有深深的被掐出来的淤痕。再看细细的两只手腕上,分明也有淤青的痕迹,也不知道伤到了哪里。只觉的天都塌下来了。

她的公子,究竟受了怎样的折辱!

冬绾捂住了自己的唇,眼底两滴泪,摇摇欲坠。

谢安似乎是发现了什么,忙将自己衣服领子捂住高了些,拍拍她的脑袋滚过来服侍爷,没出息的东西。

谢安换了身衣服,衣服领子很高,遮住了所有的痕迹。

谢锦和晴姨娘过来的时候,看见谢安的模样,似乎是没出什么差池,除了脸色白了些,身子有些孱弱的模样。

没事就好。

晴姨娘笑着过来要扶谢安你没事就好,你弟弟的前程,还系在你身上呢。

晴姨娘,什么时候您还说这样的话?冬绾冷声道,一个两个的,不安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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