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12层的灯熄灭。徒剩下一片黑。
宁愿抬眸看了眼头顶的黑夜,突然开口:灯灭了。
她的目的达到了,可莫名其妙地,她不开心,很不开心。
可最终理智战胜了情感,她选择转身离开。
留下韩颂之愣在原地,浑身僵硬,像是绷到了极致的琴弦。半晌,他打开手机拨了池矜月电话,一遍一遍拨,对方一遍一遍挂。
直到第二十遍。
电话通了。那头传来一道不耐烦的女声:你干嘛?
韩颂之看着紧闭的窗帘,捏着手机的指尖因为太过用力泛着青白:下来。
神经病。
韩颂之没理会这句骂人的话,只是自顾自说:池矜月,我会等到你下楼为止。
池矜月脾气也大,语气没留半分情面。
那你等到死吧。
今晚没有月亮,天黑成一片,可天边却在此时涌来一团团乌云,下一瞬,细细密密的雨珠落下,染湿了衬衫。
雨滴滴答答地下着,韩颂之觉得先前的自己是多么可笑。
他真的以为,可以做大度的旁观者,看着池矜月去寻找那个正确的人。
他以为,不接受盛誉,只是因为他带着目的去接近池矜月。
就这样,他一遍遍说服着自己。
可此刻,汹涌的情绪淹没了他,一些模糊的事情变得明晰,他没法接受任何人站在她身边。
只是想着,便已经嫉妒地发狂。
池矜月坐在沙发上看回放的八点档连续剧,她自认为很认真地在看,可眼睛总不经意往那紧闭的窗帘那儿瞟。
盛誉盘腿坐在地上打游戏,像个大爷。
一把游戏赢了,盛誉伸了个懒腰,决定做个好事,他抬眸笑得狡黠:来,池姐,考考你刚女主说了什么?
啊。池矜月刚回神。
说了什么,事实是,她连刚才的情节都忘得一干二净。
像是听到了她的心声,盛誉继续说:情节呢?
......
盛誉见池矜月支支吾吾的模样,站起来关了电视机:既然心思全在楼下的那个人身上,还看电视浪费电干什么呢,有钱没地方花吗?
池矜月不满反驳:你这是在造谣。
行行行,我造谣,盛誉觉得池矜月是他见过最口是心非的女人,哦不,最这个词应该用在宁愿身上。
你自己照照镜子呢,在意不一定要说出来,也可以从眼睛里跑出来。
池矜月:......
盛誉走到落地窗前,将窗帘拉了个小小的缝隙,状似无意道:外面雨下得还挺大的,听着这雨声,快一小时了吧。
这话说完,他也不再开口,只静静地盯着池矜月。
气氛陷入沉默,只有窗外滴滴答答的雨声。
僵持了半晌,池矜月闭了闭眼,似是妥协:他还在楼下么。
盛誉垂眸看向楼下。
在。
傻/逼!池矜月实在是忍不住了,她一把拿起门口的黑色长柄伞,坐电梯下了楼。
走到楼梯口,隔着厚重的雨幕,她看见了韩颂之。
他身上的衣服都湿透,勾勒出宽肩窄腰。
听见动静,他抬眸,唇角微微勾了勾:你来了。
池矜月一步一步向他走,却在距离他一步的位置停下步子。
路灯昏黄的灯光笼在她身上,带着丝丝暖意,可韩颂之这儿却是一片黑暗虚无,若是真的有什么,便只有那漫天的雨。
像是两个世界,和从前一样。
可又好像本就该如此。
是他们的从前错了,现在才是命运正确的轨迹。
池矜月沉默了半晌,突然开口:韩颂之,你走吧。都过去了,我们也该向前看。
路灯下,暖黄的光洒下,在柏油路上笼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韩颂之穿着件白色衬衫,他站在那儿,身材高挺,身形却有些微微颤抖。
他沉默了几秒,似乎是在消化池矜月的话语。
良久,他开口,低沉的声音混着风一齐落下:池矜月,我过不去。
人总是那样贪心。
明明在佛祖面前许愿,只要人平安归来就好。
但真的见到,却又忍不住想要靠近。
喜欢池矜月像是写在基因里,是一种本能。他努力过去远离,但人无法抵抗本能反应。
他的执念实在太深,以至于池矜月可以轻易地感觉出来。
她张了张嘴,却又无话可说。挣扎了很久,她开口,语气里带着疑惑:韩颂之,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听见这话,韩颂之极轻地笑了声:那我以前是什么样的?
池矜月努力地回想以前的韩颂之是什么样的:冷静、淡漠......反正不是这样的。
好像世间没有任何人或是事值得进入那双桃花眸中,所有的事都与他无关,他也不在意一切事。
以前的韩颂之和执念是反义词。
韩颂之开口:那你喜欢的是以前的韩颂之么?
池矜月陷入无休止的沉默。
可是,他的声音极轻极低,淹没在这雨声里:池矜月,是你亲手把我变成这样的。
作者有话说:
因为你,我变得易妒。
uu们,大家知道最近农忙,我一直在勤勤恳恳种地。这本完结发个红包。不好意思,鞠一百个躬。
第31章
大雨反复冲刷着柏油路,池矜月盯着雨幕里的韩颂之,轻声道:韩颂之,我们算了吧,真的算了。
她不是相信破镜重圆的人,破镜再怎么强行融合都会有一条裂缝。
池矜月是很容易心软的人,她口中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算了,像巨石压在韩颂之心中,他有些喘不过气。
他想拉住池矜月的衣袖,可却又能说些什么呢。
说他还爱她,还是那生不如死的那三年。
年少时最讨厌别人同情的目光,可此时,却希望池矜月能同情他。
韩颂之闭了闭眼,并未走上前一步。良久,他开口:池矜月,盛誉不是好人。
池矜月沉默片刻:我知道。
别和他在一起。
我知道。
接下来,竟真的没什么好说的了。
世界陷入片刻寂静,池矜月撑着伞向前走了几步,黑伞覆盖着两人。
池矜月强行将伞柄塞进韩颂之手中,唇边勾勒出一抹笑:我占了你实在太多年,其实除了我以外真的还有很多很多人。
说完,她轻轻地抱了他一下,温凉的躯体相互依偎着,她感受到他的心跳。
可下一秒,池矜月便被推开,耳边传来一道略带凉意的身体:有雨水,会着凉。
池矜月点点头,便转身往回走。
快要到电梯口时,她却回头,唇边漫着笑意:不出意外,这次应该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希望,最后我们都能如愿以偿。
她骂过一万遍韩颂之。
但韩颂之真的护了她很多年,在他那儿,除了最后的一点记忆,没受过半分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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