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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行舟用鼻音说话时,带着蛊惑人心的味道。

嗯?怎么不说话?

温热的鼻息若有似无喷洒姜令妩敏感的耳畔,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顺着她全身血液在流淌。

眼前男子眼尾泛红,墨黑如雾的眼眸毫不掩饰对她的渴求,姜令妩粉颊染上胭脂色,视线慌慌瞥向一边。

她知道,此刻她与他,皆是动了情与欲。

裴行舟姿态从容而矜贵,他好整以暇欣赏着姜令妩的慌乱与紧张,可他不允许她躲。

他抬手挑起小巧白皙的下巴,眸光柔情绵绵,竟让姜令妩的心微不可察地多跳了几下。

裴行舟缓缓俯身,似落花掠春水,在润泽的唇畔落下轻轻一吻,情不自禁喟叹道:

阿妩,你就是我的秘密。

姜令妩还还来不及做出反应,窗外传来一阵尖锐短促的嘎嘎叫声。

嘎嘎,嘎!

???

屋内暧昧旖旎的气氛刚刚好,屋外却不合时宜地传来了鸡飞鹅叫的声音。

伴随着征西大将军的嘎嘎叫声,姜令妩抬起泛红的眼皮,正好对上了裴行舟灼灼的视线。

裴行舟欲色消散,眸光渐渐清明,他哑着嗓子,微微叹了一口气。

今日,便暂且放过你。

门外,征西大将军与沈厉,又在李知书房前对峙了,这已经是他们第无数次发生冲突了。

沈厉板着脸,试图对一只雄赳赳的大白鹅讲人话,说道理。

你让开。

征西大将军一对黑豆似的小眼珠子,神情警惕盯着眼前人,如护崽一般伸开翅膀挡在门前。

嘎!

不让。

你若再不让开,我今晚就把你炙成烧鹅饭!

闻言,征西大将军面露凶光,它恶狠狠地一抬头,露出了一口尖锐的齿状喙。

嘎?嘎嘎嘎!

你敢把我炙成烧鹅饭?小心本将军啄死你!

沈厉眸光一冷,迟早要把你做成腊味!

征西大将军似挑衅伸长脖子,斜睨了他一眼,又跺了几下大爪蹼子,郑重阐明了自己的态度。

嘎!嘎嘎嘎!

来呀你个辣鸡!谁怕谁!

这大白鹅虽不会说人话,可沈厉却莫名觉得,他听懂了这鹅的弦外之音。

就这样,一人一鹅一高一低,剑拔弩张互相对骂着。

没多久,沈厉直勾勾地盯着征西大将军头上几撮呆毛,薄唇无情地碾过两个字:

蠢鹅。

???

鹅可杀不可辱!!!

听到这话的征西大将军哪里能忍!只见它行如闪电快如风,朝着沈厉猛然间冲了过去!

它凶神恶煞地扬起脖子,长开坚不可摧的长喙,朝着沈厉的小腿狠狠一啄,这一口是连拧带啄,锯齿般的尖牙啄得沈厉闷哼一声。

只不过它伤人之时,亦是被被抓之时。

沈厉强忍着小腿肚火辣辣的疼痛,他正猫着腰,准备一把掐住大白鹅的脖子。

可征西大将军也不是吃素的,面对突然袭击,它宛如在战场上冲锋陷阵的英勇武将,背毛倒竖,攻速如虹!

它振着翅膀腾飞至一人之高,带着汹汹的怒意,毫不犹豫地朝着沈厉的俊脸一蹼子踢过。

沈厉本就是喜洁之人,他连连偏过头,挡住这水禽类的脚气袭击!

谁料,征西大将军却突然调转了方向,又是一阵半飞半扑腾,踩在他的背后,让人摸不清其真实意图是什么。

忽然,沈厉只觉得头顶一道白色残影,如轻燕略过。

有不明的粘液从他脸上滴落......

随后,大白鹅发出了得意而响亮的嚎叫,率先吹响了属于战斗胜利者的号角!

沈厉:

这该死的大蠢鹅,竟敢在他头上拉屎!!!

沈厉原本一丝不苟的发髻变得乱糟糟,玉冠之上斜插了几根鹅毛,还有一大滩气味难闻的不明液体,缓缓滴落在他线条分明的下颌线。

高高在上的监察御史大人,身上充满了鹅屎味,真是既滑稽又违和!

端方之人,素来宽厚,可沈厉俨然黑化,脑海中已闪过前朝十大酷刑。

他恨不得将此鹅千刀万剐!一根根地拔毛,倒吊在城墙上三天三夜放血风干,制成鹅肉脯再一片片地撕碎才好!

沈厉端肃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痕,就在他发了狠心,要与征西大将军一决生死之时。

雕花大门吱呀一声便开了。

李知书穿着一袭湘绣水仙花软烟罗,腰间系着浅粉色垂绦,她今日梳的是简单花髻,一根和田白玉簪,衬得小脸白净娇俏。

沈厉抬眸望向她,今日李知书虽略施薄黛,却依旧暗压不住眼下乌青之色。

他眉梢稍凝,不知她今日为何如此憔悴,莫非是身上伤痛难忍,这几日没有睡好觉?

正好他新得西域进贡来的安神香,其香味清幽馥郁,最是解乏安眠,一会他便给她送来。

李知书朝他款款走来,唇畔漾起梨涡,浅笑道:

沈公子,你是来找我吗?正好我有话同你说。

沈公子?李知书今日竟一反常态喊他为沈公子?

听到这疏离又客气的称呼,沈厉忍不住皱起剑眉,只觉得胸口处堵得慌。

他眯着眼,冷冷重复道:沈公子?

李知书垂下眼睫沉默了一瞬。

是,她如今就该恭恭敬敬地唤他一句沈公子,而非亲昵的小沈大人。

这几日她昏睡床榻间,半梦半醒时,脑海里总是不断闪现着与沈厉有关的零碎片段。

沈厉是生得一副好皮囊,李知书曾经最喜欢的,就是他那双漆黑清澈的眼睛。

眸子幽深,眼白清亮,眼底清澈,有光流淌而过。

可这双眼睛看向自己时,大多数都是愠怒的、冷漠的、勉勉强强的、不甘不愿的。

或许卿卿说得对,沈厉就是一块捂不热的硬石头,在这场感情里面,从来就只是她一个人的全力以赴。

她是野蛮肆意的女山匪,而他是天子重臣簪缨之家,她以前怎么就傻了吧唧、满心欢喜地认为,天上龙会被地上虫所吸引打动呢?

原来从一开始她就错了,强扭的瓜不仅不甜,而且十分苦涩。

罢了,不如现在就放手。

李知书强压下心中落寞,她不着痕迹地深吸一口气,努力扬起明媚的笑靥。

沈公子,从前我缠着你是我不对,如今我想明白了,感情这事是勉强不来的。

闻言,沈厉窄袖之下攥紧了拳头,青筋暴起。

当初明明是她先招惹自己,可现在又是她告诉自己,感情这事勉强不来?她不愿再缠着他了?哪有这样的道理!

沈厉瞧她脸上一片风轻云淡,当真是一副无欲无求的模样,他忍不住扯着嘴角,出言讽刺道:

李姑娘当真是拿得起,放得下。

别看李知书表面云淡风轻,可实际上她心中酸涩不已,她生怕自己会不小心表露心底的情意,手心手背捏得汗津津的。

沈公子,还请您不要计较我从前的冒失与不懂事。

沈厉冷冷站在原地,眸间暗沉。

这几日他一直挂念着她的伤势,可却一直避而不见,如今她总算愿意相见,可一口一个沈公子,倒真真是恭敬的很,却也生分的很!

沈厉眸光渐渐暗淡下来,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语气缓慢,一字一顿。

李知书,我只问你一次,这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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