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万两,世叔说笑了,现今国库守三年差不多也就这个数了,临州不过拨银二十万便能缓过来了。
吴英面色沉重道:不一样,临州乃是旱灾,这一下雨便能缓解过来了,我江州可是闹水,即便水退了,还有疫病和房屋修补呢。
顾言思突然有点后悔没让他叫人上茶了,有茶至少可以借喝茶的借口掩饰一下想骂人的表情。
她轻笑两声:世叔真是欺负言思见识少,罢了,既然世叔开价,言思便还一个价吧,四十万两,侄女觉得够了。
这是言思同陈文等人商议好的结果,没到最后一刻,沈烬之就还有其他可能,不能任由吴英开口。反正都是要帮忙赈灾的,三十万两赈灾,十万两吴英私留,于吴英而言算是名利双收。
吴英闻言,眼神闪烁一下,将顾言思重新打量一番,想起那人说的别人开价最多四十万两。他微垂了垂眸子,像是很为难般叹口气道:言思啊,非是世叔胡言夸大,此次江州受灾实在重,少了白银百万确实难以解决。何况那血竭也确实不在世叔手中了,你回去吧,稍后一起用膳。来人,送顾小姐回房休息。
顾言思话未说完,便被恭恭敬敬地送了回去。
见她回来,张清立马将她按到椅子上坐下。顾言思自己乖巧拉住衣袖让他诊脉,小声道:师父,我真的觉得没事了,你看,我好着呢。
张清白她一眼,哼声道:你看看你自己的脸,白得跟死了三天的人一样。
师父,别这么说,我觉得不太吉利。
张清抬手就给她一个暴栗,敲得顾言思呜了一声,捂住额头。
不吉利?你知不知道你自己体内的毒还未清完啊?再不好好休养,你就等死吧!
顾言思心知张清是担心她熬不住,轻声道:没事的,我知道自己的身体什么样的。师父,沈大人怎么样了?
张清安排丹朱去给顾言思拿药,回身瞪她一眼道:沈大人沈大人,一天天就知道沈大人。别到时候他没死你先完了。
顾言思摸摸鼻子,软声道:师父~
哼,还是老样子,为师刚给他施了一遍针。
顾言思放下心,坐在椅上回想吴英的话。不一会儿丹朱便端了药回来。顾言思正准备喝,就见陈文急匆匆回来了。
顾小姐!我
张清瞪他一眼,打断喘着粗气的陈文,转身看着顾言思道:药喝完再说话。
顾言思当即抬碗一口喝完,苦得皱起脸,也不喝水冲淡一下嘴中苦味,便道:陈文,吴英说血竭不在他手中了,但是他不愿告诉我给谁了。
陈文道:小姐,我知道他给谁了,纪淮玉,他把血竭卖给纪淮玉了,就昨日卖的。
顾言思一怔,她原本只是想起抚香庄里纪淮玉手下人仅仅一句话就劝退了吴樊,猜他和江州知府或是杭城总兵有关系而已。不料吴英和纪淮玉真有来往。
可纪淮玉买血竭做什么?
沈烬之在临城中毒的消息已经下令封锁,除了当夜在黑石山近处目睹之人知晓外未曾外传。纪淮玉买了吴英的血竭,陈文前去查他的消息回来得如此之快,显然是対方故意放出消息。这明显是冲着沈烬之来的,他有何目的?
顾言思忽觉头疼,为了给沈烬之试药,她自己很是折腾了一番,现在毒尚未清完,每天感觉像是撑着一口气似的,还要面対这一堆乱麻。
她揉着头看向陈文道:赵大人现在何处?
依她看,沈烬之这么多手下,也就赵扬最靠谱,如果有赵扬在,她就可以松懈些了。
陈文一愣,不是在说血竭的下落吗,为何小姐突然问赵扬。他愣道:啊?小姐问赵扬啊,他还在给大人寻药,江南三州药材生意最为繁华的就是杭城了,他应该在杭城吧。
顾言思闻言,觉得自己额上都掉下了黑线。
怎么当初就让赵扬出去找药了呢?!
顾言思头疼之余,完全忘了陈文现下身上还带着伤。
你是如何打探到纪淮玉的消息的?
属下带人到城中金玉良缘问的,一问那店家便说他们少东家现下正在安陵城中,昨日还拿了一大笔钱买了一味药。还给我讲了那药长什么样,那店家一讲,我便知道那药是血竭了。
还真是故意放的消息。
顾言思叹口气,问道:后来呢?
陈文愤愤道:属下说要见纪淮玉,但那店家说少东家不见生人,不肯告诉属下纪淮玉在安陵城何处。
不见生人
顾言思无奈一笑,対陈文道:你再去一趟金玉良缘,麻烦店家给纪淮玉递个消息。就说,就说
顾言思回想了一下早晨看到的离吴府最近的酒楼,接道:就说顾言思约纪玄公子在如归楼用膳,请纪公子赏脸前来。
陈文应声而去,顾言思起身坐到了沈烬之榻边。也许是张清刚给他施了针,沈烬之的脸色看起来比刚到江州时好上了不少。
小姐,我端了甜汤来,你快喝掉压压嘴里的苦味。
雀枝端着碗,走到顾言思身边轻声唤她。顾言思忽才觉得嘴里的苦味还没散去,她温柔一笑道:还是雀枝対我最好了!
张清已经去找还有没有别的办法了,顾言思便将丹朱留下照看沈烬之。饮完甜汤,她起身道:走吧,你和七叶随我走一趟如归楼。
作者有话要说:
我回来了!感谢各位老板没有抛弃我!!
第66章 血竭到手
如归楼, 顾言思到时,陈文还未带着纪淮玉前来。
顾姑娘,纪某来迟,让姑娘久等了。
隔间门被推开, 纪玄带着笑意的声音随之而来。
顾言思起身, 柔柔地向他福了福身,笑道:纪公子, 许久不见, 别来无恙。
纪淮玉将手中折扇转了个圈,几步行到桌边坐下, 对顾言思眨眼道:我们六日前才见过啊, 言思, 你是不是记错时间了?
是吗, 我怎么不记得了。纪淮玉改了称呼, 顾言思便也不再装得那般拘谨。
纪淮玉笑盈盈道:观月楼, 你陪着沈大人演戏, 可让我喝了好大一口酸醋。
顾言思轻笑:纪公子莫要言调侃之言,言思女儿家可经不得羞。
一旁的陈文和雀枝七叶纷纷被这对话惊到, 三双眼直勾勾地看着顾言思。
顾言思轻咳一声, 示意他们收敛一下眼神。纪淮玉放下折扇,正经道:言思,上次是我的不对,没有告诉你我的真实姓名和身份。
顾言思摇摇头,表示并不介意,正要出口提血竭, 纪淮玉便道:既然如此,今日说什么我也要把请你的一席给补上, 有什么事待用完膳再说吧。
顾言思只好依言坐下。这如归楼上菜速度极快,没过一会儿便上了一桌的菜。最为显目的便是放在正中间的那只金黄的蟹。
纪淮玉拒绝了如归楼小侍剥蟹,自己净了手,垂着眼仔细地将蟹肉剃出来。那毒很影响人的味觉,除了苦,尝着其他的味都极淡。顾言思食不知味地吃着菜,一瞥眼就发现纪淮玉已经剥满了一小碟蟹肉,整齐地码在瓷碟上。
他动作自然的将那小碟蟹肉放到了顾言思手边,轻声道虽说现下并不是吃蟹的好时节,但如归楼最绝的便是这黄金蟹。据说此处店家是闽南人,这些蟹都是他养出来的,别处可很难吃到。你尝尝看。
他神色认真,面带期待,顾言思手上一顿,随即笑道:好啊,多谢纪公子。
见她咽下一口蟹肉,纪淮玉桃花眼满含柔情,温声道:怎么样?
这人表现得如此奇怪,顾言思心中疑惑,面上却笑盈盈道:确实不错。
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