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希云到下午就集中心力处理更重要的事,一边工作一边私下找到几位朋友,让搭把手帮帮忙,顺带再关注一下子S市的进度,与邢远他们联系。
要做的还有很多,一两天以内也忙不过来,短期内是分不出更多的精力去纠结那些乱七八糟的了。
周希云善于规整自己,能冷静分析现状,控制得住脾气。
这点比周围其他人要强得多,正常人估计至少得上心十天半个月才能走出来,等重新振作不知猴年马月去了,更有甚者指不定中途就反悔不已,多半过几日就回头是岸了。但她没有,做决定之前就考虑得非常清楚,早已权衡过利弊,各方面都已斟酌完毕,旦认准了就不会出尔反尔突然又改变。
这人对自己负责,也对这件事中的其余人负责。包括对乔言。
乔言倒不清楚周希云的心路历程,今儿从早到下班都挺揪心,老是挂念着,一会儿想周希云本尊,一会儿记起周慧文,忧心周姨怎样了,不多时再思虑自己和家里。
现今搞得这么恼火,她是万万不能出柜的,绝对不可以捣乱。
反正在周慧文接受周希云以前不行,必须死死瞒着,就算是被发现了或怀疑了,瞒不住了也得找借口装下去。
单是周希云的二次出柜都闹成这样,不敢想像她再插一脚会变成啥样。她俩心态稳倒是能抗住,抵得过这一遭,可长辈们就不一定了,保不准有哪个会被气进医院,甚至更严重。
乔言不怕公开,不担心她和周希云以后会过成哪样,但不想因此而给悉心养大她们的长辈带来过大的困扰。
恋爱有时并不只关乎当局的两个人,偶尔也得考虑其它因素,不到万不得已还是别行那一步险棋。
这种时候藏着掖着委不委屈都是其次的了,不是首要的点,最关键的还是稳妥处理后面的一切,力求平和些,别再像这回那样难以收场。
乔言现在能做的就是不添乱,不给周希云找事,尽力维持两边的稳定,不让周家真的散了。
或许是与周希云的秘密交往关系作祟,乔言总觉着此次的问题与她本身脱不了干系,导致
母女双方矛盾加剧的复杂纠葛里,她也占了相当一部分原因。
也不是过于自省,非得给自己找烦恼,只是真实情况确实如此。假若不是一连串的事粘一起了,周家的矛盾可能会处理得温和一些,而不是这么简单直接,可能周希云会跟周慧文好好聊一聊,亦或者循序渐进地来,总之说不准。
认识二十几年了,乔言昨天还是第一次见到那般场景,有生以来头一回遇上周希云直白地反抗忤逆周慧文,要知道周希云往常都是十分尊敬周慧文的,即便有时不愿接受周慧文的意见,与亲妈的想法相左,可周希云也从未是这个态度。太坚决了,一点余地都不留。
乔言说不出来究竟是何滋味,心里头有些感慨,又略微难受。
都是自小就接触到的,周慧文对周希云是哪个级别的存在,她很清楚。即使是世界末日了,再过不久就活不了了,周希云也不会真丢下亲妈不要,做不到那种程度。
现实的出柜难就难在这点上,一端是割舍不掉的道德与情义,一端是未来和自我,要做到彻头彻尾的分开不容易。
能完完全全抛开世俗羁绊以及感情责任不管的,要么是精神境界真的超脱了,不为外物所动,比寺庙里的尼姑和尚还想得开,要么就是过分冲动,上头了没脑子净干蠢事,迟早有一天会后悔不迭。
后者是大多数。
现实会磨平所有尖锐的棱角,激烈会归于平淡,到那时候往往是一地稀碎。
乔言自知不靠谱,这些年没少为周希云找事,因而现下就极其明事理,愣是发挥了干倍万倍的心思和耐性来面对这些。
周希云与周慧文暂时断开了,她便悄摸在中间周旋,下午趁有空再问问姥姥大院那边如何了,周慧文昨天回去没有。
家里徐子卿上班去了,姥姥嫌天热不出门,接电话那时正在吹风扇听戏曲,一听是外孙女打来的就立马关掉电视,专心与乔言闲聊。
老人家有些絮叨,在电话那头讲了一大堆,总结起来就是周慧文没事,昨夜被徐子卿叫回西井大院了,回去后当着姥姥她们哭过一次,挺伤心的样子。
知晓周慧文那是与周希云闹了过后才崩溃的,姥姥也不问原因,亦不责怪周希云,只对乔言说∶你店里啷个忙,天气也热得很,这哈就先不要回来勒嘛,要得不?
乔言没答应,说∶过几天有时间就过去看你们,到时再看看周姨。
姥姥还是不让,回道∶慧文她自己晓得分寸,几大几十岁咯,想不通就让她个人想嘛,你莫管囊多。
乔言打算再劝两句,准备让姥姥帮忙看着点,姥姥却又开口∶你们两个好好的,不要闹架,你看斗点希云,其它勒不要操心。
老人家有经验,走过的桥比小辈行过的路都长,看事的角度比较透彻,即便不清楚内情,可想得比谁都开明。
凡事有问题双方都应该先沉淀沉淀,想明白了再谈,如今乔言着急也没用,没必要忧心那么多。姥姥点到即止,不多讲,让乔言自己领悟做事的道理。
以为姥姥这是不想管别人的家事,怕乔家这边难做,乔言还是不说了,同样不给长辈添麻烦。她稍稍调整心态,得知周慧文没大碍了,勉强松了口气。
挂断电话,乔言沉心做甜点,算着时间等容因过来接班。
乔言这回没再变相向容因讨教经验容因十几岁就出柜了,家里没管过,随便她在A城怎么自由生活。
毕竟容家的近亲都离开A城搬到别的城市去了,谁还有心思管容因这个不愿走的呢。而且当年容家爷奶把小洋房留给容因的主要考量也是因为这个,觉着她的性取向会影响以后的路,又不乐意让她掺和家里的其它方面,怕她会给其他人带来麻烦,便把老房子留给她了,以期自此后可以不再管她照顾她,天高海阔能飞多远全靠容因个人本事。
有的真相表面温暖,实则冷冰冰,不讲半分人情。乔言还是不去揭容因伤疤,老实闭嘴。
七点前就可以回望江嘉园,晚上容因守店。
乔言下班先绕路到外面买了个沙襄西瓜,晚些时候再到家放进冰箱里,待冰镇后与周希云各分一半,到了晚间观影时分一块儿用勺挖着吃。
她们肩挨肩并着,相互聊聊今日的工作,纯情分享一下。
乔言仍是一如既往的老样子,尽量表现得风轻云淡些,不那么沉重。她故意坏心眼支勺子过去,不客气挖周希云那一半西瓜最中间的部分,有心欺负人。
周希云对此不介意,把中间的都留下,让她随便吃。
你不喜欢西瓜啊?乔言问,又挖一勺自己的喂给这人。
周希云说∶还行,味道清甜。语罢,低头吃乔言喂过来的。
乔言又问∶开会怎么样,你们领导又安排了哪些任务?
周希云笼统讲讲,提两嘴。
不涉及具体的细节,比较概括不会透露不可以说的那些。
乔言还是听不懂,对这些窍不通,但嘴里叭叭半天停不下来,啃西瓜都堵不上嘴巴。
陪伴是温情的,纯得像张白纸。
往常惯有的腻歪黏乎劲儿少了,连接吻都不复有,双方都没那种心情,近几天只想静一静。
躺床上后依然是乔言缠着周希云要抱,睡的也是乔言的房间。
某人比城墙还坚硬的脸皮充分发挥了作用,只要乔言舍得下面子不松手,那就没有她干不出来的举动,无论是搂周希云睡觉还是别的什么。
不能两个人都安静不来事,必须有一位得主动点,早前是周希云先发制人,当下是乔言后来居上。
虽然双方感情经验不足,可这些还是会的。海誓山盟太夸张了,陪伴实际一点。
不过乔言这人骨子里就不怎么浪漫,比不得周希云做过的那些,她比较接地气务实些,嘴里讲的好听话有限,更多的则是带着周希云出去放松筋骨,散散心之类的。
她自有一套解决烦恼的发泄方式,觉得运动可以搞定许多问题,于是有时间就拉着周希云跑步,练双人瑜伽,以及外出游泳或做SPA等等。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