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远在这种事上一向不张扬,早过了十几岁时的中二期,哪里还会像当年那样,喜欢谁要追谁就大张旗鼓地宣扬,恨不得搞得全世界都知道。邢远现在追人可绅士了,不管本人做了多少,付出了什么,只要画家女士不点头答应他的示爱,那他就绝对不乱开腔,对周边的朋友们也都是保密不告诉。
周希云只知道邢远对谁有意思,其余的还是不知情,她和邢远的关系并非乔言所想的那样。他俩挺纯洁的正儿八经的革命友谊,根本就没那些事。
至于年少轻狂时的所谓喜欢,其实也是有隐情的。
这事说来话长,简而言之就是邢远死皮赖脸追小女生未果,被人家大骂二流子小混混不学无术,他为了找回面子所以拉朋友出来当遮羞布,口无遮拦说是喜欢周希云,为了气周希云才会追求
其他人
说谎的后果就是小女生当场重重甩了邢远两耳刮子,从此以后不再往来,而周希云也被波及其中,自那天起,全校都在流传她和邢远的绯闻。
这段过往简直不堪回首,邢远视其为人生最大的黑历史,丢脸丢到裤衩都没了,他不让周围的朋友再提这个,谁说跟谁急。
周希云从来都没在意过,多年前就抛下了,一行人里只有乔言当了真。
这种事想想就不可能,明显漏洞百出,但凡是身边的熟人,只要稍微了解周希云这个人的行事作风,就能察觉出那是假的。
周希云从不和追求者做朋友,不搞任何暖昧,与那些人一直都保持距离,乃至于远离不靠近,真若是跟邢远有什么事,必定当年就连朋友都做不成了,哪会至今还是好友关系。
大抵是没料到她会主动挑明,乔言愣了愣,旋即还是装不在乎地说∶不关我的事。
周希云说∶今晚那个画家也在。乔言∶哦。
我本来不想喝,但是她敬了我两杯。嗯。
周希云说道∶不能断了人家的桃花。乔言没话了,找茬都找不出。
这话就差明着讲了,那意思很直接。
乔言又不是傻子,不至于听不懂,什么都明白。但她此刻不想谈这些,迳自沉默寡言须臾,还是左耳进右耳出了,瘫那儿没动静了,气息都变慢变缓。
顶上的光晃眼,周希云偏转头,朝向她。她伸手捂住周希云的眼睛,不准看。周希云说∶没看。她撒开手指,对上这人的眸子。
周希云坦坦荡荡盯着,目光里映着天花板的白色节能灯。
莫名的,乔言郁结的气被戳破,忽然也不是很恼了。
周希云问∶是不是跟伯母吵架了?乔言又支起胳膊,回道∶不是。
真吵架哪会留在西井大院,肯定回清河街小别墅。
谁对你说了什么?周希云再问。乔言不讲实话,没有。周希云捏她下巴,跟我说说看。乔言搪塞∶就之前那些,没了。
也不是铁了心瞒着不讲,有意使心眼儿,还是顾着周慧文不容易,怕提前说漏嘴导致娘俩闹矛盾。周希云那性格,要是知道了周慧文在背后计划这些,多半会心生芥蒂。
何况周希云的性取向又是另一个大问题,若是因此全盘揭开了,场面不一定能收住。周慧文那人可没徐子卿和姥姥那么好糊弄,好歹是做生意的,也许不用周希云交代就猜到了。
乔言这点分寸还是有的,不松口。
周希云还想说什么,她凑上去封住周希云的唇,不让再问了,一句都不行。
胸口的火气烧光了,之后也渐渐沉静了许多。乔言轻轻说∶咖啡记得喝了。
都这样了还不忘那杯东西,确实是专门留给周希云的。
周希云应声∶好
乔言吞掉了余下的话语,拉过毯子罩上边,将自个儿和周希云都笼进去。周希云扯了扯,要把这碍事的玩意儿档开。
她执拗坚持,过了不久就骑周希云身上,大有要捂死她俩同归于尽的架势。
几分钟后,那张毯子连同两个抱枕都掉落在地,被甩到一边。电视机打开了,正在播放无趣的广告。
乔言事儿多,亲着亲着又说∶周希云,你松开点,勒得我难受。
嘴上这么讲,但自己却不起开,周希云动一下还会被她拉回来压着,不准随便动。
周希云被她弄得不太舒服了,低声喊她∶乔乔
乔言立马捂人家嘴巴,反应忒大。
周希云无可奈何。
当电视机里的广告结束,开始上演电影时,浴室的门分别打开又关合了一次,砰地一下轻响。水流声缓缓,浴室的瓷砖地面被淋湿,水嗒嗒一片。周希云撇开乔言进去了,到里面冷一冷,顺带洗漱一番。
乔言没跟进去,自觉不捣乱了。终于消停规矩,可算是舒坦些了。
花洒里放的温凉水,不热。
周希云受得住这个温度,凑合着将就,没把温度调太高。
今夜的电影剧情唯美,放的浪漫文艺爱情片,整个放完差不多两个半小时。男女主角在屏幕里拥抱,男主从背后搂着女主的腰,屋外的细雨濛濛,绵密滴落。
电视机的音量偏大,掩盖住了这栋房子里的其余响动。
乔言趴沙发上等着,心思不在电视机上,全程都望着浴室的方向。
隔着一道墙的另一边,周希云都能听见外面演的什么,听见电影角色的对白,她站在花洒下背对着,赤足踩在那里。
墙壁上半身镜内,周希云一转身就能瞧见上面的自己。她的双唇红润,颜色比白天深得多,左边肩膀上也有一道不深不浅印子。
某人的杰作,还没散掉。
再出去时,电视机已经换台,换成了少儿频道。
乔言把地上的毯子抱枕都捡起来了,盘腿坐在那儿,面不改色瞧着屏幕。不似原先那样失态,正常了不少。
周希云坐过去,喝掉那杯咖啡。
乔言说∶别喝了,下次重新给你带,不然晚上睡不着。
不影响,周希云说,这个对我作用不大。
乔言挪过去挨着,伸脚碰碰周希云。那阵酸涩还是压不下去,仍旧扭捏不畅快。
周希云找话题聊,转开她的注意力,讲讲一些外面遇到的事。
乔言好受些了,这才进入正题,认真问∶你以后会找哪种对象?
周希云唇线绷直,下领颚都收紧。
这问得也太没水平了,活脱脱一副要撇干净关系的样子,好像她俩绝对会分道扬镳。周希云反问∶你要找淮?
我问你,没让你问我。乔言说,脚尖往前继续,塞周希云小腹那里,不要敷衍人,你先回答。
周希云打她脚背,有哪种就要哪种。
乔言偏要抵着她,直直说∶你将来准备找男的还是女的?
周希云说∶你觉得呢?
乔言装傻,不知道。
你上次已经问过了。周希云回道,放下手里的纸杯,将这个讨人嫌的另一只脚一并抓起来,强行凑成对。
乔言差点没坐稳,反手撑在身后才定住身形。我哪个时候问这个了?她不承认,忘性极大。
周希云提醒∶泡温泉那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