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给吓惨了,磕磕绊绊道:少爷说不让告诉您他跟白公子出去了,晚晚晚点回来。
云奚应了跟白无涯出来,其实就是想知道,卿衡之的不正常跟白无涯有没有关系。
结果,好家伙,这一个两个的都不正常。
白无涯说是跟自己来看新的戏折子,结果他是戏折子吗?
那厮一双眼睛就差没黏在他身上了。
黏得云奚整个人都瘆得慌。
感觉白无涯就不该叫白无涯,叫白无常才更合适些。
云奚朝白无涯看了回去。
白无涯继续看,目不斜视。
云奚继续继续看,目不转睛。
白无涯继续继续继续看
云奚:
云奚想听戏,他清清嗓子,好言相劝,无无啊,要不我们还是先听戏吧。
白无涯微笑:好的,听奚奚的。
伸手捻起一块点心,要往塞云奚嘴里塞。
云奚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一身鸡皮疙瘩往外窜。
打着哈哈再看向戏台子,鸡皮疙瘩就窜得更厉害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看了,云奚越听越觉得,这戏充满了含蓄又奔放的气息同时,还略有那么几分异曲同工的熟悉。
故事说的是一个女子在男子甲和男子乙之间周旋的故事。
女子和男子甲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女子和男子乙则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话说那女子,年方二八,貌美如花,曾苦苦追求男子甲多年,那叫一个坚韧不拔跋山涉水,那耐力,就是夸父逐日,也没这么逐的,但甲坚持他们只有兄妹之谊,无男女之欢。
女子悲伤欲绝痛哭流涕地,只好与乙在一起成婚了。
再说那男子乙,对女子也是凉薄非常,他自负多才,嫌弃女子愚笨,说东故意往西说西故意走北,气得女子一天到晚嗷嗷叫,但日久天长的,两人也渐渐放下心防,即将走到一起。
可不料,就是女子离要与男子乙走到一起差那一步之遥了,那男子甲,竟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原来是喜欢上女子了。
迎风流泪,恨不得岁月重来啊。
可女子终嫁作人妇,每逢相见,只能你在墙这边攀着梯子,我在墙那边挂着树,时不时还要提防男子乙放出的恶犬。
故事,便也由此慢慢展开。
云奚:
等等,这好像都不止是熟悉了,除去那些有啊没啊的,分明就是他与卿衡之白无涯三人的翻版吧?!
别人家故事好歹还沾点真呢,怎么这篇全然是假的,错的?!
而白无涯还饶有兴致地问:奚奚,你觉得这折子戏如何?
云奚摇头痛斥:不如何,非常不如何,这样好的戏班子,居然说这样庸俗无聊的故事!哎,真是让我失望万分!
白无涯又问:那你觉得,那女子,会回头和男子甲在一起吗?
好家伙,云奚就感觉白无涯没好心思,怪不得盯自己的这眼神跟鸟盯蚯蚓似的,原来是已经在考虑从哪里下嘴了。
云奚义正言辞:我觉得吧,像这种胡编乱造的故事一点营养都没有,男子甲和乙都应该为大家舍小家,都当兵去打仗去,不拘泥小情小爱,方能书写大情大义,以满腔热血报答国家!
格局,这不就打开了吗?
云奚说完觉得很满意,他期待地看向白无涯:你觉得呢?
白无涯笑了,我觉得你说得对那奚奚,那你,还生我的气吗?
云奚:生你什么气?
反应了一下,哦,他说的是上次自己情急下跟白无涯说自己的真心被践踏的事。
这话题转得似乎有点快。
云奚语重心长: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我们要展望未来,共创更好的明天。
白无涯垂眼:可我过不去,奚奚,我以前待你不好,却不自知,你那次与我说过后,我回去便好好反省了现在已经知错了,奚奚,对不起,原谅我。
云奚:
你待得不好的又不是我,那个云奚早不知哪里去了。
但既然非要揪着这里不放
云奚叹了口气,痛心道:你伤害了我,一句对不起就可以了吗?我的心,可是撕成一片一片一片的。
白无涯:当然不会就一句对不起了。
他说着,伸手从袖中掏出一沓厚厚厚厚的纸张,这里,都是我的检讨,句句字字,肺腑之言。
云奚:
他看着那几近半人高的所谓检讨,感受到了痛并快乐着。
上次的信还没背完,又有了这个,可这个,带回去一天撒一张,起码可以嘲笑白玖百八十年了。
云奚默默地接过,表示:你的诚心我已经看到了,我愿意跟你当朋友。
白无涯几近垂泪:只是朋友?
云奚同样哽咽:也是,爱过的人,还能当朋友吗?
白无涯果断道:我愿意跟你做朋友。
沉默片刻,又说:奚奚,你知道吗?我父亲今日给了我些画册。
云奚还在看台上的折子,这里正说到男子甲乙正因女子踌躇不定而大打出手,甲揪乙头发乙锤甲肚子,好不热闹。
他忍不住想象了一下,卿衡之跟白无涯若打起来,该怎么打,一人扔书一个人扔信吗?
听得白无涯的话,下意识接道:嗯,怎么?
白无涯重复道:我父亲给了我贵女们的画像,说要给我选妻。
用说这个词太过温和,应当是命令。
白大人并无什么商量的语气,无涯,这几位贵女中,挑一位在春天成婚吧。
就如同三言两语就决定他该和谁做朋友,该读什么书成为什么样的人一样,同样的三言两语,便要再定了他的终身。
翰林院的老官员,地位不高,却是自诩再世诸葛,是极要脸的,想来是听多了外面传的风言风语,耐不住了。
云奚愣了愣,说:我含痛祝福你。
白无涯轻轻握住云奚的手,宽大的袖子刻意滑下,手腕上的彩色镯子摇曳着,扎眼极了。
他深情款款,奚奚,你要不要娶我?
想来,像他这样的人,也不会再喜欢上什么人了。
云奚应当是最好的选择,想当初,白无涯愿意与云奚一起玩,也是为了忤逆他爹的安排,现在想来,还有什么比云奚成婚更能气到他爹的呢?
而且,白无涯收到那些画册时,眼前也是先浮现出云奚含泪微笑的脸,似乎比从前可爱许多顺眼许多真要相伴终身,若是云奚,也并非不可。
云奚:
云奚觉得不可。
鸭头,你在说气话。
一盏茶前还是朋友,怎么可能飞快地进行到婚外恋地步呢?
而且,云奚感到害怕了,你是要当妾吗?你爹会打死你,再打死我的!
他最怕那种古板的小老头了。
又不是没在路上见过,白大人那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气势,活脱脱就是那种给皇帝提建议,一言不合就冲过去一头撞死以证清白的类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