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时25(1 / 2)

('李维坦试图从桌面上下来,他的小腿颤抖得像痉挛一般,几乎让他没法走路。

蓝浓托住他的臂弯,有力地把向导搀回座椅前。他走到门口按了呼叫铃,低语了几句,很快就有人送来纸笔。

李维坦冷淡地看着手里的东西,一个文字都没有进入他的眼睛里。他直接潦草地在结尾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这儿,还有这儿也要签。”蓝浓·卡特双腿交叠着靠在桌边,平静地指挥,“还有这儿,别漏了——很好,就是这样。”

李维坦放下笔,用还有些颤抖的手指扣上袖口的纽扣:“这种感觉对你来说很陌生,是不是?”

“什么感觉?”蓝浓挑起眉。

“自卑。”李维坦完全没有看他。

“我?”哨兵露出一个轻蔑的微笑,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在你面前?”

“我闻到了火药的味道……你打算把我和你那些见不得人的心理阴影一起毁尸灭迹。”李维坦背靠着椅背,用一种虚弱又嘲讽的语气说,“蓝浓·卡特,你比任何人都在意我对你的评价。你那么害怕我发现B20区的真相……在我揭穿它以后,你像个喝得烂醉的懦夫一样寄希望于用拳头解决所有问题……你想杀了我,你以为这样就能杀掉那个自卑的自己——”

“我劝你停下。”蓝浓冷冷地打断了他,“让我告诉你你唯一说对的一点,外面确实已经布置好了喷火器。”

“用来治污的喷火器。”李维坦重复道,“多么高尚!”

“我想没有意义的对话可以到此为止了。”蓝浓提高了嗓音,“李维坦,你还有什么话想留下来吗?”

李维坦抱着手臂闭上眼睛,没有再说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很好。”蓝浓点了点头,“那么再见了,向导。”

蓝浓·卡特最后把手搭在向导的肩膀上,不轻不重地按了按。垂落的长发在他的手背上引起一阵瘙痒,他意义不明地多停留了一秒,才与李维坦擦身而过。

李维坦到最后都没有再看他。那一瞬间,蓝浓·卡特心中涌起了潮水一样的感情,急切的,悲伤的,脱力的,庆幸的……他说不清这些情绪是什么,他只能加快步伐,试图从李维坦的无视中走出去。

他走到门口,把手伸向门把手。在光芒涌进暗室的时刻,喷火器会用烈焰洗去充满错误的一切,他会听到嘶哑的尖叫,闻到灼烧的焦臭,看到另双眼疼痛的烟雾。这样的洗礼无疑会非常痛苦,但痛苦过后,所有人都会得到解脱。

他沉静在自己的思绪里,拉下门把手——

然后他发现手里空无一物。

蓝浓·卡特瞬间反应过来,他猛然转身,发现静室的房门竟然在完全相反的位置!

“李维坦·李!”他咆哮着冲向仍然闭着眼睛的向导,但他的大脑似乎对身体失去了控制,他的双脚却像踩到海绵一样软倒在地上。

他抬起头,睁着血红的眼睛:“你的精神力——你不可能做得到!”

李维坦转过身,目不斜视地回望着他,那双疲惫不已的黑眼睛像海面上的灯塔一般微弱地亮着,光怪陆离间,蓝浓奇异地想起了他的第一次疏导和第一次高潮。

向导一个字也没有说,但蓝浓·卡特已经知道了答案——一周前被杰夫·谢尔盖破坏的地下门中黑压压地涌出了一大群独角蜂,伴随着“唆唆”异响,它们像浓雾般铺天盖地的涌来。

这里面起码有几百只,几千只,甚至上万只。哨兵咬紧了后槽牙,尝试保护自己的大脑,这一次,他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七天你都在引它们飞进来……”蓝浓几乎被气笑了,“谁是你的帮手?李维坦?”

“你的养父和你最好的朋友,尽管他们没有踏进禁区。”李维坦冷笑着回答,“还有那些说悄悄话的‘亡灵’,没有它我很难让你忽视来自地下的声音。”

蓝浓握紧了拳头,他很快就认识到——无论B20区拥有多么严格的管控,这都是一片开阔的土地而不是一座囚牢。独角蜂只要还能挥舞翅膀就可以从任何地方飞来,而李维坦只要还能使用大脑,就不会失去真正的自由。

“还没完,李维坦。”他阴沉地说,“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吗?”

他用超出身体负荷的力量驱赶那些贴着神经的微小振幅。他拾起一张凳子,金属绞制的凳腿在碰到他手掌的一瞬就弯曲了,他将它掷向大门,轰然巨响后,一道火焰射进洞开的大门!

大批量的独角蜂在烈焰中坠落,他精神上的负压一下子消失了一半。趁着这个间隙,他冲向李维坦,用力扼住了向导单薄的喉咙。

“你会死在打败我之前!”蓝浓·卡特的面孔因为热浪显得扭曲,他提起向导的头发,把他的额头重重地按在墙面上,“停下——你的——动作——”

李维坦抬起枯瘦的手指,死死地抓住面前肌肉紧绷的小臂。他感到一股热流从额头伤口中涌出,而汹涌的火势正在将他们包围。

他想到了艾伯特·奎因的死,就在这间静室里,或许就在这个位置。伴随着滔天的火焰,破碎的石墙,失控的精神力,和独角蜂濒死的哀鸣。

他知道现在是杀死蓝浓·卡特最好的机会。他的精神力通过独角蜂扩散、延伸,蛛网般无声无息地在蓝浓·卡特的大脑中张开。尽管对方正在不断地挣脱,但他现在仍然可以通过一个极小极精妙的动作,制造一场完美的脑死亡。

可死亡能够带来胜利吗?李维坦谨慎地盘问自己。

独角蜂的数量在持续减少,但他仍然缺少一个机会——蓝浓的精神海依旧被埋藏在那片看不见希望的黑暗里,哨兵像一只受伤的野兽般不断舍弃身体的其他部位,来保护最重要的心脏——他没法真正的入侵,除非对方卸下更多的防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撞击,又一次的撞击。

血终于淅淅沥沥流下来。

李维坦缓缓地松开了手掌,他的眼睛仍然睁着,但他的意志似乎像逐渐凋零的蜂群一样散去。

“现在才是结束。”最后一只独角蜂心脏崩裂的时候,蓝浓·卡特残忍地说,“我很欣赏你的抵抗,它几乎就要成功了。”

地上散落着灰烬和虫尸,火焰仍然在“噼啪”寻找着下一个可燃物。

“是这样吗?”李维坦听到自己轻声地问,“你认为自己看得更远,是吗?”

蓝浓冷冷地凝望着他,手掌按住了他的颈骨,准备给他最后一击。

“你看得太远了……你的视觉能穿透建筑和人体……”向导继续说,喉咙里发出收紧的“嘶嘶”声,“你能看到自己眼睛底下的东西吗?”

蓝浓嗤笑了一声,然而,他的笑容很快就消失了。

他终于从庞大到麻木的知觉中找到了那丝异样的刺痛。

——他金色的虹膜上,正趴着一只幼小的独角蜂。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幸运的是,蓝浓的失控症状一直到访学结业那天,都没有再出现。

蓝浓·卡特在一种奇异的和平中度过了他的觉醒期。他隔壁的哨兵们尖叫,嘶吼,半夜从床上爬起来裸奔,发出隔着楼板都能听到的呻吟,而他一直安稳地睡在二十九层隐秘的小卧室里,环抱着他的爱人。

姜留在刚知道他和李维坦的事的时候平均每三个小时给他打一个电话,中间甚至旷工跑过来一次,差点和李维坦打起来;而周听听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直接晕在了贾雯·菲斯特的怀里。

贾雯·菲斯特笑着问他:“你不会真的要跟我讲李维坦的黄色笑话吧?”

蓝浓俏皮地眨了眨眼睛:“你觉得可能吗?”

蓝浓当然不可能和任何人讲李维坦的黄色笑话,他永远不想让第二个人知道向导有多甜蜜和顺从。李维坦·李在离开床板的时候或许确实会说一些刻薄的小话,但一旦卧室的门关紧了,他的嘴就只会致力于让哨兵获得更多的快乐。

结业日当天早晨,李维坦照旧在办公桌前一边翻报纸,一边喝着他的咖啡。

蓝浓端着早餐坐在他对面,轻声打招呼:“嘿,早上好。”

向导点了点头,从报纸堆中抽出一张做过笔记的,推到蓝浓的面前:“新历105年,马丁·吉格森研究了一百五十三名罕见的轻症状觉醒哨兵,其中有百分之四十出现了轻微的单向结合热表现,编号为十八和九十二的两例被试存在和你相似的问题——这些症状都在他们通过‘成熟测试’后消失了。”

“听起来并不是需要特别注意的毛病。”蓝浓飞快地扫完那篇文章后,开始吃他的巧克力马芬,“你认为我能通过晚上的成熟测试吗?”

“你的精神力状态一直非常成熟。”李维坦指出,“‘成熟’本身是一种控制和收放的衡量标准,在这一点上,你比我见过的任何人都要出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年轻的哨兵快乐地笑起来:“不得不说,虽然不是第一次被这么评价,但这样的话从你的嘴里说出来实在是过分动听了。”

“相比赞美,你显然更喜欢从我这儿得到指指点点。”李维坦挑着眉看向哨兵,目光落到对方身上的时候,他飞快地皱了一下眉毛,然后伸手解开了蓝浓·卡特潦草的领结,“我经常会假设,你对我的……情感有一部分来自于扭曲的恋父情结——你有一个光辉伟大的父亲,但他从来没能给予你管教和引导,你需要你的生命里有一个会对你指责呵斥的年长男人,在荷尔蒙的工作下,你开始尝试对我这样刻薄的老男人产生……”

“停下,停下。”蓝浓叫道,他看着胸口那十根正在编织穿梭的苍白手指,无奈地叹气,“我发誓,我见过很多刻薄的男人,但我看到他们的手指不会勃起,也不会幻想把他们按在办工桌上操。”

李维坦的动作僵了一下,过了两秒,他才反应过来。

“噢。”他柔滑地说,把哨兵的领结整理得像模特儿一样完美,声音有点局促,“但是你没有操过我,即便我好几次这么请求。”

蓝浓几乎倒抽了一口冷气:“亲爱的。”

李维坦怀疑地盯着他。

“你知道的,我一直很害怕自己失控,尤其是发现我的觉醒期症状可能和结合有关的时候。”蓝浓停顿了一下,飞快地解释,“我知道你不想和任何哨兵结合,而我们上床的时候你把我惯得无法无天,我害怕在没稳定下来的时候放纵自己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我们还要一起吃一辈子的早餐呢,我可不想创造一个未来一百多年里我们都害怕提起的话题。”

在他提到“一百多年”的时候,李维坦几乎畏缩了一下,那种强烈的迷惑和茫然又一次从向导眼中闪过,他尝试斟酌了一会儿措辞,最后却只是沙哑地说:“今晚就是确定你是否稳定的时候。”

“我知道,嗯……我正想告诉你,”蓝浓温柔地说,“我订了晚餐——外送的那种——很不好订,很昂贵、很奢侈、很浪费时间,是我这个年纪的人会喜欢的那种浮夸铺张……我想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我们可以在你房间吃晚餐,做爱到天亮,早晨我会把脏衣篮送出去,把早餐带回来,然后我们继续……”

他缓慢地说着他的计划,惊喜地发现李维坦眼睛里的不确定正在消失,甚至慢慢变成期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会是他这辈子最难忘的一个晚上。他想。当然,他希望这也是李维坦这辈子最难忘的一个晚上。

-------------------------------------

“成熟测试”的试验台设置在礼堂外。它是一座拱门形状的金属探测装置,彩色的线交缠在一起,连通一旁足有一间房子大的计算机。

这台设备造价高昂,所有权也不属于向导塔,是专门为了这场测试提前半个月从研究所借调来的。

坐在长桌上排队的哨兵们窃窃私语,听说为了蓝浓·卡特,这台设备被事先升级过,然而所有人都在期待蓝浓·卡特像他的父亲一样,“噼里啪啦”地轰炸掉所有测量装置。

周听听一边眼巴巴地看着通过测验的哨兵穿过拱门,提前开始晚宴,一边反复向蓝浓确认:“通不过的概率比被雷劈还低,是吧?”

蓝浓好笑地点点头。

周听听又鬼鬼祟祟地凑到他耳边问:“你那个,对象,会看你的测试成绩吗?”

蓝浓莫名其妙地看向他。

“成绩不好会不会挨骂啊?”周听听做贼似的看了一圈周围,“像‘精准度评分没超过九十五,力量评分没超过七十八,不合格,从我的房间滚出去’这样的。”

蓝浓哭笑不得:“周听听,他不是魔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顿了一下,他又说:“不过测试成绩确实对我很重要。”

说着,他打开手腕上的吊坠,亲吻了挂坠里的画像。

周听听笑了起来:“蓝浓·卡特也会像妈妈许愿啊。”

“姜留跟我说过,我母亲当年是以最高分通过的测验。”蓝浓眨眨眼睛,凝视着挂坠里微笑的金发女郎,画像里的她总是温柔地笑着,又总是在因为没人知道的原因忧伤,“她在整个访学期间没有寻求任何向导的帮助,金首席夸她拥有天赐的理性和幸运。”

“我听说过她的故事,”周听听点了点头,“我妈妈也说卡特夫人的精神力像水一样柔和,就算不受控制地在大街上流淌,也能让所有人感到幸福——爱情上来说,你爸爸真是个幸运的男人,要是你也这么幸运就好了,可惜——”

蓝浓用力地敲了一下他的肩膀,示意他闭嘴。

周听听又嬉皮笑脸了一阵,才走上试验台,二十分钟后,他带着不出所料的平庸成绩飞奔进礼堂。

“蓝浓·卡特。”

随着视线的交汇,试验员喊出了蓝浓的名字。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边的动作,看向这位从出生就声名在外的天才哨兵。蓝浓带着疏离的笑走出人群,对纷至杳来的目光视而不见。

“请站到白线标明的位置。”试验员彬彬有礼地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蓝浓点头照做,他走进拱门中,敏锐地注意到空气里微弱的振幅。

试验员给了他一张长长的指示单,他按照列举的内容一样样完成任务——释放、回收精神力,调控力量,识别五感变化,提取和保护记忆……

计算机飞快地评估他的每一项分数,绿色的数字在屏幕上不断上涨,最后全部变成醒目的黄色。

“十三项满分……”

“目前为止的最高记录了吧?”

“机器大概已经测不出他的上限了。”

“幸运的小子。”

蓝浓平静地将议论声从耳朵里赶出去,在试验员的惊叹中取回了自己的试验单。

他没有在第一时间去礼堂,而是绕进了电梯间。

在他拉开电梯门的时候,一个披着向导袍的黑色身影正准备从里面走出来,他们对视了一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蓝浓露出了一个很大的微笑,搂着李维坦的手臂,把他拉出来:“你在关心我的测试吗?”

“隔着电梯都能听到你们的吵闹。”李维坦有点不自在的僵硬,“看你的表情,我想应该一切都好。”

“看看,”蓝浓把试验单递给了他的向导,“成绩报告单。”

李维坦认真地看了上面的数据,转过头看他,黑眼睛里闪过不常见的好奇:“你尝试过测量自己的上限吗?”

“直觉告诉我最好别这么干。”

“直觉,”李维坦嘲讽地说,“你最称手的武器。”

他们在周围古怪的目光里走进礼堂,蓝浓至始至终没有放开向导的手。

布置得金灿灿的礼堂里正在放映历年的结业庆典,画框里才能看到的伟大哨兵们此时活跃在影像中。蓝浓·卡特下意识地去找自己的父亲,然后发现他出现在礼堂正中间最大的落地投影上。

蓝别阶年轻傲慢地站在那里,用两根手指捏着酒杯,洋洋得意地接受众人的恭维,他有太多的朋友和崇拜者,但无论他走到哪里,固定陪伴在他身边的人只有一个。

李维坦·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蓝浓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的人,他注意到李维坦正在极小幅度的颤抖。向导仿佛被刺痛了一般,收回了和他交握的手。

“李维坦?”他轻声问,“你还好吗?”

李维坦迟钝了一会,才用一种近乎愤怒的语气说:“好极了。”

蓝浓皱了皱眉,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向导打断了。

“去找你那群小布谷鸟玩儿去吧。”李维坦说,“我还有一些事要处理。”

他看起来似乎急于离开,蓝浓瞥了眼围过来的人群,飞快地说:“晚会结束后,我去你的办公室找你,好吗?”

李维坦却仿佛没有听到他的声音般,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

-------------------------------------

蓝浓·卡特心神不定地回到二十九层时,很庆幸自己没有被拒之门外。

最新小说: 反派美人长批之后(合集) 【修仙总攻】魔尊只想得道飞升 修仙从史莱姆开始 [nph]他们的玩物 为爱鼓掌十八室 (快穿)欲之咒 【短篇黑化小故事】煮酒残花 分手后前男友黑化了 攀高门 穿成年代文炮灰姐姐[穿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