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听听眼看着姜院长嬉皮笑脸进的房间,又灰头土脸地走出来。
他张大了嘴,问句还没出口,姜留已经开始摆手:“啥也别问。”
“怎么?”周听听殷勤地帮他提包,“吵架没吵过?”
姜留脸色发黑:“他也就嘴巴厉害。”
“不见得吧。”周听听笑起来,“看您的脸色,是在他手上吃了大亏了。”
姜留一抖风衣,冷哼一声。
由于蓝浓的原因,他们两个的临时居所离静室都比较远。姜留的手按在办公室的门把上,显然还想和周听听谈一会,然而周听听却摇了摇头。
“您在附近有房产么?”周听听唐突地问。
姜留惊讶地挑起眉:“D10区有个别墅,开车过去两小时。干嘛?”
“去那里。”周听听没解释,爽快地一拍手,“我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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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人一路除了插科打诨以外没说什么正经话,天彻底暗下来的时候,周听听把车往草皮上一停,熄了火,但没开车门。
“你干嘛呢,草皮这两年又涨价了啊我跟你说。”姜留叼了根香烟,摇下车窗,点了点烟灰,“C13区有什么你不放心的人么?瞧把你吓得,话都不敢说。”
周听听直摇头,他疲惫地擦了把脸:“我听朱书说——就是昨天蓝浓叫进去的一个哨兵——因为李维坦问了我几句话,他差点把人打死。”
姜留狠狠地拧了一下手里的烟嘴:“他现在到底什么情况?”
“很难估测他的五感延伸范围。”周听听叹气,“其实蓝浓的五感数据从来就没有标准答案,我怀疑他以前在常规测试里就没尽过力。”
“他一点也不像他爸爸。”姜留小声嘀咕,“蓝别阶当年把测试仪器搞爆表了好几次。”
“蓝浓也不是喜欢藏拙的人。”周听听并不赞同,“但六年前开始他确实低调了很多。我们也是那个时候开始……不再像以前那样清楚他的情况了。”
姜留又吸了一口烟,微哑的嗓子冷声说:“还不是因为李维坦·李。”
“你别这么说了。”周听听无奈地说,“其实六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也不是完全清楚,对吧?”
“你相信一个犯过一次错的人会改好吗?”姜留冷冷地偏过视线,反问道,“更何况他从来没有承认过自己的错误。无论问他多少次,他的答案都是‘你们没法理解,只有我是正确的’。”
“但就算这样,”周听听的声音突然急促了起来,“现在也只有他能解决蓝浓的问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姜留蓦地闭紧嘴巴。
“我们没法一边怀疑一个人,一边把最重要的工作交给他。”周听听尽可能冷静地说道,“尽管这二十年来我们都是这么对待李维坦·李的。但现在情况不同了——他想查B20区的事情。”
姜留沉默了很久,他痛苦地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我想跟你说的也是这件事……他说不把事情弄清楚,就没有办法继续给蓝浓疏导。”
“是。”周听听的嗓音有点颤抖,“其实……说实话,我也觉得……不把那些事情交代清楚,就没法解决蓝浓的问题。就算是李维坦也不能。”
“可是他伤害过他!”姜留突然愤怒从座椅上跳起来,没顾自己撞上车顶的头,他咆哮道,“你别忘了,在蓝浓最需要他的时候他是怎么做的!那时候我们都以为他们肯定会结合了,我做了一亿次心理准备才能接受我的养子和李维坦·李可能会并肩走进教堂,然后呢?然后我看到了什么?我看到蓝浓遍体鳞伤地从二十九层的窗口摔下来,如果他不是蓝浓·卡特,换了任何一个哨兵,他现在都已经躺在坟墓里了!”
姜院长的脖颈因为激动而蒸腾起一片深红,喉结上都沁出汗,车窗因为哨兵没有控制好力度而噼啪震颤。
他调整了一下呼吸,车内重新恢复安静后,才接着说道:“你现在让我把蓝浓的软肋送到他的手里?我要怎么相信他不会再一次伤害他?”
周听听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握紧了手指。
月光从篱笆中探出头,把他的脸照得异常惨白。
他过了几分钟,才低声回答道:“我不相信他,我只是相信蓝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蓝浓说,六年前的事不能怪李维坦,我就试着去相信了。”周听听道,“蓝浓的问题还没那么严重的时候,经常在睡梦里叫李维坦的名字。他很想他——他一直觉得只有李维坦能解决自己的问题。”
“……可蓝浓的评价能有多理性呢?”姜留有些尴尬地抬起眼皮,“他对李维坦的有色眼镜跟我们一样夸张,你明白吧?”
周听听闻言拉长了一张苦瓜脸:“别提这个了。”
两人就B20区的事宜又争论了几句,始终无法达成一致。
“还是不行。”姜留斟酌了一下,最后飞快地总结,“B20区的事情,说出去影响的不仅仅是蓝浓。”
“可是他已经猜到了很多。”周听听扫视了四周一圈,才道,“他甚至已经想到了,上面以治污的名义把蓝浓调去B20区,根本目的是平叛。”
姜留惊讶:“谁跟他说的?”
周听听摊了摊手:“他自己猜的。你别这样看我,他看了几个小孩的脸色,套了几句话,心里大概就有数了。”
姜留烦躁地敲了一下车门。
“你的意思呢?”他闷着声音问,“说实话,无论他可不可信,我都不希望他继续给蓝浓做疏导。我怕他没存好心,也怕蓝浓失手弄死了他——不论是哪种情况,我都不知道事情该怎么收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周听听拧巴着脸,又发了很久的呆,才松开眉头:“不如让他接着猜吧。”
“什么?”姜留不解。
“过两天又是18号了。艾伯特的父亲,每个月18号都要去一趟B20区。”周听听缓缓道,“他爸爸是个独身哨兵,儿子死了以后情绪一直不正常。他每个月来,我们这里都会临时申请调向导陪着一起去。”
“艾伯特……是被蓝浓……的那个向导?”姜留有些艰难地开口。
周听听微不可觉地点了一下头。
“你要让李维坦陪他父亲一起去。”姜院长明白过来,“能发现什么,全凭他自己。”
周听听不再说话,扭头看着窗口。
“试试吧。”过了很久,他才转头看向姜留,“等他回来以后叫人密切盯着他,最后再信他一次。”
“我实在不想看着蓝浓……把自己慢慢毁掉。”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李维坦的第一反应是警惕地绷直了脊背。
他没有接过蓝浓递过来的笔记本,而是后退了半步,背靠着椅背,以一种防备的姿态质问:“你在我的塔里犯了什么事情?”
他的声音冷得像摩擦的金属,挑剔、阴沉、充满戒备。
但没有一点心虚。
琥珀般流金的眼睛很快地眨了一下,垂下去,温驯地半藏在深色的睫毛下。蓝浓·卡特丝毫没有被首席向导严厉的语气吓到,几天下来他完全能够在对方竖起的倒刺间游刃有余。
哨兵提了大半天的心忽然就放了下去,他收起眼中一闪即逝的锋芒,淘气地笑起来:“还没有。我只是在担心。”
李维坦挑了挑眉,抬起下巴,示意他往下说。
“我知道,我将来会从事一份很危险,且对人类意义重大的工作。”蓝浓毫不谦逊地回答道,他的目光仍然与李维坦的双眼对焦,“坦白地说,我将来打算去极地工作。”
这是实话,只是他从来没有跟别人说过。
如果听到这句话的是周听听,恐怕此时已经上蹿下跳了起来,然后质问蓝浓是不是觉得活着不好。
李维坦却只是点了点头。
“我害怕犯错。”蓝浓轻快地笑起来,他用手指点了下自己的太阳穴,“我从小就被这里面太过庞大的活动困惑——矫情地说,我总是觉得自己的身体里藏着一只怪兽,我拽着它的脖子,让它不那么暴戾狂躁。直觉告诉我,在我身上,犯错和犯罪几乎没有太大的区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实际上是有的。”李维坦平静地打断了他,“被列入《哨兵犯罪法》的行为才能构成犯罪,你在不受控制时犯下的错误是否足以构成犯罪取决于你是否尽到了通说意义下应尽的努力。”
蓝浓立刻摇头道:“不,我不这么认为。如果我因为过失杀死了一个人,即便有再完美的不可抗理由,我也不会认为自己应该免受追究。”
“你当然不可能免受追究。”李维坦严厉地看向他,提高了嗓音,“你将用你的余生为这种不可抗负责,但你必须坦然地接受这一点。你的天赋在某种程度上对你来说并不公平,如果你不能忍受这种不公以及不公带来的后果,那么你这一生注定无所成就。”
蓝浓微微睁大了眼。
他呆了片刻,他想自己刚才大概是犯了傻,才会觉得李维坦无法接受自己的错误。
哨兵无奈地笑了一下,把手里的笔记本放回书桌上,轻声调侃道:“我感觉好多了,首席,多亏了您的加班。”
“这不会是你一个人的责任。”李维坦在单人沙发上坐下,一边翻看手里的实验笔记,一边说道,“如果不可抗的情况发生,你的治疗团队,研究学会,为你疏导的向导,指挥你作战的调令部署……每一个环节都可能会有人,有微小的、不起眼的失误为你的情况埋单。我认为绝对精密严谨的控制能够束缚一切所谓的‘野兽’,用‘未知’和‘技术瓶颈’来推脱责任都是极其可耻的做法。”
“您的说法太傲慢了。”蓝浓忍不住否定,他用温和地语气说道,“再高明的医生都允许有正常范围内的失误,世界上也确实存在无法攻克的疾病。社会和法律都能够包容这些。”
“我不能。”李维坦神情阴沉地抬起脸,声音讥诮,“至少我的领域不允许任何‘失误’和‘无法攻克’,如果它们出现了,那就有人该好好反省反省了!”
“即便那个人是你自己?”蓝浓脱口而出,他说完就反应过来,自己这句话有些挑衅。
“即便那个人是我自己。”李维坦接着翻起了笔记,枯瘦的手指在一处异常数据上划了两下,他拿出衣袋里的钢笔,脸上却浮现出淡淡的不耐烦,“卡特先生,我不是像你一样的胆小鬼。我随时准备好用余生去为这些可能性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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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蓝浓又一次在对方赶客的口吻中离开29层,电梯在下沉,他的眉眼却是飞扬的。
到达十五层时,电梯停了,梯门“嘎吱嘎吱”打开。
蓝浓正好看到电梯门口站着的一对热吻男女。
刚巧这两人他都认识。
周听听瞪着眼睛咕嘟了两下嘴,两人才分开,贾雯拢了拢乱成一团的红发。
蓝浓想起来,十五层是向导宿舍。
他好笑地问:“你们什么时候搞到一块的?”
周听听挠了挠头:“就前两天,你和贾雯传绯闻那会儿,我这不是想去打听打听么,谁叫你的嘴严得像上了锁一样。”
贾雯·菲斯特抛了个风情万种的媚眼,目送周听听进了梯厢,电梯门又“嘎吱嘎吱”地关上。
“我不是嘴严。”蓝浓无奈地回答道,“我只是想问她几个问题。”
“和李维坦·李有关的?”周听听反应很快,“哥们儿,你实话告诉我,你天天想花样去29层,是想调查你父亲的是吧?”
蓝浓低笑了一声,没有回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就说肯定是。”周听听当他默认了,“贾雯说你对李维坦有意思,她还特地帮他说了不少好话,还说要找机会给你们制造点空间——她是不是有病啊?”
蓝浓一愣:“她是这么说的?”
“是啊,吓得我差点软了。”周听听翻了个白眼,“你说她这人吧也挺奇怪,监视了李维坦这么多年了,居然还愿意帮李维坦说好话。”
“监视?”蓝浓蓦地皱起眉。
“是啊。”周听听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眼神有些狐疑,“兄弟,你前两周是不是太自闭了?这事整个向导塔没人不知道的。实验助手才多少薪水,都是临时招学生干的,贾雯·菲斯特什么水平,怎么可能真的这么多年打下手。”
“李维坦也知道?”蓝浓的重点却与他完全不同。
“他当然知道。”周听听的语气理所当然,“贾雯说,就是因为知道,他才会放心让她参加每一个项目,反过来也一样,她监视了李维坦这么多年,所以李维坦反而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信任的人。他们是这个向导塔最好的搭档。”
蓝浓沉默地垂下头,没有再说话。
“虽然逻辑上能理解,但这种关系真的很奇怪,对不对?”周听听叹气道,“感觉她和李维坦,跟我们都不是一样的人,上上床倒是还行,真要谈恋爱……”
说着他抖了抖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也太吓人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大概是因为睡了太久,整个夜晚李维坦都非常清醒。
他本来不可能允许自己在脑袋清醒的时候待在床上,但事实是,他根本没法安稳地坐着。
他想站起来,脚掌碰到地的那一瞬间,他反应过来这个选择有多愚蠢。
足底没有见血,但伤处已经彻底肿了起来,原本单薄的脚心此时肿硬得像块茧,皮肤被撑到透明,身体的分量还没有落下去,钻心的胀痛已经冲上脑门。
李维坦并不是怕疼,但长时间持续的疼痛把集中注意力变成了一件很费力的事情。他把脑中的思路梳理清晰时,额头上已经渗出一声冷汗。
这样尴尬的局面也没有维持太久。
黎明将至时,营地开始传出悉悉索索的忙碌声。微弱的光线从窗帘里透出来,李维坦听到窗外的哨兵说,姜留和周听听一晚上没回来。
他又看了一遍手里的笔记,最终决定把它搁在烛火旁,任火舌将它焚烧干净。
门口传来不轻不重的三下敲打,李维坦阖了一下眼睛。他记得这样的敲门风格属于谁。
果然,没等他应声,一身正装的罗恒已经走了进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卡特先生要见你。”罗恒说。
李维坦想说你要记得义务疏导的频次法定频次是一周一次,但他马上就放弃了。
他沉默地从床上站起来,当着对方的面,脱掉深棕色的睡衣,罩上斗篷。
罗恒的目光一直平淡地落在他身上,他一站稳,哨兵就拉开了门,礼貌地比了个“请”的动作。
李维坦颔了颔首,抬着头,大步流星地往静室走去。
他的背脊挺得笔直,步伐平稳流畅,完全看不出任何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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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没有人对李维坦进行例行搜查。
探测器简单地扫描过后,他就被放进了静室。
今天静室的灯光被调得很明亮,只比阳光略略柔和驯服,整座石塔都被照得如同白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维坦一进门进看到蓝浓坐在一张新安置的沙发上。
年轻的哨兵今天穿了一身休闲的吊带西装,白色的外套搭在沙发扶手上,他上身只穿着一件深蓝色的衬衫,袖口和领口都敞着,胸口的皮肤因为见不到太阳而白得反光,但肌肉的线条上仍然流动着健康的光泽。
“嗨,早上好。”蓝浓·卡特心情不错地跟他打了招呼,不过李维坦知道,这种“好心情”只是停留在表面上,哨兵眼睛里的血色并没有减淡的趋势,甚至一天比一天浓。
李维坦往前走了两步,停留在距蓝浓三四米地位置,声音冷淡:“我认为你要提前会面的日子是因为脑袋不舒服。”
“我脑袋一直不舒服。”蓝浓愉快地笑起来,“从小开始就这样,你知道的。”
说着,他冲李维坦伸出手臂:“过来。”
李维坦只迟疑了一瞬,就遵从了他的指挥——尽管他的语气像在指挥一条狗——走到沙发前。
“我给你挑了新衣服。”蓝浓轻轻地说,他站起来,熟练地拉下李维坦身上的斗篷,把赤裸的向导按在他刚才坐过的位置。
他打开地毯上放着的纸盒,盒子里躺着一身晚礼服。
翼领硬衬配白色的领结,李维坦直觉这身衣服有些眼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噢,你还记得?”蓝浓惊讶地看向他,“这是我正式去向导塔那天,见到你的时候穿的衣服——欢迎晚会,你还记得吗?”
李维坦当然不会忘记那一幕,群星环绕的天之骄子,流着光的金色香槟和金色眼睛。
“我现在的衣服给你穿可能有点大,不过以前的应该正好……”哨兵喃喃着,在他面前蹲下来,拿着衬衫的硬质前胸对着他比了比,抬头笑了,“还是大了,将就一下吧。”
宽松的衬衫被套在身上,接着是束腰马甲,蓝浓仔细地给他系上扣子、领结、袖链,动作轻柔而有耐心,甚至在他配合的时候满意地摸了摸他的头发。
“你想做什么?”李维坦用平静到古怪的目光看着他,“这样做能满足你的什么需求?”
蓝浓没有理他,只是命令道:“抬一下腿。我要帮你穿内裤。”
李维坦僵硬了一下。
哨兵没有在意,他抓住李维坦的脚踝,轻微地拉开了这两条瘦长的腿,有条不紊地把盒子里所有的布料叠在向导身上。
做完这一切后,他站起来,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他的向导,满意地说:“没有那么难看了。”
李维坦冷冷地回视着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姜留没有给你上药就出去了,我就知道他不会好好照顾你,你还把他写成紧急联络人。”蓝浓有点懒散地靠坐在沙发扶手上,“他和周听听开车出去了,应该是谈B20的事不想让我听到。是不是?”
李维坦瞳孔一紧,警惕地回答:“他没有跟我汇报去向的义务。”
蓝浓好笑地看了看他,然后推着他的肩膀,半压迫地让他躺在沙发上。
沙发并不长,李维坦的腿折起来,蓝浓顺势从黑色的裤管中抓出那只惨白的脚掌,用大拇指的指甲盖碰了碰肿胀的脚心。
李维坦咬紧了牙齿。
“我知道你又在动那些心思。”蓝浓低头拧开一支喷剂,对着他高肿的脚心喷起来,“乖一点,安静地忍着,别让我生气。作为交换,我会在姜留之前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事情。”
李维坦的黑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事情的发展并不在他的预料之内。
哨兵给他的两只脚挨个上过药,起身去洗了手,但那瓶药仍然放在沙发的扶手上。
李维坦盯着药瓶上的成分看,是如假包换的消炎药。
然后他刚刚穿上的裤子又被拉了下来,褪到了膝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哨兵一条手臂垫在他的腰下,把他的臀部从沙发上抬了起来,接着两根手指勾着他的内裤边往里卷,拧成一条绳的布料卡进臀缝里,露出青紫斑驳的臀肉。
“卡特……”李维坦只觉得头皮上一阵一阵的麻,他的声音哑得像一百年没喝过水。
蓝浓很轻地咕哝了一声,沾满乳液的宽大手掌握住了伤痕累累的臀肉,用力地揉捏起来。
李维坦的后颈一下子绷直了,他的脚趾蜷起来,全身上下的感官都集中到身后涨热的臀肉上,乳液和揉搓都让他的屁股变得更烫,在那只手掌第三次贴上来的时候,他有点分不清这种烫到底还是不是疼痛。
哨兵不知节约地一次次往掌心挤上乳液,李维坦的屁股早就被他抹得滑腻油润,多余的液体顺着皮肤淌下来,一道道淌在鱼肚般苍白的大腿内侧,他用指弯把它们刮起来,沿着股沟往上揩进束腰背心里。
李维坦仰着头喘息着,他产生了错觉,好像有一种黏糊肮脏的淤泥正在把他穿着华贵的身体吃下去。
手指在他瘦弱的腰际钻了一圈,再次往下,捉住他性器下边的两个囊袋,把性器根部和两个球一起弄得湿滑一片,最后才嵌进股缝,坚定地挺进了湿漉漉的肛口。
蓝浓俯下身,黑发掩映间,金色的眼瞳背着光,蒙着一层幽暗的雾。
他深深注视着李维坦失焦的眼睛,低声问:“列维,你准备好被我操了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第二天蓝浓起得有点晚,他连领带都没打好,匆匆跑到餐厅说了两句话,单手捞着一只托盘溜出了向导塔。
向导塔背后靠着黑海,石塔和黑海间有一片矮松木小林,青黑色的松针掩映着欧几里得砖红色的屋顶。
天空常年是灰暗的,蓝浓·卡特和欧几里得的老板打了个招呼——只花了两天他就和对方熟稔了,然后他登上小屋的楼顶。
塔里的哨兵宿舍不配备窗子,他现在才有机会好好地眺望不远处的老沙滩和黑海。
老沙滩景如其名,粗糙灰白的沙地上布满老树根般密匝的裂痕,这种沙子和历史课本上的“沙滩”不同,里面没有浩大的海洋生命,只有一种名叫“沙疽”的病菌,是目前发现海洋生物致死的最主要原因之一。
目前没有发现人类感染沙疽的迹象,但这个恐怖的杀手仍然让人避之不及,因此绝大多数时间,老沙滩都是安静萧条的,嶙峋的海岸线上,只有黑色浓稠的浪涛在亘古地跳跃。
这让蓝浓很快就找到了坐在长椅上的首席向导。
李维坦躬着身子正在写东西,每写几笔就会抬起那双海潮般的眼睛,蓝浓猜测他大概在记录些什么。
哨兵一下子就精神了起来,他抱着盘子大步走过去,笑着打了个招呼:“嗨。”
李维坦应该是早就注意到了他,并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只是停下了动作,意味深长地打量着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噢,别责怪我,我知道我有点游手好闲。”蓝浓轻松地在向导身边坐下,掀开手里的托盘,“一起吃早餐吗?刑副说你早上什么都没吃就过来了。”
李维坦高高地挑起眉,满脸的莫名其妙呼之欲出:“我猜我们没有熟悉到这个程度,卡特。”
蓝浓仍旧微笑着,他没应话,只指了指盘子里还热着的烤面包片:“我记得你喜欢加覆盆子酱的……噢,对不起,我有打扰你记录……那个东西吗?”
“夜光蛾的幼虫活动。”李维坦的目光飞快地集中回海面,他指了指脚下湿润的浅滩,“夜光蛾的卵是沙疽寄生的重点场所,幼虫孵化之后,会随着潮汐进入黑海,在海中进行第一阶段的成长。”
蓝浓惊讶地问:“我第一次听说飞蛾也可以是两栖动物。”
他说着,端起一块面包片,然后打开了一只长颈金属壶:“汤还是咖啡?”
“咖啡,谢谢。”李维坦飞快地说道,“这种情况很罕见。一只夜光蛾一次繁殖能产数千枚卵,在老沙滩中孵化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但最终只有百分之五的幼虫会从黑海中飞出来,其余上亿幼虫都会死在黑海中,变成一种大众所熟悉的东西。”
蓝浓慢慢地反应过来:“死潮?”
李维坦点了点头。
“这可不得了……”蓝浓把托盘放在长凳上,终于开始系自己松松垮垮的领带,“死潮能杀死的远远不止海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是炭疽随着生物链进化的过程。”李维坦平静地说,“最初它们只能感染夜光蛾的卵,但幼虫的尸体靠着庞大的数量把它们传播到海洋里,死去的海洋生物和有害藻类随着洋流让它足以对人类造成死亡威胁。”
“访学结束后,不选择进入军区的哨兵,很大概率会被派去治污。”向导的措辞十分客观,蓝浓试图从他的语气中找到一丝建议或评判的意味,但失败了,“治污的目的就是把死潮控制在几个主要洋流之外,让它们围绕无人区循环,保护仅存的适居土地。”
蓝浓安静而认真地听完了他的每一句话,顿了顿,才笑着问道:“你知道我不想进军队?”
李维坦看了他一眼,语气忽然变得严厉起来:“蓝浓·卡特,我非常不建议你加入军队——尽管那些人可能会为你的加入弯下脊背,但我仍然不这么推荐。”
“为什么?”蓝浓惊讶地看向他,“你看起来一直很厌烦参与我的生活,我以为。”
“这并不是为了你。”李维坦冷酷地回答,“昨天我说过,要谨慎对待一切有可能不受控制的因素,它们中的任何一个都可能酿成灾难。”
蓝浓沉默地偏过头,这句话中藏着的暗示太过明显。
但他的表情很快又恢复了轻松,哨兵晴朗地笑起来:“不用担心,我不会加入军队。我不喜欢朝自己的同类开枪。”
李维坦喝了一口咖啡,没有回答。
他并不认为自己对蓝浓·卡特的态度苛刻,他至少告诫过自己一万遍,要谨慎对待蓝别阶的儿子,不能放任,但要尽可能远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今他们的距离称不上近,但已经远远超出他能忍受的范围了。
李维坦忽然觉得有点奇怪,他完全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和蓝浓·卡特坐在一起吃早餐,他甚至还喝了对方递过来的咖啡。
这样想着,他倏地站起来。
“经过刚才的对话,你应该已经意识到这项研究的意义。”李维坦尖锐地说,“我猜你应该不打算继续打扰我吧?”
“我完全没有打扰你的意思。”蓝浓神色不改,也跟着站了起来,太阳般的眼睛仍然是轻松的,“实际上我早就想问了,没有什么是我能帮忙的吗?没有别的意思,单纯是生理上我能看得比你更远些。如果你想记录那些绿色的光点的话,我想有个哨兵至少能起到点作用。”
李维坦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张了张嘴,竟然没有立刻想出什么措辞。
蓝浓·卡特轻轻眨了一下眼睛:“我知道你不喜欢征募哨兵协助研究,你嫌他们眼高于顶还自作主张。我没有这些坏毛病,我发誓。”
“你现在就在自作主张。”李维坦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抱着手臂,警惕地说,“我宁愿花一大笔钱去街上随便雇个人,也不想和你‘互相帮助’。”
“好吧。”蓝浓无奈地叹了口气,声音里却依旧裹挟着笑意,“那我就不打扰你了——面包还是热的,一定吃早餐,好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李维坦没能回答这个荒唐的问题。
他被翻过身,按趴在沙发上,蓝浓的西裤背带解了一半下来,细长的皮带绕过他的脸,勒在他的嘴里,另一端则被蓝浓牵缰绳一般握在手中。
李维坦没有徒劳地挣扎,他只是闭上了眼睛。
“你的嘴还是不发出声音的时候比较吸引人。”蓝浓自言自语似的说。
他把李维坦的内裤拉下来,试探地摸了摸臀缝间紧致的穴口。
向导的屁股画板似的青紫斑斓,臀缝里却还是白净的,肛口的颜色比其他地方的皮肤深一些,但还是很浅。李维坦·李全身好像都没有什么色素积淀,哪怕在黑海前晒一整天的太阳,他的身体还是灰白得不正常。
乳液滑进臀沟里,被蓝浓涂抹在后穴周围,沾满液体的手指耐心地插进了李维坦的身体,轻车熟路地挑逗起来。
李维坦几乎立刻就勃起了,他的反应取悦了身后的哨兵,蓝浓微笑着说:“嗯……看来我的记性没有变差。”
他开始不遗余力地逗弄这具没有多少性体验的身体,李维坦·李从来没有放任欲望的习惯,他猜他上一次手淫可能至少在三个月前,一年前,甚至更久。
蓝浓冷静地判断,光是玩弄前列腺大概就能让他的向导释放。可他没这么做,他松开握着皮带的手,用力地抓住了李维坦的阴茎,一边快速插着他的后穴,一边用手掌紧紧包裹住掌心的性器,用最快的速度让李维坦射了出来。
李维坦“嘶嘶”喘着气,皮带的边缘排列着牙印,他的大脑如被闪电劈过半一片空白。
“你真敏感。”蓝浓趴在他身上,在他耳边温和地说,“还没完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揉搓着向导柔软的囊袋,伸手抚摸着眼前颤抖的背脊和臀部,他把李维坦射出的精液涂在对方的阴茎、阴囊、屁股和穴口,然后用力地推按着那里的皮肉。
被檀木棍抽打出的一排排鞭痕被按出血红的色泽,连成一大片红晕,手背和它们接触的时候诱发出一阵痒意,李维坦无声地呻吟。
直觉告诉他,蓝浓在等待什么。
果不其然,没过太久他的阴茎又颤抖着站起来,这次这根东西显然没有那么精神抖擞,蓝浓垂下头,指尖在茎身很轻地弹了两下,接着又熟练地找到了他的前列腺,划着圈用力戳拧着那片腔壁。
“你听到了没,”蓝浓轻轻地说,“你在哭。你的身体已经不听话了。”
李维坦没有回答,他分不清自己喉咙里发出的音节是哭还是尖叫,身后那种不知疲倦的、电击一般的强烈刺激,把他折磨得意志恍惚,嘴边的皮带也沾满了唾液,正在沿着他的下巴往下滑。
抽插不知持续了多久,向导的阴茎始终只是半抬着,因为刚射过不久,两个囊袋无力地缩着,反复刺激下龟头才勉强吐出一股稀薄的精水。
蓝浓的手指还埋在他的穴里,过了一会才抽出来,哨兵第二次像抚摸动物般,安抚着他的背部、臀部和快要痉挛的小腿,在他的身体平静下来后,又沿着大腿内侧回到红肿的后穴前。
“卡特……”李维坦艰难地开口。
他并不知道该说什么,指责?质问?试探?哀求?对他来说这些都是毫无效率的词组。
蓝浓仿佛没有听到他的声音,耐心地等他的身体习惯爱抚,手掌再次握住疲软的阴茎和阴囊,催促一般高频率地揉捏起来。
李维坦几乎绝望地蜷缩起身体,他的脖颈和脚尖都绷紧了,仿佛这样就能躲避哨兵对他下体的掌控,但显然是徒劳。他已经没法再硬起来,但龟头仍然在蓝浓·卡特的挤压中变得湿润粘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果不是这两天他什么都没有喝,他可能已经失禁了。
蓝浓安静地观看着他的挣扎,在他紧绷的时候耐心地腾出手替他放松,然后继续把玩他精疲力尽的性器,反复来回的动作让哨兵有点无聊,他甚至打了个哈欠。
在李维坦快要昏死过去的时候,门铃响了。
蓝浓懒洋洋地开口:“进来。”
漆黑的眼睛倏地抬起,李维坦锐利的目光对上了一个茫然无措的年轻人,对方正满脸见了鬼一般盯着他看。
周听听张到一半的嘴抿紧了,他面色发白地看着沙发上的李维坦。一贯刻薄冷酷的讨厌鬼此时正穿着敞开的正装,露着血痕斑驳的屁股,脸色惨白得趴在满身精液里。
“蓝浓,”他不可置信地看向一旁的好友,“我一回来你就喊我过来,是让我看这个?”
“怎么会。”蓝浓平静地笑了笑,他站起来,张开手臂,给了对方一个问候的拥抱,“D10区好玩吗?听说景色不错,姜留在那里买了别墅吧,你们去轰趴,怎么都不带上我。”
周听听的牙齿磕碰了一下,他发现自己被蓝浓碰过的肩膀正在直哆嗦。
“你想干什么?”他惊恐地问。
蓝浓没有回答,他踱回沙发前,抽出李维坦嘴里的皮带,换了个绑法,把向导的上身和沙发扶手捆在了一起。
“你想干什么!?”周听听几乎惊叫着重复道,“蓝浓,你搞清楚,就算你现在是个病号,也不是做什么都不用负责任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蓝浓偏头看向他,泛着红丝的眼睛里幽沉得没有一丝光芒:“我不打算干什么。会干什么的是你。”
周听听呆住了,接着他长大了嘴。
“他已经准备好了,”蓝浓盯着他,似笑非笑地挑起一边嘴角,“一会儿你要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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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的沉默没有持续太久。
周听听握紧拳头,冲着他过去的好友咆哮起来:“蓝浓·卡特,你是不是疯了?就算你再讨厌他,他也是个人!”
蓝浓只是抱着手臂看着他。
周听听咬着牙冲去解李维坦手上的皮带,一股无害的力量不轻不重地把他推开了。
“你准备操他吗?”蓝浓偏过头,有点好笑地看着他,“如果你不准备操他的话,还是别动我的东西比较好。”
“放屁!你他妈到底想干什么?”周听听绝望地问,“你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奇怪癖好吗?蓝浓?”
“你是说不喜欢干处女或者跟别人分享自己的妻子之类的?”蓝浓对这个话题似乎有些兴趣,但他没有把它继续下去,“我没有这些喜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周听听瞠目结舌,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李维坦·李总是对自己有一些误解,他好像认为自己……非常特别。”蓝浓垂下眼,缓慢地说道,“你看,无论我怎样惩罚他,他都会像一个机械人一样准时准点出现在我的房间里,试探我的底线,在我的亲人间斡旋——我没有折磨其他向导的习惯,李维坦,根据标准你早就不适合给我疏导了,你们为什么不申请调别人过来?你是受虐狂吗?”
李维坦干涩的嘴唇动了动,然而蓝浓猛地伸手扳住了他的下巴,手指钻进他口中,捏住了舌头。
“你当然不是受虐狂,你是觉得只有你能救我。”哨兵的声音变得残酷,他转过头,冷冷地看向周听听,“你也觉得只有他能救我,是不是?——我是个无可救药的病人,不能接受除了李维坦·李以外任何人的治疗——姜留也这么觉得?”
“蓝浓,你听我说,”周听听急得满头大汗,他试图解释,“李维坦是我们能找到的最好的向导,目前为止没有他解决不了的问题……”
“不。”蓝浓打断了他,脸上带着一种病态的固执,“你们以为他对我来说是特别的,而我是早晚要挂在他个人成就墙上的徽章,从六年前开始就是这样。”
他说着,凑上前,在李维坦耳边用气音低声问:“你是特别的吗?李维坦?”
李维坦费力地抬起眼睛,不可理喻地看着眼前的疯子。
蓝浓笑了一下,他勾了勾李维坦的舌头,唾液不受控制地顺着他的手指流下来。
“你看,事实上你没法为我做任何事,你只能被我玩得像泉眼一样喷水。”哨兵的脸上依旧挂着冰冷的笑容,声音由挑逗转为轻蔑,“然后张开腿,任何人都能操你。”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向导塔的次席刑出云是个六十岁左右的中年女性,她有一颗罩在南瓜帽子下的扁扁的脑袋,盘成一个个小球的黑头发,以及不足五英尺的小巧身材。
她站在李维坦身边时,要抬头才能看到李维坦的表情,不过好处就是首席糟糕的脸色似乎对她全无影响。
她毛线一般软蓬蓬的声音听起来很慈祥:“你该仔细考虑考虑的,李维坦。”
李维坦背对着刑出云站在窗前,抱着手臂靠着窗框,嗓音依旧像冷铁一样:“我有我的理由。”
“我知道你不喜欢别阶,但蓝浓是个好孩子。”刑出云用温水一般的语气慢吞吞地说,“他今天给我织了一副袖套,你知道吗?他们哨兵都看不上这种精细的活计,但他像一只大猫一样,蹲在我的地毯上,很耐心地帮我缠毛线。”
李维坦发出一声冷笑:“一副袖套就能说动你来当说客?你去叫他省点心,真到了必要的时候,我不会让他大脑爆裂而死的。”
刑出云皱起眉,她走向李维坦,踮起脚尖,按住首席向导的肩膀:“李维坦,他并不是不信任你或者想讨好你,他只是想和你交个朋友。”
李维坦因为她的触碰紧绷了一瞬,但没有甩开她的手,只是微不可觉地后退了一步,让肢体接触停留在“擦碰”的范围:“他不缺朋友,很巧,我也不需要。”
刑出云“唉”了声,低下了椭圆形的脑袋,她仍站在李维坦的办公室没有挪步,有点失落地抓弄着自己毛茸茸的袖套。
“您还有什么事么?”李维坦冷冰冰地问。
刑出云停顿了一下,忽然拍了拍脑袋:“是还有件事儿。你给蓝浓做过疏导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有。”李维坦皱紧眉头,“恕我冒昧地打断您——已经两周了,整整两周所有的会议、晚会,甚至午餐话题都围着蓝浓·卡特转,我想如果真的有什么事不得不处理,你们不如抽一天专门讨论一下,拟个报告出来,一次性递给我?”
“我正打算跟你说这个。”刑出云好像完全没听出对方语气里的暗讽,“那个男孩的精神力和别人不一样。”
李维坦讥讽地说:“那我还真是第一次知道。”
“不仅仅是因为蓝别阶!如果你愿意接触他,你就不会有这么片面的想法。”刑出云有点着急,她大声地抗议,扁扁的圆脸烧水壶般冒起了热气,“蓝别阶的疏导难做,是因为他是个蛮小子,总是习惯性用暴力镇压入侵者。可蓝浓不一样,他有很强的控制力——我的意思是,他的控制力太强了。”
李维坦一顿,他转过头来:“什么意思?”
“调控精神力一般是向导的工作,情绪屏障也好,控制五感也好,哨兵都不太擅长的……”刑出云絮絮地说,“如果把他们的情绪比作一团橡皮泥,失控的时候这团橡皮泥就会膨胀起来,对他们造成伤害,而我们向导就像是模具,要把它们裁剪回标准的形状……”
“但在蓝浓·卡特的大脑中,这些工作好像都是他自己一个人干的。他牢牢控制着自己所有的知觉,像握紧了拳头,我没办法从他的手里把它们分过来——尽管他的五感已经远远溢出正常范畴了。”刑出云扳着手指,轻轻说道,“你知道,没有人能在这种环境下能感到舒适,他在过去十六年的睡梦中都要去费力控制自己不看不听不想,可他白天看起来还是那么有活力,那么有精神。”
她像一个担忧的母亲一样絮絮叨叨地说了很久,李维坦安静地听着,展现出了出乎意料的耐心。
刑出云自言自语般的念叨结束后,办公室静默了一段时间。
她好奇地抬起头去,惊讶地发现他们的首席正面色苍白地依靠着墙壁,嘴唇紧绷成一条线,漆黑的眼睛里翻滚着厌恨和隐忧。
那一瞬间他看起来仿佛被抽掉了所有的力气,但下一刻,他又站直了身,平淡地指出:“所以你只是到卡特的精神海里观光了一圈,什么也没有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刑出云惭愧地低下了头:“我没有办法……我简直忘了他是个十六岁的孩子,他像个久经沙场的绅士一样,礼貌地迎我进去,牵着我逛游乐场似的走了一圈,然后感激地把我送走。”
李维坦几乎要冷笑起来。
“你至少评估了。”他问,“告诉我,你判断蓝浓·卡特的觉醒期预计会发生在什么时候?”
刑出云沉默。
李维坦的声音提高了些:“行行好,你至少发现了什么。”
“我没有相关经验。”刑出云脾气再好,也因为对方过于露骨的轻蔑而愤怒,“依照我浅薄的经验来看,他的精神力成熟程度超过我见过的任何一个哨兵,你非要我说,那我只好说他已经觉醒了。”
李维坦没有回答,他烦躁地转过身,掀起一块绿色的绒布罩住桌上的青松石,隔绝了独角蜂“嗡嗡”的叫嚷。
“只有你有经验。”刑出云火上浇油地补充道,灰色的小眼睛气势汹汹地亮着,“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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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李维坦还没有来得及脱掉白大褂,就得到了蓝浓·卡特等在治疗室的消息。
他没有再说话,给助理留下几个简洁的命令,穿着实验袍,就大步往二十层的治疗室赶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门“哐”的一声被推开时,蓝浓正站在书桌前,背部半靠在高高对起的书堆上,姿势轻松慵懒。
“下午好。”年轻的哨兵笑着抬头,目光在触及李维坦时惊讶了一下,接着笑容一下子变大了,“第一次看见你穿白色的衣服。”
李维坦没有理会,他把几张表格放在桌上,用笔杆敲了敲纸面,示意他填。
“我已经填过了。”蓝浓俏皮地眨了眨眼睛,把准备好的东西从文件袋里抽出来,递给李维坦。
李维坦注意到,其中几项确权项目蓝浓都勾选了最高程度的授权。
他皱起眉,刚想开口,就被对方打断了。
“我知道,直接把我的脑袋全部交给你好像有点太孟浪,”蓝浓摊了摊手,“不过我的直觉一向很准,我相信你。”
如果说这话的人换成李维坦的学生,此时应该已经为这完全依赖直觉的判断得到一顿劈头盖脸的怒斥。但李维坦只想用最高效的方法结束这次会面。
“从1到10分,你觉得自己对精神力的控制可以打几分?”他用平淡到无聊的语气问。
蓝浓愣了一下,不确定地回答:“10?大概。”
李维坦挑了挑眉:“五感的控制能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10分。”蓝浓笑着说。
“你的视觉范围现在是多少?”李维坦拧紧了眉头。
“哨兵水平测试上是满分。”蓝浓诚实地回答,“但实际上如果不刻意控制,我现在应该至少能看到一楼食堂的午餐,最远……我没法精确地估量。”
李维坦低下头,写了几行字:“你用什么方式控制?”
蓝浓抓了抓头发,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实际上,我也不太确定……比如我现在尽量只让自己看着你的眼睛,就能忽视掉你后面的墙壁。”
李维坦闻言抬起头。
他一抬头,就撞上了蓝浓的双眼,蜂蜜般的眼睛毫不回避地盯着他,坦率而明澈。难以想象,这双年轻活泼的眼睛里,竟然装载了无法测量的庞大力量。
“你太依赖直觉了。”李维坦听到自己说,“在你的回答里我找不到任何客观的东西。”
“我的直觉很准。”蓝浓诚实地说,“所有能够依靠直觉完成的游戏我都能做得很好,扑克、棋牌、魔方,我能省略掉分析的部分,靠直觉找到最优解——不过像拼图这样必须带着分析去寻找目标的游戏我玩得很糟糕,数量少的时候当然依旧可以依赖直觉,一旦超过三千片,它就不起作用了。”
“……”李维坦抬了抬下巴,毫无笑意地抬了抬他的嘴角,“很高兴知道你平时的玩乐习惯。”
蓝浓大笑起来:“对不起,我总是忍不住想告诉你更多我的事。不过你可以早一点打断我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闭上眼睛。”李维坦忽然说。
蓝浓呼吸一滞,他飞快地意识到马上要发生什么,心跳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
“如果你非要把这次访学,这次疏导,以及我们马上要做的事情当成一场娱乐的话,”李维坦缓慢地说道,他的嗓音听起来如泉水般低沉顺滑,“就把它当成拼图。”
“为什么?”蓝浓下意识地问。
首席向导抬起手,蜘蛛一样冰凉瘦长的手指覆盖在哨兵的额头上,他的语调一如既往的冷嘲热讽:“因为不想让你觉得太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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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障展开的那一瞬,李维坦感受到了蓝浓·卡特的世界。
像是从房间里直接走到了杂乱的早市,各种各样的光透过毛玻璃板射下来,汇聚在一起;呼吸声,心跳声,拧开易拉罐的“噗啪”,水流风吹和人的喧闹,像不同颜色的毛线似的混杂一团;车轮碾过牛羊的粪便,橡胶摩擦出火花的焦臭味,十几个小时前贾雯·菲斯特留在房间里的香水,人体本身所带有的咸味和油脂……
所有的感官都被放大了无数倍,李维坦立刻理解了刑出云所说的那种异常。
没有人能忍受这样的世界整整十六年,这样的哨兵不是已经精神失常,就是有向导进行定期调整。
然而蓝浓·卡特的精神世界,却完整健全地展开在他的面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维坦觉得不可置信。
任何人的心中都有阴霾,有的人一生都在与这种阴霾搏斗。
可蓝浓·卡特没有。
五岁的男孩像个精致的洋娃娃一样坐在床边晃着腿,姜留叼着一根玫瑰花给他表演魔术,笑嘻嘻地问他硬币藏在哪只手里,他眨着金色的眼睛,扑到养父身上,从对方的裤腰里翻出了那枚银币。玫瑰花被扔向天空,扑棱棱得变成一只鸽子,落下满地羽毛。
十岁的时候他在哨兵学校参加露宿,遇到灾难级的暴雨,巨大的雨声和雷暴中,他背着有两个他那么大的沃伦·拜尔去找随行向导。他把手帕撕成两半塞在耳朵里,伴着雨点的节奏,踩着水面上的石子,拦到车以后热情地拥抱了司机,说:“请一定帮帮我们。”
十三岁的时候他已经能在演习场打败大部分的成年哨兵,但他依旧会被院子里的大狗掀翻,即便耳中的世界震耳欲聋,他仍旧会打开姜留改造的录音机,赶时髦地听每年的流行曲。
他的任何一段记忆里似乎都是没有痛苦的,然而在李维坦看来这种表现一样是一种精神残疾,首席向导一贯认为人类的精神文化里需要痛苦和黑暗,因为那是促人反思逼人自律的最重要的一部分。
蓝浓的精神世界里充满了灿烂的情感,却似乎没有他自己的完整投射,他把自己藏在一个很深很远的角落,如同上帝一般,把一切“错误”的情绪隔绝在了这个世界之外。
这就是刑出云所说的“控制”。
李维坦注视着眼前的年轻人,十六岁的少年头发鬈曲柔软,皮肤白皙健康,浓密的深棕色睫毛覆盖在脸上,嘴角像叶片边缘一样带着自然的笑痕。
他看起来年轻美好,甚至有些脆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维坦深深地注释了他片刻,接着也闭上了眼睛,他的精神丝精密地潜入到蓝浓的世界中,拉开沙沙作响的录音机,勾出了里面那卷磁带。
深黑色的胶带害羞地蜷成一团,太阳光穿透它时,使它呈现出淡淡的金色。
李维坦尝试着触碰它,脆性的薄膜似乎犹豫了一下,才缓缓地与他的精神丝勾在了一起。
“找到你了。”李维坦睁开眼,漆黑的目光此刻黑珍珠般幽幽地亮着。
蓝浓·卡特的嘴角似乎僵硬了一瞬,又很快弯得更深。
不愉快的初见、晚会上的训斥、办公室中的斡旋与试探,所有可以被称为开端的节点仿佛都消失了,一切似乎在这一刻才正式开始。
李维坦的精神力确实不比任何一个向导强大,它像丝线一样让人难以察觉,当蓝浓捕捉到它时,它已经如蜘蛛网一般扎根在他的意识海里。
蓝浓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漂浮了起来,他发现这场疏导在他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
李维坦不像他遇到过的任何一个向导,他没有尝试调节他的五感,或者切割他的情绪,没有趁他毫无防备的时候对他的内心世界和成因刨根究底,李维坦的精神丝就像完全不存在一般,进行着微小而无声的工作。
他猜测自己的神经在李维坦眼里,已经被拆解成了无数精密的零部件,向导像动一场手术一般,耐心地将所有部件重新组装在一起……他的五感依旧庞大恢弘,但它们前所未有的集中,前所未有的自由,仿佛有生以来第一次卸去了所有负担,他可以真正选择自己愿意看见、听见的东西去看、去听。
蓝浓出神地睁开那双金灿灿的眼睛,有点茫然地看着眼前的向导——他那十五年来不断外溢的视觉这次没有看到任何其他东西,向导深邃的眼窝、凹陷的脸颊和漆黑的眼睛霸占了他的全部视线,他耳边同样只有两人交错的呼吸和激烈的心跳,然后随着一个念头的产生,他闻到了李维坦·李身上的味道,有一点刺鼻的试剂和墨水味,更浓的,是皮肤本身的味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的知觉依旧敏锐如常,李维坦没有依靠任何屏障去隔绝他的感知,但为他创造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专注,和专注带来的宁静。
“你真的很特别。”他动了动唇,喃喃地说,“李维坦,你是我见过的最特别的向导。”
李维坦没有动作,他仍然维持着这种精神上的共振。
然而下一秒,蓝浓·卡特突如起来的拥抱几乎把他吓呆了。
哨兵扣住了他的肩背,毛茸茸的头埋在他的颈窝里,他能感受到自己突出的肩峰撞着对方的胸膛。
他脸上的表情像被泼了水的画板一样瞬间褪去颜色,他的身体像石膏一样僵硬——如果李维坦·李曾经和任何一个人建立过亲密的联系,或者曾经有任何一个人真诚地拥抱过他,他都会发现这个表示感谢的普通礼节甚至根本称不上紧密。
蓝浓炽热的呼吸火焰似的灼烧着,就在石膏要化成粉末的那一瞬,年轻的哨兵忽然歪着头倒回了椅子上。
李维坦过了很久才恢复的呼吸,他没有看蓝浓,只是继续将精神丝轻柔地伸向他。
然后他发现,蓝浓·卡特像婴儿一样,香甜地睡着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周听听看不见李维坦埋在黑发下的脸,他逼自己挪开视线,用眼角的余光去找静室的门。
他怀疑李维坦现在已经进入了一种“真空”的状态,无论对这具苍白的身体做什么事情,李维坦·李可能都不会有任何感觉。
他得想办法离开,然后跟向导塔打申请,请他们把这个倒霉蛋叫回去。
“我不会让你出去的。”蓝浓突然说,依旧没有转头看他。
一股强大的阻力猛地抓住了他的脚踝,他倒抽一口凉气。
周听听立刻理解了为什么李维坦·李这样难搞的家伙会放弃所有的抵抗,他有一瞬间产生了错觉,他感到自己的身体站在巨人的脉搏上,单纯的脉动就能震得他头颅晕眩,更别提这双手要是提起来砸向他……他不敢想象自己的下场。
“别这样,蓝浓。”他恐惧地干笑起来,嘴角无措地抽搐着,“你不可能强迫我操他。”
“我不会的。”蓝浓体谅地看向他,麦田一般的眼睛非常深邃,“不过你得看着。好伙计,被你操是他今天能得到最好的结果了。”
周听听没有立刻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然后一声尖厉的惨叫几乎撕破了他的鼓膜。
周听听缓缓睁大了眼。
在他记忆中,李维坦·李从来没有发出过这样非人的、狰狞的,野兽一般的尖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漆黑的眼睛从散发间露出来,看起来像一条蛰伏的毒蛇,实质一般的暴怒和仇恨几乎要把周听听蜇伤了。
周听听顺着那目光看去,瞳孔紧缩。
他看到了一根扭曲的手指。
“你的反应太夸张了。你不是左撇子吧。”蓝浓放开手中被拧断的指骨,摸向第二个指节,按摩似的打着转,“不过你那些实验确实偶尔用得上左手。怎么样,早点去治说不定能避免永久性损伤。”
李维坦额头上大颗大颗的汗落下来,他的手指本就像枯细的树枝一样又瘦又长,折断它们似乎不需要花任何力气。
周听听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感觉自己的魂都被抽走了,紧接着第二声惨叫又跟耳光一样把他抽醒。
“住手,蓝浓,放开他!”他咆哮道,不顾一切地挡在一天前还让他厌恶不已的向导身前,“你非要和我在这里打一架?”
蓝浓没有阻止,只是平静地看着他:“你是我的朋友。我不会和你动手。”
“不再是了!”周听听厉声叫道,“你知道不能伤害朋友,那你现在在逼我做什么?你在对李维坦·李做什么?”
说完他就惊骇的发现,在他问出第二个问题时,一抹很淡的怒色从蓝浓·卡特金色的眼睛中闪过。
他绷紧了身体等待对方的爆发,甚至几乎准备好迎接头破血流,但接下来发生的事让他不可置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蓝浓突然露出一个自嘲一般的微笑,伸臂揽着周听听的肩膀,在他肩头很轻地拍了下:“瞧我忘记了什么。你对这个难看的老男人没有兴趣,是吗?”
接着,他感受到蓝浓的手——隔着裤子——捏了捏他的性器。
“咔嚓”一声,周听听如同灌了铅一般迟钝地低头,眼睁睁看着蓝浓掏出他的阴茎,手法娴熟地撸动起来。
“李维坦确实不是个尤物。”蓝浓自言自语一般道,“虽然不至于真的比母马差,但要对着这张脸硬起来,实在有点困难——不过没关系,男性要获得性刺激是很简单的事,你可以抬着头,不看他。”
周听听绝望地发现自己的阴茎确实开始慢慢勃起,他不敢垂下视线,直到一种丝绸似的触感擦过他的裆部,然后他的性器被湿热的温暖包围了。
他偷瞄过去,发现自己已经插在了李维坦柔软的口腔里,向导的下巴被卸脱臼,垂落的黑色长发几乎盖住了整张脸,而蓝浓正坐在沙发的边缘,单手托着李维坦的后脑,精细地微调着角度。
“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是吧。”蓝浓的嘴角扯了一下,眼底毫无笑意,“动一动。”
然后他按着李维坦的脑袋,让那高挺的鼻梁撞进周听听的裤裆里。
周听听呻吟了一声,感受到整根阴茎都被塞进了湿热的巢穴,他彻底的兴奋起来,下半身先于脑子的反应,弓着腰把龟头狠狠碾在李维坦的喉咙口。
李维坦紧紧闭着眼睛,他的左手还被蓝浓·卡特牵在掌心,喉咙又开始反胃地收缩,他什么也没吃,胃酸刀割似的灼上来,再因为这个扭曲的姿势流回去。
全身都在疼,如果打分的话,是六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周听听像个被欲望控制的傀儡,开始在他的嘴里抽插,伴着腥臭,勃起的阴茎撕裂了他的嘴角,把他口腔的粘膜顶得充血。
四级。他想。主要是因为脏。
手指的疼痛够得上八级,跟这样粗笨的强奸平均一下,总的才能打到现在这个分数。他不知道为什么叠加的痛苦可以平均计算,大概是因为这种方式能让他觉得好受一点。可是如果他的手指真的落下残疾,那毫无疑问是十级,任何的模型也无法中和这种痛苦。
抓不住东西的痛苦。
从小时候在妓院里因为低血糖而抓不住面包开始,他一辈子都在用力地去抓手里的东西,他可以失去一切,但他不能失去这双手。
身后传来悉悉索索宽衣的声音,李维坦这才想起蓝浓·卡特,他把自己从迷雾中拽了回来,原本已经开始涣散的疼痛,现在又变得清晰。
“撑好。”蓝浓声音冰冷地命令他跪起身。
哨兵解开皮带,草草撸动了几下,然后没有任何准备地撕开了他的肛口。
李维坦陷入了一瞬间的空白。
他感受到自己流血了,腿间已经结块的乳液并不能起到多少润滑的作用,蓝浓像钻开一口井一样钻开了他,比周听听还要粗上一圈的性器刑具一般全根挺进他的身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高高地向后仰起头,喉咙里发出漏气似的嘶叫,但他的下颌无法合拢,嘴唇被阴茎撑满,惨叫的权利在这个时候都遥不可及,只能感受到空气摩擦着气管和龟头之间的空隙,发出溺水似的气泡声。
蓝浓在身后没有感情色彩地进出,抽查的频率和幅度暗示性欲也寥寥无几。他终于不再保持着那种冷冷的微笑,泛着血丝的眼睛透着一种无机的冷酷。
他一只手按在李维坦突出的脊骨上,另一只手绕到向导身前,按压着他凹陷的小腹和上边两块凸起的胸骨。李维坦实在太瘦了,他的骨头像叶脉一样,好像扯着一端用力,就能整个拆下来。
蓝浓暂且没有这样做,他只是规律的配合着周听听,周听听挺身的时候他把李维坦往前撞,周听听抽身的时候他拽着李维坦的胯骨,把向导往后拉,死死地钉在自己的阴茎上。
“像不像刺刑?”他插在李维坦的身体里,抱着向导的后背,整个人覆在身下这具瘦削的躯体上,“我们再努努力,就能把你捅穿了。”
李维坦没能做出反应,他不觉得自己现在的处境和受刑有什么区别,身后坚挺的硬棍隔着一层皮把他的内脏绞得不得安宁,而嘴里越来越浓的腥臊味也在暗示,周听听快射了。
抽插的幅度变得令人恐怖,在他几乎以为自己真的要被捅穿的时候,冰冷的白色浊液“咕哧咕哧”一股股涌进口中。嘴里的东西终于软了下来,周听听喘着粗气滑出去,最后两股液体喷在他的嘴角。
瘦弱的青年连裤子也没有提,就“砰”一声,脱力似的跪坐在了地毯上。
“你的表现很好。”蓝浓没有看周听听,只是停下动作,绕到李维坦身前,帮向导装回了卸下的关节。
他随意地对着李维坦的脸撸了几下,射在向导的脸正中,喷洒的精液沿着深邃的轮廓流下去,浇在柔顺的黑发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维坦呛得咳嗽起来,他正在被前所未有的肮脏侵袭。身上的礼服衬衫抹布似黏糊糊得团在一起,胸腹洒满了乳液和自己干涸的精斑,头上、发上、脖子上、喉咙口,两个男人的精水从上到下淋了个透彻。
他艰难地支起身,张嘴吐出一股白浊,干呕了两下,喉咙嘶哑得像磨坏的砂纸:
“蓝浓·卡特……”
蓝浓挑了挑眉,漫不经心地瞥向他,接着,就对上了向导那双比匕首还要锋锐、比毒蛇还要阴冷的黑眼睛。
哨兵停顿了一下,突然间,他震惊地发现,无数细小纤毫的精神丝在他神经里架起了一张大网。
这股不属于他的精神力熟悉而危险,不知潜伏了多久,只是一直在等待着,等待着这一瞬间——
就在他因为震惊而失神的一瞬间,这一微秒。
只有这一微秒,他所有的意识和情绪都失去了控制。
李维坦·李像过去无数次做过的那样,在蓝浓·卡特固若金汤的大脑中抓住了主导权。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蓝浓·卡特在傍晚时醒来,他侧卧在治疗室的沙发上,一睁眼就看到了李维坦·李。
自从记事起就不曾有过的深睡眠让他既清醒又恍惚,朦胧的金眼睛盯着向导看了半天,才回过神。
这和他们任何一次会面都不同,李维坦没有低着头看书,也没有不停“沙沙”地写着什么。李维坦只是坐在他对面,安静地看着他,神情看起来有点疲倦,不知道是因为疏导的工程太过浩大,还是因为经年持久的过劳。
蓝浓从那双黑眼睛深处发掘出一丝困惑。
“嘿,”他犹豫了一下,开口打破了沉寂,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我好像睡了很久。”
李维坦点了点头,收回探照灯一般的视线,直白地问:“你有什么需要知情的么?”
“嗯……”蓝浓眨了眨眼睛,过了一会才笑起来,声音沙哑,“怎么样?我的脑袋没有让你失望吧?”
“休息间有水。你现在乘电梯下去,还赶得上晚餐。”李维坦站起来,打开治疗室的门前,他停顿了一下,又说,“卡特,我不认为把你的觉醒问题交给我是一个好的选择。”
蓝浓一愣。
李维坦抱着手臂靠在门边,没有看他,声音和头顶摇晃的玻璃灯罩一样冷淡:“或许你会觉得遗憾,但事实上,你的意识海里既没有长着八条腿的怪物,也没有三只眼睛的巨人。你没有你自己想象的那样稀有,向导塔能够胜任这项工作的人很多。”
蓝浓的表情因为这段话凝滞了片刻,他用力地抓了把头发,拖着身体坐起来,说道:“我猜你误会了我,李维坦……我没有什么英雄情结,也从没有渴望成为特殊于常人的那一个。如果你怀疑我通过故意不接受其他向导来表现自己的与众不同,那我不得不纠正你。”
“‘故意’有的时候并不是浅薄的外在表现。”李维坦敲了敲桌面,谨慎地说,“你的精神力很稳定,也很成熟,被控制得非常完美——但它们拒绝对为你疏导的向导坦诚。你把自己藏起来,然后让每个向导去看你的儿童乐园,因为你不想他们找到你。你确实没有‘故意’去做什么,但你的本能在抗拒他们触碰你的不良情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是你找到了我。”蓝浓抬起头,金眼睛亮闪闪地照着对面的向导,没有吝啬自己的赞美,“这证明你是最好的,最合适的,不是吗?”
“我想我不必为你说出事实道谢。”李维坦并没有因为这样的盛赞露出半分喜悦,相反,他的脸色更加阴沉,“但你应该弄明白一个问题:我能找到你,到底是因为我的个人能力,还是因为你的潜意识希望如此。”
蓝浓的笑意消失了。
李维坦冷冷地继续说:“这个年纪的哨兵总是渴望迎合大众的期待来获得认同感。你仰慕你名过其实的父亲,你的养父把你的天赋捧到了过高的位置,你从小习惯得到赞美和鲜花。你的潜意识在迎合这些,你渴望得到最好的疏导和最特别的待遇,即便它们对你根本不必要。大众认为,你会和你的父亲一样度过一个绝大多数向导无法处理的精神暴动,你就无意识地拒绝了其他向导的介入……”
“李维坦。”蓝浓打断了他,“你不觉得这样的揣度很不礼貌吗?”
李维坦没有回答,暗沉的眼睛里阴云笼罩。
“你能不能提醒我一下,到底是我的哪个表现让你觉得我是个爱慕虚荣的幼稚鬼?”蓝浓并没有因为对方阴郁的脸色退缩,他觉得自己的肚子里咽了一块沉重的石头,即便刚刚接受过这辈子最享受的疏导,快乐的余韵也被对方刻薄的言行驱散了。
他往前走了一步,尽可能诚恳地望着眼前的向导:“你说的鲜花和赞美给我带来的更多的是折磨。我走到哪儿都能听到自己的名字和后面缀着的一大串修饰,在我学会忽视‘蓝浓·卡特’这个名字之前,我压根没法忍受出现在公共场所。我十三岁后才开始接受寄宿学校,比正常哨兵晚了四年,在这之前我频繁更换了十几名家庭教师,因为我听到自己睡衣的颜色在大街上流传。”
“我没有感受到。”李维坦皱着眉开口,那种困惑又回到了他锐利的黑眼睛里,“我没有从你的意识中感受到这些困扰。”
“因为我并不认为它们是困扰。”蓝浓抬起头,目光澄澈而真诚,“我知道自己能轻易地打败这它们,而且世界上最好的向导就在我身边,我得到的远比我失去的多,我的生活也比大部分人更幸运——我总能觉得自己站在一切开始的地方,过去的东西只会让我对未来更加期待。”
黑眼睛里的困惑似乎加深了。
蓝浓心想,李维坦·李好像博览所有的知识,但对幸福和希望一无所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可以离开了。”李维坦在沉默了很久后终于拉开了治疗室的门,他艰难地退了一步,“我想我们都需要对彼此做一个更深入的评估。”
“我会的。”蓝浓温和地说,却没有离开沙发,“在我走之前能告诉我吗,是什么让你觉得我在为了迎合他人的设想而拒绝疏导?”
气氛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过了很久,李维坦才客观地开口:“你刚才问我,是否对你的精神海满意。你的精神世界会对任何进入者表现出最正面的状态,这是典型的迎合行为。”
蓝浓不置可否地“嗯”了声。
“你拥抱了我。”李维坦接着说,“即便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仍然恪守着社会规训下的必要礼节,虽然这会让你感到无法忍受……”
“抱歉!我打断一下。”蓝浓忽然从沙发上跳起来,不可置信地看向李维坦,“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认为我拥抱你是因为我觉得必须这么做?为了向你表示礼貌,我就算忍着不适,也要抱你?”
“我想不出别的理由。”李维坦紧紧背靠着墙壁,他的脸色泛着比平时更诡异的苍白,好像被巨大的未知领域扼住了喉咙,他尽可能客观地指出,“拥抱的作用是传递情绪价值或表示礼节。而对于前者,所有人都知道,我并不是通常意义下会让人想要去‘拥抱’的类型。”
蓝浓几乎是呆滞了片刻,接着,他忍住了大笑的欲望——这必然会被对方解读为嘲笑——又向前走了一步。
他肚子里的石头被一种极其柔软的东西融化了,此时此刻他身体里只有深刻的温柔和同情。
“那看来我不在‘所有人’的范围里面。”他朝警惕的向导伸出手去,用很轻的声音呢喃,“我只知道,我刚刚度过了人生中最幸福的一个睡眠。我是整个地球上最想拥抱你的人。李维坦。”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哨兵的意识深处,仍然是一片空无一物的深渊。
但是在被“攻破”的这一瞬,一种尖锐的刺痛从深渊底部涌来,如同瞬间的雷暴,在黑暗中撕扯开一条裂缝。
李维坦立刻就接收到了这种知觉,他潜伏在蓝浓·卡特清晰的知觉和黑白颠倒的情绪里,听见他耳朵里传来的惨叫声,以及随之而来的血腥味。
浓郁的铁锈味顺着记忆传来,李维坦低头,发现自己的双手沾满血液,一些还是暗红色的,一些已经干涸发黑。
“哐——”
“哐哐——”
持续的肉体撞击声响起,与此同时,他的掌心好像触摸到什么柔软的东西——那是一截人类的脖颈,顺着脖颈延伸出去的是一具扭曲破碎的人体,软绵绵的耷拉在地上。
这具肉体已经没有任何生命征兆了,但他的双手仍然仅仅掐着手里的脖颈,被无法控制的暴怒支配着,按着尸体的头,一下下砸向墙面!
这是精神力暴动,蓝浓·卡特记忆中的一次精神力暴动。
李维坦飞快地反应过来,但他没来得及做什么,甚至没来得及辨认尸体的外貌,强大的外力就把他抛出了蓝浓·卡特的意识海。哨兵飞快地夺回了大脑的控制权。
“李维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听到周听听的惊叫,紧接着,他的身体被甩在地上,剧烈的钝痛使他眼前一阵发白。
视觉恢复时,蓝浓·卡特正在面无表情地走向他,他握紧手指,忽然给一旁的周听听递去一个眼神。
周听听正心焦火燎,这个严厉冰冷的瞪视仿佛给他兜头泼了一盆冷水。他顺着李维坦的目光看去,醍醐灌顶般清醒过来,猛地一跃而起。
瘦小的身体里爆发出一个哨兵能实现的最大力量,他扑向门口,拉下了石壁上的警报铃!
震耳欲聋的铃声把静室变成惊叫屋。效率极高的,石塔被“哨兵事故保卫队”层层包围,保卫队队长哈特·拉耶夫在门口发出了破门请求。
蓝浓蹲下身,缓缓地捂住耳朵。
他的表情近乎空白,嘴唇僵硬地颤动。这样巨大的铃声对普通哨兵而言只是减缓行动,但对听觉极其敏锐的蓝浓·卡特来说,拥有足以致残的杀伤力。
周听听却没功夫担心老友的耳朵,他花了一秒钟时间惊叹“自己竟然真的能当着蓝浓·卡特的面碰到警铃”,又花了一秒钟堵住自己的耳朵,接着飞奔到李维坦面前,给一身狼藉的向导披上了外套。
“能走么?”他大声问。
李维坦听不清周听听的问题,但配合地搭住了递过来的肩膀,勉强地撑起了自己的身体。
离开静室前,他回头看了一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周听听注意到他脸上的神情——无关痛苦、悲伤,和怜悯,那是一种很深的、习惯性的嘲弄。
然而向导惨白的脸色,破碎的嘴唇和遍身的伤痕都使这嘲弄毫无信度,周听听第一次意识到,这个标志性的、不讨人喜欢的表情,只是李维坦·李的铠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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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维坦的手指被随行医生简单地处理了一下,此时他正坐在周听听的车后座。
轿车在城郊的小道上奔驰,周听听的意思是李维坦可以在后座躺一会,但向导依旧坐得像墓碑一样笔直。
周听听第七次从后视镜打量他的时候,他终于不耐烦地开口了。
“行行好。”李维坦冰冷沙哑的声音似乎让气温跟着低了几度,他的语气客观到无情,“你和我是同一场强奸的受害者,别让我还得安慰你。”
车身剧烈地晃了一下,周听听差点一脚把刹车踩到底。
他咬了好几下舌头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然而组织语言对此时的他来说太尴尬又太困难:“不……是我应该再坚持一下……”
“坚持到让蓝浓·卡特把我的手指全部折断?”李维坦冷笑了一声,“那我很感激你没有这样做。”
周听听闭上了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过了很长时间,周围的景色变了几变,他才努力地检索出一个新话题:“李维坦,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我得告诉你,虽然这次保卫队来了,但他们一向不会太过……刁难蓝浓,他很快就会重获自由。”
李维坦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的目光聚焦在窗外。
“叫什么名字?”他看着远处高耸的青色石塔,这是仿造核心区向导塔建设的塔楼,为各地的向导提供有安保的场所用以工作休息,“被卡特杀掉的那个向导。”
周听听喉咙一紧:“你知道了?”
车速随着他的一惊一乍而忽快忽慢,李维坦闭上眼睛,他实在有点疲劳,没有力气去呵斥纠正。
“谁告诉你的?”周听听脸色数遍,“还是你自己发现的?”
“蓝浓·卡特的精神海。”李维坦硬邦邦地打断了嘈杂的司机,“他把足以影响理智的情感和记忆都埋在了潜意识深处,这是一种自我保护的手段。但是,埋藏并不等于消失,只要他还活着,这些东西就有被发掘的可能。”
“你发掘出来了,是吗?”周听听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他忍不住再次看向后视镜,但又在看到那些污秽的时候面红耳赤地移开视线,“你看到了艾伯特·奎因,你能进他的精神海——你可以给他疏导,是不是?”
李维坦抬起头,目光锐利:“艾伯特·奎因?”
“是的。”周听听结巴了两下,“就是那个,以前,嗯……”
“我记得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向导说完便绷紧了嘴唇。车内陷入沉默,过了很久,周听听才悲观地感慨:“我猜只有艾伯特能知道蓝浓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的最后一次疏导是艾伯特做的。然后……一切就那么发生了。”
李维坦忽然高高地挑起眉:“最后一次疏导?”
“嗯?是的。”周听听放慢了车速,回忆了一会,“艾伯特是唯一一个跟蓝浓去B20区的向导,治污前后的安抚都是他负责的。”
“安抚的内容是什么?”李维坦飞快地问。
“这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周听听瞪着眼睛,“主要是五感调节和情绪控制。具体内容疏导记录上才有,不过纸面资料都在B20区遗失了。”
“遗失?”李维坦讥诮地重复了一遍。
他抬起下巴,缓慢精细地把领口的扣子系到最上面,柔顺的黑发紧贴着脸颊垂下来,上边还沾着一时擦不干净的污浊。
向导没有再说话,但这一片狼藉中,他的神情已经被熟悉的傲慢取代:
已经足够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最后是李维坦先离开了治疗室。
他好像在逃离一种极不适应的东西,关了灯,大步流星地消失在门后。
“你做了什么?”贾雯·菲斯特端了两份晚餐上来,好奇地打量着蓝浓,“我第一次看到首席这个表情。好像在生气,又好像不知道该对谁生气。”
蓝浓笑起来,和她并肩去了治疗室的休息间,两人一边吃晚饭一边闲谈。
“没做什么。”哨兵轻松地耸了耸肩膀,“只是抱了他一下。”
贾雯用力地叉起一块面包,瞪着深蓝色的眼睛:“你在开玩笑。”
“为什么?”蓝浓慢条斯理地舀起一勺汤,蘸着巧克力蛋糕吃,“他不是怪物。我抱路上的野猫或许会被挠一下,但他没有,他只是……好像被吓到了。”
“你不知道你说的话有多恐怖。”贾雯怜悯地看向蓝浓,“上一个把手放到李维坦身上的家伙如现在还好好活着吗?”
蓝浓咯咯笑起来:“上一个不知道,但这一个好得很——别这样,你们首席看起来像雕塑一样威严,但他被拥抱的时候和任何人一样,嗯……很柔顺。”
贾雯的表情仿佛生吞了一个鸡蛋。
蓝浓晃了晃手指:“漂亮的姑娘,周听听的表情一点也不适合你。”
贾雯给自己倒了杯威士忌,严肃地说:“我很担心对话的进展。上一次我们还在讨论实验和精神疏导,这次就变成了拥抱和肢体接触,我担心下次见面的时候,你会信手拈来地跟我讲李维坦·李的黄色笑话。”
哨兵俏皮地眨了眨眼睛,睫毛卷卷地翘着,似乎很期待:“会有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们哨兵间流传的话是怎么说的?”贾雯想了想,“母马比他更有吸引力?”
“我并不理解这种说法。”蓝浓不以为然,“实际上,撇开性格和气质,他有一头很漂亮的长发。他总是很整洁,气味也不错……而且,你没有发现吗,他侧脸的线条非常美。”
贾雯不置可否地耸耸肩:“很遗憾的是,他有‘性格和气质’。”
蓝浓大笑:“这是加分项,不是吗?”
“停下,停下。”红发向导痛苦地比了个暂停的手势,“我猜不需要下次见面,十分钟后李维坦·李的黄色笑话就要被端上餐桌了。”
蓝浓无辜地挑了一下眉。
晚餐的盘子被清空后,贾雯试图挑起一个不那么惊悚的话题,然而蓝浓·卡特却似乎乐此不疲。
“说真的,你跟着他工作了五年……”哨兵斟酌着开口,“嗯……有人追求过他吗?”
“我得确认一下你说的‘追求’是什么意思。”贾雯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包括追着要求他做疏导吗?”
蓝浓失笑:“不,我说的是带他出去约会、过夜,建立情侣关系的那种追求。”
“疯子才会那样做。”贾雯抿了抿嘴唇,客观地说,“我听说很久之前,在他学生时代,这样的事曾经发生过,但最后的收场非常可怕。”
“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是一个比他大一个年级的男生。”贾雯往门口看了眼,确认门关着后,压低声音,“他邀请李维坦去酒吧,去看球赛,去餐厅,李维坦都没有拒绝。然后有一天,他沾沾自喜地邀请李维坦上床,就在开房那晚上,当时的首席向导金智赫带着伦理审查委员会的人闯进来,把他给处分了。”
蓝浓惊讶地停下了动作:“为什么?”
“因为李维坦举报了这件事。”贾雯哭笑不得地摆了摆手,“那个男生贪图方便,在操作课程上照搬了一组李维坦的数据——你要知道,这种事情在男女朋友之间并不罕见。课程作业不计分也不算个人成绩,很多人没跟上进度就会去参考同座的答案,这没什么——我猜那孩子当时虽然犯了错,但并没有多大的恶意。”
蓝浓仍然不明白:“为什么在开房的那天?”
“因为向导伦理手册上有明确规定,通过严重不当行为达到学术目的将面临最严厉的惩罚。”贾雯叹了口气,“这个条款的根本目的是约束向导塔里的师生关系,这个‘不当行为’最常见的解释就是性贿赂。”
蓝浓皱了皱眉头,他调整了一下坐姿:“我猜那个男孩应该完全没有这样的意图?”
“任何正常人都是这么认为的。”贾雯好笑地说,“伦理委员会也这么认为。他们找李维坦谈话的时候才知道,原来李维坦一开始就深信,对方要和他交往是为了从他那里获得学术成果。那个可怜的男孩自以为在和他约会,然而他眼里这只是一场‘侦查与反侦察’,还有‘一击必中的收网’。”
这个故事实在有点荒谬。
蓝浓安静地听完,垂着眼帘喝了口酒。他若有所思地含着杯壁,看着玻璃杯口结起的雾气,没有发表评价。
“从那以后……应该就没有人再追求他了。”贾雯慢吞吞地吃着餐后甜品,红润的嘴唇轻松地翘着,“我猜和他的出身也有关系,你知道他的母亲……嗯……”
“小心了,贾雯,这个话题是很危险的。”蓝浓笑了一下,礼貌地拒绝了可能发生的偏见和揣度,话锋一转,语调又轻松起来,“——他以前接触的哨兵里,有追求过他的吗?”
“那更不可能了。”贾雯嘟囔着,“大部分哨兵都害怕他,他总是辞严色厉,也不会被哨兵展现出来的力量征服,更不肯可能像其他向导那样适时表达膜拜。求偶的哨兵总是渴望找个温暖的港湾,没人想在伤痕累累的战后回家对自己的向导忏悔:‘对不起,我今天表现得实在太差了,把很糟糕的工作留给了你。请你为我疏导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绘声绘色地表演完,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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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点的钟声敲响,这顿过长的晚饭宣告结束。贾雯·菲斯特抱起自己的材料,准备回实验室准备明天要用的器材,而蓝浓表示他想在治疗室多呆一会。
“这是首席专用的治疗室,首席没搬去二十九层的东西都在这里。”贾雯临走前俏皮地看向他,“最好别去碰哦。”
蓝浓笑着送别了她,没有接话。
他留在治疗室,倒并不是想去探究李维坦晦暗的过去。
他躺回白天睡过的那张沙发上,清晰地感到自己像个赖床的小孩一般,不愿意离开这个狭小却自由的空间。
黑暗中,李维坦瘦削的身影仿佛仍然停留在门口,向导靠在墙边,像一株残缺但坚韧的树,他用低柔的嗓音说:“我们都需要对彼此做一个更深入的评估。”
蓝浓深刻地赞同这一点。
因为他发现自己控制不住去想李维坦,去想贾雯·菲斯特讲的故事,想他坐在沙发边盯着自己看的眼神,想他关灯时屈起的手肘——那里有一个小小的骨刺,随着手臂的弯曲而凸起,它显得可怜又诱惑。
蓝浓·卡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发现白天那些暧昧不明的悸动,在夜幕的催动下,通通变成了五彩斑斓的诱惑。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在李维坦的坚持下,二人没有去向导站,而是一路驶向D10区姜留的房子。
姜留一反常态,早早地等在门口。风有点大,他穿着大衣,脖子上搭了一条深灰色的围巾,两手插着兜,低着头站在路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周听听老老实实把车停进车位,松开安全带,满头大汗地纠结自己该不该去给李维坦拉车门。
结果向导看都没看他一眼,迈下车门,朝疾步过来的姜留走去。
“佣人已经准备好了洗澡水,医生也等在里面。”姜留罕见地没有嬉皮笑脸,“没想到你会过来,医生是区立医院就近找的。你先凑合凑合,有什么需要到书房找我们。”
李维坦点了点头,飞快走进了别墅的大门。
他的行动似乎不受伤势的影响,但动作的吃力却无法遮掩,看得姜留皱紧了眉头。
“为什么不去救助站?”他问刚下车的周听听。
周听听头甩地像拨浪鼓:“他不愿意。”
“这是好事。”姜留僵硬地抬了一下嘴角,脸色依旧沉的发黑,“既然不去救助站,就说明他没打算保存证据。”
周听听愕然抬起头:“什么证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路上没跟他提吗?”姜留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他这次没上摩丝,头发马鬃似的乱糟糟扎成一束,“这次的事,他是愿意私了,不起诉?”
“院长!”周听听惊叫起来,瘦小的面孔涨得通红,“我怎么能开口说这个?如果蓝浓·卡特确实没有精神力失控,那么他就是在犯罪!李维坦是受害者,而我是帮凶。我一个帮凶有什么脸去劝被强奸的人私了?”
姜留偏着头等周听听说完,往后退了一步。
他给自己点了根雪茄,吐出的烟雾遮挡在两人中间:“我只是说实话。事实上,起诉对他没有好处,李维坦·李是个事事都要权衡利弊的势利小人,他会放弃的——你开不了口,就我去说。”
“那我也说实话。”周听听没有示弱,“李维坦·李从来没有说过要起诉蓝浓,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相似的意图。”
姜留夹着雪茄的手指僵硬了一下。
他沉默了几分钟,最后卸了力一般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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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楼浴室的窗开着,李维坦此时正站在花洒下。他让自己被水柱冲刷了很长时间,但还是会产生错觉——那种浓稠的、蜗牛一般的恶心感,始终吸盘似的粘在他身上,无法摆脱。
臀部和脚掌的伤口已经发白,皮肉绽开,没有多少知觉,但下体崭新的撕裂伤每走一步都被牵得生疼。李维坦命令自己的意识把这些部位从身上切除,他再三警醒自己,全身上下唯一不可以抛弃的,只有这颗大脑。
楼下,姜留和周听听的对话停止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维坦又冲了十分钟才关了花洒,他穿上浴袍就往书房走去。
“我们需要谈谈。”他开门见山地说,头发还在湿淋淋地滴水,“关于蓝浓·卡特的情况。”
姜留动了动嘴唇,好像想说什么,却被周听听讪笑着打断了:“那个,其实也没有这么紧急,你要不然先去医生那儿看看?不是,至少先吹个头发。”
李维坦突然抬起头,幽黑的眼睛阴沉地看向他:“我不打算停止对蓝浓·卡特的疏导。”
“你不放弃自然最好……”周听听随口接话,说到一半忽然觉得不对,“等等?你还要给蓝浓疏导?”
“李维坦。”姜留警告地开口,“我劝你别动什么歪心思。如果你想报复,就走法律途径。”
如果是往常,李维坦可能会对这颠倒黑白的养父子情深戏码讥讽一番,但此时此刻,他只是平静且毫无感情地说:“让你白担心了,姜留,我的备选方案里从来没有起诉这一条。我对蓝浓·卡特享有的特权深有所知,如果我认为他有罪,我会选用更简单有效的同态复仇。”
“那你的意思是?”周听听小心翼翼地问,“你觉得蓝浓无罪?”
“至少,”李维坦转头看向他,十分谨慎,“我认为蓝浓·卡特本人在这起暴力行为中,需要承担的过错责任非常有限。”
书房突然安静得落针可闻。
周听听瞪着眼睛,左手跃跃欲试想去探李维坦的额头;姜留的脸上也露出惊疑的神情,在他印象中,李维坦·李和善良、包容、原谅这些词语都毫无相近之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过了很久,姜留才颤抖着手,问出了自己从一开始就最想问,但也最不敢问的问题:“你是不是知道了?李维坦,你进入了他的大脑。你是不是知道蓝浓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就像我上次告诉你的那样,他的精神力没有出差错,严重的是识别问题。”和他的激动截然想法,李维坦冷淡地回应,“识别问题的范围非常宽泛。蓝浓·卡特面临的问题并不是简单地混淆红色和蓝色、分不清石头和人,同样的,他也能很正确地识别自己的情绪。”
“那问题到底在哪儿?”姜留跳起来,“他没有办法识别的到底是什么?是什么让他变成现在这样?”
周听听双手按着桌面,虽然勉强稳定地坐着,但从跳动的脸部肌肉也能判断出他的不平静。
“情感。”李维坦安静地说。
“什么?”
“情感和情绪是两种不一样的东西。”向导的声音干哑而柔和,“情感是由不同情绪的组合和延长构成。它的识别远比情绪困难,因为相类似的情绪很有可能会组合出截然相反的感情。因此,大脑在学习识别情感的时候,如果受到错误的引导,就会产生识别误差。”
姜留猛地抿紧了嘴唇。
“能详细说说么?”周听听抓住桌布,把布料拧成一绺,“这太抽象了。你能打个比方吗?”
“比如爱和恨。”李维坦看着他,漆黑的双眼毫无温度,“爱和恨是两种情感,但本质上由非常相近的情绪组成。很多时候它们被同一种渴望支配着——杀死对方的一部分,把自己填进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哨兵这一晚上睡得多舒服,第二天早晨就有多狼狈。
清洁工骨碌碌的推车声把他吵醒,他顶着一头鸟窝般的乱发,打了个哈欠站起来,正对上清洁工震惊的眼神。
“保罗先生。”蓝浓礼貌地冲对方挥了挥手,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早。”
“卡,卡特先生。”保罗结巴了一下,“现在才五点半,您怎么会在这里?您手里的是……”
蓝浓低下头,然后看到了手里彻底变成一团糟的白大褂,左前胸的名牌上刻着一行花体字母:李维坦·李。
哨兵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僵硬。
“晚上有点冷,大概是梦里抓过来的。”他摸了摸鼻子,尴尬地笑了下,“昨天做完疏导后想在这里小睡一会,不小心睡过了。”
保罗看他的眼神仿佛他头上长出了一对角。
“他……嗯,首席看到这个会生气吗?”哨兵小心翼翼地问。
“有备用的,您把它送洗就行。”保罗聪明地避开了这个问题。
“千万要帮我保密。”蓝浓眨了眨眼睛,冲他小声咕哝着,“我还想有第二次疏导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保罗怜悯地看向他:“首席所有的用品都是编号以后按顺序摆的。”
蓝浓用力抓了把头发,长长地“哦——”了一声:“他大概什么时候会过来?”
“六点,先生。”
蓝浓差点跳起来,只见挂钟上的时间已经走到了五点三十五。
“替我向首席道歉!我愿意请他去欧几里得吃炖牛肉。”他大喊着,从书柜和推车间挤了出去,急匆匆地离开了刚闯过祸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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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电梯后,听着沉重的铰链声,蓝浓·卡特长长松了一口气。
他对自己的表现哭笑不得,却拿那种微妙的恐惧毫无办法——不知道为什么,他害怕想象李维坦露出失望的表情。
李维坦的外衣被他挂在臂弯,散发着清洁剂模拟的植物香味,而十几个小时前,它罩在向导单薄的肩膀上。
蓝浓·卡特因为这个认识而出神。
“嘎吱”一声,电梯在十五层短暂地停了停,一个卷发女孩走了进来,站在梯厢的另一个角落,用自以为隐蔽的眼神好奇地打量着蓝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蓝浓早已习惯这样的注视,干脆先开口:“早上好,琴美小姐。”
女孩惊讶地抬起头:“早上好,卡特先生。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上周刑女士的研讨课上我听到她喊你了。”蓝浓随性地往后靠了靠,手指松垮地搭在按键上,“去餐厅吗?”
“啊,对不起,我居然忘记了。”琴美害羞地点了一下头,“麻烦你了卡特先生。对了,我一直想问……那是汉字吗?”
“嗯?”蓝浓没有听明白,他顺着女孩的目光看去,只见白大褂下摆处夹带着一张泛黄的纸片。
哨兵挑一下眉头,隐约记得这张纸片原本摆在治疗室书柜的一角,大概是在擦身而过时不小心带出来的。
“糟糕极了。”他低声道。
他原本并没有注意纸片上写的内容,但琴美一说,他立刻发现了那两行歪歪斜斜的汉字。
“确实是汉字。”蓝浓笑了笑,“不过不好意思,这是我误拿出来东西,不能给你看。”
“没事没事。”琴美连忙摆手,辫子一跳一跳的,“我们的民族以前也常用汉字,我奶奶认识一些,可是我已经完全不认识了。汉字真的很难记啊。”
蓝浓赞同地点了点头:“我的父亲会用汉字。但我最多也只是认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即便是如此琴美也露出了憧憬的目光:“现在能懂汉字的人也很少了。”
蓝浓不自在地将卡片翻了个面。
就在此刻,他惊讶地发现这并不是一张单纯的纸卡,而是一张老照片。
二十多年前的,李维坦·李的照片。
蓝浓的眼皮一跳,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视线。
照片上,二十岁左右的高瘦青年抱着一本词典一样厚的书站在照片的边缘,他的头发没有现在长,但表情已经和现在一样不讨人喜欢。他的嘴角不耐烦地收着,黑眼睛冷冰冰地看向镜头,那时他脸颊上还有一点肉,不至于瘦得凹陷,因此整个人看起来并没有那么锋芒毕露,咄咄逼人。
然而李维坦·李并不是这张照片的主角。
蓝浓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把手搭在李维坦肩膀上的高大男人——蓝浓见过他的很多照片,也有画像,但从没见过他这个造型——那一头总是乱卷的黑发被推平成寸头,鬓角削的很高,显得下边的鼻子更锋利。他的眼睛是冰川和海平面交界之处的颜色,此时正灼烫地燃烧着。裤管和袖管都高高挽起,双腿和小臂紧绷的肌肉让他看起来像雄狮一样充满力量。
这是新时代以来最强大的哨兵,蓝浓·卡特的父亲,蓝别阶。
紧接着,蓝浓从在照片上找到了许多熟悉的面孔:年轻的姜留,几个曾跟随蓝别阶的战友,还有向导塔画像中的几位殉职英雄……这张照片上几乎包含了一切他向往的东西,让他久久无法移开目光。
他又一次将照片翻到背面,这次,他认出了上面的汉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发了一会呆。
“李维坦,我是说首席,”蓝浓看向琴美,“他很博学。你觉得他会认识汉字吗?”
琴美愣了愣,她思考了一会,才摇了摇头:“表意体系文字的学习传播效率都比通用语低,我觉得以首席的性格不太可能花时间学它。”
蓝浓捻了一下手指,低低地“嗯”了一声。
梯厢内陷入沉默,琴美把邀请哨兵共进早餐的话咽回肚子里,而蓝浓·卡特丝毫没有注意到她的情绪。
哨兵用手指不断摩挲着那行汉字,直到那几行歪歪扭扭的字符像生了根一般长在他的眼睛里:
“给我的向导,最优秀的李维坦·李:
虽然每天都很想打你一顿,但很感激你一直在我身边。
你的哨兵蓝别阶”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我不能理解。”长久的沉默后,姜留开口了,“你的意思是他虐待你是因为爱你?他弄混了对你的感情?”
他说着说着几乎就要嘲笑起来,然而,还没等他反驳,李维坦已经说出了他想听到的答案:“他对你们的疏远和厌恶或许是来自于爱——但我从不认为蓝浓·卡特对我抱有的执念和爱有关。”
“你是在表达幽默吗?”姜留冷冷地说,“你当时都快和他结婚了。”
“那并不是我自己的意愿。”李维坦嫌恶地挤出这句话,他没有解释,只是接着说,“激情的爱本质上可以拆解为依恋的强化和性腺激素的分泌,蓝浓·卡特在他荷尔蒙旺盛的青春期错误地强化了对我的依恋——为了和他死去的父亲较劲,为了给我我从来没有拥有过的东西。他蠢蠢欲动的个人英雄主义情节,天真幼稚的猎奇和攀比心理,用直觉代替思考的粗笨陋习,促成了这段畸形又错误的感情,最后把它飞快地砸碎在地上……这个彻底的失败让他接受不了,他懊悔,羞耻,恼羞成怒,急于毁灭这段记忆,即便他原本并不恨我,由这些情绪拼凑成的情感也太容易被误读——就算他此刻对我抱有世界上最扭曲的感情,我也丝毫不会觉得意外。”
这段话让眼前的两人彻底哑口无言。
周听听僵硬地咽了口唾沫,仿佛喉咙口卡着一颗果核,他吞吞吐吐地说:“李维坦,虽然我没有资格评价你们的感情,我对现在的蓝浓也没有任何同情……但说实话,我仍然觉得你在侮辱他。”
姜留嗤笑了一声。
他扭过头看向周听听:“看吧,我早就说过,他就是这样的人。”
李维坦的嘴唇绷紧成一条直线,他仍然傲慢地微抬着下巴,仿佛别人的评价丝毫没法攻击到他。
“我认识蓝浓将近二十年,”周听听纠结地开口,他谨慎地斟酌着措辞,“他从来没有像六年前那样快乐过。”
“快乐是情绪的麻药。”李维坦冷冰冰地看向他,“沉溺在愉悦中只会让人看不清问题的本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周听听顿时觉得无话可说。
他彻底回忆起自己六年前是多么讨厌李维坦·李,即便这种厌恶在不久前被后者的悲惨的经历冲淡了,现在,它又像沾了油的火一样冲向了大脑的顶端。
“你简直不可理喻!”他从桌边站起来,因为动作太大,圆桌被撞得哐哐响,“我能理解你在经历了这一切后痛恨他,甚至愿意支持你不再对他进行疏导,即便你想要起诉他,我也可以为你作证……”
“周听听!”姜留咆哮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周听听完全没有理会一旁的上司:“……但你不应该这样恶毒地评价六年前的事。你说的没错,陷入爱情的人确实是傻瓜。可这个傻瓜把所有的爱和快乐都给了你,那个时候只要能让你高兴,他好像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你以为你的冷酷会让你变得更智慧吗?不,它只会显得你像一个讨厌鬼,一个完全没法理解爱和快乐的可怜虫!”
他的暴跳如雷并没有动摇李维坦的神情。
李维坦依旧毫无情感地看着他,直到他自己偃旗息鼓,气喘吁吁地坐回椅子上,一边摇着头,一边无奈地捏着眉头。
过了很久,向导才再次开口。
“我没有必要痛恨他,也不打算起诉。”他安静地说,完全无视了周听听的指控,没有人知道那双平静的黑眼睛里藏着什么,“有两个原因。第一,我推测这种情感歪曲并不是自然产生的,有很大概率受到了外力的恶意干涉;第二,我有足够的把握处理这种歪曲,只要你们为我创造充足的条件。”
周听听一口气憋在喉咙里,涨红了脸,没说出话来。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姜留翘起二郎腿,十指交叉地叠在桌面上,单刀直入,“我们怎么知道,我们给你提供的条件不会成为你伤害他的工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看不出来现在的他有什么被保护的价值。”李维坦冷笑了一下,“如果他继续长时间维持这种状态,我保证,未来你需要担心的问题会比我棘手得多。”
姜留脸色一变。
“尽管现在还控制得住,但这种扭曲一旦加深,他早晚会杀死第二个人。”李维坦抱起手臂,后背紧贴着座椅,“姜留,动动你的脑子——如果事情发展到最坏的情况,他必须要杀掉一个人,谁是最安全的选择?”
两个哨兵都没有说话,但答案已经平摊在了桌面上。
杀死一个素不相识的普通人,和处决一个恶名远扬的杀父仇人,即便在现代法律中,也面临着截然不同的后果。
“你想要什么?”姜留毫不尴尬地改变了态度,他在维护自己的养子时几乎没有什么底线。
李维坦立刻回答道:“我告诉过你。”
这次,姜院长没有迟疑多久,就拍板下了决定:“我没有什么资料能给你,但你可以自己去B20区,想什么时候去都可以。”
他顿了一下,身体往前倾了一些,两肩支起的巨大阴影怪物般迫向李维坦:“但你不能在那里采集、保留、记录任何东西。你听懂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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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周听听把李维坦拉上车的时候,觉得自己是个任劳任怨的马车夫。
李维坦依旧坐在车后座,声音已经哑了,但里面没有疲倦:“这不是去B20区的路。”
“不管你们讨论出什么结果,我都会先把你弄去医院。”周听听硬邦邦地开口,“蓝浓那边,如果他一定要找你,我是拦不住的。我会尽可能拖点时间,至少确保你身体康复。”
李维坦沉默了片刻,才严厉地指出:“我的伤不会影响我思考。”
他话里的意思很明显,周听听后背起了一层冷汗,但仍然一脚踩紧油门,誓死不换道。
两人僵持了一会后,李维坦不可思议地让步了。
“卡特非常讨厌我接近B20区。”向导换了一个话题,“我向你和姜留提起B20区的两次,他的反应都非常不理想。”
周听听当然知道这种“不理想”可怕到什么程度,他僵硬地点点头,没有接话。
“介于每次会面时他的状况都会比上一次更糟糕,我不得不推测,这次去B20区后,他会有更极端的行为。”李维坦闭上眼睛,“在我的休息室的书柜底层,我留下了一份文件。”
一种极其不妙的预感涌上来,周听听忙问:“是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风险知悉承诺书。”李维坦平静地说,“上面有我对这次疏导的风险性评估,和免责承诺签字。”
周听听未解其意:“具体到底是什么内容?”
李维坦盯着他看了一会,周听听从这一眼中读出了让人牙痒的轻蔑。
“‘我已评估并知悉该名哨兵的情况危险等级,在清楚风险的前提下,自愿参与疏导过程。’”向导咳嗽了一声,吐字清晰地背诵,“‘我承诺,不会要求哨兵对失控情况下给我造成的任何损失承担责任,包括财产安全、身体完整、生命健康和人身自由。’”
“嘭”的一声,轿车遭遇了又一次刹车事故。
李维坦终于决定厉声呵斥他的司机。
周听听却抢先开口了,他解下安全带,回头死死瞪着李维坦的眼睛:“什么时候写的?为什么现在才说?”
李维坦顿了一下,然后森冷邪恶地扯起嘴角:“我猜这是姜留最想看到的东西。”
“——我不想让他好过。”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我这儿有橙汁、牛奶,还有啤酒。”周听听在蓝浓旁边坐下,他们两个挑了最靠角落的位置,即便如此,二人也被无数目光环绕着。
蓝浓顺手接过牛奶,继续低头分割盘子里的巧克力吐司。
周听听看着这片面包被精准地切成了大小均等的十多片,而他的老朋友一口都没有吃。
“你在干什么?都要被你捣烂了!”周听听怪叫了一声。
蓝浓回过神,抱歉地笑了笑:“我在想一些事。”
“你昨天刚做过疏导。”周听听问,“是不是还没睡醒?”
“好像是的。”蓝浓耸耸肩膀,动作停顿了一下,突然说,“你知道他是我父亲的向导吗?”
周听听一头雾水:“谁?什么?向导?——李维坦·李?”
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他的嗓音像鸭子一样高,周围的哨兵整齐地扭过头。
周听听捂住了嘴。
就在此时,几个熟悉的身影从餐厅的后门走进来,刚巧经过他们的位子。
首席李维坦·李和他的副手们快速地穿过拱厅,一眼也没看他们,径直走向斜对角距离最远的餐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蓝浓放下叉子,目光追随着向导挺直的衣摆。
他心想:原来还有深蓝色的实验服。
周听听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挪开的时候李维坦·李已经坐下了,宽大的餐台挡住了他的视线。
“别发傻了。你刚才的问题是什么意思?”
“嗯?”
“我是说,谁都知道李维坦是你爸爸的向导。”
好友夸张地挤了一下眼睛,蓝浓“嗯”了声,垂下眼角。
他似乎漫不经心地看着眼前的餐盘:“但他好像会给任何有需要的人做疏导——他跟我父亲在一起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吗?”
周听听翻了翻眼睛:“谁知道。”
蓝浓没有再说话。
他嚼着吐司,金色的眼睛聚焦在餐台前,只见李维坦刚刚站起来,正在给自己倒咖啡。
蓝浓忍不住去想那张照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维坦变了很多。
毋庸置疑现在的李维坦·李仍然瘦得怕人,但他高挑修长,撑开的肩骨让人不可能认错他的性别;而二十多岁的,或许可能只有十多岁的李维坦·李,总是让蓝浓想起以前学院里最不受欢迎的女孩。她瘦弱蜷缩,干枯的头发压着两侧脸颊垂下来,修剪得很不整齐,她的手指枯草一样细长,总是抱着词典一样厚的书,鼻梁上则架着能挡住半张脸的圆框厚眼镜。
蓝浓没有给过那个女孩多余的注意,也从不认为这样的形象有什么吸引力,但当他把这个单薄且无性别的形象投射到李维坦·李身上时,他的心就像拉动了铰链的轮盘一样咕噜咕噜转得飞快。
有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像个偷窥狂,透过一张狭小的照片,窥视李维坦无人涉足的过去。然而他很快就发现,就像那张照片一样,李维坦的过去被“蓝别阶的向导”这个身份紧紧地箍在了臂弯里。
深蓝色的影子落回座位里,哨兵收回神,端起牛奶喝了一口。
“你往牛奶里加了黑咖啡吗?”他挑了挑眉,问自己的好友。
“没有啊。”周听听呆呆地抬起头,“我知道你不喜欢喝咖啡。”
“你喝一口。”蓝浓把杯子推过去,“我几乎尝不出牛奶味了。”
周听听怀疑地尝了尝,接着皱紧了眉头。
“哥们儿,你的舌头坏掉了。”他捞过一只长柄勺,从杯子里舀出一勺奶洒在盘子上,“看吧,牛奶。”
蓝浓惊讶地坐直了身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周听听紧张兮兮地说:“是不是李维坦·李在整你?昨天是他给你做的疏导,是不是?”
“我想他没有必要这么做。”蓝浓皱着眉头,将巧克力吐司送进嘴里,然后立刻吐了出来,“是煎蛋。”
周听听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是可可的香味,蓝浓,我不尝也能知道!”
说着,他把自己的橙汁递到蓝浓嘴边:“你尝尝这个……蓝浓?蓝浓?”
他看着毫无反应的好友,差点跳起来,下一秒,蓝浓按住了他的肩膀:“我没事。”
“你差点吓死我,老兄!”周听听嚎道,“你刚才怎么了?”
“我好像看到了什么……”哨兵迟疑地说,“有一个画面忽然出现在我眼前。”
“什么?”
“2083号讲堂。”蓝浓说。
“天,那可是我们头顶20层的地方。”周听听急切地问,“你是不是精神力暴动了?我陪你到导诊处看看?”
“不,我想不是。”蓝浓却平静地否定了这个可能性,“如果我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精神力,那么我尝到的大概是生牛肉混着下水道,苹果醋混合萝卜汁的味道,不会是干干净净的咖啡和煎蛋。同样的,我控制不了视觉的时候周围所有泛黄的牙齿都会挤进我眼皮里,而不是单独的2083讲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不理解!”周听听叫道。
“相比控制不了自己的知觉,更像是突然……进入了别人的世界。”蓝浓斟酌着说,“刚才的几秒钟我好像变成了另一个人,刚从2083讲堂下来,吃着煎蛋和咖啡。”
“我从没听说过这样的事。”
“我听说过。”一个熟悉的女声插进来,贾雯·菲斯特顶着众人的视线,坐在了两人对面,“这是精神力融合的表现。哨兵和向导精神力融合的时候,能够短暂地分享彼此的全部。”
周听听的脸突然涨红了:“可是……书上说只有结合的时候精神力才会融合。”
“也存在一种很罕见的情况,”贾雯笑着看向蓝浓,“我只在爱情故事里见过——在极少数情况下,哨兵的精神力会忍不住去链接自己的向导——这是一种本能反应,几乎是无法控制的。”
蓝浓抬起眼睛,目光有些茫然:“什么样的本能?”
他忽然觉得有点渴,再去碰杯子里的液体时,嘴里只剩下了乳脂的香味。
贾雯深蓝色的眼睛里依旧充满笑意,只是慢慢的,这笑容变得充满同情。
“非常非常,”她连用了两个副词,“非常想得到这个向导的本能。”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周听听请的护工是个栗色头发的向导,他踩着小羊皮鞋,麻利地办完了入院手续。
“三天后会有专车来接你。”周听听飞快地说,“也不全是为了让你休息。18号是艾伯特的忌日,他的父亲老奎因先生要去B20区,老先生情绪不太稳定,你作为向导陪他过去,合情合理。”
“周密的考虑。”李维坦评价。
“谢谢,”周听听耸了耸肩膀,“有什么需要电话联系我。如果可以,尽量在下周末前回来。”
“我不建议你尝试向蓝浓·卡特隐瞒。”李维坦抱着手臂,警告地说,“一旦他的矛头对准了你,你处理不了他。”
“知道,知道。只有你能处理。”周听听的眼神敷衍地飘上了天,“我只是想保住你的命——就算瞒不过他,你回来也好过他去找你,是不是?”
李维坦没有否认。
护工机灵地瞅准时机赶回来,想搀着李维坦的胳膊扶他去病房,却被他抬起手臂架开。
“还有一件事。”向导冷冰冰地说,“我接下来的工作对象,那个海瑞特·奎因,安排他跟我见一面,尽快。”
周听听脚步一顿:“其实你不用真的给他做疏导,这些只不过是形式上的……”他苦口婆心地说了前半句,后半句在对上李维坦的眼神时被咽回了嗓子里:“……得了,明天上午,你和他好好吃个早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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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不是李维坦第一次看到海瑞特·奎因。
老奎因今年已经一百六十多岁,艾伯特是他在一百岁过后生的孩子,也是他的独子。在生下他不久后,老奎因的夫人就去世了。
老奎因的长相和李维坦记忆中没有太大的变化。他的身体像是两个土豆拼接成的,十分矮短,光溜溜的脑门上挂着一只不太合身的兜帽,他总是尴尬地用手去扶滑下来的帽檐。
李维坦和他面对面坐在餐厅里,两个人除了最基本的寒暄外,都没有说话。
老奎因胡萝卜般粗短的手指抓着一把叉子,神经质地戳着盘子里的煎蛋,金属摩擦时发出的噪音令人毛骨悚然。
李维坦没有对此做出任何评价,他只是打量着这个似乎神志不清的老人,过了很久,才说:“请别再那样做了。”
老奎因停下动作,他咧开嘴,冲李维坦露出一个古怪地笑容,然后埋下那只巨大的酒槽鼻,继续用尖锐的摩擦声折磨餐厅里每个人的耳朵。
隔壁桌的客人正在小声议论:“这人绝对是哪个监护病房里跑出来的。”
“我就说,在医院旁边的餐厅吃饭是个错误的决定。”
李维坦却并没有被这种无理的举动激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事实上,我很熟悉你的做法。”向导平静地展开一张报纸,一边看一边端起手中的黑咖啡,“艾伯特·奎因在向导塔时,缺勤率总是居高不下,因为他的父亲总是想方设法地叫他休学回家。”
“滋拉”一声巨响,老奎因瞪大了草灰色的眼睛,狰狞地看向眼前的男人。
李维坦·李头也没有抬,他的声音比金属的碰撞更冷酷:“在他的印象中,他有个年迈、和蔼、溺爱他的父亲。他的父亲把一生的精力都用来照顾他,自己却体弱多病,一旦离开他的照顾,就没法活下去——但事实上,现在艾伯特已经死了十个月了,而他的父亲看起来比六年前更有精神。”
“啊!”老奎因发出一声巨大的嚎叫,他砰砰砸着桌子,试图唤起餐厅里更多人的注意。
服务生飞快地跑过来,额头上冷汗涔涔地看向李维坦:“两位,打扰了,这位老先生如果需要疏导的话,我们这边可以联系附近的向导站。”
老奎因眼中闪过期望的光。
李维坦放下报纸。
“不用。我有自己的判断。”他冷冷地说,“我是李维坦·李。”
“噢——是您——”服务生的脸色变得非常复杂,他下意识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的穿着,才问,“那么需要我们提供场所吗?这位哨兵……”
“他没有任何问题。”李维坦讥讽地打断了他,“他的精神力很完好,情绪也没有失控。他只是想通过这种方式让别人意识到他的存在——他这一百六十多年都活在这种无意义且低效率的人格缺陷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服务生抽搐了一下嘴角,尴尬地离开了。
“这里没有你的儿子艾伯特。”李维坦转回头,冲老奎因敲了敲桌面,“没有人会相信你的把戏,也没有人会为了你的表演浪费宝贵的时间。”
老奎因呆呆地看着他,仿佛他说的是另一种语言。
毡帽不知什么时候掉在了地上,已经沾满了脚印。
“你太老了,奎因。你这个年纪的人,很多都像婴儿一样,自私、贪婪,以为全世界都围绕着你的哭声打转。如果换成我,我不会允许自己活到像动物一样的年纪。”向导阴沉地开口,一缕发丝垂在眼前,在那苍白凹陷的脸颊上投下斑驳的阴影,“努努力,老奎因,想想自己还能思考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想想别人,想想你那可怜的儿子。”
海瑞特·奎因矮胖的身体在颤抖,他跳动着脚跟,脸上堆积着不可遏止的愤怒,眼睛里则写满了怀疑。
墙上的挂钟又转了一圈,李维坦手里的报纸换了一份,而老奎因被自己的上蹿下跳折腾得大汗淋漓。
他花了十几分钟才慢吞吞地挤回自己的椅子。
向导终于仁慈地抬起眼睛:“我们马上要去B20区。你是否有什么有效信息需要和我确认?”
老人的动作顿了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神经质地拔了几下自己的手指,最终慢吞吞地捡起毡帽,套回脑门上。
“……艾伯特真的死了吗?”
今天第一次,他用沙哑的声音说出了一句结构完整的话。
李维坦谨慎地回答:“我想是的。”
“你见到他的尸体了吗?”老奎因紧接着问。
李维坦放下报纸,往后靠了靠,双手交叉着搁在桌上:“我没有亲眼看见,但我在别人的记忆中确认过死亡事实。”
老奎因再次抿紧了嘴唇,他转着手里的叉子,拿起来,又放下,重复了很多次。
就在向导以为这次沟通已经结束的时候,老迈的哨兵忽然一跃而起,小山一样扑向了他,并用叉子的尖端抵着他的喉咙!
“我的儿子为什么会死?”老人嘶哑着咆哮,“到底是谁,到底是谁害死了他?”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卧室里,蓝浓·卡特无奈地坐在桌边,看着面前的老友。
他的胳膊下压着一张刚从墙上撕下来的画报,上面印着挤眉弄眼的涂鸦。这样的画报还有很多,他没来得及把它们全部销毁。
“亲爱的,”他用一种近乎虚弱的语气问他的朋友,“你不想让我好好地度过这一年,是不是?”
周听听像个犯错的学生一样眼巴巴地站着,手背在身后,重心一会移到左脚,一会移到右脚。
“大家都没有冒犯的意思。”过了很久,他才勉强地说,“我们只是很想看看被你选中的幸运儿。”
蓝浓痛苦地抓了把头发。
他挪开手,画报的全貌展现出来。
图片正中是一颗闪闪发光的卡通脑袋——小小的蓝浓·卡特睁着金色的眼睛,脸上打着一个巨大的问号,下面是一行加粗花体字:
“寻人启事:一位12月8日早上7点左右出现在2083号讲堂、早餐吃了咖啡和煎蛋的向导正在被悬赏!你的真爱之吻正在等您。——你的,迷人的哨兵,蓝浓·卡特。”
“这实在太可怕了。”蓝浓咕哝。
“应该没有你想的这么糟。”周听听试图挽救,“你看,这广告已经贴了一天了,还没人找到这个幸运儿。可能只是贾雯弄错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蓝浓没有回答。
“哥们?”周听听忐忑地问。
“你知道,今晚有个宴会——两个致力于‘无报酬疏导’的慈善机构要来向导塔,他们邀请了我,而我答应了。”蓝浓忽然转移了话题,他大步走到衣橱边,抽出一架子领带,“好了,现在我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参加了。”
周听听只觉得一头雾水:“什么意思?喜欢上谁又不丢人……难道你那个对象要去晚会?”
蓝浓扯了扯嘴角,默认了。
“等等,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周听听忽然跳起来,“贾雯不是说,只是身体的本能反应么?”
“或许是本能反应。”蓝浓没回头,熟练地对着镜子打了个领结,“但是,周听听,如果你还要靠咖啡和炒蛋来判断你想要的人是谁,那就说明你没那么想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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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会对于李维坦来说是难以忍受的。
礼服像一只笔帽一样紧紧的把他箍在里面,他的长发被扎成一束,垂在身后。向导很罕见地露出了整张脸。
他的脸色在灯光下依旧苍白,泛着石膏的冷色和灰感。沿着紧皱的眉头往下,深邃的眼窝,隆起的鼻梁,生硬的唇线,像是石膏上斫出的刀痕,找不到任何柔软和温度。但他的黑眼睛像宝石一般,熠熠闪着幽曳的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目前没有类似的规划。”
“无可奉告。”
“感谢您的关怀。”
“不,谢谢。”
“无可奉告。”
他的措辞千篇一律,而蓝浓·卡特站在大厅的另一个角落,听不同语调的“无可奉告”听得津津有味。
听到第十二遍时,蓝浓从向导压抑的鼻音和高挑的眉毛中判断出,他的耐心已经彻底告罄了。
“艾德森叔叔。”哨兵当即迈开长腿,挥着手走过去,含着笑的双眼流动着蜂蜜的色泽,“好久没有见到你了——我有打扰你们吗?”
“蓝浓!”留着棕色短发的男人转过头,惊讶地看着大步走来的年轻人,“噢,我的蓝浓·卡特!”
李维坦抿紧了嘴,好像什么也没看到般面无表情。
他真是痛恨交际。蓝浓心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年轻的哨兵紧紧地拥抱了一下艾德森,然后亲吻了男士的双颊。
“我知道你在‘星际堡垒’工作,但没想到能在这儿见到你。”蓝浓神采奕奕地笑着,“怎么回来了?我记得你说过不喜欢核心区的烟粉味。”
艾德森惊讶地挤了挤眉毛:“孩子,我记得上次跟你说这句话的时候,你还没有那边的餐柜高呢。”
“我不太会忘事。”蓝浓和对方碰了碰杯,“姜留跟我提过你,说你前年去无人区的苔原上工作了。”
“我爱冻原的味道!”艾德森大笑起来,接着皱了皱鼻子,“核心区的烟粉味比十年前更大了。”
“它比我的身高长得更快。”蓝浓赞同地说,“艾德森叔叔,在无人区工作很困难吗?”
“首先你得喜欢寂寞才可以。”艾德森惬意地喝着香槟,抚摸着自己的短胡子,“但这一切都太美好了。清晨醒来的时候,听不到人和机器的声音,没有油烟和垃圾的味道,满眼只有纯净的奶白色……就好像睡在向导的乳房中间一样。”
“尽管吵闹并不让人愉悦,但我还是很难想象周围一个人都没有。”蓝浓眨了眨眼睛,“不过长辈们总有长辈们才懂的享受。我已经开始羡慕成年人了。”
“年轻人耐不住寂寞是很正常的。”艾德森笑着拍了下他的肩膀,暧昧地说,“等你的觉醒期过了,来‘星际堡垒’体会一下,你会对快乐有更多的理解。”
“我很感激。”蓝浓立刻站直了身体,“我会考虑的,叔叔。”
艾德森似乎还想说话,却被哨兵的一个碰杯打断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嗨,让我借一会儿我们的首席,叔叔。”年轻人俏皮地开口,“和您的谈话很有启发,关于觉醒期我正好有了一个新的想法,想和我们的向导聊聊。”
艾德森长长地“哦”了声,眼珠子意味不明地一转:“你的向导已经定下来是李维坦·李了吗?”
蓝浓只觉得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他顺着艾德森的目光转过头,发现李维坦不知什么时候后退了几步,此时正半靠着墙,瘦长的身影贯穿在帷幕层叠的阴影间。
“您误会了。”年轻的哨兵顿了一下,才接口道,“首席只是暂时负责我的疏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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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浓·卡特走向李维坦的时候,下意识地伸手松了松领口。
“您听到我们的对话了,是吗?”他轻声问,“我想和您谈谈。”
“我不明白这段比鞋底还要干瘪的对话能让你有什么新的想法。”李维坦冷淡地说,“如果是工作上的事,你应该在工作场合联系我。”
“我确实没有什么值得向你汇报的意见。”蓝浓却没有生气,他爽朗地笑起来,“但是我看出来你很想去露台那里透透气。这里很闷,不是吗?”
李维坦沉默了一下,没有否认。
两人肩并肩离开了宴会厅,介于他们敏感的身份和尴尬的关系,没有人试图加入他们的谈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蓝浓完全能听到宾客们在议论什么,有人在担心他会把李维坦按在没人的地方掐死,有人对此表示幸灾乐祸。
然而事实上,他在用全部的毅力逼迫自己忘掉那顿食不知味的早餐,忘掉那张滑稽的海报,忘掉他有多想得到李维坦·李。
他们踏上旋转楼梯时,李维坦率先打破了沉默。
“亲近‘星际堡垒’对你来说不是个好的选择。”首席向导客观地评价,“欧姆·艾德森的身体住在干净的苔原,但他的灵魂一直在试图把他的慈善机构变成夜店。”
蓝浓停下脚步,露出一个快乐的笑容:“谢谢您告诉我。”
李维坦抱着手臂打量着他的表情:“你好像并不惊讶。”
“我可不在意他是什么样的人,也没有这么好的记性。”哨兵笑着摊了摊手,“我只是在五分钟前给姜留打了个电话,问他哪个慈善家的脑袋看起来像个长着蜜蜂尾巴的南瓜,以及我该找什么话题跟他搭讪。”
接着他就看到了李维坦古怪而不解的目光,李维坦·李看他的表情仿佛在看一个外星人。
蓝浓温和地说:“我只是想把你救出来,李维坦,你看起来要被他烦疯了。”
他的诚实引起了一阵尴尬的沉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知过了多久,李维坦才缓慢地开口:“我不明白你这样做的必要性。”
“嗯……你就当做是,我个人想请你吃个晚餐。”蓝浓小心翼翼地上前一步,有一瞬间他产生了某种幻觉,他好像正在接近一只剑拔弩张的独角蜂,“事实上,我不小心弄皱了你的衣服,这几天我一直为此感到愧疚——今天过来之前我就定了‘欧几里得’的位置,还让老板提前准备了红酒炖牛肉。我听说你喜欢它。”
“那不至于让我生气。”李维坦平静地说,“但你要小心了,卡特,你是一个在自我掌控方面无论能力还是欲望都很强大的哨兵,如果你对疏导产生依赖或者戒断反应,会比其他人更危险。”
“我会时刻警惕这一点。”蓝浓的眼神专注而诚恳,“——现在你可以跟我去‘欧几里得’了吗?”
他注意到,向导的气息似乎一下子僵硬了起来。
“很感谢你为我订餐。”李维坦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声音干涩地说,“但应该不需要我提醒你,我们还在这场晚宴上。”
“我已经给了艾德森一个非常正当的理由。”蓝浓很轻地踮着他的脚尖,他在调动全身的耐心克制自己,避免下一个脚步走得太猛,“我们可以去找个安静点的卡座,松开这件紧的要命的外套,谈一谈我们的疏导,还有你上次观察的夜光蛾——它们到底怎么样了?”
向导的语气一瞬间恢复了流利:“对于它们这一季的繁殖,我有一个待验证的假设。”
“嗯……我迫不及待想知道更多了。”蓝浓低声说,他指了指楼梯上方,“你看,再差劲的牛肉也不会比上面那场宴会糟。‘欧几里得’,好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餐厅里一片哗然。
李维坦依旧纹丝不动地坐着,他抬起眼,目光如同幽深的洞穴。
老奎因激灵了一下,紧接着,他仿佛被泼了一头冷水般缩回了椅子里。
在他平静下来的那一刻,缠绕着他的精神丝收回了触手,决堤的情绪立刻化成眼泪,从老人浑浊的眼睛里流淌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