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蔽器什么时候开始用的?”
“上周开始。静室的石墙已经很难隔绝首席的五感了。”
“进食情况?”
“近一个月没有食用过有气味的食品,最近一次是上个月六号,安迪给他冲了一杯燕麦。”
“吃下去了?”
“吃下去了,但是反应很不好。”
“出行呢,一直在静室?”李维坦皱眉看着几乎空白一片的病例,忍着把它们通通摔到地上的欲望,“社交状况?有没有与人会面?”
实习向导路西胆战心惊地打量着眼前脸色阴沉的前首席,昨天此人带着一脸伤面无表情地从静室出来,今天就开始往他们身上撒气。
“从B20区回来以后就没有离开过静室,李先生,也没见过任何人。”他唯唯诺诺地应声,生怕自己变成那个倒霉的出气筒。
“那么我们回到最开始的问题。”李维坦抱着手臂站起来,微微躬身,高挑的身材让他压迫性地俯视着对方,他的目光中充满了不耐烦,“蓝浓·卡特在B20区执行的是什么性质的任务?当时有没有随军向导?”
路西的牙磕碰了一下,他往后退了一步,手臂暗暗探向墙上的报警装置:“李先生,您别为难我了。这是军事机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维坦冷冰冰地笑了:“你们拒绝给我提供任何信息,又要我不惜一切代价治好蓝浓·卡特,世界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买卖。”
路西痛苦地揪着自己的衣袖,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想随便找个理由脱身。
李维坦漆黑阴冷的视线从他的头顶移到脚尖,前首席把他看得毛骨悚然,才收回目光,缓慢地坐回椅子上:“是什么性质的任务?”
路西愣了愣:“什么?”
“是治污还是平叛?”李维坦慢条斯理地卷起桌上的报纸,眼神锐利,“B20区去年正好遇到了死潮,黑死藓的治污问题是你们军团处理的?”
路西绷直的肩膀瞬间垮了下来,他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既然是您自己猜到的,那也不算我违规。B20区沿海有三个镇的人都出现了黑死藓感染的症状,首席亲自花了不少功夫处理的。”
李维坦抬头盯着他:“既然是治污,按规定要配一到三名随军向导,你们配的是谁?”
“这……”路西的目光又开始躲闪,“这也不在我的权限范围内。”
他顿了顿,咽了口口水,又大着胆子说:“李先生,那位先生在B20区殉职了,上个周日已经妥善安葬,您没法从他那儿得到什么消息。”
李维坦的眉头重重地一跳。
殉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个消息已经足够敏感了。
“死因是什么?”李维坦俯身在笔记本上飞快地写下几行字,标上记号。
“黑死藓感染。”路西飞快地回答道,“他脱离部队擅自行动,被感染者抓伤了,尸体状况很惨,一送回来就火化了。”
李维坦笔尖一顿,过了片刻,下唇卷出一个讥诮的微笑。
他的脸苍白如纸,两条紫色的鞭痕还充血鼓着,嘴角破着皮,雪白的腮边叠满了淡红的指印,加上这个阴森的笑,整张脸令人骨寒毛竖。
路西摸着红色的按钮,心想:我真的要报警了。
万幸他的救星很快就来了。
向导办公室的铁门被飞快地敲了两下,没等李维坦应声,门就被推开了。
外面站着一个身材瘦小的金发青年,脸色比屋内二人好不到哪儿去。
路西又长出了一口气,鞠躬道:“周研究员,您来了。”
周听听穿着一身雪白的长制服,冲他点了点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六年过去了,他一张脸成熟了很多,但身材仍旧是发育不良一般的矮小。
周听听觉醒后的精神力水平不高,不擅长作战,好在精准度优良,便追随姜留的脚步,成了蓝浓军团里地一名随军研究员。
不过这都是一个月前的事了——就在上个月,他被蓝首席毫不留情地调回了研究院总部,这次是为了配合制定治疗方案,才风尘仆仆地从核心区赶了回来。
“李维坦·李?”他有点惊讶地看着办公桌后的向导,颧骨不知是因为疲惫还是愤怒,微微泛着红,“约见我的人是你?”
李维坦看也没看他,低柔喑哑的嗓音说了声:“出去。”
即便对方没抬头,路西也知道这句话是冲自己来的,他松了口气,飞快地说了句“谈得愉快”,便撒腿跑了。
“怎么又是你啊?”周听听抹了把脸,无奈地找了把椅子坐了,“向导塔不是已经把你开了?怎么又派你来?”
李维坦没回答这个问题,他记完手里的笔记,才抬头直视着周听听:“去年B20区的暴动,是蓝浓·卡特去镇压的?”
周听听蓦地停下了动作,他偏过头:“你从哪儿听来的?”
“我跟刚才那个小孩随口提了句治污,他马上就承认了,像怕我不相信一样。”李维坦低头看着自己细长的手指,他灰白的手腕在微微颤抖,“你们串通好的对外说辞,是不是?他的病历单上什么文字记录都没有,也是这个原因,我说对了吗?”
周听听的脸色变得极差,他抿紧了嘴唇,一句话都没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维坦的表情陷入死一般的沉寂,下一刻,随着“砰”的一声巨响,他将面前的办公桌掀翻在地上,瓶罐箱盒“哗啦啦”摔了一地,纸张雪片似的在房间里飞起来。
“你们怎么敢的!”李维坦咆哮,漆黑的眼睛里泛着血丝。
突如其来的暴怒把周听听钉在了原地,向导蜘蛛一般的手指死死地捉住了他的衣领,把他半个身体从座位上提起来:“连蓝别阶都不敢参与对人战争,你们怎么敢让他——你们怎么敢让蓝浓去杀人?你们怎么敢的,啊??”
周听听像石雕一般凝滞了几分钟,才反应过来自己是个哨兵。
他用力地拧住李维坦的手臂,用能拧断腕骨的力气把李维坦掀开,盯着向导斑斓狼狈的脸:“你呢?你又凭什么在这里质问我?”
李维坦的身体僵了一瞬。
“你以为蓝浓是什么时候开始疏远我们的?”周听听烦躁地问,他像一只困窘的野兽一般在狭窄的办公室里转了几圈,最终把愤怒又无助的目光投回李维坦的脸上,“不止是我,沃伦,还有姜叔叔……这六年来,他几乎没有交过什么朋友。”
李维坦只觉得自己的胸腔痛苦地抽动了一下,他的表情一片空白,喉咙里几乎无法发出声音。
“他早就开始失控了,李维坦,从六年前开始。”周听听面无表情地抛下了最后一块砝码,“从你把他从二十九层的窗口推下去的时候开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车子这次光明正大地停在了向导塔正门,除了他们叫的车外,铁围栏外还停了十几辆巴士。
“人真多啊。”周听听伸了个懒腰,“不知道塔里有没有这么多向导。”
蓝浓懒洋洋地扫视了一圈四周:“看起来人数比在四比三左右,有至少四分之一的人得申请义务疏导。”
周听听一愣:“你知道今年向导塔的人数?这不是机密么?”
“有人来了。”蓝浓垂下眼角,轻声道,“进去过一次,估算的。”
周听听想起蓝浓那次不愉快的拜访,好笑地拍了拍兄弟的肩膀。
来人是蓝浓见过的那个小眼镜管事,头发依旧焗得能滴油,他套在紧巴巴的晨礼服里,飞快地迈着碎步小跑过来:“卡特先生!还有这位……”
“周听听。”蓝浓泰然地朝他伸出手,“叫我蓝浓。”
小眼镜停在他面前,摘下手套,用帕子擦了擦手,才握上去:“周先生。蓝浓。这次终于接到您了,我先送你们去房间?”
蓝浓微笑地点了点头:“在二楼?”
“二楼都是些临时客房。”小眼镜讪笑,“给您的房间安排在第七层,我们测过,七层最安静,最适合您这样即将觉醒的杰出年轻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说着拉下了电梯的闸门,蓝浓又一次走进这个狭窄的梯厢。
“那个……上周的事……”小眼镜结结巴巴地开口,“是我们安排得不妥当。”
“没事的。”蓝浓笑笑,他的目光却定定地落在“29层”的按钮上,“李首席在上面?”
“是的。”小眼镜抹了一把额头,“今晚七点有个欢迎仪式,首席应该是会出席讲话的。”
周听听脚痒地用鞋面蹭了蹭地板。
蓝浓挑眉:“李维坦真的会欢迎我们?”
周听听给他逗得“噗嗤”一笑。
“这……”小眼镜为难道,他又连着做了几个小动作,终于下定决心一般说道,“卡特先生,如果您实在不想见到他,我们打个电话,取消他的发言也是可以的。”
蓝浓一愣,嘴角的笑意淡了几分:“谢谢你的照顾,不过我没这个意思。”
考虑到觉醒期哨兵的危险性,蓝浓和周听听得到了一人一间房。
周听听是个闲不下来的,收拾好东西便出去滴溜溜串了一圈门,最后回到蓝浓的房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卡特少爷给他开门的时候刚洗完澡,身上湿漉漉蒸腾着水汽,头发包裹在浴巾里,被雪白的织物衬出贵气的金棕色。
“坐。”蓝浓指了指沙发,自己则靠坐在床沿,无所避忌地解开浴袍,露出年轻人修长紧实的身体。
他在为晚上的仪式更衣。
年轻的哨兵看起来瘦,身材却十分结实,白色的束腰马甲把他的身形勾勒得笔直矜贵。
他正耐心整理衬衫袖口,周听听盯着他的翼领衬衫看了半天,忍不住问:“你穿这么正式?我看你前几天明明没什么兴致,怎么这么重视今晚?”
“你呢?”蓝浓没有回答,反倒是笑着损了他两句,“不是说是来联谊的?怎么也不去整理整理,头发跟腌菜似的。”
周听听的脸色瞬间绿了,他抓了把自己的后脑:“不至于吧?”
蓝浓眨了眨眼。
周听听挪了几下屁股,不抓倒还好,一抓更觉得浑身不自在,他又磨蹭了会,实在坐不住了,跳起来问:“蓝浓!你是不是催眠我了!不行,痒得慌,我洗澡去了。”
他连蹦带跳地离开,把卡特少爷逗得哈哈大笑。
蓝浓慢悠悠地站起来关上门,晃到镜子前,没急着弄自己被揉得乱糟糟的头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安静地坐了一会,刚才小眼镜说七层是最安静的楼层,但实际上七层对他而言,还是太吵了。
由于加入了几百名哨兵的缘故,整座向导塔堪称人声鼎沸。蓝浓轻轻地揉着眉心,四面八方的对话像潮水一样不受控制地袭击着他的耳朵。
已经到房间的哨兵们开始聚在一起给塔里的向导打分,几朵“名花”被拿来比来比去,他还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只要一提到配对和结合,“蓝浓·卡特”这个名字不管在哪里都会被拉出来开涮。
二层和三层照理来说是研修课教室,然而此时只能听到兴冲冲的“联谊”安排,再往下草地上有两支乐团正在排练,很明显动用了向导的精神力,曲调平庸,但旋律格外安宁镇静。
厨房准备了新鲜的绿叶植物,蓝浓甚至闻到了根茎的土腥气和黏带的肥料味,他皱了皱鼻子,觉得有点倒胃口,不过也早就习惯了。肉类上冲下来的血水和泥浆水一起流进下水道里,汩汩的响,外面运输车的发动机像雷鸣一样震耳……
不该再听了。蓝浓心想。他得像往常一样忽略这些动静,否则他肯定会被烦死。
他早就能很好地控制自己只去提取那些必要的信息,他有很强的自控力,听而不闻对他来说小菜一碟。
李维坦一定很痛恨这样的向导塔。
一个莫名其妙的念头划过他的脑海。
他脾气这么差,肯定发火了。
为什么没有听到他发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蓝浓又耐心地听了会儿,最终放弃了思考,认真地对着镜子弄起了自己的头发。
欢迎会临近尾声的时候,李维坦才在礼堂的露面。
他走近的时候蓝浓·卡特正被向导们层层叠叠包围着,卡特少爷穿得很正式——燕尾服配白领结——虽说和那些把今晚当做联谊的哨兵比他并不是穿着最华丽的,但此人只要往人群中一站,就自然而然地出尽风头。
蓝浓没吃多少东西,手里拿着杯淡黄色的香槟酒,他那头微卷的头发仍然不怎么整齐,看得出来抓了几下,但最终随性地乱着。
年轻人垂着睫毛,金色的眼睛宝石一般闪着火彩,谁喊他的名字,它们就看向谁,那目光明亮专注,对着任何人时都恳切真挚。
李维坦只看了他一眼就恹恹地移开了目光,仿佛看到了什么脏东西。
瘦高的向导简单地披着件纯黑的向导袍,领口露出半截白大褂的领子,他胳膊下还夹着一块记录板,显然是刚从实验室抽身出来。
“很抱歉打扰了各位的联谊晚会。”首席向导走到长桌前,冷冰冰地开口道,声音里带着两分冷讽,“尽管我们都不乐意,但根据流程,我还是得向你们这一百三十一位哨兵表示欢迎。欢迎你们在人生中最重要的阶段来到向导塔。”
晚会陷入寂静,蓝浓隔着人群,远远地望着最前方的李维坦·李,脸上的惊讶还没有完全收起。
李维坦对汇聚在自己脸上的各色目光视若无睹,他站在背光的地方,深邃的面部轮廓中落满了阴影:“为了避免这样的场合重复多次,我会在今天晚上把你们需要遵守的规定一次说完。我衷心希望从明天开始到你们离开,我都不需要请任何一位哨兵先生到二十九楼交流违规处理事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人群中传来窃窃私语,蓝浓微微皱起眉。
“第一,不要去打扰我们向导塔的研修课堂,不要进出二十楼往上的实验室。”李维坦抱着手臂,嗓音深处透出疲惫的沙哑,“第二,一旦出现精神力暴动,先到十层静室候检,批准后才可以开始疏导。第三,不要在公众场合进行……任何不适当的行为。”
周听听捂住了嘴偷笑。
“虽然我不推荐任何哨兵在塔中发生结合行为,”李维坦面无表情地补充,“但考虑到你们很快都会成为拥有性自主权的成年人,很遗憾,我无法将这一条列做规定。”
这回几乎所有人的笑了,是一种真诚的嘲笑,要知道,在场的人中有百分之九十都会在这次访学过程完成结合。
“我所期待的哨兵访学是一种教育管束性质的深造——哨兵在最不稳定的觉醒期,参与向导的研修课程,去判断和体会如何调整、把控、固定自己的神经,去谦逊地用另一种视角来理解精神力的使用和收放,去学会做欲望的主人而不是因为欲望而放纵。”
李维坦的声音如尖刺一般穿透众人的嘈杂,他依旧面无表情,深黑的眼睛里带着蓝浓熟悉的失望和不耐烦,他用几乎轻蔑的语气说:
“我知道你们并不这么想,所以我对你们从没抱有过额外的期待。”
“我对你们的要求只有一个——你们本身就是一团混乱,别把事情变得更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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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维坦也确实听到了声音,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重重地砸在了地上,摔了个粉碎,但他无力去分辨那是什么。
周听听走到窗前掏了根烟自顾自抽起来。
李维坦蜷着身子在墙边靠了会,接着蹲下身,从满地杂物中翻出刚才的笔记本,又从外袍口袋里摸出一支笔。
笔尖点在纸上的一瞬晕开了一团墨渍,但下一秒,书写便流畅了起来。
“蓝浓·卡特为什么疏远你们?”李维坦低着头飞快地写着,声音平静。
周听听不解其意地转过头:“什么?”
“问你问题。”李维坦不耐烦地抬起头,“因为精神力暴动导致的性格变化,还是因为他害怕自己伤害你们?你的判断。”
周听听差点被他骇人的冷静吓到,声音不确定起来:“我猜两种都有。”
李维坦笔尖一顿:“仔细讲讲。”
“一开始,我是说哨兵访学刚结束的时候,你知道他当时受了挺大的打击,也一直在递申请,说要去极地。”周听听干涩地回忆着,“但性格上其实没什么变化,我估计是出了那件事之后,他担心自己的精神力会控制不住伤害我们。”
“继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近几个月情况变得有点特殊,”周听听苦恼地揉了揉额头,“一个月前我们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我感觉到蓝浓他对我有些反感。”
李维坦的眉头缓缓地蹙在一起:“怎么反感的?”
“好像很不耐烦,也不愿意跟我讲话,让我感觉……”周听听停顿了一下,艰难地说,“让我感觉他好像很讨厌我。”
“以前他有过这样的表现么?”
“以前没有。”周听听笃定道。
“很好。”李维坦点头,手上“哗啦啦”地翻过两页,“接着讲。除了你之外呢?他和姜留什么情况?”
周听听只觉得有些不对劲,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非得像个小孩一样老老实实地回答李维坦的问题,但他嘴上还是诚恳地讲了:“我不确定他们有没有其他联络,但我有一次听到蓝浓和姜叔叔在电话上吵架。”
“吵架?”李维坦惊讶地挑了挑眉。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蓝浓发火,”周听听说,“我不清楚他们吵得什么,他竖起了屏障。他发火的时候我根本不敢靠近他。”
李维坦没有回答,他看着手里的笔记,黑色的瞳孔落月般沉在夜色里。
周听听忽然觉得吊着的一口气回到了胸腔了,他瞪大了眼睛,反应过来:“你刚刚对我用了精神力?!”
李维坦不置可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他妈的,我没允许,这是违规的!”周听听嚷道。
“你没法保持冷静,我只是在提高效率。”李维坦冷淡地回答道,“我的问题问完了,如果方便,我希望你能帮我联系一下姜留。”
“姜叔叔肯定不想见你。”周听听翻了个白眼,看着满室狼藉,拎着包就要往外走,临走前他回头,“我听说蓝浓不希望你给他做疏导,我劝你还是识趣点,让向导塔换个大家信得过的人来吧。”
李维坦冷笑一声,只冲他一挥手,让他离开。
周听听抬臂就要摔门,这时候李维坦忽然又开口了:“他最近还吃巧克力吗?”
周听听一愣:“这种味道刺激的东西他早就不能吃了,怎么回事?”
李维坦沉默地摇了摇头。
周听听满腹狐疑地离开了办公室,关上门的那一瞬间,他似乎看到李维坦疲惫地伏在桌上,一脸的伤,肩膀上凸出的骨头好像能把人刺痛。
他想起自己曾经和蓝浓打趣,说:李维坦这种向导不是天赋型的,他黑历史不少,人品又差,能当十五年向导塔首席纯粹是因为他和别人拼命。一般向导能活两百岁,看他那个痨样,活七八十都嫌多。
离他当时说这句话只过了六年,可他现在觉得李维坦连七八年都活不到了。
一周时间不够李维坦养好脸上的伤,甚至不够姜留忙完工作赶过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维坦再次站在静室前,他依旧按照规定全裸着,只穿一件斗篷,让负责检查的哨兵搜身。
这次折腾他的人换了两个,依旧面无表情,神色冷峻,不过没有再开屏蔽器。
大概所有人都知道,屏蔽器对蓝浓已经没用了。
李维坦摇摇看着坐在地毯上的蓝浓——一周不见,静室的地面和四周都围上了厚厚的绒毯,不用说也知道是为了更好地吸音。
两个卫兵退出了静室,李维坦拢了拢斗篷,快速走到蓝浓·卡特的面前。
哨兵正低着头,一条长腿微屈着,另一条搁在脚凳上。他整个人陷在柔软的厚垫中,似乎很惬意地眯着眼睛。
李维坦刚动了动嘴唇,他就抬起手,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蓝浓不知道又躺了多久,久到李维坦以为他已经睡着了,才缓缓睁开眼睛。
李维坦一怔。
金色的眼睛温和地注视着他:“不是说了别再来了?”
李维坦回望着那双眼睛,他在心里已经演绎过无数种蓝浓变成这样的原因,他知道他现在马上要做的就是去验证这些假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他什么也没做,他只是看着蓝浓·卡特,几乎失格地看着蓝浓·卡特。
蓝浓任他看了会,忽然,很轻地闷笑了一声。
“过来。”蓝浓靠坐起来,修长有力的手指拽住他的手腕,把他拉到自己身前。
李维坦一低头,就能看见哨兵上翘的金棕色睫毛。
“你跟周听听打听了我不少事。”蓝浓慢条斯理地解开自己的袖扣,“你还想见姜留。嗯……别否认,我都亲耳听到了。”
李维坦只觉后背涌上一股寒意,他要张嘴,嘴唇却好像黏住了一般没法分开。
“让你别来,你非要来,还刺探我的消息。”蓝浓歪着头,似笑非笑地责问,“别说话。今天什么问题都不会让你问。”
李维坦愕然抬头,紧接着膝盖一软,他被一股大力拉倒在洁白的软毯上。
蓝浓扯着他的头发,令他趴下,把他的脸按进刺人的毛毯里。他这才反应过来,哨兵又要跟他玩屈辱的审讯戏码。
“今天不问你什么。”哨兵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头发,从发根一直顺到腰际,微烫的手掌最终落在他的臀部,“今天只惩罚你。”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蓝浓优哉游哉地在向导塔过了第一个星期。
他尝试去了几次研讨课,很遗憾地发现不管怎么低调,他都会把整个课堂搞得一团糟。
他无奈地打电话问姜留应该怎么对付一大群散发着求偶信号的向导,姜留一本正经地建议他“看到合适的先约,结合的事以后再说”。
蓝浓:“……”
周听听已经连续三天夜不归宿,蓝浓第一天还去找他,直到看到他躺在某位向导小姐的皮靴下才识趣地放弃了这位友人。
休息日一大早,周听听衣衫不整头晕脑胀地敲开了蓝浓的房门。
蓝浓抱着手臂靠在门框上看他,盯着他脑门上大红色的唇印问:“怎么了?”
“操。”周听听骂了句,“那个妞差点捅了老子后门。”
蓝浓“噗嗤”一笑,侧身让一脸狼狈的友人走了进来。
“你呢?”周听听一屁股坐在床上,“你这几天就天天在宿舍睡大觉?那群向导快贴通缉令悬赏你了。”
蓝浓耸了耸肩:“我能怎么办。我也不想吃个饭都有人跟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身在福中不知福。”周听听给了他一个鄙夷的眼神,“那么睡神,你悟出什么来没有?”
蓝浓微笑了一下,舒展着身体在沙发上坐下,两条长腿松散地叠着。
他把书桌上的两张单子递给了周听听。
周听听扫了一眼,惊讶地问:“你去导诊台挂了号?”
蓝浓点点头。
“真的不挑一下啊兄弟,”周听听感慨道,“万一到时候他们随便给你安排一个喜欢捅人的向导怎么办啊。”
蓝浓失笑:“我又不是你。”
周听听瘪了瘪嘴:“得了,你别损我。你到底怎么想的啊哥?”
“我想找的向导一直躲着我。”蓝浓轻飘飘地说,“我听说他这个礼拜把早餐时间提前了一个小时,就为了不碰上我。”
“谁啊?”周听听来了劲,从床上坐直了腰板,“哪个幸运儿得了您的青眼?”
蓝浓垂着眼皮,目光像井里的月亮般:“你说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周一早上六点,李维坦在餐厅和两位次席向导聊了会最近的研讨课,两位向导隐晦地表达了轻微的不满。
其中一位建议直接取消哨兵访学期间的研讨课程,反正没有多大意义;另一位则认为要变更传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李维坦一边翻着手里的书,一边表示赞同。
那位次席非常惊讶:“我以为您也是变革派的,毕竟您的一些观点一直非常激进。”
李维坦面无表情地说:“如果能变革,相较于取消研讨课,我更倾向于取消哨兵访学,只通过普通的挂号就诊解决觉醒期问题。”
次席擦了擦冷汗:“您知道这个可能性很低,大部分哨兵都更愿意和自己选择的向导结合。”
“我理解您的顾虑。”李维坦挑起眉毛,“所以我建议把结合一起取消了。”
“不解决结合热是会对哨兵造成伤害的……”另一位次席结结巴巴地说,“您目前也没有研究出完全避免结合热的办法吧?”
李维坦慢条斯理地用手帕擦拭着杯具:“暂时只能服药控制,实在严重可以改良电疗。”
两名次席无语地对视了一眼:“知道您有多讨厌哨兵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维坦沉默了片刻,严肃地纠正:“我对哨兵并没有偏见。”
在气氛陷入尴尬前,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从一旁响起。
“抱歉。”年轻的哨兵穿着驼色的休闲西装,一只手端着盘子,另一只手拿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能麻烦递一下黄油么?”
他面朝三位向导说的话,金灿灿的目光却只停留在中间的首席向导身上。
李维坦皱起眉头,从桌边站起来,抬步便要离开。
一旁的次席尴尬地伸手去拿黄油,就在这时,蓝浓又开口了。
哨兵仍然微笑着,不论是神态还是语气都礼貌地无可挑剔:“李首席,能麻烦递一下黄油么?”
次席的动作一顿,下意识地拿走了黄油碟旁边的奶球。
李维坦冷冷地扯了扯嘴角,他低下头,瘦长的手指握住银色的抹刀,利落地削下了一片黄油,搁在送到眼前的盘子上。
蓝浓垂下眼,看着那只苍白的手从眼前挪过,那只手的颜色比餐具还要惨淡,握刀的动作却如拨弄乐器般精密细致,仿佛他切下的不是黄油,而是某个标本或者器官。
“啊,谢谢您,首席。”他的声音放低了些,因为没睡醒,嗓音里带了点慵懒的沙哑,“您要回29层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维坦又擦了一遍手,看都不看对方一眼,他觉得自己会动手去切那片黄油已经足够不可思议了。
“有什么问题这两位随时乐意为您解答。”他冷淡地冲两位次席做了个手势,“但如果我是您的话,我会用接下来的时间好好安排一下今天的日程。”
“我安排好了。”蓝浓淘气地眨了眨眼睛,他把咖啡放在桌上,翻出一大早去预诊台开的单子,递给李维坦,“艾希曼向导让我来跟您聊聊。”
李维坦面色铁青地接过那张预诊单,只见落款时间是早上五点的急诊,单子上花了三五行废话无意义地重申卡特少爷的情况有多疑难复杂,又花了几段进行浮夸的溢美吹捧,最后总结陈词:不会治,要请首席亲自指点。
李维坦眼底一片暗黑,他沉默良久,突然问左手边的次席:“这个艾希曼·金,我记得是你的学生?”
次席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我带过他一年。”
“很好。”李维坦抬手把这张诊单按在次席桌前,曲起指节轻轻敲了敲纸面,“你代替你的学生,给这位卡特先生看看‘疑难杂症’。”
蓝浓瞪着眼睛,难得的露出一个欲言又止的表情。
“次席办公室在8层,专门应对你们这种,觉醒期的年轻人。”他这句话说得不响亮,却重读了“你们这种”几个字,听起来尤为轻慢阴冷,“别太客气,尽管把这儿当成您自己的家,卡特先生。”
说完,他拍去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拎起手边厚厚的精装书夹在肘下,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苍白的臀肉在手掌的揉捏下很快就变得淡红,向导许久没有被抚慰过的身体很快就颤栗起来,他的性欲几乎是为蓝浓·卡特量身定制的——明明他才是向导,他应该是掌控情绪的那一方。
蓝浓没有像上次那样插入他,也没有碰他的性器,只是抓握着他的臀部。充满力量的手指陷进他的屁股肉里又松开,时而揉搓,时而推按。手指顶端的坚硬嵌在股缝里,在穴口若有若无地摩擦。
李维坦像牲口一样喘息着,他的理智仿佛即将被吸入黑洞的恒星,被拉成岌岌可危的丝状,伴随着剧烈的白光和尖啸,在他脑中爆炸着。
哨兵仁慈地没有吊着他,对着捏得软烂通红的臀肉挤弄一翻后,重重地拍打了几下,让他射了出来。
李维坦整个人僵硬着,肉体和毛毯接触的地方洒着他自己的精液,庞大而无助的脱力感让他窒息。
卡特的情况在持续恶化。他在一片空白中空洞地想。以后在走进这间静室前,必须事先做好脱身的计划。
……如果还有以后的话。
“你在想什么?”哨兵的声音出奇的平静,“李维坦?”
虽然是问句,但他仍然没有让对方开口的意思。他蹲在向导面前,一只手抚摸着对方硌人的脊背,另一只手用指腹轻轻地蹭了蹭向导的嘴唇。
李维坦·李像一只困在竹笼中的动物,因为他的抚摸而弓起身,消瘦的身体蜷起来,骨头像突出的刺包裹在惨白的皮肤下,敏感而畸形。
蓝浓的睫毛很轻地颤了颤,他的双目专注着垂着,同时手上也加大了力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捂住了向导的鼻唇。
窒息感像潮水般涌上来,李维坦开始挣扎,但他的动作如昆虫振翅般无力,蓝浓捏着他的脊骨,把他的脸深深地按进自己的掌心。
强烈的滞痛冲破颅顶,李维坦开始流泪,细细的水线从深邃的眼窝中淌下来,让那双漆黑幽暗的眼睛看起来不再像人眼——蓝浓记忆中的首席向导从来没有哭过,纵使在那场改变他一生的残忍的大雪中,他咆哮、怒吼、哀求,最后绝望,但他都没有哭过。
那安静的流泪的地方更像宇宙里的旋涡,岩石上的缺口,泥土间的蚁穴,无论如何,就是不像李维坦的眼睛。
蓝浓漫不经心地完善着心中的修辞手法,任由冰冷的水线渗进他的指缝间。向导的挣动变得很微弱,死亡像尘土一样便宜,但他突然觉得有些无聊。
他挪开了按在李维坦脊背的手,又回去抚摸对方红肿的臀部,与此同时他放松了手掌,把呼吸的权利重新还给了他的向导。
李维坦的肩膀都在颤抖,那种没有情绪意义的泪线变成了泪珠,一颗一颗砸在他手背上。
“舒服吗。”他轻轻地问。
这句话依旧没有多少疑问的语气,但李维坦发现自己可以说话了。
李维坦沉默了很长时间,久到让蓝浓怀疑他已经放弃了,那颗突出的喉结才滚动了一下。
向导声音哑得像坏掉的砂纸:“你享受这一切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蓝浓的动作微微一顿。
李维坦又喘了几口气,语气却越发的冷静:“控制别人的生命,让你感到愉悦吗?”
哨兵忽然站了起来,往后退了两步。
“还是性变态行为让你愉悦?”李维坦抬起头,漆黑的眼睛锐利如刺,“这种愉悦感是无差别的吗,还是……”
他停顿了一下,又飞快地接道:“针对我?”
“我不该让你开口的。”
蓝浓扯了扯嘴角,他的表情仿佛是被气笑了,但他的眼底压抑着不受控制的黑暗。
李维坦盯着他的双眼,目光像仪器一般审视着哨兵泛红的瞳孔和僵硬的肌肉,那双还沾着泪水的黑眼睛此时仿佛能用视线将人解剖。
“是针对我。”向导飞快地判断道,“你恨我?”
“你很快就没法开口了,列维。”蓝浓冷冷地看着他,“最后提醒你一次,别再试图探究我,你会后悔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着,蓝浓快步离开了静室。
李维坦看着他的背影消失。
随着哨兵的离去,塔中那股令人窒息的精神力消散了大半,向导缓慢地从毛毯上站起来,他拢上斗篷,大步走到门口。
门口的守卫换了两个哨兵,是他上次见过的大卫和罗恒。
“您还不能离开。”大卫礼貌地抬起手臂。
李维坦的表情并不意外:“我要求添加紧急联络人。”
大卫和罗恒对视了一眼:“需要等我们请示过卡特先生。”
“这是义务疏导的权利。”李维坦冷冰冰地开口,语气十分刻板,“《38年核心区向导塔义务服务法》第16条。”
罗恒没有说话,倒是大卫笑了一下,说:“不好意思,这儿不是核心区。”
李维坦皱紧了眉,紧接着,他用一种给白痴科普的语气提出《义务服务法》属于联邦法范畴,效力位于区法律之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让他留。”一个懒洋洋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纠缠,只见蓝浓·卡特提着一根细长的东西踱了过来,脸上还带着不耐和烦躁,显然静室外的世界对他而言更加无法忍受。
罗恒毫不迟疑地拿出胸前口袋里的钢笔和便签本:“你先写。回去以后会帮你完善登记。”
李维坦接过纸笔,飞快地在便签页上写下了姜留的联系方式。
蓝浓嗤笑了一声。
太阳光对他现在的视觉来说有点太过刺眼,他半阖着眼,浓密的睫毛扇子似的覆盖在英俊的脸庞上。
他没有匀半点目光过来,但李维坦知道,他一定看到了自己写的内容。
“进去吧。”蓝浓又打了个哈欠,伸手揽着他的向导回了静室,“保证让你的联络人派上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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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门关上,黑暗又一次填满了整个视域。
李维坦花了一点时间才能看到东西,他看到蓝浓盘腿坐在地上,手里轻轻捏着那根“长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记得这个么?”察觉到他的视线,哨兵晃了晃手里的东西,“你以前送给我的。”
李维坦仔细地看了一眼,忽然反应了过来。
那是一把琴弓。
价值连城的绿檀木琴弓,因为材料已经绝迹,恐怕一座城堡的价格都不一定能买下来。
这把琴弓曾经很多年都被搁置在向导塔29层的壁柜里,和其他奖章、荣誉和纪念物放在一起,由他亲自保管清洁。尽管如此,这么多年来,他也从没觉得这个价值连城的东西是属于自己的财产。
蓝浓第一眼看到这件东西时就很喜欢,他干脆就把东西送给了年轻的哨兵,说这也算是“物归原主”。
“过来。”蓝浓用琴弓敲了敲一旁的高脚凳,冲他招手,哨兵眼神里的厌倦还没有褪去,此时又增加了几根猩红的血丝,看起来有些疯狂,“到凳子上趴着,脚踮起来,手抓着这儿,腿分开。”
李维坦愕然看向他,像是突然没法听懂对方的语言一般。
蓝浓盯着他,很慢地笑了:“不是知道我恨你吗?——放心,会给你留口气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向导塔本周的明星是贾雯·菲斯特。
拥有一头酒红色卷发的贾雯·菲斯特是一名十九岁的向导,今年刚好是她在向导塔的第五年。这五年里她偶尔作为助教出现在研修课堂上,其余时间基本都呆在李首席的实验室里当助手,李维坦的大部分项目都有她经手参与。
然而这些都不是她出名的原因——真正引起轩然大波的是,她成了卡特少爷的第一个约会对象。
蓝浓并没有张扬行事,但他在周末把贾雯·菲斯特约出来的事还是像鸽子一样“轰”的一声飞出了口袋。
向导塔下面靠近老沙滩的位置,开了一家名叫“欧几里得”的酒馆,酒馆后面提供房间住宿,因此这里成为访学期间的幽会圣地。
蓝浓很俗气地把约会地点定在了欧几里得,他特地挑了人最少的研修课时间,然而还是不可避免地迟到了。
“麻烦让一下,”卡特少爷无奈地摘下帽子,礼貌地和周围簇拥着的面孔们打招呼,“抱歉,我约了人……不好意思,我已经快迟到了,下次好么?”
这批待成年的哨兵向导嘻嘻哈哈起哄着,蓝浓加快了脚步才从人群中挤出来,却仍然感受到几十道目光牢牢地黏在自己身后。
他飞快地找到了坐在墙角的女性向导,一边走过去一边道歉:“真抱歉。你等很久了吧?”
贾雯·菲斯特抬起头,甩了甩漂亮的红发,迷人地微笑:“没有很久。”
蓝浓注意到,贾雯·菲斯特今天打扮得非常漂亮,酒红色的卷发盘了起来,发窝处卡了一片彩色的羽毛,两缕发丝勾在雪白的脸颊上,她的眼睛是大海一样的深蓝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哨兵敏锐地听到了后桌传来的气音:
“没想到贾雯·菲斯特可以这么漂亮。”
“你没约过她们?”
“噗嗤。我约她的时候她屁股上可没长出这么花的羽毛。”
蓝浓挑了挑眉,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桌上的酒杯。
议论声消失了。
贾雯这才想起了什么,她眯起那双神秘的蓝眼睛问:“您不想被打扰吧?卡特先生。”
“蓝浓。”蓝浓笑着抬了抬下巴,“您请便。”
美丽的向导微微坐直了身,接着,一道柔和的屏障将两人所在的卡座罩了起来,酒吧里的噪音被那层看不见的薄膜隔绝在外。
蓝浓依旧笑着,面不改色,但事实上,只有他知道,这道屏障对他来说根本没有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酒浆冲进杯子里,炖肉冒出热气,后桌说着下流话的哨兵,一墙之隔的亲吻,全在他耳朵里打仗般隆隆作响,甚至挑衅似的越来越热闹。
“现在可以好好说话了。”贾雯将手放在膝盖上,专注地看着眼前的哨兵,“我猜你约我出来,应该不是大家想的那个原因吧?”
蓝浓抿了一下嘴唇,调笑道:“那您要记得,是您没给我这个机会。”
贾雯大笑,她端起酒杯喝了口,撇嘴道:“好的。下周我就要因为拒绝了最受欢迎的哨兵再出一次名了。”
“我叫了这里的红酒焖牛肉。”蓝浓眨眨眼睛,他低头挑选着刀叉,嘴上却换了个话题,“我听说李首席周末也偶尔会来这里?”
贾雯一愣:“你找我出来,是因为首席?”
蓝浓没有回答。
贾雯偏过头思索了片刻,便了然于胸:“我知道了。你和你爸爸一样,很难接受普通向导的疏导,是不是?”
蓝浓有些惊讶:“你真聪明,贾雯。是的,来之前我的监护人告诉我,我的觉醒期多半会依赖义务疏导度过。”
“如果是这样,那应该是首席。”贾雯接过服务生递来的餐前面包,抹上散发着清香的罗勒酱,“哨兵的觉醒期很重要,如果你的精神力像蓝将军那样具有高度威胁性,首席不会让别人冒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蓝浓握着刀叉的手一顿:“高度威胁的疏导都是他亲自做的?”
“不能这么说。”贾雯笑着摇了摇头,“应该说,只要‘存在威胁性’的疏导,都是他本人亲自做的。你没看他都忙得快长出四只手了?”
“为什么?”蓝浓挑起眉,“恕我直言,所有向导的工作都伴有一定的危险,过度的保护相当于溺爱,不是吗?”
“哦,不不不不。溺爱?”贾雯险些大笑出声,“首席可从来不会溺爱谁,他只是足够傲慢——我动动小指头就能做好的事情没必要让别人费力气。他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蓝浓若有所思地垂下眼皮。
“怎么了?”贾雯看着哨兵漂亮的金色眼睛,声音变得十分温和,“你不放心让首席给你做疏导吗?”
蓝浓一怔,下意识想否认,但话到嘴边却转了个弯,他苦笑道:“你知道他和我父亲之间,有一些不好的传言。”
贾雯体谅地点点头:“是的。”
说着,她压低了声音:“知道么,核心区到现在都一直在派人监视他。他是最强大的向导,但这十几年一直没有单独疏导的权利。除了批准的时间外,他也没有离开向导塔的自由。”
蓝浓惊讶地抬起头,他有点无法理解自己听到的东西:“为什么?一个无罪的人不应该受到这样的限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程序上无罪。”贾雯往前倾了倾身,她的语气变得有些耐人寻味,“但事实上所有的间接证据都指向了他。蓝将军是死于精神力伤害,那么多在极地牺牲的哨兵里,只有他是死于严重的精神力伤害。”
精神力伤害是比肉体损伤还要残酷的折磨。
蓝浓皱起眉,脸上有一丝悲伤一闪而过。
“抱歉。”贾雯忽然反应过来,她靠回沙发中,柔声道,“我不是有意想伤害你。”
蓝浓却摇了摇头,调整了坐姿,问道:“你觉得呢?”
“什么?”
“你觉得我爸爸受到的伤害是李维坦造成的吗?”年轻的哨兵一字一顿地问,他的声音恢复了沉稳和坚定。
“我不知道,蓝浓。”贾雯顿了顿,干涩地回答道,焖牛肉已经端了上来,她把注意力移到菜品的香气上,“根据我这五年对首席的了解,他很尽职,也有很强的理性和道德感。我相信无论当年的真相是什么,他都不会在精神疏导时伤害你——这样做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
蓝浓的表情却没有因为她的回答放松,他若有所思地交叉着手指,指出:“可是你回避了我的问题。你其实也认为他杀死了我爸爸,是吗?”
贾雯没有再说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蓝浓垂着眼睫,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过了很久才评价道:“贾雯,你对李维坦的态度很矛盾。如果你认为他背叛了我的父亲,就不应该相信他会对我全然无害,但如果你认为他有很高的道德标准,就应该相信他没有做过如此卑鄙的行径。”
焖牛肉已经因为失去温度而变硬,贾雯手指一动,餐刀擦着盘子,发出一声尖锐的嗡鸣。
哨兵有点苦恼地按了按自己的耳屏。
“我很想相信自己的判断,不过……”贾雯·菲斯特低语,她似乎陷入了某些回忆,“向导塔里有当年情况的详细记录。蓝浓,蓝将军的尸体是经过解剖的,解剖记录显示他的大脑受到了非常严重的精神力伤害。这种损害一般只会出现在疏导事故上。”
蓝浓哑然,他蓦地捏紧了手指。
“李维坦的职业生涯中,从来就没有出现过疏导事故这个词汇。”贾雯摇了摇头,“而蓝将军的疏导记录上显示,除了李维坦·李以外他没有接受过其他向导的疏导。”
“我明白你的意思。”哨兵喃喃地说,仿佛在和自己说话。
“只是没有直接证据,而谋杀罪的证明标准非常严格——只差直接证据。”贾雯叹了一口气,接着道,“所以当时尽管无法定罪,向导塔仍然被要求用《伦理守则》来制裁他,限制了他的一部分权利。”
蓝浓没有再接话。
他的目光落在桌面的纹路上,长长的睫毛轻轻颤抖着,把他的思绪埋藏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贾雯敏感地注意到他的情绪问题,主动伸手握住他的手掌:“不过……尽管有些匪夷所思,但我仍然相信这里面存在某些理由。”
蓝浓这才抬起眼睛:“什么?”
金色的湖泊好像泛着波光,贾雯·菲斯特有点想给他一个拥抱,她抿住嘴唇:“我不知道,或许是失手,或者其他不幸的巧合——但无论有什么缘故,我都相信他会公正地对待你。”
蓝浓迟钝地反应过来这是个安慰,他配合地微笑了一下,勉强地玩笑道:“我不这么乐观。他上周才因为我是蓝别阶的儿子把我从向导塔里轰出去。”
“可是他在项目书里留了你的名字。”贾雯说。
蓝浓一愣。
下一秒,他手里的餐刀“哐当”一声掉在了盘子里:“什么?”
“关于独角蜂在精神疏导中的辅助作用,那个项目。我昨天刚刚检查过。”贾雯回忆道,“他说访学时间肯定不够你正式参与其中,但如果你确实有兴趣,又无所事事,可以找时间养殖林看看。”
“我今天愿意翘课过来见你也有这个原因。”向导看向仍旧满脸不可思议的卡特少爷,从包里拿出一叠文件,“他跟我说,如果你来找我,就让我带你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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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别阶在李维坦眼里粗俗且毫无艺术天赋,偏偏是个有名的业余独奏家——得益于哨兵惊人的听觉。而芙洛拉·卡特甜美的歌喉更是家喻户晓。
至于他们的儿子蓝浓·卡特,蓝浓好像没有什么不擅长的东西。李维坦曾经在29层高塔上远远看着年轻的哨兵抱着一把“曼陀铃”,弹唱着轻快的小调,又笑又闹腾地迷倒了一大片同龄人。
蓝别阶新婚那会曾经几次来向导塔找他炫耀:“我跟你说,我们家早晚能出一个顶级乐团,甩你喜欢的那什么爱琴乐团,皇家乐团十八条街。”
李维坦理都懒得理他,随口应付:“那你努努力,再生二十个孩子,说不定能勉强凑个单管编制。”
李维坦对独奏和演唱都没什么兴趣,他只喜欢交响。十多年首席的职业病深入骨髓,他沉迷于所有庞大而有秩序的力量,他迷恋交织和组合、指挥和调度、规律和收张,相比之下音乐本身反倒没有这么重要。
所以蓝别阶将这把琴弓送给他的时候,他特别无法理解。
“为什么送我?”他问。
蓝别阶当时刚刚丧偶,每天酗酒度日,蓬头垢面,连话都说不清:“还不是可怜你这个……你这个穷鬼——穷鬼……做义务疏导还收钱,还不收别人的,就收兄弟的……真他娘不是东西!”
“……”李维坦凉凉地看着他,“你拿回去。”
蓝别阶:“我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维坦忍着发火的冲动:“拿了你的东西滚。”
蓝别阶用赤红的眼睛盯着他:“不。我得给穷鬼捐点,免得人磕碜得三十岁还没老婆没儿子,饿死大街上。”
李维坦最终还是和这位老搭档大打出手,哨兵仗着霸道的破坏力洗劫了他的办公室,而他看着满地破碎的器材设备,最终咬牙切齿地收下了这根琴弓——蓝别阶欠他的东西,迟早得倾家荡产地来还。
可事情的结果总是不尽如人意。他和蓝别阶之间的债务,最终还是到了无法谈偿还的地步。
甚至直到今天,它还像一个巨大的黑影一般,站在蓝浓·卡特的背后,骑跨在李维坦的肩头,枷锁着他的身体,让他的身体和灵魂都无法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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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维坦第二次意识到蓝浓·卡特的失控和其他哨兵不一样。
暴力、怒火、施虐和控制欲,这些都是常见的症状。但此类症状在蓝浓身上的表现都异常冷静克制。他精密地维系着自己的屏障、隐藏着自己的情绪,小心控制着暴力的程度——他甚至试图跟李维坦商量。
“你为什么不马上照做?”蓝浓用温和的语气问他,“你知道结果怎么样都不会变,不是吗?我熟悉的李维坦·李在这种情况下一般会选用效率最高的办法。”
“我以为上次之后,你的态度是愿意配合疏导的。”李维坦尽可能平静地回应,“如果你想玩施虐游戏,有很多更适合的对象可以自愿配合你。”
蓝浓好笑地站起来,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我放你进来过,是你没有办法给我疏导。李维坦,你一直是最好的那一个,但就算这样,你也有没法解决的问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句话成功让向导皱起眉,李维坦抬起下巴,用近乎傲慢的语气说:“能不能解决,我会给出最后的评估。卡特,我现在无法处理的不是你的精神屏障,而是你敏感恐惧的内心。你害怕我看到你的灵魂就像老鼠害怕猫,你反复地通过暴力来掩饰刻进骨头里的自卑和懦弱,你根本不敢面对我,也不敢接受我的治疗。”
他往前踏了一步,深黑的眼睛里爆发出锐利的光芒:“你身上没有任何六年前的勇气和自信,你让我很失望。”
他平缓而清晰地说完了这段话,他预测了很多哨兵身上可能有的反应——痛苦、失落、冷酷、恼羞成怒——这是他想看到的。任何情绪波动都有可能打开精神的缝隙,一旦密不透风的屏障有了裂痕,蓝浓·卡特也就和其他的哨兵没有任何区别。
但蓝浓的反应不他设想的任何一种情况之中。
“我猜你没有弄明白现在的情况。”蓝浓向他走了几步,用一种轻慢又无奈的语气说,“我会努力提醒你的。”
说着,蓝浓越过他,按下了门侧的呼叫铃。
门立刻被打开,蓝浓打量了门口的罗恒一眼,命令:“多叫几个人过来。”
李维坦的身体前所未有的僵硬,他隐约意识到要发什么,一瞬间产生了不顾一切夺门而出的欲望。
他当然逃不了。
五个训练有素的哨兵前后走进静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蓝浓关上了门,走到他身边,亲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是我的向导。”哨兵微笑着介绍,接着收起表情,“但他实在没有什么礼貌,需要一些教训。”
“卡特!”李维坦惊怒地喊道。
“嘘。”哨兵摆了摆手,轻声道,“按住他。”
不知是谁的手推倒了他,又不知是谁按着他的后脑逼他伏在地上,李维坦荒唐地忍受着这一切,有一瞬间他怀疑自己的意识已经离开了身体,但一下瞬他又被拽会这具耻辱的躯壳中。
蓝浓把琴弓递给一旁站着的大卫,自己则蹲下来,盘腿坐在李维坦面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然后伸手解开了他的斗篷。
斗篷下灰白瘦削的身体弓弦似紧绷着,臀部还残存着粉红的指印,腰胯间沾着的精斑已经快干了,但这具身体还处于不应期,在众目睽睽之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李维坦漆黑的双眼中似有暗火在烧,蓝浓仿佛没看到一半安抚地顺了顺他的长发。
“我的向导身体不太好。”蓝浓冷静地命令道,“只准碰下半身,明白吗?”
大卫气势逼人地喊了“是”,那一刻李维坦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卑贱和耻辱,他立刻明白哨兵要他“学习”的是什么,疼痛对他来说只是次级的折磨,真正煎熬的是蓝浓·卡特要彻底把他整个灵魂都按进阴暗的尘土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阵炸裂头皮的疼痛从臀部传来,机器一般有节律的抽打落在他屁股上,他的身体下意识的弹了一下,立刻被人按回原地。
那是谁的手?
他不清楚,但总有人按在他赤裸的皮肤上,不同体温的手直接贴在他从不让旁人碰的地方,固定着他的腰胯,拉扯着他的脚踝,继续着这场残酷的虐待。
檀木做成的琴弓很重,即便施暴者控制了力度,每下抽打都能留下一道深紫色的淤痕,浅粉的臀肉很快被均匀的肿痕排满。李维坦的腿很快就不受控制地抽搐,但马上有人握住他的膝盖固定在左右,让他被钉在原地般,毫无抵抗之力地受刑。
他死死咬住嘴唇,试图去维持所剩无几的尊严,额上的冷汗流进眼睛,模糊中他看到蓝浓毫无感情地注视着他,从容地帮他擦拭嘴边的血迹。
蓝浓是真的在恨他。他想。这样明确又强烈的感情几乎要毁掉他全部的理性。
身后的抽打在三十下左右时被蓝浓叫停,哨兵抚摸了一下他冷汗淋淋的背脊,然后低声问:“累了吧?”
李维坦绝望地意识到蓝浓并不是在问自己。
“换人。”
冷血的命令从头顶传来,琴弓被交到第二个人手中,痛到麻木的皮肤上开始第二轮火烧火燎,然后第三个人,第四个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三个人接过那根绿檀木时,弓杆上已经沾了血,蓝浓支起身,懒洋洋地探手摸了摸李维坦身后僵成一块的伤痕,随口问一边的罗恒:“会留疤吗?”
罗恒往前靠了靠,将手背按在李维坦的臀肉上,估测了一下,谨慎道:“有概率会。”
蓝浓抿了抿嘴唇,似乎犹豫了一下,又挑眉笑道:“没事,他不害怕这个……继续吧。”
李维坦麻木地听着这样的对话。他的身体像一件物品一样被随意地摆布评估,而他的意识正在和理智脱节,沉沉地坠入幽暗的谷底,连愤怒、痛苦、反抗的意志都在被逐渐消磨。
他的一切似乎都已经不再重要了,每个哨兵都可以捏两下他伤痕累累的屁股然后评价他的伤势,为了照顾卡特少爷的观感,他们没有继续抽打惨不忍睹的臀峰,而是去刁钻地鞭笞他还算完好的腿根和臀逢——痛苦如刀锋割肉一般,但这一切好像都已经不重要了,他是谁,他在承受什么,他是人还是不会思考的动物,他的一切在这场凌辱中都毫无意义。
最后一个哨兵完成“任务”后将琴弓递回蓝浓·卡特手中,蓝浓挥手示意他们离开,然后低头去扶李维坦。
“不算很严重的伤吧?”蓝浓有力地抓着他的胳膊肘,搀扶着他跪坐起来,温声问,语气中带着轻微的斥责,“怎么痛成这个样子。”
李维坦表情空洞地抬起头,他甚至很难理解“痛”这个字的含义。
“现在可以了吗?”蓝浓抚摸他的背脊,重复了自己不久前的命令,“到凳子上趴着,腿分开。”
李维坦的呼吸几乎停滞了,他迟钝了一段时间,他觉得这段时间有半辈子那么长,但实际上只有短暂的几分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然后他照做了。
他缓慢地爬向高脚凳,依照命令,伏在了椅子上。
“你看,到底为什么要浪费这么多时间?”蓝浓很轻地笑起来。
他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子,绕到李维坦身后。
琴弓在空中划过一个圆弧,重重地抽打在向导的脚掌上。
或许是因为他下手比刚才五个哨兵更重,而脚底比臀部更敏感,又或许因为李维坦的意识已经陷入了一阵极其空茫的状态,当血痕贯穿两边脚心的时候,向导发出了一声嘶哑的惨叫。
“嘘,嘘——”蓝浓垂着眼皮,长长的睫毛掩饰了他的目光,“忍一忍,抽肿了就不打了。”
李维坦只觉眼前陷入一片漆黑。
“别再去找周听听,也别找别人……你是我的向导,你要见谁,都应该经过我的同意。”哨兵的语气仿佛在哄一个不听话的孩子,他停下抽打,用弓头点了点向导残破的脚掌,“你想见姜留,等这儿结束了,我就叫他来照顾你。”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夕阳的金辉落满山坡的时候,蓝浓抱着厚厚一摞材料,往向导塔走去。
他走得很快,没和平时一样避着人群,到电梯前还大喊了一声:“等等我!”
一众向导飞速给他腾出位置,还各自整理了一下仪容。
蓝浓爽快地笑了笑:“29层,谢谢。”
几人面面相觑,一个蘑菇头向导盯着他手里的材料,表情了然:“帮菲斯特送东西?”
蓝浓点了点头,没有吝于解释:“贾雯带我去看了2号养殖林,那儿太有趣了。只不过我好像不小心打扰了那群小东西,贾雯留在那儿安抚它们。”
说着,他竖起手指比了个“嘘”的手势,弯着眼睛笑道:“你们可别去找首席打小报告啊。”
蘑菇头忙点头,一边瑟瑟地低语:“我们没事儿哪敢去29层啊……”
与他同行的瘦小女孩推了推眼镜,插话道:“大概是瞒不过首席的,我听说首席能和独角蜂交流。”
“怎么可能啊。”蘑菇头笑了起来,“首席再厉害也是个人,最多能察觉到它们一点情绪变化罢了。”
女孩咕哝:“相比我们,他和它们的关系更好,不是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蘑菇头尴尬地抓了抓头发。
蓝浓饶有兴致地旁听着他们的对话,电梯升到十五楼后,两个向导先后离开了梯厢,哨兵听到楼道内的向导们在讨论自己和贾雯·菲斯特。
他看着怀里的材料,又想起了那群笼罩在玻璃穹顶下、长得像石头一样的小东西。
密密麻麻的独角蜂像鳞片一样贴在松树的树干底部,很难从苔藓、菌层的掩护下找到它们,但蓝浓能清楚地感受到那潜藏的能量振幅——明明是节肢动物,却仿佛能发出一下下的心跳。
“你能感受到,是吗?”贾雯·菲斯特轻声问。
“是的。”蓝浓同样压低了声音,仿佛害怕打搅了这群安静的小石头,他的目光紧紧追随着一只爬动的幼蜂,“产生能量的是它们的角?”
贾雯点了点头,又摇头:“它们的角很奇特,既是武器,又是心脏。如果角断了,它们就会死。”
“硬度很高。”蓝浓用目光评测,“我能感受到这种……能量,在干涉我的精神力,只不过影响很小,可以忽略不计。”
“首席使用它们的时候,会对它们进行引导。”贾雯解释,“每一只独角蜂都是一个很小的‘振动装置’,首席用自己的精神力诱导它们,把这些‘振动装置’安插在哨兵的精神海中,调节哨兵的知觉和情绪。这种做法看起来多此一举,但实际上意义重大——它让向导不再需要进入哨兵的意识海,它建立了一道中间的屏障,避免向导直接检视哨兵的意识,也防止哨兵对向导直接加诸暴力。它能实现首席想要的……”
她顿了顿,似乎在寻找措辞。
“自由。”蓝浓温声接道,“掌握自己的意志和身体的自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这样。”贾雯微笑起来,“如果这个体系能够普及,哨兵对向导的选择——不,是两者间的双向选择,将不再取决于没有可量化标准的‘是否契合’,而是像医患关系一样,根据病人的病情如何、医生的技术如何,来进行客观匹配。多棒啊,李维坦·李最信奉的‘只要拼命就能改变命运’的科学乌托邦。”
蓝浓安静地听完,眨着眼睛笑出声:“既然是乌托邦,那现实呢?”
“现实是百分之九十的向导都很难驱动一只独角蜂为它们服务,”贾雯耸了耸肩膀,“我尝试过一次,它们太顽固又太脆弱,不够用力根本得不到理睬,用力过猛又会直接破坏它们的心脏。”
她瞥见蓝浓的眼神,做了个鬼脸:“别看我,我失败了,首席命令我把它的尸体送去火葬场安葬,因为这个我被笑话了三个月。”
蓝浓大笑,笑完有些期待地看着她:“我猜李维坦能做到?”
“噢,他当然可以。”贾雯晃着那头深红色的长发,蹲下身,尝试去触碰那群小动物,小动物在她的手指靠近前就嫌弃地一哄而散,“你父亲去世后,首席花了非常多时间在这个研究上。去年,还是前年,他成功给一个哨兵做了觉醒期的疏导——你知道那一次疏导同时调动了多少独角蜂吗?”
“多少?”蓝浓好奇地看着盘旋成群的蜂舞,它们在阳光下散发着如蛇的鳞片一般的青色暗光,“我猜猜,三位数?”
贾雯“噗”的笑了。
“一千?”蓝浓挑起眉毛,不确定地问,“……五千?”
“十万只。”贾雯说。
蓝浓闭上了嘴,他瞪着那双金色的眼睛的样子看起来有点像吓坏了的波斯猫,又把贾雯逗乐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这辈子也想象不了的数字。”贾雯轻轻地说,“那一天我才知道,首席为什么是永远无法替代的。”
“这是天赋?”蓝浓干涩地问。
“你知道吗,精神力的调动本质是对‘脑’的使用。”贾雯没有回答他,反而岔开了话题,她咽了口口水,“人脑究竟有多少潜力至今还是个未知数,但我们都知道,这种潜力的使用是有极限的。人体有自我保护的机制,我们无论怎么去调动自己的力量,都会克制在不伤害自己的范畴内,就像一般情况下,用力地挥舞拳头并不会拉断自己的手臂。”
“向导塔对首席做过很多次检测,很遗憾,他确实不是天赋型向导——也不奇怪,新文明史上称得上‘天赋型’的人类只有你父亲一个。”贾雯叹道,“我猜他只是一直在,一直在超出极限地使用自己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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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维坦并不在办公室。
应该是知道贾雯要来送材料,首席办公室的门开着。
蓝浓直接走进去,把文件放在书桌上。
桌子上的青松石摆件中,零散的独角蜂正在盘旋,蓝浓忍不住凑上去多看了两眼。
——从第一眼见到时他就爱上了这群警惕又别扭的小动物。
细小的角像刺一样竖在头顶,散发出精细微弱的能量振幅,直觉告诉蓝浓,这个小东西也正在观察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小东西明显没有上一回那么胆小,或许是好奇战胜了谨慎,又或许它飞快地评估出哨兵的无害,这只小石蜂就这么安静地悬浮在盆栽上方,发出极轻声的“嗡嗡”。
“你在说话?”蓝浓低声问,“他们说李维坦能和你对话,是真的吗?”
独角蜂当然没有理会他,蓝浓忍不住朝它伸出手,下一秒,蓝浓的手指上就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血痕。
独角蜂用角顶了他一下。
指尖的刺痛比想象中还要尖锐,血顺着手指流下来,然而罪魁祸首却没有逃跑的意识,它“嗡嗡”地绕着哨兵的手指转了两圈,徘徊在不近不远的位置。
只要一用力,就能折断它的角。
蓝浓笑了起来:“你在试探我吗?警惕的小东西。”
他又一次用指腹蹭了蹭石蜂的心脏,这次对方没把它扎伤。
“我不会伤害你的。”哨兵蜂蜜似的眼睛里饱含着浓稠的笑意,他的声音非常温柔,“别害怕,尽管接近我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蓝浓说得没错,这确实不是什么严重的伤,至少远远没有严重到让人卧床不起的程度。
但李维坦这一觉睡了很久,打倒他的不是密密麻麻的创口,而是一种庞大的、无可奈何的疲惫感。
他被淹没在灰色的梦里,伤痕累累的身体回到了二十多年前那个雪夜。他的人生从那天开始就变成了一个玩笑,六年前命运又玩弄了他第二次——乐观地想,昨天那顿惨无人道的鞭打要和前两者相提并论,还有点勉强。
李维坦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
他看了一下日期,然后迟到的刺痛感从四肢百骸传来,他费了点力气,才从床上坐起身。
一个戏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我给你买了坐垫。”
李维坦扭过僵硬的脖子,并不惊讶地看到一旁的姜留:“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晚上。”姜留朝垂在额前的发丝吹了口气,倾了倾身,把重心落在左脚上,看起来有些吊儿郎当,“你像一条死鱼一样被搬出来的时候。”
李维坦皱了皱眉,没有理会他的调侃:“卡特跟你说了什么?”
姜留的动作一顿,他收起了漫不经心的表情:“我们没说什么。他让我照顾你。哎我说这不是开玩笑吗?我,照顾你?”
他夸张地重读了每个词,李维坦却像什么也没有听到一般,平静地问:“他跟你说话时是什么样的语气?你们寒暄了吗?”
姜留愣了愣,警惕地俯视着眼前的向导:“你问这个干嘛?我和我养子的对话没必要和你汇报吧。”
李维坦露出了一个冷冷的讥笑:“我发誓,我比你想象的更不想关心你们——但我得重新评估我的病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为什么?”姜留抱起手臂,盯着李维坦的眼睛,“容我提醒你一下,六年前你对我养子做的事我还没忘了。”
李维坦疲惫地摇了摇头,他试图高效地结束这次让彼此都不适的对话:“我认为蓝浓·卡特并没有出现精神力暴动的问题。”
“什么?!”姜留高声道,“你脑袋被抽坏了吗?他把你打成这样,你跟我说他什么问题都没有?”
“我看你的脑袋是被嫁接在了公鸡的脖子上。”李维坦冷笑,“他是病的不轻,但我没看出任何精神力失控的迹象。甚至我可以大胆地推测,他对精神力的控制比五年前更精准。”
姜留飞快地动了几下手指,他有些急躁地敲了敲桌面:“什么意思?”
“精神力暴动的哨兵没法控制自己的思维和情绪,也很难压抑自己的本能冲动。”李维坦尽可能通俗地解释道,“我昨天尝试激怒蓝浓·卡特,试图让他暴露出这些症状。但我失败了。”
“我没懂你的意思,你确实激怒他了。”
“不,我没有。”李维坦飞快地思考着,“一个失控的哨兵被激怒后会怎么做?会攻击我,会卡住我的脖子想掐死我,会拿我的脑袋像鸡蛋一样往墙上砸,扭断我的骨头,拔掉我的舌头。这些都是常见的正常反应。”
姜留皱紧了眉头:“我不认为蓝浓对你做的和这些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区别在于他思考了!”李维坦有些不耐烦地抬高了声音,干哑的喉咙把他的嗓音变得破碎,他忍不住咳嗽了两声,“他完全没有被激怒,他很冷静地判断出我的做法是在挑衅他的权威——‘这个向导想通过刺激我的方式来取得我们之间的主导权’——然后他果断地做了选择,他挑选了伤害最小,又最能让我‘认识到谁是老大’的办法来回应我。事实证明这非常有效。”
“从这个角度看,其他的问题也就有迹可循。”李维坦喝了口水,才有力气去够床头的笔记本,“他还有能力筑起强大的精神屏障保护自己的意识,不让包括我在内的任何向导进入。静室和屏蔽器早就无法阻绝他的五感,但他至今没有因为精神力误伤过任何一个人。”
他说完后,两人都沉默了片刻。
“才醒了半个小时,就想了这么多。”姜留看了看表,再次看向李维坦的表情像在看一个怪物:“……你这个人真的挺恐怖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真正恐怖的是你的养子。”李维坦觉得自己的内脏仍然在被疲倦压迫着,他不知道自己在累什么。接受折磨,然后用思考打败它们,这样的习惯伴随了他的一生,实在没什么好疲惫的,“如果他没有失去控制精神力的能力,那他的病灶到底在哪里?虽然现在下判断不够严谨,但我推测,是认知功能出了问题。”
“什么意思?”
“他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但他可能无法识别它们。”李维坦痛恨“可能”这个词,但他还是谨慎地使用了它,他话锋一转,“回到我刚刚问你的问题,你们见面时寒暄了吗?”
“……没有。”姜留悻悻地回答,“他甚至没有和我见面。他叫人把你抬出去,然后让我照顾你。”
“他的语气怎么样?”李维坦紧逼着追问。
姜留无奈坦白:“不好。他很不耐烦。这就是你说的识别问题?”
向导头也不抬地点了下头。
“周听听告诉过我,他对曾经亲近的人表现出了不同程度的排斥。”他翻开笔记本,圈出几行字,接着又抬起那双漆黑的双眼,目光沉沉地盯着姜留,“你曾经是他最亲近的人,但他排斥你到了要把你赶回首都的程度,是吗?”
姜留被他直白的措辞气得牙痒:“我不觉得那是排斥,或许是因为他意识到了自己的毛病,在尝试保护我们。”
李维坦没有否认这种可能性,他坐直了身体,单刀直入:“为了证实我的想法,我要蓝浓·卡特这几年的疏导记录。”
姜留的表情一僵。
向导凌乱的长发垂下来,遮住了大半张脸,让那张苍白消瘦的脸看起来更加晦暗:“无论你们藏了多见不得光的东西,我今天都必须看到——需要我提醒你吗,B20区,嗯?”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独角蜂在蓝浓的手背上停留了一会后,被哨兵意犹未尽地送回了青松石摆件里。
小动物像是磁石遇到了铁,“嗖”得一声吸了上去。
蓝浓被它逗得笑个不停,他站起身时,一张纸片被他带起的风吹到了地上。
蓝浓赶紧把纸捡了起来,没有看,直接放回了办公桌。
这时,一件东西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一本厚厚的精装笔记本,纸张泛着浅黄色,从侧面留下的墨渍判断已经用完了。
它看起来有些年头,更令蓝浓在意的是,笔记本封面上写着一行小小的数字:“157-162”。
今年是新历175年,十五年前,刚好是160年。
蓝浓皱了皱眉头,他大概能猜到这本笔记本是什么,然而李维坦在十几年后翻出过去的工作日记,其中的原因令人不得不加以注意。
他迟疑了一下,最终昧着良心捡起了这本笔记本。
李维坦的字和他本人一样细长倾斜,有点像连成一片的草丝,不是什么特别漂亮的笔迹,但是非常高效,而且清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整本笔记几乎没有什么涂改,旁边粘着厚厚的便签条,前三分之一还是以个案为单位进行记录;后面大半本改了写法,分类标准变成疏导过程中遇到的问题和解决方法。
这些东西很明显是李维坦写给自己看的,措辞精简一针见血,能列条目绝不写长句,还有不少以节省时间为目的的自创词。
蓝浓看得半懂不懂,他用力抓了两下微卷的发尾,有点沮丧地加快了翻看的速度、
忽然,他停下了动作。
在笔记本大概快一半左右的位置,书页的装订有点松散。
他拎起那几页,轻轻垫了垫,立刻就做出了判断:
这里面有几张纸被撕掉了。
蓝浓霍地站起身,一贯温和的目光有点发冷。
像李维坦这样的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会撕掉自己的工作笔记?
是疏导事故吗?贾雯·菲斯特说过,李维坦·李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的职业生涯中出现疏导事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他是那种没法面对错误的人吗?
蓝浓仍觉得无法相信,他走到废纸篓旁边,发现废纸篓是空的。
他又走到桌前,闭上眼睛,轻轻动了动鼻尖。
果然,他从无数纷杂烦乱的气味中闻到了纸张焚烧过的味道。
年轻的哨兵感到挫败而烦躁,而他习惯直接挥剑砍断格尔迪奥斯结,他干脆拉开一把椅子,坐下来,决定就这么等李维坦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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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导回来的时间比他想象中还要晚。
塔里的灯从下往上一盏一盏地点亮了,像是一个巨大的幽灵,慢慢地睁开了满身的眼睛。
而二十九层的灯,仿佛被人遗忘了,迟迟没有亮起。
蓝浓坐在黑暗中,当然,哨兵出色的视觉并没有收到任何影响,黑暗对他们来说是一种保护,一层隐秘的外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正无聊地打量着面前的陈列柜,重心在两只脚之间移来移去,目光粘着柜子里的奖杯和相框们。
正中间那只最大的陈列框由黄金浇筑,黑丝绒上静静地躺着“极地巨人”近十英尺长的“腕骨”,一枚巨大的齿轮被肌肉般绞结的金属缠绕着,无数精密细小的元件镶嵌在一起——如今别说破译出这些结构的原理,连金属的成分都很难拆解清楚。
李维坦似乎对这件战利品引以为傲。这个纯金的陈列框一看就知道是定制的,黄金被打造成的不同的数字,叠加串联,围成一圈,数字的中间还镶嵌着闪闪发光的宝石。
土到爆炸。哨兵心想。
他花了很长时间才将目光从这截腕骨上移开。
他发现李维坦确实很热衷于装裱自己的各项荣誉。这并没有让他惊讶,对于一个自由、名誉和财富随时都可以被剥夺的人来说,只有成绩是永远无法否定的东西。
他垂下眼睛,李维坦的身影又像雾气一样在他的眼帘上聚散。
这些天,首席向导一直以这样的状态存在在他的世界里,随着雾气逐渐成型的轮廓,他发现自己竟然对这个只有数面之缘的向导产生了一种近乎强烈的思念。
这种情绪太过奇怪,如果换成信任、期待、好奇、崇拜之类的词汇,都要好理解得多。但偏偏这些单词都没有办法概括他对李维坦的情感——他对他的信任里掺有怀疑,期待里夹带忐忑,崇拜中饱含同情……
唯一坚定的一点只有,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那被撕掉的两页纸,就像横在这种思念中的刀刺。
又过了几分钟,微烫的灯光驱散了办公室里的黑暗。
脚步声响起的时候哨兵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口和衣袖。
高瘦的首席向导拿着一盏灯,大步走进办公室,亲自把所有照明设备都打开。
他看到蓝浓的时候有些惊讶,皱紧了眉:“你怎么在这里?”
蓝浓笑着指了指桌上的文件:“帮贾雯跑腿。”
李维坦仍然怀疑地盯着他,目光好像在说:别在我面前找借口。
哨兵却好像没注意到他犀利的眼神,自顾自闲散地晃了晃,轻松地问:“那些数字是什么意思?”
李维坦顺着蓝浓的目光看去,看到了那个浮夸的陈列框。
“斐波那契数列。”他抱着手臂,背靠着墙,挑了挑眉,“你在惊讶什么?你认为这是什么意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蓝浓轻咳了一声,诚实地回答:“不能被别人知道的暗号,或者重新排列后会变成一句感人肺腑的示爱,之类的。”
李维坦盯着他看了半天,终于挤出一句:“您真是有一颗感人肺腑的脑袋。”
蓝浓被他的措辞弄笑了,仿佛被讥讽的人根本不是自己。
他自来熟地走到办公桌前,把搬来的材料一份份搬到李维坦面前的小沙发上:“听说你习惯一边吃晚饭一边工作是么?刚才我给餐厅打电话让他们送了一份上来,省得你再去跑一趟。你真的太爱节约时间了。”
李维坦没有坐下,他接过蓝浓递到手边的实验记录,阴沉的脸色却丝毫没有因为哨兵的殷勤变好:“谢谢你,卡特。但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到底有什么事?”
蓝浓垂着眼角笑起来,他继续把手里那本老旧的精装笔记本递给李维坦,仿佛只是不经意间拿错了一般:“想问首席一个问题。”
李维坦的目光在碰到那行细长的“157-162”时,如同烛火的尖端那般跳动了一下。
“什么?”他用力地抓着自己突出的肘骨,乌黑的长发帘幕般圈出了一片阴影。
“您怎么看待错误?”蓝浓抬起头,金色的目光倏地聚焦在首席的脸上,“您认为我们真的能够完全避免犯错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周听听眼看着姜院长嬉皮笑脸进的房间,又灰头土脸地走出来。
他张大了嘴,问句还没出口,姜留已经开始摆手:“啥也别问。”
“怎么?”周听听殷勤地帮他提包,“吵架没吵过?”
姜留脸色发黑:“他也就嘴巴厉害。”
“不见得吧。”周听听笑起来,“看您的脸色,是在他手上吃了大亏了。”
姜留一抖风衣,冷哼一声。
由于蓝浓的原因,他们两个的临时居所离静室都比较远。姜留的手按在办公室的门把上,显然还想和周听听谈一会,然而周听听却摇了摇头。
“您在附近有房产么?”周听听唐突地问。
姜留惊讶地挑起眉:“D10区有个别墅,开车过去两小时。干嘛?”
“去那里。”周听听没解释,爽快地一拍手,“我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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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人一路除了插科打诨以外没说什么正经话,天彻底暗下来的时候,周听听把车往草皮上一停,熄了火,但没开车门。
“你干嘛呢,草皮这两年又涨价了啊我跟你说。”姜留叼了根香烟,摇下车窗,点了点烟灰,“C13区有什么你不放心的人么?瞧把你吓得,话都不敢说。”
周听听直摇头,他疲惫地擦了把脸:“我听朱书说——就是昨天蓝浓叫进去的一个哨兵——因为李维坦问了我几句话,他差点把人打死。”
姜留狠狠地拧了一下手里的烟嘴:“他现在到底什么情况?”
“很难估测他的五感延伸范围。”周听听叹气,“其实蓝浓的五感数据从来就没有标准答案,我怀疑他以前在常规测试里就没尽过力。”
“他一点也不像他爸爸。”姜留小声嘀咕,“蓝别阶当年把测试仪器搞爆表了好几次。”
“蓝浓也不是喜欢藏拙的人。”周听听并不赞同,“但六年前开始他确实低调了很多。我们也是那个时候开始……不再像以前那样清楚他的情况了。”
姜留又吸了一口烟,微哑的嗓子冷声说:“还不是因为李维坦·李。”
“你别这么说了。”周听听无奈地说,“其实六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也不是完全清楚,对吧?”
“你相信一个犯过一次错的人会改好吗?”姜留冷冷地偏过视线,反问道,“更何况他从来没有承认过自己的错误。无论问他多少次,他的答案都是‘你们没法理解,只有我是正确的’。”
“但就算这样,”周听听的声音突然急促了起来,“现在也只有他能解决蓝浓的问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姜留蓦地闭紧嘴巴。
“我们没法一边怀疑一个人,一边把最重要的工作交给他。”周听听尽可能冷静地说道,“尽管这二十年来我们都是这么对待李维坦·李的。但现在情况不同了——他想查B20区的事情。”
姜留沉默了很久,他痛苦地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我想跟你说的也是这件事……他说不把事情弄清楚,就没有办法继续给蓝浓疏导。”
“是。”周听听的嗓音有点颤抖,“其实……说实话,我也觉得……不把那些事情交代清楚,就没法解决蓝浓的问题。就算是李维坦也不能。”
“可是他伤害过他!”姜留突然愤怒从座椅上跳起来,没顾自己撞上车顶的头,他咆哮道,“你别忘了,在蓝浓最需要他的时候他是怎么做的!那时候我们都以为他们肯定会结合了,我做了一亿次心理准备才能接受我的养子和李维坦·李可能会并肩走进教堂,然后呢?然后我看到了什么?我看到蓝浓遍体鳞伤地从二十九层的窗口摔下来,如果他不是蓝浓·卡特,换了任何一个哨兵,他现在都已经躺在坟墓里了!”
姜院长的脖颈因为激动而蒸腾起一片深红,喉结上都沁出汗,车窗因为哨兵没有控制好力度而噼啪震颤。
他调整了一下呼吸,车内重新恢复安静后,才接着说道:“你现在让我把蓝浓的软肋送到他的手里?我要怎么相信他不会再一次伤害他?”
周听听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握紧了手指。
月光从篱笆中探出头,把他的脸照得异常惨白。
他过了几分钟,才低声回答道:“我不相信他,我只是相信蓝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蓝浓说,六年前的事不能怪李维坦,我就试着去相信了。”周听听道,“蓝浓的问题还没那么严重的时候,经常在睡梦里叫李维坦的名字。他很想他——他一直觉得只有李维坦能解决自己的问题。”
“……可蓝浓的评价能有多理性呢?”姜留有些尴尬地抬起眼皮,“他对李维坦的有色眼镜跟我们一样夸张,你明白吧?”
周听听闻言拉长了一张苦瓜脸:“别提这个了。”
两人就B20区的事宜又争论了几句,始终无法达成一致。
“还是不行。”姜留斟酌了一下,最后飞快地总结,“B20区的事情,说出去影响的不仅仅是蓝浓。”
“可是他已经猜到了很多。”周听听扫视了四周一圈,才道,“他甚至已经想到了,上面以治污的名义把蓝浓调去B20区,根本目的是平叛。”
姜留惊讶:“谁跟他说的?”
周听听摊了摊手:“他自己猜的。你别这样看我,他看了几个小孩的脸色,套了几句话,心里大概就有数了。”
姜留烦躁地敲了一下车门。
“你的意思呢?”他闷着声音问,“说实话,无论他可不可信,我都不希望他继续给蓝浓做疏导。我怕他没存好心,也怕蓝浓失手弄死了他——不论是哪种情况,我都不知道事情该怎么收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周听听拧巴着脸,又发了很久的呆,才松开眉头:“不如让他接着猜吧。”
“什么?”姜留不解。
“过两天又是18号了。艾伯特的父亲,每个月18号都要去一趟B20区。”周听听缓缓道,“他爸爸是个独身哨兵,儿子死了以后情绪一直不正常。他每个月来,我们这里都会临时申请调向导陪着一起去。”
“艾伯特……是被蓝浓……的那个向导?”姜留有些艰难地开口。
周听听微不可觉地点了一下头。
“你要让李维坦陪他父亲一起去。”姜院长明白过来,“能发现什么,全凭他自己。”
周听听不再说话,扭头看着窗口。
“试试吧。”过了很久,他才转头看向姜留,“等他回来以后叫人密切盯着他,最后再信他一次。”
“我实在不想看着蓝浓……把自己慢慢毁掉。”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李维坦的第一反应是警惕地绷直了脊背。
他没有接过蓝浓递过来的笔记本,而是后退了半步,背靠着椅背,以一种防备的姿态质问:“你在我的塔里犯了什么事情?”
他的声音冷得像摩擦的金属,挑剔、阴沉、充满戒备。
但没有一点心虚。
琥珀般流金的眼睛很快地眨了一下,垂下去,温驯地半藏在深色的睫毛下。蓝浓·卡特丝毫没有被首席向导严厉的语气吓到,几天下来他完全能够在对方竖起的倒刺间游刃有余。
哨兵提了大半天的心忽然就放了下去,他收起眼中一闪即逝的锋芒,淘气地笑起来:“还没有。我只是在担心。”
李维坦挑了挑眉,抬起下巴,示意他往下说。
“我知道,我将来会从事一份很危险,且对人类意义重大的工作。”蓝浓毫不谦逊地回答道,他的目光仍然与李维坦的双眼对焦,“坦白地说,我将来打算去极地工作。”
这是实话,只是他从来没有跟别人说过。
如果听到这句话的是周听听,恐怕此时已经上蹿下跳了起来,然后质问蓝浓是不是觉得活着不好。
李维坦却只是点了点头。
“我害怕犯错。”蓝浓轻快地笑起来,他用手指点了下自己的太阳穴,“我从小就被这里面太过庞大的活动困惑——矫情地说,我总是觉得自己的身体里藏着一只怪兽,我拽着它的脖子,让它不那么暴戾狂躁。直觉告诉我,在我身上,犯错和犯罪几乎没有太大的区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实际上是有的。”李维坦平静地打断了他,“被列入《哨兵犯罪法》的行为才能构成犯罪,你在不受控制时犯下的错误是否足以构成犯罪取决于你是否尽到了通说意义下应尽的努力。”
蓝浓立刻摇头道:“不,我不这么认为。如果我因为过失杀死了一个人,即便有再完美的不可抗理由,我也不会认为自己应该免受追究。”
“你当然不可能免受追究。”李维坦严厉地看向他,提高了嗓音,“你将用你的余生为这种不可抗负责,但你必须坦然地接受这一点。你的天赋在某种程度上对你来说并不公平,如果你不能忍受这种不公以及不公带来的后果,那么你这一生注定无所成就。”
蓝浓微微睁大了眼。
他呆了片刻,他想自己刚才大概是犯了傻,才会觉得李维坦无法接受自己的错误。
哨兵无奈地笑了一下,把手里的笔记本放回书桌上,轻声调侃道:“我感觉好多了,首席,多亏了您的加班。”
“这不会是你一个人的责任。”李维坦在单人沙发上坐下,一边翻看手里的实验笔记,一边说道,“如果不可抗的情况发生,你的治疗团队,研究学会,为你疏导的向导,指挥你作战的调令部署……每一个环节都可能会有人,有微小的、不起眼的失误为你的情况埋单。我认为绝对精密严谨的控制能够束缚一切所谓的‘野兽’,用‘未知’和‘技术瓶颈’来推脱责任都是极其可耻的做法。”
“您的说法太傲慢了。”蓝浓忍不住否定,他用温和地语气说道,“再高明的医生都允许有正常范围内的失误,世界上也确实存在无法攻克的疾病。社会和法律都能够包容这些。”
“我不能。”李维坦神情阴沉地抬起脸,声音讥诮,“至少我的领域不允许任何‘失误’和‘无法攻克’,如果它们出现了,那就有人该好好反省反省了!”
“即便那个人是你自己?”蓝浓脱口而出,他说完就反应过来,自己这句话有些挑衅。
“即便那个人是我自己。”李维坦接着翻起了笔记,枯瘦的手指在一处异常数据上划了两下,他拿出衣袋里的钢笔,脸上却浮现出淡淡的不耐烦,“卡特先生,我不是像你一样的胆小鬼。我随时准备好用余生去为这些可能性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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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蓝浓又一次在对方赶客的口吻中离开29层,电梯在下沉,他的眉眼却是飞扬的。
到达十五层时,电梯停了,梯门“嘎吱嘎吱”打开。
蓝浓正好看到电梯门口站着的一对热吻男女。
刚巧这两人他都认识。
周听听瞪着眼睛咕嘟了两下嘴,两人才分开,贾雯拢了拢乱成一团的红发。
蓝浓想起来,十五层是向导宿舍。
他好笑地问:“你们什么时候搞到一块的?”
周听听挠了挠头:“就前两天,你和贾雯传绯闻那会儿,我这不是想去打听打听么,谁叫你的嘴严得像上了锁一样。”
贾雯·菲斯特抛了个风情万种的媚眼,目送周听听进了梯厢,电梯门又“嘎吱嘎吱”地关上。
“我不是嘴严。”蓝浓无奈地回答道,“我只是想问她几个问题。”
“和李维坦·李有关的?”周听听反应很快,“哥们儿,你实话告诉我,你天天想花样去29层,是想调查你父亲的是吧?”
蓝浓低笑了一声,没有回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就说肯定是。”周听听当他默认了,“贾雯说你对李维坦有意思,她还特地帮他说了不少好话,还说要找机会给你们制造点空间——她是不是有病啊?”
蓝浓一愣:“她是这么说的?”
“是啊,吓得我差点软了。”周听听翻了个白眼,“你说她这人吧也挺奇怪,监视了李维坦这么多年了,居然还愿意帮李维坦说好话。”
“监视?”蓝浓蓦地皱起眉。
“是啊。”周听听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眼神有些狐疑,“兄弟,你前两周是不是太自闭了?这事整个向导塔没人不知道的。实验助手才多少薪水,都是临时招学生干的,贾雯·菲斯特什么水平,怎么可能真的这么多年打下手。”
“李维坦也知道?”蓝浓的重点却与他完全不同。
“他当然知道。”周听听的语气理所当然,“贾雯说,就是因为知道,他才会放心让她参加每一个项目,反过来也一样,她监视了李维坦这么多年,所以李维坦反而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信任的人。他们是这个向导塔最好的搭档。”
蓝浓沉默地垂下头,没有再说话。
“虽然逻辑上能理解,但这种关系真的很奇怪,对不对?”周听听叹气道,“感觉她和李维坦,跟我们都不是一样的人,上上床倒是还行,真要谈恋爱……”
说着他抖了抖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也太吓人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大概是因为睡了太久,整个夜晚李维坦都非常清醒。
他本来不可能允许自己在脑袋清醒的时候待在床上,但事实是,他根本没法安稳地坐着。
他想站起来,脚掌碰到地的那一瞬间,他反应过来这个选择有多愚蠢。
足底没有见血,但伤处已经彻底肿了起来,原本单薄的脚心此时肿硬得像块茧,皮肤被撑到透明,身体的分量还没有落下去,钻心的胀痛已经冲上脑门。
李维坦并不是怕疼,但长时间持续的疼痛把集中注意力变成了一件很费力的事情。他把脑中的思路梳理清晰时,额头上已经渗出一声冷汗。
这样尴尬的局面也没有维持太久。
黎明将至时,营地开始传出悉悉索索的忙碌声。微弱的光线从窗帘里透出来,李维坦听到窗外的哨兵说,姜留和周听听一晚上没回来。
他又看了一遍手里的笔记,最终决定把它搁在烛火旁,任火舌将它焚烧干净。
门口传来不轻不重的三下敲打,李维坦阖了一下眼睛。他记得这样的敲门风格属于谁。
果然,没等他应声,一身正装的罗恒已经走了进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卡特先生要见你。”罗恒说。
李维坦想说你要记得义务疏导的频次法定频次是一周一次,但他马上就放弃了。
他沉默地从床上站起来,当着对方的面,脱掉深棕色的睡衣,罩上斗篷。
罗恒的目光一直平淡地落在他身上,他一站稳,哨兵就拉开了门,礼貌地比了个“请”的动作。
李维坦颔了颔首,抬着头,大步流星地往静室走去。
他的背脊挺得笔直,步伐平稳流畅,完全看不出任何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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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没有人对李维坦进行例行搜查。
探测器简单地扫描过后,他就被放进了静室。
今天静室的灯光被调得很明亮,只比阳光略略柔和驯服,整座石塔都被照得如同白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维坦一进门进看到蓝浓坐在一张新安置的沙发上。
年轻的哨兵今天穿了一身休闲的吊带西装,白色的外套搭在沙发扶手上,他上身只穿着一件深蓝色的衬衫,袖口和领口都敞着,胸口的皮肤因为见不到太阳而白得反光,但肌肉的线条上仍然流动着健康的光泽。
“嗨,早上好。”蓝浓·卡特心情不错地跟他打了招呼,不过李维坦知道,这种“好心情”只是停留在表面上,哨兵眼睛里的血色并没有减淡的趋势,甚至一天比一天浓。
李维坦往前走了两步,停留在距蓝浓三四米地位置,声音冷淡:“我认为你要提前会面的日子是因为脑袋不舒服。”
“我脑袋一直不舒服。”蓝浓愉快地笑起来,“从小开始就这样,你知道的。”
说着,他冲李维坦伸出手臂:“过来。”
李维坦只迟疑了一瞬,就遵从了他的指挥——尽管他的语气像在指挥一条狗——走到沙发前。
“我给你挑了新衣服。”蓝浓轻轻地说,他站起来,熟练地拉下李维坦身上的斗篷,把赤裸的向导按在他刚才坐过的位置。
他打开地毯上放着的纸盒,盒子里躺着一身晚礼服。
翼领硬衬配白色的领结,李维坦直觉这身衣服有些眼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噢,你还记得?”蓝浓惊讶地看向他,“这是我正式去向导塔那天,见到你的时候穿的衣服——欢迎晚会,你还记得吗?”
李维坦当然不会忘记那一幕,群星环绕的天之骄子,流着光的金色香槟和金色眼睛。
“我现在的衣服给你穿可能有点大,不过以前的应该正好……”哨兵喃喃着,在他面前蹲下来,拿着衬衫的硬质前胸对着他比了比,抬头笑了,“还是大了,将就一下吧。”
宽松的衬衫被套在身上,接着是束腰马甲,蓝浓仔细地给他系上扣子、领结、袖链,动作轻柔而有耐心,甚至在他配合的时候满意地摸了摸他的头发。
“你想做什么?”李维坦用平静到古怪的目光看着他,“这样做能满足你的什么需求?”
蓝浓没有理他,只是命令道:“抬一下腿。我要帮你穿内裤。”
李维坦僵硬了一下。
哨兵没有在意,他抓住李维坦的脚踝,轻微地拉开了这两条瘦长的腿,有条不紊地把盒子里所有的布料叠在向导身上。
做完这一切后,他站起来,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他的向导,满意地说:“没有那么难看了。”
李维坦冷冷地回视着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姜留没有给你上药就出去了,我就知道他不会好好照顾你,你还把他写成紧急联络人。”蓝浓有点懒散地靠坐在沙发扶手上,“他和周听听开车出去了,应该是谈B20的事不想让我听到。是不是?”
李维坦瞳孔一紧,警惕地回答:“他没有跟我汇报去向的义务。”
蓝浓好笑地看了看他,然后推着他的肩膀,半压迫地让他躺在沙发上。
沙发并不长,李维坦的腿折起来,蓝浓顺势从黑色的裤管中抓出那只惨白的脚掌,用大拇指的指甲盖碰了碰肿胀的脚心。
李维坦咬紧了牙齿。
“我知道你又在动那些心思。”蓝浓低头拧开一支喷剂,对着他高肿的脚心喷起来,“乖一点,安静地忍着,别让我生气。作为交换,我会在姜留之前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事情。”
李维坦的黑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事情的发展并不在他的预料之内。
哨兵给他的两只脚挨个上过药,起身去洗了手,但那瓶药仍然放在沙发的扶手上。
李维坦盯着药瓶上的成分看,是如假包换的消炎药。
然后他刚刚穿上的裤子又被拉了下来,褪到了膝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哨兵一条手臂垫在他的腰下,把他的臀部从沙发上抬了起来,接着两根手指勾着他的内裤边往里卷,拧成一条绳的布料卡进臀缝里,露出青紫斑驳的臀肉。
“卡特……”李维坦只觉得头皮上一阵一阵的麻,他的声音哑得像一百年没喝过水。
蓝浓很轻地咕哝了一声,沾满乳液的宽大手掌握住了伤痕累累的臀肉,用力地揉捏起来。
李维坦的后颈一下子绷直了,他的脚趾蜷起来,全身上下的感官都集中到身后涨热的臀肉上,乳液和揉搓都让他的屁股变得更烫,在那只手掌第三次贴上来的时候,他有点分不清这种烫到底还是不是疼痛。
哨兵不知节约地一次次往掌心挤上乳液,李维坦的屁股早就被他抹得滑腻油润,多余的液体顺着皮肤淌下来,一道道淌在鱼肚般苍白的大腿内侧,他用指弯把它们刮起来,沿着股沟往上揩进束腰背心里。
李维坦仰着头喘息着,他产生了错觉,好像有一种黏糊肮脏的淤泥正在把他穿着华贵的身体吃下去。
手指在他瘦弱的腰际钻了一圈,再次往下,捉住他性器下边的两个囊袋,把性器根部和两个球一起弄得湿滑一片,最后才嵌进股缝,坚定地挺进了湿漉漉的肛口。
蓝浓俯下身,黑发掩映间,金色的眼瞳背着光,蒙着一层幽暗的雾。
他深深注视着李维坦失焦的眼睛,低声问:“列维,你准备好被我操了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第二天蓝浓起得有点晚,他连领带都没打好,匆匆跑到餐厅说了两句话,单手捞着一只托盘溜出了向导塔。
向导塔背后靠着黑海,石塔和黑海间有一片矮松木小林,青黑色的松针掩映着欧几里得砖红色的屋顶。
天空常年是灰暗的,蓝浓·卡特和欧几里得的老板打了个招呼——只花了两天他就和对方熟稔了,然后他登上小屋的楼顶。
塔里的哨兵宿舍不配备窗子,他现在才有机会好好地眺望不远处的老沙滩和黑海。
老沙滩景如其名,粗糙灰白的沙地上布满老树根般密匝的裂痕,这种沙子和历史课本上的“沙滩”不同,里面没有浩大的海洋生命,只有一种名叫“沙疽”的病菌,是目前发现海洋生物致死的最主要原因之一。
目前没有发现人类感染沙疽的迹象,但这个恐怖的杀手仍然让人避之不及,因此绝大多数时间,老沙滩都是安静萧条的,嶙峋的海岸线上,只有黑色浓稠的浪涛在亘古地跳跃。
这让蓝浓很快就找到了坐在长椅上的首席向导。
李维坦躬着身子正在写东西,每写几笔就会抬起那双海潮般的眼睛,蓝浓猜测他大概在记录些什么。
哨兵一下子就精神了起来,他抱着盘子大步走过去,笑着打了个招呼:“嗨。”
李维坦应该是早就注意到了他,并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只是停下了动作,意味深长地打量着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噢,别责怪我,我知道我有点游手好闲。”蓝浓轻松地在向导身边坐下,掀开手里的托盘,“一起吃早餐吗?刑副说你早上什么都没吃就过来了。”
李维坦高高地挑起眉,满脸的莫名其妙呼之欲出:“我猜我们没有熟悉到这个程度,卡特。”
蓝浓仍旧微笑着,他没应话,只指了指盘子里还热着的烤面包片:“我记得你喜欢加覆盆子酱的……噢,对不起,我有打扰你记录……那个东西吗?”
“夜光蛾的幼虫活动。”李维坦的目光飞快地集中回海面,他指了指脚下湿润的浅滩,“夜光蛾的卵是沙疽寄生的重点场所,幼虫孵化之后,会随着潮汐进入黑海,在海中进行第一阶段的成长。”
蓝浓惊讶地问:“我第一次听说飞蛾也可以是两栖动物。”
他说着,端起一块面包片,然后打开了一只长颈金属壶:“汤还是咖啡?”
“咖啡,谢谢。”李维坦飞快地说道,“这种情况很罕见。一只夜光蛾一次繁殖能产数千枚卵,在老沙滩中孵化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但最终只有百分之五的幼虫会从黑海中飞出来,其余上亿幼虫都会死在黑海中,变成一种大众所熟悉的东西。”
蓝浓慢慢地反应过来:“死潮?”
李维坦点了点头。
“这可不得了……”蓝浓把托盘放在长凳上,终于开始系自己松松垮垮的领带,“死潮能杀死的远远不止海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是炭疽随着生物链进化的过程。”李维坦平静地说,“最初它们只能感染夜光蛾的卵,但幼虫的尸体靠着庞大的数量把它们传播到海洋里,死去的海洋生物和有害藻类随着洋流让它足以对人类造成死亡威胁。”
“访学结束后,不选择进入军区的哨兵,很大概率会被派去治污。”向导的措辞十分客观,蓝浓试图从他的语气中找到一丝建议或评判的意味,但失败了,“治污的目的就是把死潮控制在几个主要洋流之外,让它们围绕无人区循环,保护仅存的适居土地。”
蓝浓安静而认真地听完了他的每一句话,顿了顿,才笑着问道:“你知道我不想进军队?”
李维坦看了他一眼,语气忽然变得严厉起来:“蓝浓·卡特,我非常不建议你加入军队——尽管那些人可能会为你的加入弯下脊背,但我仍然不这么推荐。”
“为什么?”蓝浓惊讶地看向他,“你看起来一直很厌烦参与我的生活,我以为。”
“这并不是为了你。”李维坦冷酷地回答,“昨天我说过,要谨慎对待一切有可能不受控制的因素,它们中的任何一个都可能酿成灾难。”
蓝浓沉默地偏过头,这句话中藏着的暗示太过明显。
但他的表情很快又恢复了轻松,哨兵晴朗地笑起来:“不用担心,我不会加入军队。我不喜欢朝自己的同类开枪。”
李维坦喝了一口咖啡,没有回答。
他并不认为自己对蓝浓·卡特的态度苛刻,他至少告诫过自己一万遍,要谨慎对待蓝别阶的儿子,不能放任,但要尽可能远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今他们的距离称不上近,但已经远远超出他能忍受的范围了。
李维坦忽然觉得有点奇怪,他完全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和蓝浓·卡特坐在一起吃早餐,他甚至还喝了对方递过来的咖啡。
这样想着,他倏地站起来。
“经过刚才的对话,你应该已经意识到这项研究的意义。”李维坦尖锐地说,“我猜你应该不打算继续打扰我吧?”
“我完全没有打扰你的意思。”蓝浓神色不改,也跟着站了起来,太阳般的眼睛仍然是轻松的,“实际上我早就想问了,没有什么是我能帮忙的吗?没有别的意思,单纯是生理上我能看得比你更远些。如果你想记录那些绿色的光点的话,我想有个哨兵至少能起到点作用。”
李维坦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张了张嘴,竟然没有立刻想出什么措辞。
蓝浓·卡特轻轻眨了一下眼睛:“我知道你不喜欢征募哨兵协助研究,你嫌他们眼高于顶还自作主张。我没有这些坏毛病,我发誓。”
“你现在就在自作主张。”李维坦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抱着手臂,警惕地说,“我宁愿花一大笔钱去街上随便雇个人,也不想和你‘互相帮助’。”
“好吧。”蓝浓无奈地叹了口气,声音里却依旧裹挟着笑意,“那我就不打扰你了——面包还是热的,一定吃早餐,好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李维坦没能回答这个荒唐的问题。
他被翻过身,按趴在沙发上,蓝浓的西裤背带解了一半下来,细长的皮带绕过他的脸,勒在他的嘴里,另一端则被蓝浓牵缰绳一般握在手中。
李维坦没有徒劳地挣扎,他只是闭上了眼睛。
“你的嘴还是不发出声音的时候比较吸引人。”蓝浓自言自语似的说。
他把李维坦的内裤拉下来,试探地摸了摸臀缝间紧致的穴口。
向导的屁股画板似的青紫斑斓,臀缝里却还是白净的,肛口的颜色比其他地方的皮肤深一些,但还是很浅。李维坦·李全身好像都没有什么色素积淀,哪怕在黑海前晒一整天的太阳,他的身体还是灰白得不正常。
乳液滑进臀沟里,被蓝浓涂抹在后穴周围,沾满液体的手指耐心地插进了李维坦的身体,轻车熟路地挑逗起来。
李维坦几乎立刻就勃起了,他的反应取悦了身后的哨兵,蓝浓微笑着说:“嗯……看来我的记性没有变差。”
他开始不遗余力地逗弄这具没有多少性体验的身体,李维坦·李从来没有放任欲望的习惯,他猜他上一次手淫可能至少在三个月前,一年前,甚至更久。
蓝浓冷静地判断,光是玩弄前列腺大概就能让他的向导释放。可他没这么做,他松开握着皮带的手,用力地抓住了李维坦的阴茎,一边快速插着他的后穴,一边用手掌紧紧包裹住掌心的性器,用最快的速度让李维坦射了出来。
李维坦“嘶嘶”喘着气,皮带的边缘排列着牙印,他的大脑如被闪电劈过半一片空白。
“你真敏感。”蓝浓趴在他身上,在他耳边温和地说,“还没完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揉搓着向导柔软的囊袋,伸手抚摸着眼前颤抖的背脊和臀部,他把李维坦射出的精液涂在对方的阴茎、阴囊、屁股和穴口,然后用力地推按着那里的皮肉。
被檀木棍抽打出的一排排鞭痕被按出血红的色泽,连成一大片红晕,手背和它们接触的时候诱发出一阵痒意,李维坦无声地呻吟。
直觉告诉他,蓝浓在等待什么。
果不其然,没过太久他的阴茎又颤抖着站起来,这次这根东西显然没有那么精神抖擞,蓝浓垂下头,指尖在茎身很轻地弹了两下,接着又熟练地找到了他的前列腺,划着圈用力戳拧着那片腔壁。
“你听到了没,”蓝浓轻轻地说,“你在哭。你的身体已经不听话了。”
李维坦没有回答,他分不清自己喉咙里发出的音节是哭还是尖叫,身后那种不知疲倦的、电击一般的强烈刺激,把他折磨得意志恍惚,嘴边的皮带也沾满了唾液,正在沿着他的下巴往下滑。
抽插不知持续了多久,向导的阴茎始终只是半抬着,因为刚射过不久,两个囊袋无力地缩着,反复刺激下龟头才勉强吐出一股稀薄的精水。
蓝浓的手指还埋在他的穴里,过了一会才抽出来,哨兵第二次像抚摸动物般,安抚着他的背部、臀部和快要痉挛的小腿,在他的身体平静下来后,又沿着大腿内侧回到红肿的后穴前。
“卡特……”李维坦艰难地开口。
他并不知道该说什么,指责?质问?试探?哀求?对他来说这些都是毫无效率的词组。
蓝浓仿佛没有听到他的声音,耐心地等他的身体习惯爱抚,手掌再次握住疲软的阴茎和阴囊,催促一般高频率地揉捏起来。
李维坦几乎绝望地蜷缩起身体,他的脖颈和脚尖都绷紧了,仿佛这样就能躲避哨兵对他下体的掌控,但显然是徒劳。他已经没法再硬起来,但龟头仍然在蓝浓·卡特的挤压中变得湿润粘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果不是这两天他什么都没有喝,他可能已经失禁了。
蓝浓安静地观看着他的挣扎,在他紧绷的时候耐心地腾出手替他放松,然后继续把玩他精疲力尽的性器,反复来回的动作让哨兵有点无聊,他甚至打了个哈欠。
在李维坦快要昏死过去的时候,门铃响了。
蓝浓懒洋洋地开口:“进来。”
漆黑的眼睛倏地抬起,李维坦锐利的目光对上了一个茫然无措的年轻人,对方正满脸见了鬼一般盯着他看。
周听听张到一半的嘴抿紧了,他面色发白地看着沙发上的李维坦。一贯刻薄冷酷的讨厌鬼此时正穿着敞开的正装,露着血痕斑驳的屁股,脸色惨白得趴在满身精液里。
“蓝浓,”他不可置信地看向一旁的好友,“我一回来你就喊我过来,是让我看这个?”
“怎么会。”蓝浓平静地笑了笑,他站起来,张开手臂,给了对方一个问候的拥抱,“D10区好玩吗?听说景色不错,姜留在那里买了别墅吧,你们去轰趴,怎么都不带上我。”
周听听的牙齿磕碰了一下,他发现自己被蓝浓碰过的肩膀正在直哆嗦。
“你想干什么?”他惊恐地问。
蓝浓没有回答,他踱回沙发前,抽出李维坦嘴里的皮带,换了个绑法,把向导的上身和沙发扶手捆在了一起。
“你想干什么!?”周听听几乎惊叫着重复道,“蓝浓,你搞清楚,就算你现在是个病号,也不是做什么都不用负责任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蓝浓偏头看向他,泛着红丝的眼睛里幽沉得没有一丝光芒:“我不打算干什么。会干什么的是你。”
周听听呆住了,接着他长大了嘴。
“他已经准备好了,”蓝浓盯着他,似笑非笑地挑起一边嘴角,“一会儿你要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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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的沉默没有持续太久。
周听听握紧拳头,冲着他过去的好友咆哮起来:“蓝浓·卡特,你是不是疯了?就算你再讨厌他,他也是个人!”
蓝浓只是抱着手臂看着他。
周听听咬着牙冲去解李维坦手上的皮带,一股无害的力量不轻不重地把他推开了。
“你准备操他吗?”蓝浓偏过头,有点好笑地看着他,“如果你不准备操他的话,还是别动我的东西比较好。”
“放屁!你他妈到底想干什么?”周听听绝望地问,“你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奇怪癖好吗?蓝浓?”
“你是说不喜欢干处女或者跟别人分享自己的妻子之类的?”蓝浓对这个话题似乎有些兴趣,但他没有把它继续下去,“我没有这些喜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周听听瞠目结舌,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李维坦·李总是对自己有一些误解,他好像认为自己……非常特别。”蓝浓垂下眼,缓慢地说道,“你看,无论我怎样惩罚他,他都会像一个机械人一样准时准点出现在我的房间里,试探我的底线,在我的亲人间斡旋——我没有折磨其他向导的习惯,李维坦,根据标准你早就不适合给我疏导了,你们为什么不申请调别人过来?你是受虐狂吗?”
李维坦干涩的嘴唇动了动,然而蓝浓猛地伸手扳住了他的下巴,手指钻进他口中,捏住了舌头。
“你当然不是受虐狂,你是觉得只有你能救我。”哨兵的声音变得残酷,他转过头,冷冷地看向周听听,“你也觉得只有他能救我,是不是?——我是个无可救药的病人,不能接受除了李维坦·李以外任何人的治疗——姜留也这么觉得?”
“蓝浓,你听我说,”周听听急得满头大汗,他试图解释,“李维坦是我们能找到的最好的向导,目前为止没有他解决不了的问题……”
“不。”蓝浓打断了他,脸上带着一种病态的固执,“你们以为他对我来说是特别的,而我是早晚要挂在他个人成就墙上的徽章,从六年前开始就是这样。”
他说着,凑上前,在李维坦耳边用气音低声问:“你是特别的吗?李维坦?”
李维坦费力地抬起眼睛,不可理喻地看着眼前的疯子。
蓝浓笑了一下,他勾了勾李维坦的舌头,唾液不受控制地顺着他的手指流下来。
“你看,事实上你没法为我做任何事,你只能被我玩得像泉眼一样喷水。”哨兵的脸上依旧挂着冰冷的笑容,声音由挑逗转为轻蔑,“然后张开腿,任何人都能操你。”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向导塔的次席刑出云是个六十岁左右的中年女性,她有一颗罩在南瓜帽子下的扁扁的脑袋,盘成一个个小球的黑头发,以及不足五英尺的小巧身材。
她站在李维坦身边时,要抬头才能看到李维坦的表情,不过好处就是首席糟糕的脸色似乎对她全无影响。
她毛线一般软蓬蓬的声音听起来很慈祥:“你该仔细考虑考虑的,李维坦。”
李维坦背对着刑出云站在窗前,抱着手臂靠着窗框,嗓音依旧像冷铁一样:“我有我的理由。”
“我知道你不喜欢别阶,但蓝浓是个好孩子。”刑出云用温水一般的语气慢吞吞地说,“他今天给我织了一副袖套,你知道吗?他们哨兵都看不上这种精细的活计,但他像一只大猫一样,蹲在我的地毯上,很耐心地帮我缠毛线。”
李维坦发出一声冷笑:“一副袖套就能说动你来当说客?你去叫他省点心,真到了必要的时候,我不会让他大脑爆裂而死的。”
刑出云皱起眉,她走向李维坦,踮起脚尖,按住首席向导的肩膀:“李维坦,他并不是不信任你或者想讨好你,他只是想和你交个朋友。”
李维坦因为她的触碰紧绷了一瞬,但没有甩开她的手,只是微不可觉地后退了一步,让肢体接触停留在“擦碰”的范围:“他不缺朋友,很巧,我也不需要。”
刑出云“唉”了声,低下了椭圆形的脑袋,她仍站在李维坦的办公室没有挪步,有点失落地抓弄着自己毛茸茸的袖套。
“您还有什么事么?”李维坦冷冰冰地问。
刑出云停顿了一下,忽然拍了拍脑袋:“是还有件事儿。你给蓝浓做过疏导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有。”李维坦皱紧眉头,“恕我冒昧地打断您——已经两周了,整整两周所有的会议、晚会,甚至午餐话题都围着蓝浓·卡特转,我想如果真的有什么事不得不处理,你们不如抽一天专门讨论一下,拟个报告出来,一次性递给我?”
“我正打算跟你说这个。”刑出云好像完全没听出对方语气里的暗讽,“那个男孩的精神力和别人不一样。”
李维坦讥讽地说:“那我还真是第一次知道。”
“不仅仅是因为蓝别阶!如果你愿意接触他,你就不会有这么片面的想法。”刑出云有点着急,她大声地抗议,扁扁的圆脸烧水壶般冒起了热气,“蓝别阶的疏导难做,是因为他是个蛮小子,总是习惯性用暴力镇压入侵者。可蓝浓不一样,他有很强的控制力——我的意思是,他的控制力太强了。”
李维坦一顿,他转过头来:“什么意思?”
“调控精神力一般是向导的工作,情绪屏障也好,控制五感也好,哨兵都不太擅长的……”刑出云絮絮地说,“如果把他们的情绪比作一团橡皮泥,失控的时候这团橡皮泥就会膨胀起来,对他们造成伤害,而我们向导就像是模具,要把它们裁剪回标准的形状……”
“但在蓝浓·卡特的大脑中,这些工作好像都是他自己一个人干的。他牢牢控制着自己所有的知觉,像握紧了拳头,我没办法从他的手里把它们分过来——尽管他的五感已经远远溢出正常范畴了。”刑出云扳着手指,轻轻说道,“你知道,没有人能在这种环境下能感到舒适,他在过去十六年的睡梦中都要去费力控制自己不看不听不想,可他白天看起来还是那么有活力,那么有精神。”
她像一个担忧的母亲一样絮絮叨叨地说了很久,李维坦安静地听着,展现出了出乎意料的耐心。
刑出云自言自语般的念叨结束后,办公室静默了一段时间。
她好奇地抬起头去,惊讶地发现他们的首席正面色苍白地依靠着墙壁,嘴唇紧绷成一条线,漆黑的眼睛里翻滚着厌恨和隐忧。
那一瞬间他看起来仿佛被抽掉了所有的力气,但下一刻,他又站直了身,平淡地指出:“所以你只是到卡特的精神海里观光了一圈,什么也没有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刑出云惭愧地低下了头:“我没有办法……我简直忘了他是个十六岁的孩子,他像个久经沙场的绅士一样,礼貌地迎我进去,牵着我逛游乐场似的走了一圈,然后感激地把我送走。”
李维坦几乎要冷笑起来。
“你至少评估了。”他问,“告诉我,你判断蓝浓·卡特的觉醒期预计会发生在什么时候?”
刑出云沉默。
李维坦的声音提高了些:“行行好,你至少发现了什么。”
“我没有相关经验。”刑出云脾气再好,也因为对方过于露骨的轻蔑而愤怒,“依照我浅薄的经验来看,他的精神力成熟程度超过我见过的任何一个哨兵,你非要我说,那我只好说他已经觉醒了。”
李维坦没有回答,他烦躁地转过身,掀起一块绿色的绒布罩住桌上的青松石,隔绝了独角蜂“嗡嗡”的叫嚷。
“只有你有经验。”刑出云火上浇油地补充道,灰色的小眼睛气势汹汹地亮着,“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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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李维坦还没有来得及脱掉白大褂,就得到了蓝浓·卡特等在治疗室的消息。
他没有再说话,给助理留下几个简洁的命令,穿着实验袍,就大步往二十层的治疗室赶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门“哐”的一声被推开时,蓝浓正站在书桌前,背部半靠在高高对起的书堆上,姿势轻松慵懒。
“下午好。”年轻的哨兵笑着抬头,目光在触及李维坦时惊讶了一下,接着笑容一下子变大了,“第一次看见你穿白色的衣服。”
李维坦没有理会,他把几张表格放在桌上,用笔杆敲了敲纸面,示意他填。
“我已经填过了。”蓝浓俏皮地眨了眨眼睛,把准备好的东西从文件袋里抽出来,递给李维坦。
李维坦注意到,其中几项确权项目蓝浓都勾选了最高程度的授权。
他皱起眉,刚想开口,就被对方打断了。
“我知道,直接把我的脑袋全部交给你好像有点太孟浪,”蓝浓摊了摊手,“不过我的直觉一向很准,我相信你。”
如果说这话的人换成李维坦的学生,此时应该已经为这完全依赖直觉的判断得到一顿劈头盖脸的怒斥。但李维坦只想用最高效的方法结束这次会面。
“从1到10分,你觉得自己对精神力的控制可以打几分?”他用平淡到无聊的语气问。
蓝浓愣了一下,不确定地回答:“10?大概。”
李维坦挑了挑眉:“五感的控制能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10分。”蓝浓笑着说。
“你的视觉范围现在是多少?”李维坦拧紧了眉头。
“哨兵水平测试上是满分。”蓝浓诚实地回答,“但实际上如果不刻意控制,我现在应该至少能看到一楼食堂的午餐,最远……我没法精确地估量。”
李维坦低下头,写了几行字:“你用什么方式控制?”
蓝浓抓了抓头发,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实际上,我也不太确定……比如我现在尽量只让自己看着你的眼睛,就能忽视掉你后面的墙壁。”
李维坦闻言抬起头。
他一抬头,就撞上了蓝浓的双眼,蜂蜜般的眼睛毫不回避地盯着他,坦率而明澈。难以想象,这双年轻活泼的眼睛里,竟然装载了无法测量的庞大力量。
“你太依赖直觉了。”李维坦听到自己说,“在你的回答里我找不到任何客观的东西。”
“我的直觉很准。”蓝浓诚实地说,“所有能够依靠直觉完成的游戏我都能做得很好,扑克、棋牌、魔方,我能省略掉分析的部分,靠直觉找到最优解——不过像拼图这样必须带着分析去寻找目标的游戏我玩得很糟糕,数量少的时候当然依旧可以依赖直觉,一旦超过三千片,它就不起作用了。”
“……”李维坦抬了抬下巴,毫无笑意地抬了抬他的嘴角,“很高兴知道你平时的玩乐习惯。”
蓝浓大笑起来:“对不起,我总是忍不住想告诉你更多我的事。不过你可以早一点打断我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闭上眼睛。”李维坦忽然说。
蓝浓呼吸一滞,他飞快地意识到马上要发生什么,心跳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
“如果你非要把这次访学,这次疏导,以及我们马上要做的事情当成一场娱乐的话,”李维坦缓慢地说道,他的嗓音听起来如泉水般低沉顺滑,“就把它当成拼图。”
“为什么?”蓝浓下意识地问。
首席向导抬起手,蜘蛛一样冰凉瘦长的手指覆盖在哨兵的额头上,他的语调一如既往的冷嘲热讽:“因为不想让你觉得太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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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障展开的那一瞬,李维坦感受到了蓝浓·卡特的世界。
像是从房间里直接走到了杂乱的早市,各种各样的光透过毛玻璃板射下来,汇聚在一起;呼吸声,心跳声,拧开易拉罐的“噗啪”,水流风吹和人的喧闹,像不同颜色的毛线似的混杂一团;车轮碾过牛羊的粪便,橡胶摩擦出火花的焦臭味,十几个小时前贾雯·菲斯特留在房间里的香水,人体本身所带有的咸味和油脂……
所有的感官都被放大了无数倍,李维坦立刻理解了刑出云所说的那种异常。
没有人能忍受这样的世界整整十六年,这样的哨兵不是已经精神失常,就是有向导进行定期调整。
然而蓝浓·卡特的精神世界,却完整健全地展开在他的面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维坦觉得不可置信。
任何人的心中都有阴霾,有的人一生都在与这种阴霾搏斗。
可蓝浓·卡特没有。
五岁的男孩像个精致的洋娃娃一样坐在床边晃着腿,姜留叼着一根玫瑰花给他表演魔术,笑嘻嘻地问他硬币藏在哪只手里,他眨着金色的眼睛,扑到养父身上,从对方的裤腰里翻出了那枚银币。玫瑰花被扔向天空,扑棱棱得变成一只鸽子,落下满地羽毛。
十岁的时候他在哨兵学校参加露宿,遇到灾难级的暴雨,巨大的雨声和雷暴中,他背着有两个他那么大的沃伦·拜尔去找随行向导。他把手帕撕成两半塞在耳朵里,伴着雨点的节奏,踩着水面上的石子,拦到车以后热情地拥抱了司机,说:“请一定帮帮我们。”
十三岁的时候他已经能在演习场打败大部分的成年哨兵,但他依旧会被院子里的大狗掀翻,即便耳中的世界震耳欲聋,他仍旧会打开姜留改造的录音机,赶时髦地听每年的流行曲。
他的任何一段记忆里似乎都是没有痛苦的,然而在李维坦看来这种表现一样是一种精神残疾,首席向导一贯认为人类的精神文化里需要痛苦和黑暗,因为那是促人反思逼人自律的最重要的一部分。
蓝浓的精神世界里充满了灿烂的情感,却似乎没有他自己的完整投射,他把自己藏在一个很深很远的角落,如同上帝一般,把一切“错误”的情绪隔绝在了这个世界之外。
这就是刑出云所说的“控制”。
李维坦注视着眼前的年轻人,十六岁的少年头发鬈曲柔软,皮肤白皙健康,浓密的深棕色睫毛覆盖在脸上,嘴角像叶片边缘一样带着自然的笑痕。
他看起来年轻美好,甚至有些脆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维坦深深地注释了他片刻,接着也闭上了眼睛,他的精神丝精密地潜入到蓝浓的世界中,拉开沙沙作响的录音机,勾出了里面那卷磁带。
深黑色的胶带害羞地蜷成一团,太阳光穿透它时,使它呈现出淡淡的金色。
李维坦尝试着触碰它,脆性的薄膜似乎犹豫了一下,才缓缓地与他的精神丝勾在了一起。
“找到你了。”李维坦睁开眼,漆黑的目光此刻黑珍珠般幽幽地亮着。
蓝浓·卡特的嘴角似乎僵硬了一瞬,又很快弯得更深。
不愉快的初见、晚会上的训斥、办公室中的斡旋与试探,所有可以被称为开端的节点仿佛都消失了,一切似乎在这一刻才正式开始。
李维坦的精神力确实不比任何一个向导强大,它像丝线一样让人难以察觉,当蓝浓捕捉到它时,它已经如蜘蛛网一般扎根在他的意识海里。
蓝浓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漂浮了起来,他发现这场疏导在他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
李维坦不像他遇到过的任何一个向导,他没有尝试调节他的五感,或者切割他的情绪,没有趁他毫无防备的时候对他的内心世界和成因刨根究底,李维坦的精神丝就像完全不存在一般,进行着微小而无声的工作。
他猜测自己的神经在李维坦眼里,已经被拆解成了无数精密的零部件,向导像动一场手术一般,耐心地将所有部件重新组装在一起……他的五感依旧庞大恢弘,但它们前所未有的集中,前所未有的自由,仿佛有生以来第一次卸去了所有负担,他可以真正选择自己愿意看见、听见的东西去看、去听。
蓝浓出神地睁开那双金灿灿的眼睛,有点茫然地看着眼前的向导——他那十五年来不断外溢的视觉这次没有看到任何其他东西,向导深邃的眼窝、凹陷的脸颊和漆黑的眼睛霸占了他的全部视线,他耳边同样只有两人交错的呼吸和激烈的心跳,然后随着一个念头的产生,他闻到了李维坦·李身上的味道,有一点刺鼻的试剂和墨水味,更浓的,是皮肤本身的味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的知觉依旧敏锐如常,李维坦没有依靠任何屏障去隔绝他的感知,但为他创造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专注,和专注带来的宁静。
“你真的很特别。”他动了动唇,喃喃地说,“李维坦,你是我见过的最特别的向导。”
李维坦没有动作,他仍然维持着这种精神上的共振。
然而下一秒,蓝浓·卡特突如起来的拥抱几乎把他吓呆了。
哨兵扣住了他的肩背,毛茸茸的头埋在他的颈窝里,他能感受到自己突出的肩峰撞着对方的胸膛。
他脸上的表情像被泼了水的画板一样瞬间褪去颜色,他的身体像石膏一样僵硬——如果李维坦·李曾经和任何一个人建立过亲密的联系,或者曾经有任何一个人真诚地拥抱过他,他都会发现这个表示感谢的普通礼节甚至根本称不上紧密。
蓝浓炽热的呼吸火焰似的灼烧着,就在石膏要化成粉末的那一瞬,年轻的哨兵忽然歪着头倒回了椅子上。
李维坦过了很久才恢复的呼吸,他没有看蓝浓,只是继续将精神丝轻柔地伸向他。
然后他发现,蓝浓·卡特像婴儿一样,香甜地睡着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周听听看不见李维坦埋在黑发下的脸,他逼自己挪开视线,用眼角的余光去找静室的门。
他怀疑李维坦现在已经进入了一种“真空”的状态,无论对这具苍白的身体做什么事情,李维坦·李可能都不会有任何感觉。
他得想办法离开,然后跟向导塔打申请,请他们把这个倒霉蛋叫回去。
“我不会让你出去的。”蓝浓突然说,依旧没有转头看他。
一股强大的阻力猛地抓住了他的脚踝,他倒抽一口凉气。
周听听立刻理解了为什么李维坦·李这样难搞的家伙会放弃所有的抵抗,他有一瞬间产生了错觉,他感到自己的身体站在巨人的脉搏上,单纯的脉动就能震得他头颅晕眩,更别提这双手要是提起来砸向他……他不敢想象自己的下场。
“别这样,蓝浓。”他恐惧地干笑起来,嘴角无措地抽搐着,“你不可能强迫我操他。”
“我不会的。”蓝浓体谅地看向他,麦田一般的眼睛非常深邃,“不过你得看着。好伙计,被你操是他今天能得到最好的结果了。”
周听听没有立刻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然后一声尖厉的惨叫几乎撕破了他的鼓膜。
周听听缓缓睁大了眼。
在他记忆中,李维坦·李从来没有发出过这样非人的、狰狞的,野兽一般的尖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漆黑的眼睛从散发间露出来,看起来像一条蛰伏的毒蛇,实质一般的暴怒和仇恨几乎要把周听听蜇伤了。
周听听顺着那目光看去,瞳孔紧缩。
他看到了一根扭曲的手指。
“你的反应太夸张了。你不是左撇子吧。”蓝浓放开手中被拧断的指骨,摸向第二个指节,按摩似的打着转,“不过你那些实验确实偶尔用得上左手。怎么样,早点去治说不定能避免永久性损伤。”
李维坦额头上大颗大颗的汗落下来,他的手指本就像枯细的树枝一样又瘦又长,折断它们似乎不需要花任何力气。
周听听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感觉自己的魂都被抽走了,紧接着第二声惨叫又跟耳光一样把他抽醒。
“住手,蓝浓,放开他!”他咆哮道,不顾一切地挡在一天前还让他厌恶不已的向导身前,“你非要和我在这里打一架?”
蓝浓没有阻止,只是平静地看着他:“你是我的朋友。我不会和你动手。”
“不再是了!”周听听厉声叫道,“你知道不能伤害朋友,那你现在在逼我做什么?你在对李维坦·李做什么?”
说完他就惊骇的发现,在他问出第二个问题时,一抹很淡的怒色从蓝浓·卡特金色的眼睛中闪过。
他绷紧了身体等待对方的爆发,甚至几乎准备好迎接头破血流,但接下来发生的事让他不可置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蓝浓突然露出一个自嘲一般的微笑,伸臂揽着周听听的肩膀,在他肩头很轻地拍了下:“瞧我忘记了什么。你对这个难看的老男人没有兴趣,是吗?”
接着,他感受到蓝浓的手——隔着裤子——捏了捏他的性器。
“咔嚓”一声,周听听如同灌了铅一般迟钝地低头,眼睁睁看着蓝浓掏出他的阴茎,手法娴熟地撸动起来。
“李维坦确实不是个尤物。”蓝浓自言自语一般道,“虽然不至于真的比母马差,但要对着这张脸硬起来,实在有点困难——不过没关系,男性要获得性刺激是很简单的事,你可以抬着头,不看他。”
周听听绝望地发现自己的阴茎确实开始慢慢勃起,他不敢垂下视线,直到一种丝绸似的触感擦过他的裆部,然后他的性器被湿热的温暖包围了。
他偷瞄过去,发现自己已经插在了李维坦柔软的口腔里,向导的下巴被卸脱臼,垂落的黑色长发几乎盖住了整张脸,而蓝浓正坐在沙发的边缘,单手托着李维坦的后脑,精细地微调着角度。
“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是吧。”蓝浓的嘴角扯了一下,眼底毫无笑意,“动一动。”
然后他按着李维坦的脑袋,让那高挺的鼻梁撞进周听听的裤裆里。
周听听呻吟了一声,感受到整根阴茎都被塞进了湿热的巢穴,他彻底的兴奋起来,下半身先于脑子的反应,弓着腰把龟头狠狠碾在李维坦的喉咙口。
李维坦紧紧闭着眼睛,他的左手还被蓝浓·卡特牵在掌心,喉咙又开始反胃地收缩,他什么也没吃,胃酸刀割似的灼上来,再因为这个扭曲的姿势流回去。
全身都在疼,如果打分的话,是六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周听听像个被欲望控制的傀儡,开始在他的嘴里抽插,伴着腥臭,勃起的阴茎撕裂了他的嘴角,把他口腔的粘膜顶得充血。
四级。他想。主要是因为脏。
手指的疼痛够得上八级,跟这样粗笨的强奸平均一下,总的才能打到现在这个分数。他不知道为什么叠加的痛苦可以平均计算,大概是因为这种方式能让他觉得好受一点。可是如果他的手指真的落下残疾,那毫无疑问是十级,任何的模型也无法中和这种痛苦。
抓不住东西的痛苦。
从小时候在妓院里因为低血糖而抓不住面包开始,他一辈子都在用力地去抓手里的东西,他可以失去一切,但他不能失去这双手。
身后传来悉悉索索宽衣的声音,李维坦这才想起蓝浓·卡特,他把自己从迷雾中拽了回来,原本已经开始涣散的疼痛,现在又变得清晰。
“撑好。”蓝浓声音冰冷地命令他跪起身。
哨兵解开皮带,草草撸动了几下,然后没有任何准备地撕开了他的肛口。
李维坦陷入了一瞬间的空白。
他感受到自己流血了,腿间已经结块的乳液并不能起到多少润滑的作用,蓝浓像钻开一口井一样钻开了他,比周听听还要粗上一圈的性器刑具一般全根挺进他的身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高高地向后仰起头,喉咙里发出漏气似的嘶叫,但他的下颌无法合拢,嘴唇被阴茎撑满,惨叫的权利在这个时候都遥不可及,只能感受到空气摩擦着气管和龟头之间的空隙,发出溺水似的气泡声。
蓝浓在身后没有感情色彩地进出,抽查的频率和幅度暗示性欲也寥寥无几。他终于不再保持着那种冷冷的微笑,泛着血丝的眼睛透着一种无机的冷酷。
他一只手按在李维坦突出的脊骨上,另一只手绕到向导身前,按压着他凹陷的小腹和上边两块凸起的胸骨。李维坦实在太瘦了,他的骨头像叶脉一样,好像扯着一端用力,就能整个拆下来。
蓝浓暂且没有这样做,他只是规律的配合着周听听,周听听挺身的时候他把李维坦往前撞,周听听抽身的时候他拽着李维坦的胯骨,把向导往后拉,死死地钉在自己的阴茎上。
“像不像刺刑?”他插在李维坦的身体里,抱着向导的后背,整个人覆在身下这具瘦削的躯体上,“我们再努努力,就能把你捅穿了。”
李维坦没能做出反应,他不觉得自己现在的处境和受刑有什么区别,身后坚挺的硬棍隔着一层皮把他的内脏绞得不得安宁,而嘴里越来越浓的腥臊味也在暗示,周听听快射了。
抽插的幅度变得令人恐怖,在他几乎以为自己真的要被捅穿的时候,冰冷的白色浊液“咕哧咕哧”一股股涌进口中。嘴里的东西终于软了下来,周听听喘着粗气滑出去,最后两股液体喷在他的嘴角。
瘦弱的青年连裤子也没有提,就“砰”一声,脱力似的跪坐在了地毯上。
“你的表现很好。”蓝浓没有看周听听,只是停下动作,绕到李维坦身前,帮向导装回了卸下的关节。
他随意地对着李维坦的脸撸了几下,射在向导的脸正中,喷洒的精液沿着深邃的轮廓流下去,浇在柔顺的黑发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维坦呛得咳嗽起来,他正在被前所未有的肮脏侵袭。身上的礼服衬衫抹布似黏糊糊得团在一起,胸腹洒满了乳液和自己干涸的精斑,头上、发上、脖子上、喉咙口,两个男人的精水从上到下淋了个透彻。
他艰难地支起身,张嘴吐出一股白浊,干呕了两下,喉咙嘶哑得像磨坏的砂纸:
“蓝浓·卡特……”
蓝浓挑了挑眉,漫不经心地瞥向他,接着,就对上了向导那双比匕首还要锋锐、比毒蛇还要阴冷的黑眼睛。
哨兵停顿了一下,突然间,他震惊地发现,无数细小纤毫的精神丝在他神经里架起了一张大网。
这股不属于他的精神力熟悉而危险,不知潜伏了多久,只是一直在等待着,等待着这一瞬间——
就在他因为震惊而失神的一瞬间,这一微秒。
只有这一微秒,他所有的意识和情绪都失去了控制。
李维坦·李像过去无数次做过的那样,在蓝浓·卡特固若金汤的大脑中抓住了主导权。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蓝浓·卡特在傍晚时醒来,他侧卧在治疗室的沙发上,一睁眼就看到了李维坦·李。
自从记事起就不曾有过的深睡眠让他既清醒又恍惚,朦胧的金眼睛盯着向导看了半天,才回过神。
这和他们任何一次会面都不同,李维坦没有低着头看书,也没有不停“沙沙”地写着什么。李维坦只是坐在他对面,安静地看着他,神情看起来有点疲倦,不知道是因为疏导的工程太过浩大,还是因为经年持久的过劳。
蓝浓从那双黑眼睛深处发掘出一丝困惑。
“嘿,”他犹豫了一下,开口打破了沉寂,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我好像睡了很久。”
李维坦点了点头,收回探照灯一般的视线,直白地问:“你有什么需要知情的么?”
“嗯……”蓝浓眨了眨眼睛,过了一会才笑起来,声音沙哑,“怎么样?我的脑袋没有让你失望吧?”
“休息间有水。你现在乘电梯下去,还赶得上晚餐。”李维坦站起来,打开治疗室的门前,他停顿了一下,又说,“卡特,我不认为把你的觉醒问题交给我是一个好的选择。”
蓝浓一愣。
李维坦抱着手臂靠在门边,没有看他,声音和头顶摇晃的玻璃灯罩一样冷淡:“或许你会觉得遗憾,但事实上,你的意识海里既没有长着八条腿的怪物,也没有三只眼睛的巨人。你没有你自己想象的那样稀有,向导塔能够胜任这项工作的人很多。”
蓝浓的表情因为这段话凝滞了片刻,他用力地抓了把头发,拖着身体坐起来,说道:“我猜你误会了我,李维坦……我没有什么英雄情结,也从没有渴望成为特殊于常人的那一个。如果你怀疑我通过故意不接受其他向导来表现自己的与众不同,那我不得不纠正你。”
“‘故意’有的时候并不是浅薄的外在表现。”李维坦敲了敲桌面,谨慎地说,“你的精神力很稳定,也很成熟,被控制得非常完美——但它们拒绝对为你疏导的向导坦诚。你把自己藏起来,然后让每个向导去看你的儿童乐园,因为你不想他们找到你。你确实没有‘故意’去做什么,但你的本能在抗拒他们触碰你的不良情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是你找到了我。”蓝浓抬起头,金眼睛亮闪闪地照着对面的向导,没有吝啬自己的赞美,“这证明你是最好的,最合适的,不是吗?”
“我想我不必为你说出事实道谢。”李维坦并没有因为这样的盛赞露出半分喜悦,相反,他的脸色更加阴沉,“但你应该弄明白一个问题:我能找到你,到底是因为我的个人能力,还是因为你的潜意识希望如此。”
蓝浓的笑意消失了。
李维坦冷冷地继续说:“这个年纪的哨兵总是渴望迎合大众的期待来获得认同感。你仰慕你名过其实的父亲,你的养父把你的天赋捧到了过高的位置,你从小习惯得到赞美和鲜花。你的潜意识在迎合这些,你渴望得到最好的疏导和最特别的待遇,即便它们对你根本不必要。大众认为,你会和你的父亲一样度过一个绝大多数向导无法处理的精神暴动,你就无意识地拒绝了其他向导的介入……”
“李维坦。”蓝浓打断了他,“你不觉得这样的揣度很不礼貌吗?”
李维坦没有回答,暗沉的眼睛里阴云笼罩。
“你能不能提醒我一下,到底是我的哪个表现让你觉得我是个爱慕虚荣的幼稚鬼?”蓝浓并没有因为对方阴郁的脸色退缩,他觉得自己的肚子里咽了一块沉重的石头,即便刚刚接受过这辈子最享受的疏导,快乐的余韵也被对方刻薄的言行驱散了。
他往前走了一步,尽可能诚恳地望着眼前的向导:“你说的鲜花和赞美给我带来的更多的是折磨。我走到哪儿都能听到自己的名字和后面缀着的一大串修饰,在我学会忽视‘蓝浓·卡特’这个名字之前,我压根没法忍受出现在公共场所。我十三岁后才开始接受寄宿学校,比正常哨兵晚了四年,在这之前我频繁更换了十几名家庭教师,因为我听到自己睡衣的颜色在大街上流传。”
“我没有感受到。”李维坦皱着眉开口,那种困惑又回到了他锐利的黑眼睛里,“我没有从你的意识中感受到这些困扰。”
“因为我并不认为它们是困扰。”蓝浓抬起头,目光澄澈而真诚,“我知道自己能轻易地打败这它们,而且世界上最好的向导就在我身边,我得到的远比我失去的多,我的生活也比大部分人更幸运——我总能觉得自己站在一切开始的地方,过去的东西只会让我对未来更加期待。”
黑眼睛里的困惑似乎加深了。
蓝浓心想,李维坦·李好像博览所有的知识,但对幸福和希望一无所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可以离开了。”李维坦在沉默了很久后终于拉开了治疗室的门,他艰难地退了一步,“我想我们都需要对彼此做一个更深入的评估。”
“我会的。”蓝浓温和地说,却没有离开沙发,“在我走之前能告诉我吗,是什么让你觉得我在为了迎合他人的设想而拒绝疏导?”
气氛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过了很久,李维坦才客观地开口:“你刚才问我,是否对你的精神海满意。你的精神世界会对任何进入者表现出最正面的状态,这是典型的迎合行为。”
蓝浓不置可否地“嗯”了声。
“你拥抱了我。”李维坦接着说,“即便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仍然恪守着社会规训下的必要礼节,虽然这会让你感到无法忍受……”
“抱歉!我打断一下。”蓝浓忽然从沙发上跳起来,不可置信地看向李维坦,“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认为我拥抱你是因为我觉得必须这么做?为了向你表示礼貌,我就算忍着不适,也要抱你?”
“我想不出别的理由。”李维坦紧紧背靠着墙壁,他的脸色泛着比平时更诡异的苍白,好像被巨大的未知领域扼住了喉咙,他尽可能客观地指出,“拥抱的作用是传递情绪价值或表示礼节。而对于前者,所有人都知道,我并不是通常意义下会让人想要去‘拥抱’的类型。”
蓝浓几乎是呆滞了片刻,接着,他忍住了大笑的欲望——这必然会被对方解读为嘲笑——又向前走了一步。
他肚子里的石头被一种极其柔软的东西融化了,此时此刻他身体里只有深刻的温柔和同情。
“那看来我不在‘所有人’的范围里面。”他朝警惕的向导伸出手去,用很轻的声音呢喃,“我只知道,我刚刚度过了人生中最幸福的一个睡眠。我是整个地球上最想拥抱你的人。李维坦。”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哨兵的意识深处,仍然是一片空无一物的深渊。
但是在被“攻破”的这一瞬,一种尖锐的刺痛从深渊底部涌来,如同瞬间的雷暴,在黑暗中撕扯开一条裂缝。
李维坦立刻就接收到了这种知觉,他潜伏在蓝浓·卡特清晰的知觉和黑白颠倒的情绪里,听见他耳朵里传来的惨叫声,以及随之而来的血腥味。
浓郁的铁锈味顺着记忆传来,李维坦低头,发现自己的双手沾满血液,一些还是暗红色的,一些已经干涸发黑。
“哐——”
“哐哐——”
持续的肉体撞击声响起,与此同时,他的掌心好像触摸到什么柔软的东西——那是一截人类的脖颈,顺着脖颈延伸出去的是一具扭曲破碎的人体,软绵绵的耷拉在地上。
这具肉体已经没有任何生命征兆了,但他的双手仍然仅仅掐着手里的脖颈,被无法控制的暴怒支配着,按着尸体的头,一下下砸向墙面!
这是精神力暴动,蓝浓·卡特记忆中的一次精神力暴动。
李维坦飞快地反应过来,但他没来得及做什么,甚至没来得及辨认尸体的外貌,强大的外力就把他抛出了蓝浓·卡特的意识海。哨兵飞快地夺回了大脑的控制权。
“李维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听到周听听的惊叫,紧接着,他的身体被甩在地上,剧烈的钝痛使他眼前一阵发白。
视觉恢复时,蓝浓·卡特正在面无表情地走向他,他握紧手指,忽然给一旁的周听听递去一个眼神。
周听听正心焦火燎,这个严厉冰冷的瞪视仿佛给他兜头泼了一盆冷水。他顺着李维坦的目光看去,醍醐灌顶般清醒过来,猛地一跃而起。
瘦小的身体里爆发出一个哨兵能实现的最大力量,他扑向门口,拉下了石壁上的警报铃!
震耳欲聋的铃声把静室变成惊叫屋。效率极高的,石塔被“哨兵事故保卫队”层层包围,保卫队队长哈特·拉耶夫在门口发出了破门请求。
蓝浓蹲下身,缓缓地捂住耳朵。
他的表情近乎空白,嘴唇僵硬地颤动。这样巨大的铃声对普通哨兵而言只是减缓行动,但对听觉极其敏锐的蓝浓·卡特来说,拥有足以致残的杀伤力。
周听听却没功夫担心老友的耳朵,他花了一秒钟时间惊叹“自己竟然真的能当着蓝浓·卡特的面碰到警铃”,又花了一秒钟堵住自己的耳朵,接着飞奔到李维坦面前,给一身狼藉的向导披上了外套。
“能走么?”他大声问。
李维坦听不清周听听的问题,但配合地搭住了递过来的肩膀,勉强地撑起了自己的身体。
离开静室前,他回头看了一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周听听注意到他脸上的神情——无关痛苦、悲伤,和怜悯,那是一种很深的、习惯性的嘲弄。
然而向导惨白的脸色,破碎的嘴唇和遍身的伤痕都使这嘲弄毫无信度,周听听第一次意识到,这个标志性的、不讨人喜欢的表情,只是李维坦·李的铠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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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维坦的手指被随行医生简单地处理了一下,此时他正坐在周听听的车后座。
轿车在城郊的小道上奔驰,周听听的意思是李维坦可以在后座躺一会,但向导依旧坐得像墓碑一样笔直。
周听听第七次从后视镜打量他的时候,他终于不耐烦地开口了。
“行行好。”李维坦冰冷沙哑的声音似乎让气温跟着低了几度,他的语气客观到无情,“你和我是同一场强奸的受害者,别让我还得安慰你。”
车身剧烈地晃了一下,周听听差点一脚把刹车踩到底。
他咬了好几下舌头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然而组织语言对此时的他来说太尴尬又太困难:“不……是我应该再坚持一下……”
“坚持到让蓝浓·卡特把我的手指全部折断?”李维坦冷笑了一声,“那我很感激你没有这样做。”
周听听闭上了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过了很长时间,周围的景色变了几变,他才努力地检索出一个新话题:“李维坦,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我得告诉你,虽然这次保卫队来了,但他们一向不会太过……刁难蓝浓,他很快就会重获自由。”
李维坦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的目光聚焦在窗外。
“叫什么名字?”他看着远处高耸的青色石塔,这是仿造核心区向导塔建设的塔楼,为各地的向导提供有安保的场所用以工作休息,“被卡特杀掉的那个向导。”
周听听喉咙一紧:“你知道了?”
车速随着他的一惊一乍而忽快忽慢,李维坦闭上眼睛,他实在有点疲劳,没有力气去呵斥纠正。
“谁告诉你的?”周听听脸色数遍,“还是你自己发现的?”
“蓝浓·卡特的精神海。”李维坦硬邦邦地打断了嘈杂的司机,“他把足以影响理智的情感和记忆都埋在了潜意识深处,这是一种自我保护的手段。但是,埋藏并不等于消失,只要他还活着,这些东西就有被发掘的可能。”
“你发掘出来了,是吗?”周听听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他忍不住再次看向后视镜,但又在看到那些污秽的时候面红耳赤地移开视线,“你看到了艾伯特·奎因,你能进他的精神海——你可以给他疏导,是不是?”
李维坦抬起头,目光锐利:“艾伯特·奎因?”
“是的。”周听听结巴了两下,“就是那个,以前,嗯……”
“我记得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向导说完便绷紧了嘴唇。车内陷入沉默,过了很久,周听听才悲观地感慨:“我猜只有艾伯特能知道蓝浓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的最后一次疏导是艾伯特做的。然后……一切就那么发生了。”
李维坦忽然高高地挑起眉:“最后一次疏导?”
“嗯?是的。”周听听放慢了车速,回忆了一会,“艾伯特是唯一一个跟蓝浓去B20区的向导,治污前后的安抚都是他负责的。”
“安抚的内容是什么?”李维坦飞快地问。
“这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周听听瞪着眼睛,“主要是五感调节和情绪控制。具体内容疏导记录上才有,不过纸面资料都在B20区遗失了。”
“遗失?”李维坦讥诮地重复了一遍。
他抬起下巴,缓慢精细地把领口的扣子系到最上面,柔顺的黑发紧贴着脸颊垂下来,上边还沾着一时擦不干净的污浊。
向导没有再说话,但这一片狼藉中,他的神情已经被熟悉的傲慢取代:
已经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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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像在逃离一种极不适应的东西,关了灯,大步流星地消失在门后。
“你做了什么?”贾雯·菲斯特端了两份晚餐上来,好奇地打量着蓝浓,“我第一次看到首席这个表情。好像在生气,又好像不知道该对谁生气。”
蓝浓笑起来,和她并肩去了治疗室的休息间,两人一边吃晚饭一边闲谈。
“没做什么。”哨兵轻松地耸了耸肩膀,“只是抱了他一下。”
贾雯用力地叉起一块面包,瞪着深蓝色的眼睛:“你在开玩笑。”
“为什么?”蓝浓慢条斯理地舀起一勺汤,蘸着巧克力蛋糕吃,“他不是怪物。我抱路上的野猫或许会被挠一下,但他没有,他只是……好像被吓到了。”
“你不知道你说的话有多恐怖。”贾雯怜悯地看向蓝浓,“上一个把手放到李维坦身上的家伙如现在还好好活着吗?”
蓝浓咯咯笑起来:“上一个不知道,但这一个好得很——别这样,你们首席看起来像雕塑一样威严,但他被拥抱的时候和任何人一样,嗯……很柔顺。”
贾雯的表情仿佛生吞了一个鸡蛋。
蓝浓晃了晃手指:“漂亮的姑娘,周听听的表情一点也不适合你。”
贾雯给自己倒了杯威士忌,严肃地说:“我很担心对话的进展。上一次我们还在讨论实验和精神疏导,这次就变成了拥抱和肢体接触,我担心下次见面的时候,你会信手拈来地跟我讲李维坦·李的黄色笑话。”
哨兵俏皮地眨了眨眼睛,睫毛卷卷地翘着,似乎很期待:“会有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们哨兵间流传的话是怎么说的?”贾雯想了想,“母马比他更有吸引力?”
“我并不理解这种说法。”蓝浓不以为然,“实际上,撇开性格和气质,他有一头很漂亮的长发。他总是很整洁,气味也不错……而且,你没有发现吗,他侧脸的线条非常美。”
贾雯不置可否地耸耸肩:“很遗憾的是,他有‘性格和气质’。”
蓝浓大笑:“这是加分项,不是吗?”
“停下,停下。”红发向导痛苦地比了个暂停的手势,“我猜不需要下次见面,十分钟后李维坦·李的黄色笑话就要被端上餐桌了。”
蓝浓无辜地挑了一下眉。
晚餐的盘子被清空后,贾雯试图挑起一个不那么惊悚的话题,然而蓝浓·卡特却似乎乐此不疲。
“说真的,你跟着他工作了五年……”哨兵斟酌着开口,“嗯……有人追求过他吗?”
“我得确认一下你说的‘追求’是什么意思。”贾雯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包括追着要求他做疏导吗?”
蓝浓失笑:“不,我说的是带他出去约会、过夜,建立情侣关系的那种追求。”
“疯子才会那样做。”贾雯抿了抿嘴唇,客观地说,“我听说很久之前,在他学生时代,这样的事曾经发生过,但最后的收场非常可怕。”
“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是一个比他大一个年级的男生。”贾雯往门口看了眼,确认门关着后,压低声音,“他邀请李维坦去酒吧,去看球赛,去餐厅,李维坦都没有拒绝。然后有一天,他沾沾自喜地邀请李维坦上床,就在开房那晚上,当时的首席向导金智赫带着伦理审查委员会的人闯进来,把他给处分了。”
蓝浓惊讶地停下了动作:“为什么?”
“因为李维坦举报了这件事。”贾雯哭笑不得地摆了摆手,“那个男生贪图方便,在操作课程上照搬了一组李维坦的数据——你要知道,这种事情在男女朋友之间并不罕见。课程作业不计分也不算个人成绩,很多人没跟上进度就会去参考同座的答案,这没什么——我猜那孩子当时虽然犯了错,但并没有多大的恶意。”
蓝浓仍然不明白:“为什么在开房的那天?”
“因为向导伦理手册上有明确规定,通过严重不当行为达到学术目的将面临最严厉的惩罚。”贾雯叹了口气,“这个条款的根本目的是约束向导塔里的师生关系,这个‘不当行为’最常见的解释就是性贿赂。”
蓝浓皱了皱眉头,他调整了一下坐姿:“我猜那个男孩应该完全没有这样的意图?”
“任何正常人都是这么认为的。”贾雯好笑地说,“伦理委员会也这么认为。他们找李维坦谈话的时候才知道,原来李维坦一开始就深信,对方要和他交往是为了从他那里获得学术成果。那个可怜的男孩自以为在和他约会,然而他眼里这只是一场‘侦查与反侦察’,还有‘一击必中的收网’。”
这个故事实在有点荒谬。
蓝浓安静地听完,垂着眼帘喝了口酒。他若有所思地含着杯壁,看着玻璃杯口结起的雾气,没有发表评价。
“从那以后……应该就没有人再追求他了。”贾雯慢吞吞地吃着餐后甜品,红润的嘴唇轻松地翘着,“我猜和他的出身也有关系,你知道他的母亲……嗯……”
“小心了,贾雯,这个话题是很危险的。”蓝浓笑了一下,礼貌地拒绝了可能发生的偏见和揣度,话锋一转,语调又轻松起来,“——他以前接触的哨兵里,有追求过他的吗?”
“那更不可能了。”贾雯嘟囔着,“大部分哨兵都害怕他,他总是辞严色厉,也不会被哨兵展现出来的力量征服,更不肯可能像其他向导那样适时表达膜拜。求偶的哨兵总是渴望找个温暖的港湾,没人想在伤痕累累的战后回家对自己的向导忏悔:‘对不起,我今天表现得实在太差了,把很糟糕的工作留给了你。请你为我疏导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绘声绘色地表演完,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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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点的钟声敲响,这顿过长的晚饭宣告结束。贾雯·菲斯特抱起自己的材料,准备回实验室准备明天要用的器材,而蓝浓表示他想在治疗室多呆一会。
“这是首席专用的治疗室,首席没搬去二十九层的东西都在这里。”贾雯临走前俏皮地看向他,“最好别去碰哦。”
蓝浓笑着送别了她,没有接话。
他留在治疗室,倒并不是想去探究李维坦晦暗的过去。
他躺回白天睡过的那张沙发上,清晰地感到自己像个赖床的小孩一般,不愿意离开这个狭小却自由的空间。
黑暗中,李维坦瘦削的身影仿佛仍然停留在门口,向导靠在墙边,像一株残缺但坚韧的树,他用低柔的嗓音说:“我们都需要对彼此做一个更深入的评估。”
蓝浓深刻地赞同这一点。
因为他发现自己控制不住去想李维坦,去想贾雯·菲斯特讲的故事,想他坐在沙发边盯着自己看的眼神,想他关灯时屈起的手肘——那里有一个小小的骨刺,随着手臂的弯曲而凸起,它显得可怜又诱惑。
蓝浓·卡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发现白天那些暧昧不明的悸动,在夜幕的催动下,通通变成了五彩斑斓的诱惑。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在李维坦的坚持下,二人没有去向导站,而是一路驶向D10区姜留的房子。
姜留一反常态,早早地等在门口。风有点大,他穿着大衣,脖子上搭了一条深灰色的围巾,两手插着兜,低着头站在路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周听听老老实实把车停进车位,松开安全带,满头大汗地纠结自己该不该去给李维坦拉车门。
结果向导看都没看他一眼,迈下车门,朝疾步过来的姜留走去。
“佣人已经准备好了洗澡水,医生也等在里面。”姜留罕见地没有嬉皮笑脸,“没想到你会过来,医生是区立医院就近找的。你先凑合凑合,有什么需要到书房找我们。”
李维坦点了点头,飞快走进了别墅的大门。
他的行动似乎不受伤势的影响,但动作的吃力却无法遮掩,看得姜留皱紧了眉头。
“为什么不去救助站?”他问刚下车的周听听。
周听听头甩地像拨浪鼓:“他不愿意。”
“这是好事。”姜留僵硬地抬了一下嘴角,脸色依旧沉的发黑,“既然不去救助站,就说明他没打算保存证据。”
周听听愕然抬起头:“什么证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路上没跟他提吗?”姜留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他这次没上摩丝,头发马鬃似的乱糟糟扎成一束,“这次的事,他是愿意私了,不起诉?”
“院长!”周听听惊叫起来,瘦小的面孔涨得通红,“我怎么能开口说这个?如果蓝浓·卡特确实没有精神力失控,那么他就是在犯罪!李维坦是受害者,而我是帮凶。我一个帮凶有什么脸去劝被强奸的人私了?”
姜留偏着头等周听听说完,往后退了一步。
他给自己点了根雪茄,吐出的烟雾遮挡在两人中间:“我只是说实话。事实上,起诉对他没有好处,李维坦·李是个事事都要权衡利弊的势利小人,他会放弃的——你开不了口,就我去说。”
“那我也说实话。”周听听没有示弱,“李维坦·李从来没有说过要起诉蓝浓,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相似的意图。”
姜留夹着雪茄的手指僵硬了一下。
他沉默了几分钟,最后卸了力一般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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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楼浴室的窗开着,李维坦此时正站在花洒下。他让自己被水柱冲刷了很长时间,但还是会产生错觉——那种浓稠的、蜗牛一般的恶心感,始终吸盘似的粘在他身上,无法摆脱。
臀部和脚掌的伤口已经发白,皮肉绽开,没有多少知觉,但下体崭新的撕裂伤每走一步都被牵得生疼。李维坦命令自己的意识把这些部位从身上切除,他再三警醒自己,全身上下唯一不可以抛弃的,只有这颗大脑。
楼下,姜留和周听听的对话停止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维坦又冲了十分钟才关了花洒,他穿上浴袍就往书房走去。
“我们需要谈谈。”他开门见山地说,头发还在湿淋淋地滴水,“关于蓝浓·卡特的情况。”
姜留动了动嘴唇,好像想说什么,却被周听听讪笑着打断了:“那个,其实也没有这么紧急,你要不然先去医生那儿看看?不是,至少先吹个头发。”
李维坦突然抬起头,幽黑的眼睛阴沉地看向他:“我不打算停止对蓝浓·卡特的疏导。”
“你不放弃自然最好……”周听听随口接话,说到一半忽然觉得不对,“等等?你还要给蓝浓疏导?”
“李维坦。”姜留警告地开口,“我劝你别动什么歪心思。如果你想报复,就走法律途径。”
如果是往常,李维坦可能会对这颠倒黑白的养父子情深戏码讥讽一番,但此时此刻,他只是平静且毫无感情地说:“让你白担心了,姜留,我的备选方案里从来没有起诉这一条。我对蓝浓·卡特享有的特权深有所知,如果我认为他有罪,我会选用更简单有效的同态复仇。”
“那你的意思是?”周听听小心翼翼地问,“你觉得蓝浓无罪?”
“至少,”李维坦转头看向他,十分谨慎,“我认为蓝浓·卡特本人在这起暴力行为中,需要承担的过错责任非常有限。”
书房突然安静得落针可闻。
周听听瞪着眼睛,左手跃跃欲试想去探李维坦的额头;姜留的脸上也露出惊疑的神情,在他印象中,李维坦·李和善良、包容、原谅这些词语都毫无相近之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过了很久,姜留才颤抖着手,问出了自己从一开始就最想问,但也最不敢问的问题:“你是不是知道了?李维坦,你进入了他的大脑。你是不是知道蓝浓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就像我上次告诉你的那样,他的精神力没有出差错,严重的是识别问题。”和他的激动截然想法,李维坦冷淡地回应,“识别问题的范围非常宽泛。蓝浓·卡特面临的问题并不是简单地混淆红色和蓝色、分不清石头和人,同样的,他也能很正确地识别自己的情绪。”
“那问题到底在哪儿?”姜留跳起来,“他没有办法识别的到底是什么?是什么让他变成现在这样?”
周听听双手按着桌面,虽然勉强稳定地坐着,但从跳动的脸部肌肉也能判断出他的不平静。
“情感。”李维坦安静地说。
“什么?”
“情感和情绪是两种不一样的东西。”向导的声音干哑而柔和,“情感是由不同情绪的组合和延长构成。它的识别远比情绪困难,因为相类似的情绪很有可能会组合出截然相反的感情。因此,大脑在学习识别情感的时候,如果受到错误的引导,就会产生识别误差。”
姜留猛地抿紧了嘴唇。
“能详细说说么?”周听听抓住桌布,把布料拧成一绺,“这太抽象了。你能打个比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