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庞义故作惊讶道:“副帅何出此言,难道副帅不晓得我们的小飞已到了净土继续喝酒吗?”
登时惹起荒人兄弟的震天哄笑。
屠奉三叹道:“宗政良是故意找碴儿,目的是藉折磨庞义把你迫出来。”
燕飞这才掌握到屠奉三先前那句话的意思,暗惊屠奉三思考的敏捷,更醒悟因屠奉三正是最懂玩这种手段的人,所以先一步猜到宗政良要玩的把戏。
果然在外的宗政良大喝道:“好大胆!竟敢顶撞本帅。人来!把他押到钟楼,若他能捱足一百鞭,我再和他说话。”
荒人齐声鼓噪,谁都知道即使是一流高手,也没法捱过百鞭的摧残。
屠奉三往燕飞移来,沉声道:“此招极为毒辣,令我们进退两难,不过小不忍则乱大谋,我们立即行事,先到对岸召集兄弟,兵逼颖水,只要我们全体现身,当可消去铁士心和宗政良对我们藏身集内的疑惑。”
燕飞心忖这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更想到卓狂生提及钟楼的藏身之所,思考自己应否留下来呢?
原汉帮总坛忠义堂内,徐道覆神色凝重的坐在主位内,张永和周胄分坐两边。
张永道:“我真不明白,铁士心如此逼走我们在小建康的人,不是分明想告诉我们,他已和荆湖联军搭上关系吗?”
周胄叹道:“宗政良虽说得婉转,什么让我们可全力守卫南门,但多一百人少一百人根本不关痛痒。”
徐道覆沉吟不语。
张永道:“现在我们已陷于四面楚歌的劣势,如铁士心与荆湖军连手对付我们,而我们仍守在这里,等于坐以待毙。”
周胄苦恼道:“为何荒人仍没有丝毫动静?”
徐道覆沉声道:“聂天还是否有异动?”
张永答道:“据探子回报,聂天还仍是按兵不动。”
徐道覆叹道:“确实再没有苦守下去的道理,立即准备全军撤退,却不可泄露风声,此事由张将军去办。”
张永领命去了。
默然片刻后,徐道覆忽然现出笑意,更似乎愈想愈好笑的放声大笑起来。
周胄惊异不已的呆瞧着他。
徐道覆又突然收止笑声,淡淡道:“我想和燕飞碰面谈心,你去给我作安排。”
周胄一呆道:“找燕飞?”
徐道覆道:“你派个精灵懂得说话的人竖起白旗,到对岸专拣高地山头闯,保证可遇上荒人。”
才刚说罢,号角声在远方响起。
徐道覆大喜道:“战号声来自对岸,应是荒人来哩!”
猛地起立,精神一振道:“你们来得真及时。”
刘裕沿着颖水西岸全速奔驰。
尚有三里路便是聂天还的水陆大军驻扎处,刘裕心忖既然顺路,当然趁机去看清楚敌人的布置,将来攻打聂天还,会更有把握。
唉!多少天哩?不知王淡真状况如何?她会否体谅自己的为难处,还是已恨自己入骨呢?刘裕偏离驿道,进入颖河西岸的密林区,以隐蔽行藏。
他已设法尽量不想起王淡真,直至刚才仍很成功,可是不知如何,一个人独自在原野裹奔跑,却压不下对王淡真的关怀和思忆。
正神伤魂断之际,忽然心生警兆,十多人从前方的林木闪出来,拦着去路。
其中一人抢上前来,往他面门挥刀疾劈,狞笑道:“荒狗纳命来!”
(卷十三 完)
卷十四 第一章 应变计划
“大王到!”
正在帐内侍候纪千千的小诗慌忙跪伏一旁,不敢透半口大气。虽然慕容垂一直对小诗客气有礼,可是不知如何,小诗每次见到他总要慌张失态。
慕容垂的亲兵团在昨天弃舟登陆,彻夜行军,至清晨立营休息。于登岸处早有另一支精锐部队恭候,令慕容垂的亲兵团增至五千人。
慕容垂进入帐内,见到纪千千坐在一角,欣然道:“只看千千容光焕发,便知已战胜病魔,回复健康,我放心哩!”
接着向纪千千打个眼色。
纪千千虽然不情愿,却是无可奈何,爱怜地向爱婢道:“诗诗稍避!”
因为慕容垂算是给足自己面子,由她着诗诗暂退。
小诗一颤站起来,垂首退往帐外去。
慕容垂在厚软舒适的地毡曲膝坐下,含笑面向艳光四射的纪千千,柔声道:“千千的三十箱行装安放在邻帐内,方便千千取用。”
纪千千神色冷淡地迎上他灼热的眼神问道:“这处是什么地方?”
慕容垂细审她的如花玉容,毫不犹豫地答道:“我们刚进入洛水平原,洛阳在两天马程之内。”
纪千千垂下螓首,可以想象慕容垂的奇兵,正军分多路向洛阳推进,附近的城镇望风投降,只余下洛阳一座孤城在顽抗。除了谢玄和他的北府兵外,现时天下间根本没有任何一支部队,够资格在正常情况下硬撼慕容垂的大军。
慕容垂实在太厉害了。
当他攻陷洛阳,北方的天下等于有一半落进他的手上,而他的势力亦因而不住膨胀。
慕容垂的势力每增加一分,她和燕飞重逢的机会将减少一分。
这个想法令她更是黯然神伤。
慕容垂见到她的神情,轻叹道:“三天前我收到一个消息,只是一直不敢告诉你。”
纪千千娇躯一颤,抬头朝他瞧来,芳心涌起强烈不祥的感觉。慕容垂的声音传入她耳内道:“你干爹十多天前病逝广陵,遗体己安葬于建康的小东山。”
谢安死了!
这是纪千千永远不愿面对的事情,终于变成残酷无情的现实。她因谢安而留在秦淮河,也因谢安而离开秦淮河。那晚她看到谢安受她琴曲所动,流下热泪,她便有很不安的感觉。
谢安还是首次在她面前落泪。他是预见到自己大限即至,却感壮志未酬,天下百姓还不知须受多少苦难而感触落泪。否则以谢安把自身生死荣辱视作等闲的胸襟,绝不会神伤如是。
古往今来天下第一名士,终于也如大江的滔滔逝水,一去不返。南方统一安定的基石,再不复存。
干爹你怎可以在千千如此情况下,舍千千而去呢?忽然间,她感到自己变得一无所有。
她更可能永远再见不到燕飞。她已失去坚持下去的勇气和斗志。
泪眼朦胧里,帐内只剩下她单独一人,慕容垂不知于何时早悄悄离开。
慕容垂是个难解的人,但他对自己确是关怀备至,细心而有耐性,且是知情识趣,善解人意,绝不像传言中那个冷酷无情的无敌霸主。
燕飞掠过如无人地带的古钟场,朝古钟楼奔去。他的通玄灵觉扩展至极限,几敢肯定没有人察觉他的行动。
号角声从颖水东岸传来。
他们有一套秘密的遥距传讯手法,可从小建康一处接近码头区的高楼上,利用灯号或镜子折射光线,通知在东岸虎视眈眈的边荒联军,作出种种反应。现在屠奉三正是利用此有效快捷方便的通讯系统,知会己方人马立即采取相应的行动,亦借此引开敌人的注意力。
燕飞很有兴趣知道,宗政良和铁士心会有何反应?他们会否因边荒联军发动的时刻,恰好是庞义受难的一刻,如此巧合而生出疑心?就在这一刻,燕飞感到胜利已来到他掌心内。
他有把握可以准确无误地猜到他们的反应。
宗政良之所以会找庞义的麻烦,是明冲着他燕飞而来。因为敌人已生出怀疑,想到燕飞等早潜伏集内,故以此计逼燕飞出来救人。
事实上燕飞等亦是别无选择,必须立即放手大干,怎都好过被对方虐杀庞义,甚至于被搜出密藏起来的武器或出入小建康的地道。先发者制人,所以屠奉三立即知会集外的兄弟,提早进行“边荒行动”。
以宗政良之江湖经验,当然不会愚蠢至以为集外荒人联军于此时发难只是巧合,应预料到集内集外的荒人,不但已建立起紧密的联系,燕飞等更肯定已潜伏集内。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