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 / 2)

('尽管没有爬,跪也是真跪了,学堂里的孩子把常久划分成了单独的一个物种,做没做过主子的,都要学着李峰的样子,到他面前抖威风。

每当老先生在课堂上夸常久,底下就是一片嘘声,次数多了,老先生也不夸了。

课余时间,常久还是他们最好玩的玩具。

李峰他们会借着找张鸿业玩,把常久当靶子,拿沙包扔他,拿纸团丢他,丢完了叫常久去捡。

张鸿业最爱玩了,只顾着开心,完全没注意到常久的脸色有多难看。

常久还给他们擦过鞋,那是一个雨天,张鸿业的鞋脏了,他蹲在地上帮张鸿业擦。

李峰见了,也脱了鞋丢过去,使唤他擦,旁边几个小孩儿也跟着丢。

他们就坐在那里,看着常久一只一只地擦,享受着做主子的乐趣。

常久擦到老先生进门都没擦完,老先生恨铁不成钢,便叫常久拿着鞋出去擦。

时间长了,常久有些受够了,等来等去,终于等到了张进,想也不想就冲了上去,“少东家。”

张进提着一只鸟笼,和张徐氏站在廊檐下,“怎么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少东家,我手好了,我去您铺子里做事吧!”常久说,“我不想做下人了。”

张进一挑眉。

不等他出声,张徐氏先开口了:“你这是觉得我苛待你了?”

“没有,”常久急忙说,“少奶奶待我好,可我不想上学了。”

张鸿业看了看他,跟着喊:“我也不想上学!”

“你又发什么神经,”张徐氏一偏头,“黄桃,带小少爷去屋里。”

“我不想上学!”张鸿业闹了起来,“我讨厌上学!”

黄桃不由分说把他抱走了,离了好长一段路还能听见张鸿业嘹亮的哭声。

张徐氏头痛地收回视线,看着眼前这个还算满意的书童,“你原本也不是去上学的,原本便是去陪小少爷的,不爱学就不学了,陪好小少爷就行。”

“可是,”常久忍不住,“我上学不痛快。”

张进笑了,“你到底是来挣钱的,还是来痛快的?我还记得在码头见你,你那手都要残了,怎么不见你说不痛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常久不说话了,做书童的确是清闲的。

张进捏着一根签子逗鸟儿,“书铺的伙计累死累活,一个月就四百个铜板,像你这样不识字的,顶多给你三百个铜板,你真想好了?”

才三百个铜板?

常久吃惊地抬起眼,吃惊之余还意识到一件差点儿被遗忘的事——活儿没那么好找呢。

不得不说,给张鸿业做书童,挣的还是非常多的,一块大洋能换一千个铜板,老太太和少奶奶都赏过他两块了,他平时去学堂,还管张鸿业的钱袋,一摸就是一大把铜板,他可以任意给张鸿业买糕点吃。

“还去吗?”张进看向他。

常久摇摇头,“不去了。”

月底还得给娘送钱呢。

“鸿业岁数小,娇生惯养的,不如你懂事,”张徐氏声音温柔,“要是说了什么难听的话,别往心里去,黄桃买了一盒红糖酥,你去找她拿一份吧。”

常久点点头,“谢谢少奶奶。”

看着常久进了屋子里,张徐氏道:“这孩子,平时也挺用功的,怎么突然就不想上学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张进看着鸟儿,“八成受欺负了,回头再给他拿点儿赏钱吧。”

再晚些时候,张徐氏旁敲侧击问了张鸿业,这才知道,阿全还给张鸿业灌输了这么多歪理,当下便觉得不能再留人。

“你少听阿全胡扯,”张徐氏说,“常久待你用不用心,你自己不知道吗?”

张鸿业当然不知道,“他哪里用心了?他还想把我比下去呢!”

“你那是给他一个人比下去么?”张徐氏有些难以忍受,“你那是给你们一个班都比下去了。”

张鸿业涨着脸,“可他是奴才!做主子的怎么能叫奴才比下去!”

“那你就给我用功啊,你光叫他让着你有什么用?”张徐氏戳了戳他的脑门,咬牙切齿,“往后不许再叫常久在外面跪,听见了没有!”

张鸿业不满地哼了一声。

“小少爷,”黄桃把他拉过去,蹲到他面前,好声好气哄道,“你看少奶奶,从来不叫我跪的,主子大度,做下人的才忠心呢,你不想常久对你忠心一些吗?”

张鸿业别开脸。

“你不用哄他,这猪脑子,听不懂人话。”张徐氏气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黄桃朝她笑了笑,凑到张鸿业耳边说悄悄话:“你看,你第一天上学,还是常久替你挨的罚,是不是?你上周作业没写完,还是他替你写的……”

“是吗?”张鸿业把脸转了过来,“啥时候?”

“嘘,”黄桃压低声音,“这事儿可不能让少奶奶发现了,写那个‘善’字的时候,我分明看你少写了好几个字呢。”

张鸿业一捂嘴巴。

“常久冒着挨罚的风险替你写的呢,”黄桃说,“这还不叫真心呀,叫少奶奶发现了,饭都别想吃了,阿全都不敢替你写,是不?”

张鸿业点点头。

“所以别叫别人欺负常久了,嗯?”黄桃蹲在地上,嘀嘀咕咕哄了他小半天,总算把人哄好了。

张鸿业喜不喜欢一个人都是写脸上的,第二天,从屋子里一出来,马上牵住了常久的手。

常久很吃惊地看了他几眼。

不过这晚来的亲近没什么用,学堂里,欺负常久已经形成了一股风气。

欺负人都是很快乐的,做主子更是快乐,小孩儿又没什么自制力,自然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变本加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张鸿业想拦,已经拦不住了,气得跟李峰绝交都没拦住。

那天老先生在课堂上教“犬”子,李峰马上喊道:“我知道!这是常久!”

一时间哄堂大笑,老先生气得发抖,怒冲冲走下讲台,拿戒尺指着他:“给我站起来!”

“站起来!”张鸿业喊。

李峰一哆嗦,梗着脖子喊:“我也没说错呀!”

老先生头一回发这么大的火,当众打了李峰二十手板。

李峰被打哭了,其他小孩儿也不敢笑了,但这并不足以让常久解气。

常久心里一直是有火气的,在与日俱增的压迫下,日复一日地膨胀,终于膨胀到无法压制。

他看到李峰去上茅房,头昏脑胀跟了上去,当时都不知道自己要去干什么。

直到他看见茅房只有李峰一人,脱了裤子正在撒尿,旁边有一桶上好的粪水。

天时地利人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常久脑子里没经过任何思考,抱起恭桶就泼了过去。

李峰背上一湿,震惊地转过头,面色大变,“狗奴才!你敢泼我!”

“老子还要打你!”常久响亮地回了一声。

常久高高举起恭桶往前一砸,正砸在李峰的脑袋上,听着那“哐当”巨响,从未觉得如此解气!

他是不怕脏的,不等李峰提好裤子,又一脚将李峰蹬进盛满了尿的木桶里。

尿液飞溅出来,泼得茅房里到处都是,李峰屁股嵌进了木桶泡着,常久往他腰上一坐,“你才是狗!你才是奴才!你给老子学狗爬!你爬不爬!”

“我不爬!我是少爷!你才是狗奴才!”李峰起不来,大吼着还手。

常久举起拳头,脑子里闪过无数黄跛子殴打李寡妇的画面,登时像打通了任督二脉,冲着糊满尿的脑袋狠狠挥落。

他打小就力气大,李峰即便身板壮实些,也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何况常久发起火来如同疯狗一般,双眼通红,拳拳到肉,没几拳李峰就被打哭了。

老先生闻声赶来,见到茅房里的景象,怒不可遏:“你们在做什么!都不想念书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常久举起的拳头僵在了半空。

他瞪着李峰惨烈的脸,猛然清醒。

张徐氏万万没想到,头一回上学堂领人,领的竟是常久。

常久湿着身子,耷拉着脑袋,站在厢房外面,浑身散发着恶臭,看着已经哭过了。

张徐氏皱了皱眉,有些厌恶。

常久自是看出来了,噗通就跪了,脑袋磕得砰砰响,“少奶奶,对不起,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墙角探出几颗小脑袋,“狗奴才!狗奴才!狗奴才给主子磕头啦!”

“狗奴才!”李峰忍不住上去踹了一脚。

常久这下没能再还手,一个劲地磕头。

“闭嘴!”老先生转头呵斥,“都给我回去背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几颗小脑袋同时一缩,没一会儿,又从墙角探出来,双眼亮晶晶的,“略略略狗奴才!”

老先生举着戒尺大步过去,顽童们一哄而散。

常久脊背颤抖着,额头砸在地上,再没能抬起来,牙龈被自己咬出了血。

他心里有一团火在挣扎,在怒吼,火苗几乎要窜出牢笼,但他拼命压制住了。

你得挣钱,他大声告诉自己,你得挣钱!

你即不姓张!也不姓李!你甚至不姓吴不姓王不姓林!你姓常!你得挣钱!你得挣钱!你得挣钱!

常久来张家的时候,内心充满希望,这样气派的人家,巴掌大的白馒头,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特别绝望。

明明能吃饱了,能穿暖了,也不用挨打受伤了,却觉得比骨头碎了还要疼。

张家活生生把他的灵魂碾碎了,要他变成一头畜生,和他住一个院里的那种畜生!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张鸿业嫌臭,离他好几步远,不过还是帮他说话:“娘!是李峰欺负他呢,他们都欺负常久!”

“胡说!”李峰哭着喊,“是他先打我的!”

“你平时就欺负他!”张鸿业说。

究竟什么情况,张徐氏是知道的,张鸿业和李峰绝交,回家了肯定是要抱怨的,常久在学堂受的委屈,她大都知道,只是不可能专门为下人跑一趟。

再说了,做下人的,受点欺负那不是天经地义。

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院门外疾步过来一个珠光宝气的女人,头上脖子上手腕上,全是贵重首饰,晃得人都看不清她的脸。

“哎哟,这是怎么了?”女人过来了没先瞧儿子,也没瞧先生,一眼先瞧张徐氏了,“这不是张太太吗?”

张徐氏微微颔首,“不知您是……”

“啊,我是城西金玉堂的,我男人姓李,您上个月还在我铺子里买过项链呢。”李太太说罢,看了看自己的儿子,又看看地上那个跪着的,心里就是一个咯噔,生怕儿子打了惹不起的人。

李家不过是暴发户,县城里许多人听都不曾听过,张徐氏也只对她家的首饰有印象,“是这样,今天这个事,真是过意不去了,我家书童没调教好,和你家的孩子动了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太太一听是书童,当下就有些怒,同时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哦,是这样……”

“娘!是他打我,我都没怎么打他!他先动手的!”李峰哭喊着告状。

张徐氏垂了垂眼,“上回那条项链,我几个朋友瞧了都说喜欢,您看什么时候有空,我带她们去您铺子里,一起吃个茶?”

李太太忙敛了怒意笑道:“那感情好,您只管来,只要您来,我肯定都有空。”

“娘!”李峰还在喊。

“闭嘴,就你不懂事儿!”李太太瞪了他一眼。

李峰委屈极了,但比他委屈的还大有人在。

自始自终,没有人理会伏在地上的常久,最后还是黄桃叫他起来,跟她们一道回张家。

常久额头都磕破了,恍恍惚惚的,回下人院冲了澡,换了身干净衣服。

“这什么味儿?”林叔进屋就一皱眉,“常久,你怎么没在学堂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常久缩在床上,抱着自己的腿,“我和同学打架了。”

“你上个学还能跟同学打架?”林叔一惊,“你说你怎么这么不懂事,你那是去伺候小少爷呢,怎么能跟别人打架呢?”

常久摇摇头,闷在膝盖里呜呜哭。

“你别在这儿哭,”林叔啧了一声,“你去少奶奶面前哭去,快去!去跪着好好反省,小心叫少奶奶打发了。”

常久迷茫地抬头,“她打发我去哪儿呢?”

“她打发你去哪儿都不如在张家!”林叔上前拉他,“卖掉的下人还能有好下场?听叔的,快去!”

常久听了林叔的话,上院子里跪着。

张徐氏撑着头,侧卧在软榻上,掂了掂烟枪,“你说,这常久还留吗?”

“看少奶奶想要什么样的孩子了,”黄桃跪在一旁点灯,“有骨气的孩子,自是忍不了折辱的,没骨气的,像阿全那样,少奶奶又瞧不上,这个怕是不好两全呢。”

张徐氏看着她,“你挺喜欢他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黄桃一愣,“哎哟”一声,自嘲道:“我可是没骨气的,少奶奶喜欢的,我才喜欢,少奶奶不喜欢的,我一眼都不瞧。”

张徐氏低笑,拿烟杆子挑她的下巴,“怎么就再找不到一个和你一样好的。”

黄桃抬着下巴,笑着回:“没有才好呢,小的怕抢不过。”

张徐氏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用烟杆子点了点她耳垂上的银花,媚眼如丝,“点香吧,有些热了。”

黄桃乖巧地应了一声,起身去取香。

过了半个小时,屋里弥漫着香甜的气味,张徐氏心情好些了,唤了常久进屋。

常久跪了下来。

“这阵受委屈了?”张徐氏看着他,“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也不是小少爷的事,”常久垂着脑袋,哽咽着说,“不敢麻烦少奶奶。”

“这不还是麻烦了吗?”张徐氏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对不起……”常久又磕起了头,屋子里是木地板,磕得可响,整个地面都在震。

“好了,别磕坏了脑子,”张徐氏叫停了,“磕坏了还怎么陪鸿业念书。”

常久一愣,猛地直起身,脸上有些不敢置信,也有些惊喜,混合着委屈的眼泪,叫人看了心疼。

张徐氏收回视线,拿起桌上的锦盒,“这个赏你了,李夫人送过来的。”

常久没敢站起来,爬过去,接了锦盒,额头流下一道血,被泪水稀释淡了,“谢谢少奶奶。”

“往后别再惹事了,我不想再去学堂了,明白了?”张徐氏说。

常久用力点头。

训也训了,赏也赏了,这事便过去了。

最新小说: 狱友凶萌(人外,furry) 爸爸的情人 贱女惩罚目录 霸道西瓜的清冷小鹿 【耽美】入戏 【耽美】同居学长竟是我男友 【主攻】我这一生如履薄冰 [弱攻]小作怡情 【总/攻】玩/弄聊斋里的书生们 破金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