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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落雁也跟着高兴道:“三姐跟三姐夫对咱们可真好。”
不过这家想要三合板蒙皮的组合柜,倒是提醒了吴远,这年头民众的消费观,就是一个词:洋气。
具体到婚床的设计上,吴远顿时就有了思路。
杨落雁也不腻着人,看见吴远沉浸进去,便主动去把煤球炉子生了火,坐上热水。
不多时,三姐夫带来的师傅们歇气的时候,都有口热水喝了。
不知不觉中,杨落雁默默地做些吴远媳妇才会做的事了。
翌日腊月十四,距离年关越来越近,距离新婚的日子更近。
一大早,吴秀华随着熊刚早早赶到了。
随后是靠得最近的四姐吴芳华,接着是从县里风尘仆仆赶来的二姐吴玉华,最后才是姗姗来迟的大姐吴淑华。
这是杨落雁头一回把吴远的姐姐们见全乎了。
作为即将过门的新妇,心里头七上八下地忐忑,全然没有想到接下来,姐姐们将会爆发一场怎样的撕逼大战。
吴秀华对此早有预料。
所以支使着吴远带着杨落雁到县里转转。
这么好的媳妇还没过门,可别把人家吓跑了。
碰巧吴远打算买些婚床的材料,比如靠背的真皮和海绵,以及一些增添洋气的五金件。
便骑着三姐夫的二八大杠,载着杨落雁上县城了。
老家的堂屋里。
八仙桌边,吴家四姐妹分坐四面,各踞一方。
虽然坐北朝南,居于上首的是老大吴淑华,但真正掌握着话语权的却是坐西望东的老三吴秀华。
“爹娘虽然去世的早,但对咱们都还不错。一个个都托了好人家,嫁妆也是一分没少咱们的。唯独给幺弟留的娶媳妇钱,幺弟全拿出来给爹娘瞧病了,没让咱们姐妹垫一分钱。”
“如今幺弟好不容易找了个好姑娘,等着成家立业,咱们几个做姐姐的,是不是该替爹娘把幺弟的婚事办了?”
“我先带个头,我出300。”
吴秀华开门见山,直接拍出30张大团结逼宫。
老大吴淑华把脸往旁边一拧,仿佛她当作看不见这钱,就能逃过今天这一劫。
老二明显看着老大的脸色,当下也是眼观鼻,鼻观心,敌不动我不动。
最后还是老四自知,丈夫一直用来搪塞的‘看不起人’论断站不住脚,主动掏了200块,一声不吭地放在桌上。
即便如此,吴秀华也未能按捺得住。
“大姐,二姐,爹娘可都在你后头看着呢!都说长姐如母,遇到今天这事,你真能当作看不见?你怎能心安理得,睡得着觉的?”
吴淑华梗着脖子道:“我……我没钱!”
“再说了,幺弟能拿出1000块彩礼给人家,能在乎我这仨瓜俩枣?”
吴秀华彻底爆发了。
把八仙桌拍得咣咣直响:“你但凡能给个仨瓜俩枣,那也是你身为长姐的心意和良心。幺弟就算是腰缠万贯,你身为长姐,就能不表示心意,就能没良心了?”
句句扎心,字字要命。
其实吴秀华也不想这样,实在是她忍太久了。
很多次她都想不通,爹娘都是出身大户人家,怎么会养出如此小家子气的大姐?
堂屋里剑拔弩张,连外头干活的工人们都感到了森森寒意。
有人杵了杵熊刚道:“你媳妇发飙了,你要不要去劝劝?”
熊刚脑袋摇得很坚定,“不用不用,我信媳妇镇得住。”
第10章 科技与狠活,手搓席梦思
熊刚的判断没有错。
就在吴秀华发完飙后,老二侧头看了眼供桌上的爹娘,咬牙从兜里掏出包钱的手帕,一层层地揭开,点出里面的100块钱放在桌上。
“我家里情况,你们也知道,只能拿这么多了。”
吴秀华深深地吐出一口气。
有这600块,已经足以为幺弟办一场体面的婚礼了。
她知足了。
就在这时,老大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甩出50块钱,完了还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道:“我就这么多了,多一分都没有。”
吴秀华收起那50块钱,然后忍不住笑了。
“大姐,要不是幺弟不许我动手,今天你身上别想带一分钱回去。”
“而且幺弟也说了,今天咱们出的钱,他都会记在心里,将来会一分不少地奉还。”
“摊上这样是非分明、独立自强的弟弟,你们就偷着乐吧!”
“换做是别人家,不被爹娘扒一层皮下来,能放过咱们?”
吴淑华也放松下来,摊摊手:“你动手也没用,我反正就这50块。”
“行行行,50就50。幺弟也不是傻子,谁给的多,谁给的少,他能没个数?”
“今天与其说是咱们几个当姐姐的聊表心意,不如说是幺弟给咱们的一次机会。”
“幺弟可是要成大事的人!到那时,你们再想巴结,可没这么好的机会了。”
“都知道雪中送炭难,锦上添花易,可就有人宁愿上杆子锦上添花,也不愿雪中送炭。”
拿到了钱,过完了嘴瘾,吴秀华便不搭理这些姐妹。
连口水都不招待。
反正这也是她们的老家,想喝水自己烧。
不过老大和老二很快就走了。
唯独老四留下来一阵,跟在吴秀华身后,老半天才下定决心:“三姐,幺弟的床上用品,我来置办吧。”
吴秀华挑着眉头诘问:“你确定你家老钟不会因此而说三道四?”
吴芳华语气略虚:“不会的,老钟不会的。”
“行,这机会我给你。但要是让我从老钟嘴里听到半个不字,别怪我这当姐的翻脸。”
“不会的,三姐。”
“小妹,你别觉着我总向着幺弟,想想幺弟对待你家仨调皮蛋怎么样。”
“我知道的,三姐。”
二八大杠飞快地穿梭在乡间十字路上,带起来的冷风更加冻人。
杨落雁把围巾给吴远带了,自己坐在后排上,冻得瑟瑟发抖。
起初吴远在想着买东西的事,等到意识到,连忙下车,直拍自己脑袋。
“瞧我这脑子,光顾着想事了,把你给冻得。”
杨落雁双颊冻得通红,却还有心情开玩笑道:“我也没想到,你车子能骑这么快。”
当下,任由吴远帮自己裹好围巾,包的严严实实,而后重新上车。
“坐稳了没?”
“嗯。”
“把手伸我棉袄里面捂着,顺便抱紧我。”
“嗯。”
“这回我骑得慢点,冷了一定要跟我说。”
“知道啦。”
小两口重新上路,剩下的旅程温暖多了。
直到抵达轻工市场,杨落雁才意犹未尽地下了车,伸头问:“这就到了呀?”
而后嘟哝道:“以前上县里觉得好远好远,今儿怎么感觉好近好近?”
吴远把二八大杠寄放在轻工市场门口。
这才伸手拉上杨落雁,直奔里走。
这一牵,吴远完全是下意识的,毕竟轻工市场人多,不牵着很可能就走散了。
倒是让杨落雁猝不及防,低着头羞涩了老半天。
扯了块两米见方的棕色真皮革,又切了块两米见方的高密海绵。
五金件质量上不用过多担心,吴远专门挑了杨落雁喜欢的玫瑰金。
和棕色真皮以及原木色搭配起来,倒也相得益彰。
俩人买完,手牵手往回走。
直到吴远眼角发现一堆的精钢弹簧。
这玩意可是做席梦思的好东西。
吴远脑海灵光一现,婚床打的再漂亮,能有席梦思加分多?
这年头,只有高端酒店才用的起席梦思床垫。
寻常人家,整个这玩意,那绝对是洋气他妈给洋气开门,洋气到家了。
况且,既然决定给落雁一张新床,那就要给她最好的。
日后在这张床上生儿育女的,想想也带劲不是?
打定主意,说办就办。
吴远一琢磨,就把席梦思所需的材料估摸的差不多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