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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是一种淘汰,你也说了,凡是工人、农民、上山下乡和回城的知识青年、复员军人和应届毕业生,符合条件的均可报考。”
郑建国拿着茶杯喝了口,转头看了眼在打量郑冬花的寇斌,心中不禁闪过个念头,嘴上却没有停下:“从老三届开始到现在每年那么多的毕业生,十几年来积聚了多少要参加高考的人,如果出的题目简单了,又怎么能在这批人里面选出真正具有高中知识水平的人才?”
“郑建国说的是,十几年了这么多的知识青年,几百万怕是少不了的,这么多的考生中要是试卷简单了,到时候出现一大批的满分者,怕是要闹笑话的,倒不如直接按照最严格的知识面去出卷,这样哪怕考的及格不多了,也可以在瘸子里面拔将军,阳阳你的学习,还是按照那套丛书上的来。”
范萍的声音远远从厨房里传来,郑建国便感觉这位阿姨说的才是正理儿,宁愿让最好的那批人都不及格,也不能让普通人也都及格,否则是真的会闹出大笑话的。
“斌斌,过来把菜端出去。”
范萍的声音传来,寇斌转头看了看寇阳,接着老老实实的起身到了厨房里面,没想就见老妈一双眼睛正定定的看着他,不禁摇了摇头:“妈?”
“嗯,把菜端出去吧。”
无语的收回目光,范萍手上的菜摘着,远远的开口道:“郑建国,你准备报什么学校啊?”
“???”
坐在沙发上的郑建国脑门上闪过几个问号,便转头看向了厨房道:“阿姨,我准备报考京医的五官专业——”
“你想当医生?”
厨房的范萍还没开口,面前的寇阳便抢先问过,郑建国点了点头,上辈子里的临床他是不想再去了,这会儿国内怕是连最基本的洁净手术室都没有(要到两年后才会出现),也就甭说各种医疗设备,由此产生的后果便是这会儿动手术的风险比记忆中大的多。
暴躁的病人家属可不是记忆中才出现的,而失去至亲的痛苦则没有谁能控制得住,如果这时再有点别的想法,轻则挨揍重则真是会被打到吐血,那也没处可以讲理去,你给人家动的手术没成功还死了,揍你都是轻的。
想想付出精力和心血还要在同事面前被打,这种生理的创伤和心里上的屈辱是绝大多数外科医生都有过的,郑建国选择当医生可不是为了挨揍,也就是这会儿没有口腔专业罢了,所以才选择了五官专业,当即开口道:“可能受到家里人的影响,我感觉能帮助人减轻痛苦是个不错的选择——”
“那不错,你这也算是子承父业了。”
郑建国的话让范萍顿时另眼相看,当然她也没去问为什么会选择五官科,这也就让郑建国准备的说辞没了用武之地,接着他看向了寇阳:“你打算报什么专业?”
“我啊,能考上就不错了,不过我没你那么大的野心,京大医学的专业,那怕是全国最好的医科院校了吧?”
寇阳飞快摇了摇头,她实际上是想着能考上就不错了,哪还敢去想选择专业和院校,只是说完就见郑建国笑着开了口道:“不是京大的京,而是首都的医学院,属于专科学院,连大学都不是。”
郑建国的解释让寇阳点了点头,心说这才是了,真要去考燕京大学那种地方,怕是有很大的几率会分到第二志愿里面去,她这会儿自然不知道这所郑建国口中的医学院是个什么来头,一九五九年就成为全国十六所重点院校之一,含金量可是比后面211和985里面大多数院校高的多,主管部门也不是其他院校隶属的教育部,而是直属于卫生部领导。
第38章 又没钱
“不过野心也是要有的。”
瞅着寇阳自谦的说法,郑建国不知道她是不好意思说还是怕被人嘲笑,便感觉有个地方挺适合她的,和自己要报考的院校一样不属于教育部:“我听说有个外交学院挺不错的,毕业后很可能会留在部里面,你要是没有想报的第一志愿,我感觉填这个倒是不错,哦,这所学校直属于外交部。”
郑建国说完后就有些后悔,这个事儿他也是在最近的报纸上看了恢复高考后的报道,在跑去教育局里报名处查询专业时记起来的,大家这会儿能想着去查专业就很少了,而再去把院校打听清楚,这就是有心人才能注意的地方。
“部里——”
寇斌将菜接过,范萍解开了身上的围裙让到了桌旁,一双眼睛在郑建国身上停了停,笑了起来:“也没做什么菜,既然是阳阳的同学,那就不算客人了,去洗手吃饭吧。”
“谢谢阿姨。”
郑建国倒也没有客气,他之所以打算接受邀请上来,也就是做好了蹭饭的准备,当然他这么做还是有点想法在里面的,直到吃过饭寇斌去上了班两人也告辞离开,才对郑冬花开口道:“四姐,以后你在城里上班,要是能考上大学自然是好,如果考不上的话这也算是有了个联络处,一回生二回熟——”
“谢谢。”
郑冬花也不是未经世事的少女,郑建国一反常态的在饭点时间接受同学的邀请,还在话里话外都点出了她考上了供销社的工人,怕是再迟钝也能想明白这个弟弟在做什么,人际关系可不就是这么来的:“寇阳不错。”
“她是不错,但是未来的事情,没谁能预料的到。”
郑建国摇了摇头笑了,说过后朝前一指向着供销社出发,便听到郑冬花开口道:“但是我有个感觉,你好像是能确认似的,确认以前的教材考不上工,确认可以学习丛书可以考上,确认哪些有用哪些没用,所以我就考上了工人,还能再去考大学——”
“我说了,没人能预料的到,就像咱们会站在这里谈论考工考大学,以前做梦都没敢这么想过。”
郑建国斜斜的望着街上的男男女女,寒霜过去气温下降明显,再加上这些天还阴着天,西北风嗖嗖的从袖口领口钻进衣服里面,先前吃饭时那点的热乎气儿顿时跑了个精光。
郑建国的话打消了郑冬花脑海中灵光闪现的念头,两人一前一后的到了供销社,发现领导还是没来,好在里面的工作人员在听说是新报道的工人,让两人避免了在门口喝西北风,就这样也是直到下午三点的时候,才算是见到了供销社的主任陈兰娟,看着大队和公社开出的证明,点了点头开口道:“你是这次招工里面分数最高的,要不是公社出具的证明上显示着你的身份,我还以为你是个知青呢,填资料吧。”
资料填完开出体检通知单和粮油关系通知单,郑建国是大大的松了口气,这时的招工单位只要没有意见就算是录取了,果然在接下来的两天里除了在医院体检时发现有些近视这个小毛病外,连同粮油关系交给供销社后,便拿到了户口迁移通知单,只是第三天是个星期天,待到把手续全部办完时,时间已经进入了十一月底,郑冬花正式成为了城关供销社的仓库保管。
村子里的声音一下子小了许多,郑建国倒是没想到还有这么个好处,社员们的市侩取决于他们的想象和看到的,在郑冬花考上工人之前绝大多数都是嘲讽的奚落声,当郑冬花正式成为吃商品粮的城里人时,正准备要考大学的郑建国也就是不奇怪的事儿了。
老郑家的祖坟冒青烟了。
天寒地冻的时节来临,大队上也没再提冬季大会战的事儿,仿佛郭炳河和大队干部们都把这个事儿忘了,老爷们老娘们趁着难得的大晴天靠在向阳处晒着懒洋洋的太阳,早起锻炼后又睡了个回笼觉的郑建国才吃完饭抹了嘴,就见门外李铁偷偷摸摸的正招着手,不禁转头看了眼厨房把门带上,感受着懒洋洋的暖意到了他面前:“有事儿?”
“我和发财在林子那边抓了条黄鼠狼,这不打算到城里去换钱,想问问找冬花姐能卖多点不?”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