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2 / 2)

女修摇头:“与你无关,你只是个孩子,”旋即恨声道,“碧儿的仇,绝不会就这么算了!我鸟鸣浦向来不参与浦外事务,却也不容人轻易侮辱。”

邪修抬起眼睛看了女修一眼,轻轻点了点头。

女修伸出手摸了摸邪修的头发,满目温柔:“去邪,你母亲临终前既然把你托付给我们,我们自然会视你为己出。你体质特殊,今日早点休息,明日随我们先回浦内安顿,寒净魔头如今修为高深,身边还有神宠伴生,报仇之事不必着急,只能徐徐图之。”

去邪哽咽道:“多谢姨母。”

女修又摸了摸他的脑袋,去邪只不住的抹眼泪。

寒靳和小白羊俱都看着寒净,寒净心里难受,低着头,默默的不说话。

寒靳和小白羊齐齐张了张嘴,又闭上了嘴。有些话道理每个人都懂,却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寒净自己也明白自己是无辜的,可就像他说的,他就是放不下,怎么办呢?他是寒净,不是天性野蛮的大妖,也不是历经千帆的寒靳,他是干净的,纯粹的寒净,从小到大,克己自律,兄友弟恭,礼待友人,谦谦君子,天寒夜净。

寒净不可能坦然,至少不是现在,这时候去和寒净说道理,无异于给他施加更多的压力:你看,有人在担心你,你不要让关心你的人担心了,装作快乐的样子吧。寒靳做不出,一贯肆意的小白羊也做不出。

女修们离开了邪修的房间,各自找寻客房住下,寒净坐在床上发呆,寒靳和小白羊陪着他发呆。

日落月升,房内掌了灯,小白羊露着白肚皮躺在寒净怀里打滚卖萌,寒净心不在焉的摸摸毛毛,眼神仍是呆呆的,脸上更是一丝笑意也无。

寒靳不会卖萌,只能握着寒净的手陪着他。

砰砰砰,门外响起敲门声。

此处只是一个临时落脚的地方,寒净寒靳和小白羊在此处都没有朋友,也没有相熟的人,此时有人敲门实在奇怪。寒净从神游中回过神来,双眼恢复一丝清明,疑惑地看向寒靳。寒靳松开寒净的手腕,起身去开门。门刚一打开,一只白色的东西就刷的冲了进来,直奔寒净而去,落在寒净身上瑟瑟发抖。

寒净抱起抖个不停的小白竹笋,疑惑道:“怎么了?”

小白竹笋只是一个劲的发抖,往寒净怀里钻,并不变形,也不说话。

忙着卖萌的小白羊一骨碌站起来,看着小竹笋,羊脸肃杀:“这小竹笋子,被打回原形了。”

寒净愣愣地看看小白羊,小白羊小嘴巴紧抿,羊脸杀气腾腾,不像是在开玩笑。

寒靳皱眉道:“可他是有通行证的妖,我们还没离开城里,只要不是杀人放火,无论他怎么调皮捣蛋,也应该先通过通行证联系到师尊才能处理。”

小白羊眯着眼睛,冷冷一笑:“我倒要看看,是谁敢欺负我妖族后辈!小竹笋子,带路!”

小竹笋窝在寒净怀里抖了一会,突然又从寒净怀里钻出来,青翠的笋尖蹭了蹭寒净的手,跳到地上,向门口方向跳了几步之后停住,歪着笋身似乎是在看寒净。

寒净愣了一下,连忙起身跟上,小白羊杀气腾腾紧跟其后,巴掌大的小身子,在地面上投下巨大的黑影。

小竹笋一蹦一跳的在前面带路,寒靳很快反应过来:“是去翠竹斋的路。”

寒净捡起竹笋揣进怀里,与寒靳同乘一剑,高空之中,眨眼便望见翠竹斋烟雾滚滚,火光冲天。

小竹笋从寒净怀里钻出来就要往下跳,寒净一手捞住竹笋,一手掐诀,翠竹斋上空瞬间凭空下起一场小范围的暴雨。然而雨水落在火焰山,却如同火上浇油,不仅没有扑灭火势,反而轰然爆开巨大的火球,向翠竹斋的两侧蔓延!

寒净一怔,小竹笋紧紧贴着寒净的衣服瑟瑟发抖,寒靳神念一动,看向寒净怀里的竹笋:“王家父女是不是还在下面?”

小竹笋颤抖的身子顿了顿,拼命点着笋尖,笋尖渗出几颗水珠。

寒净周身浮起层层水纱,裹住两人两妖,纵身一跃投入无边火海。

寒净修习的是水冰之法,对火有天然的厌恶,下方火焰冲天,还未落下就觉热浪扑来,烟熏呛鼻,火舌舔着寒净身侧的水纱,蒸腾出滔天的热雾。

寒靳雷火灵根,对火有天然的亲切,此时却也忍不住皱起眉,心生厌恶,他一届剑修,虽不如法修控火ji,ng准,可以他的修为,即使对法术再不ji,ng通,控火驱火之术由他使来,效果也不会太差。可翠竹斋的这火却完全不受驱策,难以收服。

火势无法扑灭,也无法控制,只能找人救人。

小竹笋在一片火海中,焦急地用笋尖指路,寒净很快发现了王家父女。

掌柜的本是个文雅儒士,如今不着寸缕,浑身焦炭,只能看出是个成年男子的身量。

淑娘本是个活泼好动的少女,一双灵气的大眼睛已被火焰烧成灰烬,躺在地上,难得安静,也将彻底安静。

寒净站在滔天的火焰中,呆呆地看着眼前两具焦黑的尸体,热腾腾的雾气不断模糊了双眼,挂在他长长的睫毛上,沉甸甸的挂着他的眼皮,拼命的想让他闭上眼睛。

可寒净已经忘记了如何闭上眼睛。

他站在炙热的,讨厌的火焰中,脑子里是两张鲜活的脸,面前是两具脆弱的尸体。

这是他第一次面对死亡,而且是认识的人,即便只有两面之缘。

即便只有两面之缘,他也记得掌柜的笑眯眯地问他枣糕味道如何的样子,也记得淑娘脸上沾着面粉笑的样子。

即便尸体已经面目全非,他也记得他们的声音,他们的样貌,和这间小小的翠竹斋被枣糕浸染的清香。

死亡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脑子明明记得的东西,却像是假的,像是自己的想象,像是这世间从未存在过。人类是这样脆弱的吗?天上的星星,地上的火焰,山上的大石,河里的水流,都能轻易的颠覆生死。

小竹笋的笋尖源源不断的渗出水珠来,浸shi了寒净的衣衫。寒净抱着他,在熊熊的火焰中,大乘修士强悍的r_ou_身觉得有点冷。好像有风吹过,无视烈焰与水纱,穿过了小竹笋的眼泪,拂起阵阵寒意。

寒靳忍不住把寒净按进怀里,蒙住他的眼睛:“别看了。”

寒净的眼睛,应该是温和的,柔软的,天真又坦诚的,他的眼睛应该是自由流淌的泉水,穿过林荫与草地,穿过高山和森林,潺潺不休,活力四jian。

寒净的眼睛不能是这样呆滞的,傻愣的,就像泉水撞上了山壁,变成一汪被困住的死水。

寒净像是没有反应过来,好半天才呆呆地去扒寒靳的手指。寒靳固执的捂着他的眼睛,不肯让步。火焰四起,水不能灭,术不能控,他只能尽力让寒净不要看到这些,这些明明人世间常见的生老病死和意外,这些人世间常见的别离和遗憾,他尚且希望寒净永远不要知道,不要明白,不要体会。更何况,这火如此不正常,这又怎么可能是一场单纯的意外。

那些y谋诡计,夺人性命的肮脏事,他不舍得寒净懂。

人心,他不舍得寒净懂。

作者有话要说:

外公年纪大了,最近不能自主下咽了,一家人在讨论是cha胃管还是就这样什么也不做,听上去很残忍,可是人力真的到此为止了。人的一生是注定的,如果死亡是个悲剧,每个人的结局都是注定的悲剧。不管你是手无缚ji之力的普通人,还是可翻江倒海的大乘修士,都没有办法对抗宿命。

第21章 为师很难受

“走水了,救火啊!”伴随邦邦邦三声打更声,街道上开始传来呼喊,在寂静长夜引起一阵喧嚣。

火焰外开始有人群聚集,一桶桶水泼在火上,火势开始急剧蔓延,隐隐有一名女子的叫声:“凤凰火!”

小白羊抬头四顾,化作人形,妖气横生的脸严肃起来倒也有几分沉稳,他从乾坤袋取出一只巴掌大小浑身通透的玉葫芦,拧开葫芦口,葫芦无风自动,稳稳升上半空。小白羊双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葫芦在半空中翻了个跟头,头下脚上,倒出一道细细的水流,眨眼变成瀑布,向遮天蔽月的火焰滚滚而下。嚣张的火焰遇到瀑布顿时没了气势,转眼间就被挤成一团,不甘地彻底消散了。

街道上提着水桶和各式乘具的街坊俱都一脸茫然的看着火焰里出现的三人。

小白羊回手收回玉葫芦,揣进乾坤袋,看看被寒靳蒙住眼睛的寒净,叹了口气。

凤凰火一灭,小竹笋就立刻从寒净怀里跳下来蹦到王家父女身边,地面已经焦黑一片,布料与尸体表皮的灰烬混在一起已经难以区分,被不知何处来的微风一吹就散开一地。小竹笋笋尖蹭蹭掌柜的,又蹭蹭淑娘,只蹭到整个笋身一片漆黑,没得到半分回应。小竹笋躺在王家父女中间,笋尖默默地渗出水珠,他已经被打回原形,失去了变化人形的能力,身为植物,没有发音的器官,原形连说话都做不到,可他即使说不出话来,寒靳和小白羊却仿佛能够听到这只小竹笋ji,ng呜咽的哭声。

“妖怪!妖怪!”救火的人群中传来一声苍老的叫声,“妖怪杀人了!”

寒靳回头,漆黑夜色,先前救火的人都没有带火把的必要,此时才陆陆续续点起火把,模模糊糊看到小竹笋左摇右滚的样子,在那声“妖怪杀人了”的带动下,都是一脸惊恐。

这世界纵然有可移山填海的修士,到底还是本本分分的普通人居多,修士对他们来说是由人得道,是向往是羡慕是追求是神仙,而世间ji,ng怪千百种,却全都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异必有害,害必避之。

其实这世间万物,不过是你吃我我吃你,人吃野兽,妖ji,ng吃人,实在是最正常不过的自然之理,只要人类仍然吃r_ou_,便无理苛责野兽吃素,但人类永远自视过高,视自己为万物之长,万灵之首,地位无可撼动,断不能接受自己成为野兽的食物,所以妖怪一定要有通行证。通行证代表的意思是:汝等低贱妖族,岂可横行人世。

而在这样惨烈的现场,妖一旦出现,无论是否无辜,一定是第一个被怀疑的对象,别无他因,只因为,他是妖。

他是妖,他出现在这,就是最大的错误。

小竹笋尚且哭泣不能自已,街道上的人类已经纷纷举起手边一切趁手的工具,甚至那没有武器的也举起救火所带的乘具,小心翼翼地看着小竹笋,虽然只有窃窃私语的交谈,可那一张张火光照亮的脸上,分明是群情激愤。

寒净总算扒开了寒靳的手掌,他看了一眼王家父女俩的尸体,视线落在不断在两具尸体间来回奔波摇晃的竹笋身上,心中的滋味从未体会过,竟难以形容。他伸出手,捞住小竹笋,小竹笋抬起笋尖愣了一下,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蹭着寒净的手往尸体上带。

寒净的手却伸不过去。

“对不起,我救不了他们。”寒净攥着拳,五指因为用力线条紧绷骨骼分明,他喉咙仿佛被什么锐利的东西堵住,说话都觉得有点疼,“他们已经死了,你知道什么叫死了吗?”

小竹笋笋尖向王家父女歪了歪,又歪向寒净,左右摇了摇。

寒净蹲下身,看着小竹笋,轻声道:“死了就是,他们搬走了,再也不回来了,你该回竹林了。”

小竹笋拼命左右摇晃笋尖,向后蹦了几步,退到王家父女之间,不动了。

寒净伸手要去捞他,小竹笋固执的跳开,站在淑娘身上。

街坊的议论声越来越大。

忽然,一道冷冽的声音高高响起,脱颖于所有窃窃私语,嘲讽与憎恨根本不屑隐藏:“各位可都是有眼不识泰山了,这三位,穿蓝色长衫的是霞蔚宗平波峰峰主寒净,背一把剑的是前霞蔚宗宗主寒净之徒寒靳,穿白衫的想来就是原画阁长老现为寒净本命神兽的游临水了。寒净寒峰主之名,各位都有耳闻吧?”

人群中顿时整齐的沉默了。寒净之名,即使不修行的凡人,也能从那修士流传的故事中听闻一二。

寒靳看着说话之人,几乎控制不住胸中的怒火:“你这邪修!我和师尊救你性命,你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去邪衣着整洁,与鸟鸣浦的女修们站在一处,面带假笑,恨声道:“没什么意思,只是看有人竟然不识三位高人,略为介绍一二。”

鸟鸣浦的女修们看着蹲在地上对着小竹笋伸出手的寒净,个个秀美紧蹙,低声交谈着什么。

而除了鸟鸣浦的女修们,其他人都是一惊,悄无声息的离去邪远了许多,把这一个邪修一群女修的奇怪组合让了出来。

寒靳知道寒净的名声早就已经彻底坏了,此时在现场,再报着清者自清的态度什么也不说,只会让寒净身上背上更多的流言,他狠狠地瞪了去邪一眼,高声道:“小竹笋是王家翠山上的妖ji,ng,是王掌柜的义子,王家遇难,他为了保护王家被打回原形,因我和师尊与小竹笋ji,ng和王家有过一面之缘,小竹笋慌忙中去客栈求助,我们才随着小竹笋一起前来,可王家父女早已身亡,回天乏术。”

去邪冷笑:“这可真是巧了,这小竹笋ji,ng倒也是有福缘,居然刚好就认识三位仙长,也刚好在被打回原形之后还能逃到城西的客栈,三位仙长也刚好在王家父女死后才赶到,莫非世事皆有定数?”

小白羊站在寒净身边,一双狭长的眼睛冷冰冰地看着去邪:“y阳怪气,有话不妨直说,你是觉得,这只傻竹笋是凶手,还是我们是凶手?”

去邪收起假笑,一双黑色的眼睛亦冷冰冰地回望:“不敢惹怒三位高人。”

小白羊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嗤笑:“邪修,你去年被人追杀昏迷竹林,你知道是谁救你保你性命?你生命垂危性命堪忧,你知道是谁为你取尽翠山竹林ji,ng华续命?”

去邪面上显出屈辱:“是你们。”

小白羊一双蓝色的眼睛像是暴风雨将来的海面:“不是我们,我和寒净月前方才下山,而你若无竹林ji,ng华续命,下场和王家父女并无不同。”

去邪神色一凛,视线掠过小竹笋,又回到小白羊脸上:“你到底想说什么?”

“世人皆道妖必狡诈,可人有善恶,妖有痴儿,这小竹笋与你素不相识,为了救你却用尽了自己生存之地竹之ji,ng华,面对我这样的大妖怕的要死还是坚持不肯弃你而去,确认你邪毒已去才放下心来欢欢喜喜投奔王家,你将死之时,他救你护你,你性命无忧,他不需你回报。如今他骤逢大难,亲人离世,被人打回原形,修为尽失,你因为对寒净怀恨在心,怀疑这么一根傻竹笋是凶手,或者,是我们的帮凶。他不就是傻了点,不懂你们人间的施恩图报,就活该这么被你们怀疑吗?你们都有没有脑子,以我和寒净的修为,这小竹笋区区一个一个怕火怕的要死的草植妖族,非要用放火这种方式惊天动地的行凶杀人,再留在原地被你们抓个正着?是我们脑子有病还是你们太蠢?”

街坊们一时面面相觑,面露困惑。去邪看着固执的站在淑娘身边不肯随寒净离开的小竹笋,闭上了嘴。

小白羊赢了一局,趁机挑起战火:“倒是邪修你,你与寒净有仇,有心报复,知道寒净名声不好,兴许中毒期间虽然看似昏迷实则脑子清醒,将小竹笋与我们之间发生的一切听了个十成十,醒来之后定下了这条栽赃寒净的毒计,是与不是?”

去邪眉峰倒竖:“胡说八道!我今晚一直呆在客栈,从未出门,而且此火为凤凰火,我既无凤族神兽,以我的修为也驾驭不了离开凤族的凤凰火。我虽然是邪修,却不是自己选择,母亲为我取名去邪,就是希望我去除邪性回归正道。就算此事不是你们做下,你们也不能随意血口喷人!”

小白羊“啧”了一声:“知道了,原来只许你血口喷人,倒是不许我们作出猜测。”

去邪怒发冲冠,一张斯文清秀的脸憋的通红,张了张嘴,还没说话,远处传来一声锣响。

“望源府查案,所有人留在原地,等候盘查!”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存稿,最近应该会每天都去看望外公,更新时间无法保证,建议养肥看

第22章 为师惯孩子

望源府查人间之事,对修士的约束力要小得多,可如果被官府认定为凶手昭告天下,对修士来说也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所以寒净几人、去邪与鸟鸣浦众人都没有动。

望源府是座大城,但凡大城,城中有能者多不是普通人,城主更是与修真界密不可分。此番前来查案的望源府捕快样貌二十出头,却也是个元婴修士,一眼就看出鸟鸣浦的女修们与去邪不是普通人,客客气气地一一见礼。倒是寒净几人,敛去全身修为,捕快并未察觉几人修为,却也看出几人气度不凡,不是凡人,而且寒净等人就站在废墟里,与鸟鸣浦众人、街坊行人分为截然不相干的三个阵营,实在是难以忽略。

捕快又上来对寒靳客客气气地见了礼,道:“在下望源府捕头曲江。”

寒靳拱手还礼:“在下霞蔚宗寒靳。”

曲江:“……”

小白羊看不惯小竹笋哭个不停和寒净躲猫猫,一把抓住竹笋,把寒净拉起来:“蹲在地上像什么样子!不就死了俩人吗?你这样哭丧着脸有什么用?能把凶手给哭出来啊!”

小白羊的人形比寒靳还高一些,寒净抬头看了他一眼,闷闷的没有说话。

寒靳指指寒净和小白羊:“我师尊寒净,师尊的神兽游临水。”

曲江:“……”

曲江硬着头皮道:“不知寒峰主驾临,有失远迎。”

寒靳道:“下山历练,不曾通报,失礼失礼。”

曲江:“……”这怎么查!这怎么查!还让不让小捕头活了!

只能尴尬的寒暄几句,转而去盘问行人。行人知道的不多,夜深人静,家家闭门,更夫最先发现的起火,街坊众人被更夫喊醒,纷纷自带乘具前来救火,就看到火里钻出一只玉葫芦,把火灭了,就露出火里的人和妖。

曲江只能再硬着头皮来问寒靳,寒靳态度倒是很好,客客气气,有问必答。人家一个大乘老怪如此配合,无缘无故没有证据也不能胡加猜测,曲江只能留下几人暂居的客栈地址,恭恭敬敬的把人送回去。

王家父女一死,小竹笋一只被打回原形的妖自己留在城里不安全,自己回竹林也不安全,小白羊给画阁送了个信,让阁主派妖来接小竹笋。

小竹笋一直无ji,ng打采的,也不蹦哒了。王家父女的尸身被远亲收葬,出殡的那一天,寒净带着小竹笋去送,小竹笋笋尖弯弯,磕了三个无声无息的头,算是了却了这一场短暂的尘缘。

第二天,画阁的妖便到了,许是为了照顾小竹笋,这次来的也是一只草植妖ji,ng,牡丹花妖容颜夺目,身姿婀娜,却是一脸慈爱,抱着竹笋对寒净众人一一行礼,便回画阁去了。

安顿好了小竹笋,王家父女的案子迟迟没有进展,曲江也对寒靳提过几次城主有意拜会,寒靳知道,城主之所以不直接来,是怕自己这一行大乘老怪脾气怪异,尤其是寒净名声不佳,若不得应承只怕有来无回,可拒绝的多了也很驳这位城主的面子。望源城的城主是律国的国亲,律国皇室与霞蔚宗一向交好,倒也需要注意些表面的客套。索性眼不见心不烦,准备启程。

去邪已经跟随鸟鸣浦的女修回去,小竹笋已经送走,查案有官府负责,望源已经没有多留的必要,寒净没有异议,准备上路。

第一次见到死亡的无力感仍然时时萦绕心间,提醒寒净自己即使已为大乘,仍有无能为力之事。不说其他,若非当日缺少经验,不识得那火是凤凰火,也不会耽搁那么多时间。

出了望源,继续向西,地势逐渐变得平坦,山峦叠嶂自然壮观,草原开阔也别有一番风趣。两人一妖入乡随俗,买了两匹略通人性的灵驹,任他天上飞过多少修士,师徒只管骑着马,散着步,慢悠悠的往小风观境去。

“师尊,宗门消息。”惬意的日子过久了,人也惫懒了,四月春暖,阳光和煦,小白羊的毛都更亮了一点。寒靳骑着马,看寒净骑在白马上眯着眼睛左摇右晃,嘴角露出微微的笑意,忍不住声音更柔了几分。

寒净略睁大了眼睛,日光绚烂,照在他荧然玉质的脸上,小小的鼻尖和弧度完美的下巴似乎反s,he着跳动的阳光。不比寒靳五官的浓墨重彩线条分明,寒净的五官端庄雅致,略显浅淡,仿佛忘记描边的水彩画,一不小心就要化进春光里。

“什么事?”

寒净收回浮动的心思:“木籽派的长老程亲五百年寿辰将至,宗主已派人携带寿礼下山,只是缺一个德高望重的长辈领队,刚好咱们走到这里,就顺便带着弟子去给程长老祝了寿再走不迟。”

寒净点了点头:“好的,那就等一等。”

木籽派,顾名思义,门派内修士以种植灵草灵植为主,世间万道,修武修心,只要坚守本道,自然能有大成。剑修法修听上去固然实力高强,可以种植为道的修士也并非手无缚ji之力只能任人宰割。只是这些醉心于种植的修士大多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搞种植业,大多性情沉稳,极具耐心,很是低调,经常种着花就被雷劈着飞升了。

这个门派和寒净其实也是有仇的,当年假寒净为了能够修炼,不知掠夺了多少天材地宝,木籽派也被假寒净霍霍过。但寒靳已经赔了相应的损失,木籽派的修士大多性情温和,虽然愤怒,但寒靳态度很好,每一棵被盗的灵草都有相应的赔偿,木籽派接受了赔偿便不再追究,所以徐缓还敢让寒净上门。

木籽派地处萨苏平原、角海与引月山脉交界之处,因不同的灵草对于生存环境的要求不同,除了这种天然的地理优势外,木籽派心法中还有可以改变特定区域四季的独特结界心法,非本门弟子不能学。对于养花种草,木籽派是专业的。

寒净师徒在木籽派正门前的小镇上安顿下来,等待霞蔚宗弟子带着寿礼前来汇合。身处一个以种植为主的门派的山门前,空气都与别处完全不同,丝丝香甜,沁人心脾。镇上也到处都是卖种子的商家,还有专门来收购草药的丹修们,一派繁荣景象。

程亲的寿礼是四月十五,如今方才四月四,镇上客栈已经人满为患。程亲是木籽派最小的一位长老,对于植物的亲和力据说无人能及,在木籽派很是受宠,他的寿辰,木籽派开放珍惜草药大折扣,很多没有受邀的散修为了这个难得的折扣价,也从四处匆匆赶来,要淘一淘平日难得一见的宝贝。

四月初十,霞蔚宗的弟子总算带着寿礼赶到,镇上空房是已经没有了,但修真界约定俗成的风俗,相距甚远的两派互相拜访,提前个四五天到,也是应该迎上山住的。若是提前太久,譬如十天半个月,那就要自己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到约定之日再行拜访,以免叨扰主人家过久。

日子提前的不算多,这几天木籽派访客也多,倒不如早早上山安顿,也好等候主人家安排。

“师叔祖,这是寿礼的单子,您背一下,知道有哪些东西就好。”上山之前,这次领着师兄妹们出门的临时领队,善法堂堂主胡一把的亲传大弟子柳正余抓紧时间把各项事务与这里辈分最高的寒净进行交接。

寒净:“……”

寒净接过礼单,很用心的开始背书,他摇头晃脑,口中念念有词,可虽然努力了,仍然是背不了两个就要低头看一眼礼单的惨烈状态。

寒靳:“……那个,不重要的就不要背了,要不背个重点吧,曲海赤蛟银龙筋,雪原浮屠双生果,六月清霜多宝液,风神银狼踏雪足,就背这四件。”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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