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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业十五年 作者:玉山枕头

第9节

“哎呀呀太可怜了。”,展枫玥是出生在海边的姑娘,习惯了和水为伍,她把生蚝上的蒜蓉挑进小钱的盘子里,假惺惺地感叹,“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人晕船呢。”

“而且晕得这么厉害,吐八回都不带停。”,小钱乖乖把蒜蓉全给吃了,说话的同时喷出一阵极具侵略性的味道。

展枫玥嫌弃地捂住鼻子,从包里掏出一板药片,拍在小钱胸前:“唉,看着也挺可怜的,去去去,这是晕船药,拿去给他吃了。”

李郁对晕船两个字都有条件反s,he了,脸色一变,又干呕起来。

尚轶轩举起手机,拍了一张标准的向上四十五度角无美颜直男自拍,踱到李郁身边,拍拍肩膀,安慰道:“加油,明天早上五点就能靠岸了。”

“五点?行,行…老尚,算你狠。”

一想到这样的状态还要持续十几个小时,李郁的意志力顿时碎得连渣都不剩,一把推开尚轶轩,如同一个发现初恋男友劈腿的单纯少女,蹬蹬蹬一溜烟跑得没影了。

“晕船药还送不送啊?”,小钱在舱门前,茫然地举着药片。

展枫玥又开了一只生蚝:“他现在这个样子喝水恐怕都得吐,算了,让他去吧。”

李郁跌跌撞撞冲回自己的房间,刚进门就把毛衣脱了,裸着上身扎进浴室,从头到尾淋了个热水澡才稍有缓和,他挣扎着从浴缸里爬出来,伸手抹去镜子上的雾气,喷了自己一脸泡沫,清理下巴上凌乱的胡茬。

镜子边缘反s,he出一缕长发,李郁一惊,往回看去,发现浴室里多了一个大活人。

“谁!”

大活人开口了:“是我。”

“你?你的头发怎么…”,李郁轻轻用手去碰蜷川的长发。

“我对头套胶水过敏。”,蜷川自然地从李郁手里接过剃刀,“造型老师索性就给我接了个长发咯。”

李郁全身上下一丝不挂,只在腰上围了一块浴巾遮住关键部位,他的身体健康下线以后,良心倒是难得地上线了,一个劲儿把穿戴整齐的蜷川往浴室外推:“没穿衣服呢,不许胡闹。”

“我还有什么没看过。”,蜷川傲娇地一挑眉毛,“别乱动。”

他拿着剃刀在李郁脖子边比划:“看没看过《理发师陶德》?陶德后来回到小镇,杀人为妻女复仇时,用的就是这样一把剃刀。”

蜷川兴致勃勃地在谋杀亲夫的边缘试探,李郁笑了一声,随他去了。

刀刃上积满泡沫以后,蜷川打开水龙头,把泡沫冲掉,继续刮另一边。

李郁配合地偏过头,这位小祖宗得寸进尺,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黏黏糊糊地问:“你真的不要我啦?”

李郁:“你吃错什么药了?”

“我没有。”,蜷川梗着脖子说,“先回答我,是不是不要我了。”

李郁从他手中夺下剃刀草草刮掉剩下的泡沫,把剃刀往水池里一扔,离开浴室:“懒得跟你废话。”

蜷川不依不饶地追上来,李郁坐在床边,扯掉浴巾,披上一件睡衣。

他背对蜷川,合拢衣襟,规规矩矩地系好腰带:“我都把你折腾成那个样子了,你还没死心吗?”

蜷川避而不答,盯着李郁空空如也的手腕:“好,那我换个说法,出道舞台那天,你和沈兰茵鬼混,我看到你手上戴着一串砗磲手串,那是哪里来的?”

李郁心里咯噔一声——手串是早就戴习惯的了,去见蜷川的时候忘了摘下,原来以为他不会注意,想不到还是穿帮了。

李郁只得虚张声势:“朋友送的,这种东西是大路货。”

蜷川不忿:“胡说!那是我一颗颗磨出来的!”

他逐字逐句地说:“我最开始动手的时候没经验,有几颗珠子磨得不够圆润,为了看起来好看,我还故意把不够圆的珠子错开排列了。”

讲完以后,杀气腾腾地反问:“大路货?大路货会有这种瑕疵吗?”

李郁演技再好也经不起他步步逼问,搭上门把手,狠下心道:“你给我出去。”

他与另一个人同时按下了门把,房门从外打开,差点撞到李郁的鼻子。

“我来给你送!”,展枫玥身形纤细,一下子就从门缝挤进来了,没心没肺甩着手上的药片。

见到蜷川和李郁共处一室,先吃了一惊,随后笑容凝固在脸上:“晕船药…”

展枫玥先偷偷检查了一下床铺,枕头被子还算整齐,应该没到那一步,暂时松了一口气,心想大猪蹄子就是大猪蹄子,吐得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还能分出闲心来撩汉。

她亲亲热热挽起蜷川的胳膊:“小川来,我陪你过一遍剧本,明天船靠岸以后就要拍第一场戏了。”

展枫玥自作聪明,实际上完全猜错了剧情,蜷川没问出个结果来,自然不愿意走:“啊?今天早上不是过过了吗?”

“那就再过一遍!”,展枫玥一心想救蜷川出火海。

李郁求之不得:“你们去吧。”

蜷川莫名其妙被拖着往外走:“我…”

“你什么你!”,展枫玥凑到蜷川耳边窃窃私语,“我告诉你啊,以后在工作之外,见到李郁躲着走,相信我,玥姐不会害你的哈。”

蜷川左右为难,一把挣脱了展枫玥,跑到李郁面前道:“那天我很痛,回家以后还发了好几天高烧。”

眼神分明在责问,“你内不内疚?”。

“好好好。”,展枫玥什么也没听见,她拽起蜷川,顺手把晕车药丢给李郁,“走了走了。”

房门“砰”一声关上,李郁接住药片,一切又重新回归宁静。

浴室里残留的热气偷跑出来,家具上凝起细细的水珠,李郁心乱如麻,在房间里暴躁地走了几个来回后,一屁股重重坐到床边,将药片随手一丢,俯身拉开抽屉。

抽屉中央静静躺着一串雪白的砗磲手串,李郁迫不及待地拿出来,放在手心细细抚摸,果然摸到几颗形状不规则的珠子,就和蜷川的脾气一样,看似圆润无缺,仔细一摸却全是棱角。

他把手串往床头柜上一撂,叹气:“真是我的小祖宗…”

李郁翻身上床,没顾得上看晕船药的说明书,剥了两颗塞进嘴里,原来打算看会儿剧本,想不到才过了十几分钟,脑袋变得越来越重,最后,脖子支撑不住头的重量,往床上一倒,睡了过去。

李郁这一觉睡到了深夜,醒来时,床头自动感应的台灯亮着,他撑开眼皮,头疼得不行,连脖子也不敢动,一点点从床上坐起来,按着胸口兀自喘息。

角落里有一个小小的人影,李郁看到他,头更疼了:“你怎么过来了?”

蜷川扭扭捏捏地回答:“我睡不着。”

李郁真是悔不当初,他今年二十五岁,正值事业上升期,忙起来几天都不能合眼,还嫌不够忙似的给自己添了个带孩子的任务。

“小朋友,来,过来。”,他像逗一只小狗一样,朝蜷川招招手。

蜷川挪到床边,紧紧闭着嘴,一个字都不敢说,警惕地观察着李郁的脸色。

或许是还沉浸在丧母的悲痛中,离开日本以后,蜷川开口说话的次数屈指可数,李郁尝试过教他几句中文,但这小祖宗就跟落到敌人手上的烈士似的,油盐不进,软硬不吃,打死也不张口。

李郁忍不住埋怨:“我真是造孽…”

蜷川听不懂:“什么?”

“没什么。”,李郁想来想去,觉得责怪小朋友还是太不公平了,从抽屉里拿出一颗费列罗给他,“吃点甜的吧。”

蜷川把费列罗塞进嘴里,他还小,费列罗因此显得格外大,顶着脸颊一侧,鼓鼓的,像只仓鼠。

李郁忍俊不禁:“好吃吗?”

蜷川拼命点头,把里面的杏仁咬得嘎嘣响:“嗯,还有吗?”

原来喜欢吃甜的。李郁有了主意,从盒子里拿出第二颗。

蜷川伸出胳膊去够,李郁躲开了:“先叫我。”

“你叫什么?”

“李郁。”

蜷川把嘴里的巧克力咽下去,轻轻复述:“李…郁?”

他一开口李郁就乐了,明明是个外国人,怎么说话还有江浙口音。

蜷川看着他笑,眉眼丧气地耷拉下去:“不好吗?”

口音可以慢慢改,现在还是要以鼓励为主,李郁摸摸小朋友的头:“不啊,很好了。”

或许天意如此,这两个人注定要纠缠,蜷川在异国学的第一句话就是李郁的名字。

“李郁。”

“哎?”

蜷川想了半天,不知道巧克力怎么说,只好向他伸出手,掌心摊平朝上:“チョコレート。”

第32章 现世报

公元550年,高洋于邺城称帝,改元天保,西魏宇文泰闻讯而来,率军队自弘农北渡黄河,攻打北齐,怎料屡战屡败,宇文泰再三权衡之下决意退兵,留待来日。

临行前,宇文泰命部下凿碎黄河上的浮冰,以黄河水为天堑,暂时拖延北齐军队行进的速度,宇文泰在河岸边驻马远眺,脚下冻土隐隐振荡,他心中不安,出言催促:“快!快破冰!再晚就来不及了!”

话音方落,并州刺史韦孝宽在宇文泰身边长叹一声:“当年玉壁之战,高欢老儿围城五十余日,亦不能撼动我军分毫,最后愤恚成疾,病发而死。”

再叹:“高欢死后,高澄遇刺,东魏政局混乱,我等本应趁势而上,再扬西魏国威,不成想,不成想啊…”

宇文泰冷冷地提醒他:“不是东魏,如今已是北齐了。”

“东魏如何,北齐又如何!”,韦孝宽激动起来,“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再杀他一场,后方粮草充足,此战并非全无胜算,况且你我皆是沙场宿将,还怕区区一个初出茅庐的黄口小儿吗?”

宇文泰抬手制止了他:“不可。”

韦孝宽自知劝不动宇文泰:“罢了!”

他心意难平,兜马回转,去了另一边巡视凿冰的进度,就在此时,一名士兵驱马前来:“报!”

宇文泰心神一凛:“说!”

士兵连滚带爬地下马,跪在宇文泰面前:“禀将军,北齐来了!”

韦孝宽大惊,折返回来:“现在何处!”

士兵道:“先锋部队已经到了三十里外。”

“那么快…”,宇文泰咬牙切齿地低语。

他调转马头,目视前方,远处出现一行黑压压的小点,想必就是北齐的先头部队了。

宇文泰:“传令下去,继续破冰!”

待士兵领命离去后,他握紧缰绳,目光y郁,口中喃喃自语道:“高欢不死矣…”

前方角声长鸣,北齐已和西魏交上了手,一少年身着炎色长袍,肩上披一领貂裘,不佩甲胄,散发自万军中策马而出,挥刀连斩数十人,放声大笑:“原来你们只有这点本事吗!”

一队士兵手持利斧,埋头凿冰,殊不知危险渐渐迫近,少年的战马踩在薄冰上,jian起漫天水雾,水珠落到一个士兵颊边,他狐疑地伸手擦去,再抬头一看,见少年身穿北齐服色,不由大骇,一时竟致失语,说不出话来。

千钧一发之际,少年还有兴致调笑:“南朝韩子高容貌美丽,乱兵见后,不忍杀之。”

“我自知没有男皇后的美貌。”,少年提刀挑飞士兵手中的利斧,“你看见我,又为何不杀我呢?”

他用大刀一格,把利斧推回去,砍在士兵的脖子上,士兵无声倒地,鲜血渐渐染红了一方河水。

少年扬起饮血的刀刃:“来啊!”

又是一番鏖战,宇文泰带人赶到时,少年仍不肯去,他浓烈得像一团火,烧尽了天地间的寒意,西魏士兵被逼得节节败退,跌入水中,有人不甘心如此赴死,吊着最后一口气问:“你究竟是谁?!”

在一重天光,一重雪光的照耀下,少年骄傲地昂起头,肌肤被映照得宛如白玉:“北齐。”

说罢,催马上前,他在乱军之中全然不见惧色,杀到尽兴时,以刀划开冰面,骏马抬起前蹄嘶鸣,那领貂裘在空中扬起,交织红衣黑发,皆是艳烈颜色,寒川冰碎,雪浪倾山,少年抽刀直取敌首,自报姓名:“高洋!”

他的刀还未落下,尚轶轩在监视器后举起右手:“好了!卡!就停在这儿!”

战斗的场面凝结在这一刻,场记走到摄像机前,疏散扮演士兵的群演,扮演宇文泰和韦孝宽的演员卸下厚重的战甲,蜷川呵着手下马,连厚衣服都没顾得上披,急匆匆走到尚轶轩身边,请示道:“这一条能过吗?”

尚轶轩点了点头:“这条可以。”

蜷川“呼”的长出一口气,如蒙大赦,一刻也不想再等,脱下shi淋淋的貂裘,换上早就准备好的羽绒服,躲进背风处不停搓手。

狮台四面环海,岛上气温极低,一到冬天,附近的水域还会结冰,尚轶轩选择在这里拍摄少年高洋和宇文泰冰上交战的情节,由于这场武戏是电影前半部分的重中之重,尚轶轩把他的强迫症发挥到极限,前前后后一共拍了十几条才过。

蜷川被工作人员护送着回到船上,展枫玥见他回来了,放下手上的剧本,拿来一个刚灌好的热水袋:“小川我跟你说啊,这还是个开始。”

说着把热水袋往蜷川怀里一塞:“就你这体质,我看够呛。”

蜷川冻得上嘴唇不停碰下嘴唇,怀抱热水袋气若游丝:“玥姐我都这样了,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吗?”

“我也是这么过来的,放心吧,以后玥姐罩你。”,展枫玥十分豪气地保证,“至少能比我少走点弯路。”

蜷川冻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像穿山甲一样缩成一个圆润的球形。

展枫玥伸手把他拉开摊平:“你这样会越来越冷的。”

“来,我跟你说说接下来的日程哈。”,展枫玥有心分散他的注意力,打开备忘录,逐字逐句念道,“上岛以后,剧组分为ab两组,各自按照计划进行拍摄。”

她粗略估计了一下进度:“顺利的话,我们在狮台待一个月就够了,一个月后转战影视城,那里环境好,至少不断网。”

“断网?!”,网瘾少年蜷川莲激动得声音都变了,“不是说买了当地的网卡就能上网吗?!”

展枫玥一脸悲痛地安慰他:“你的钱白花了啊小朋友,只有省会安南能上网,我们这次要去的是沧口。”

蜷川一时半会儿还接受不了那么残忍的现实:“沧口…”

展枫玥点头:“对,沧口在狮台东部,别说网了,电力都是时有时无的。”

“不行,我觉得我要死了…”

蜷川夸张地往后倒去,在完全躺平之前,后脑勺碰到一样温温热热的东西,回头一看,李郁正板着一张脸,一言不发地盯着他。

他接住蜷川,低声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吉泽和苍田的钥匙上都有来自未来的挂件,蜷川可以确定,苍田由纪和吉泽翔太一样,也因为某种原因“死过一次”。

蜷川的经验更丰富——他死过两次。第一次是李郁从高处坠落受伤,他赶去医院的时候,出车祸意外身亡,换言之,蜷川是因为李郁而死。

这样想来,李郁对他的态度好像有了合理的解释,他是为了不害死自己才故意疏远,蜷川想通这一点,又是好笑又是心疼——如果死亡是无法避免的,那么李郁做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呢?

现在不是能静下来对质的时候,蜷川打算先缓一缓,反正在一个剧组,李郁又不会跑。

他故意装出很痛苦的样子:“嗯,冷,而且头疼。”

李郁听得连活剥尚轶轩的心都有了,又不敢表现出关切,起身便走:“那我去给你灌个热水袋。”

“不要。”,蜷川偷偷观察着李郁的表情变化,几次险些笑场。

他抓住李郁的手,还微微晃了两下:“我这儿已经有一个了。”

李郁无奈:“那你想怎么办?”

“我们聊聊天吧。”,蜷川乖巧地给他空出一个座,“不然太闷了。”

李郁真的快要演不下去了,拼命暗示展枫玥给他解围,展枫玥正纳闷着,理都没理。

这不太对啊…她心里忍不住犯嘀咕,照理说两个人认识也没多久,怎么小朋友这么主动?

展枫玥调动还没冻住的脑细胞,冥思苦想,只得出一个结论:小朋友也看上李郁了。

靠,大猪蹄子这么受欢迎的吗?

蜷川缠着李郁黏糊个没完,展枫玥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只好大声干咳强调自己的存在感:“那什么,你们两个注意点…”

李郁举起双手以示清白:“我可什么都没干。”

蜷川想也不想就顶了回去:“你骗人。”

“好啊你…”,展枫玥跟个炮仗似的一点就着,“我说你俩怎么这些天不对劲,那么快就勾搭到一起去了?”

蜷川说的是实话,两个人确实什么都干过了,但其中是非曲折太多,李郁总不能跳起来说“我重生过了”,一时间百口莫辩,脸色ji,ng彩异常。

李郁:“我不是!”

展枫玥:“你就说你是不是禽兽?是不是禽兽?!”

李郁恨不得给这两位祖宗跪下:“我真不是!”

这回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李郁薄情惯了,出轨勾搭新人是家常便饭,被发现了就承认,从来没藏着掖着过,他做梦都没想过,自己也有拼命自证清白的一天。

眼看场面快要控制不住了,小钱像及时雨一样突然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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