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2 / 2)

“不愿意惯着关佟,就愿意惯着你呗!”俞初白亲自给他开了车门,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说:“上车吧,小宝贝?”

“……”陈佳年都不知道自己是先迈的哪条腿上了车,听到俞初白关车门的声音时还心烦意乱地想着:为什么他总能让我有这种“我很特殊”的感觉?

“小少爷,去哪里?”好像是司机问了一句。

陈佳年赶紧报了地址,并且道谢,接着车子缓缓地驶出。

俞初白嫌路上无聊,特地拿了平板跟陈佳年一起看视频。陈佳年看得心不在焉,俞初白一笑他也跟着笑,笑完也不知道是哪里好笑。

到了家附近的时候,司机不知道该往哪条岔路开,绕了好大一圈也没找对路,只好问了一句。陈佳年如梦初醒般往外看了一眼,抱歉道:“不好意思,到这里就可以了,前面小路开不进去。”

司机笑了笑说:“好,那就靠边停车。”

俞初白摘下一边耳机,问陈佳年:“到家了?”

“嗯。”

“那,再见。”俞初白说。

陈佳年毫无征兆地说:“谢谢你。”

“谢什么?”俞初白有些莫名,但也并不是真要问出什么,很快就又把注意力放到视频上,重新戴上耳机——这回把两边耳机都带上了。

陈佳年下车后低着头在原地站了好一会,一动不动地,心想:“也对,俞初白根本不需要谢——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对我有多好。”

第十二章

这里已经不是城区了——或许称为城乡结合部更为合适,小贩的吆喝声夹杂着推搡中的烟火气和街边早点摊的气味。

陈佳年习惯低着头走路——尽管现在已经没有人会当着面对他指指点点了,但同时又几乎没有人不曾听说过——甚至议论过那些谣言。

他爸欠了赌债。

他妈要跟他爸拼命。

结果他妈被他爸杀了。

然后呢?

——当然是跑了啊,留下赌债和一条人命,十来年都没回来。

尽管陈佳年的n_a_ai跟他、也跟其他人解释过很多遍:我儿子没有杀人,我儿媳妇是生病了。

“年纪轻轻怎么会得那么重的病?”看热闹的又有谁在乎真相。

“那个欠了十几万赌债的人杀了他老婆”听起来比某个人病死刺激多了,不是吗?哪怕知道内情的人,也只会怜悯似的说一句——你妈其实是被你爸气死的。

刚出事的时候,n_a_ai总是让陈佳年在家待着、别去外面,但是他总要出门去上学,去面对舆论套在陈佳年身上的枷锁——杀人犯的儿子。

陈佳年穿过小巷一路走回家——那是一个不到十平方的小房间,他和n_a_ai两个人住。

当年他爸不见踪迹之后,债主们很快就把他家搬空了,最后当然也包括他爸妈留下的房子。

n_a_ai带着他住到了大姑家,然而谁会想跟杀人犯扯上关系呢?

直到一年之后才算真正安定下来,大姑家隔出来一个小房间给他们住,但是不能从正门走,而是另外开了一个门。无论如何,总算有一个安身之所。

小房间用帘子隔开成几个部分,被不知道从哪里淘来的上下铺的床以及并不多的家具摆得满满当当。

n_a_ai还不到六十岁,但最近一两年身体已经不大好,前几年每天都是没亮就出门,去捡一些纸板、塑料瓶什么的拿回来卖钱——国家的补助金不管怎么省都是不够用的。

n_a_ai搬了个小凳子坐在门口摘豆角,是不是张望一下,很明显是在等人。

“n_a_ai,我回来了。”陈佳年说着进屋放下书包倒水喝。

n_a_ai抬头看他,高兴道:“回来啦?”说着赶紧放下了菜篮子,去拿一个橘子给陈佳年。

橘子看起来被放了好多天,已经不那么新鲜。n_a_ai说:“特意给你留的,街道里发的,甜。”

陈佳年说过很多次了,不要什么好吃的都留给他,但是说再多遍也不管用。陈佳年剥开橘子给n_a_ai一半,他说:“我们一起吃。”

一边吃着橘子一边唠家常,学习上的事情n_a_ai不懂,陈佳年也不用她c,ao心,重点就放在了昨晚在哪个同学家睡的,叫什么名字,家里几口人,他爸妈对你好吗?

陈佳年哭笑不得,这细致得是不是跟找媳妇差不多了?

说完这个,陈佳年从书包里拿出一个信封交给n_a_ai,“这是学校发的奖学金,要债的来了就给他们。”

“佳年又考第一了?”n_a_ai笑得一脸愁,信封捏在手里沉甸甸的,担忧道:“你爸欠下的债还有几万块没还清,这得还到什么时候去。”

“没事的,”陈佳年笑着说,“总能还清的,我提前一年考大学,考上了就能还。”

“上大学的钱……”n_a_ai说着把信封推回去,激动道:“佳年,你的钱自己收好,将来上大学用。”

“n_a_ai,大学的奖学金比这多,”陈佳年坚持道:“说好了每个月都要还钱的,已经都不算我们利息了,不能说话不算话。”

n_a_ai又忍不住叹气,抓着陈佳年的手说:“你这孩子,命苦。”

陈佳年笑着摇头,然后帮着n_a_ai一起准备午饭,n_a_ai平时都是将就着吃点咸菜、馒头,只有陈佳年回来的时候才会舍得炒菜——还得向隔壁王婶家借厨房,小房间里实在没有多余的地方装下一个厨房了。

王婶是陈佳年妈妈生前的手帕交,平时也会帮着照顾些,他怕陈佳年不好意思,偶尔也让陈佳年给她闺女补补课,谁不知道陈佳年学习好呢?

说来也是陈佳年考上了市里的高中之后,人们才渐渐收起恶意的、揣测的目光,然后惊讶地想,难不成老陈家还要出个大学生了?

接着总难免要跟上这么一句:“可惜了,摊上那么个爹!”

陈佳年对这一切心知肚明,他知道从小就有人讨厌他、可怜他,那不是他的错,却是他在承担后果。

可他从不觉得自己可怜,也不认为自己需要廉价的怜悯,他要考虑的事情已经太多太忙了,无暇去顾及那些目光背后都是什么样的意味。

“所以你大清早就往我家打电话,一路上十几条短信催我,就是为了让我给你做翻译?”俞初白躺在沙发上,“小杂种”温柔懂事地躺在他怀里。

关佟说:“是的,要不是急着申请学校我也不找你,有个法语的文章挺重要的,但是我法语学得一般,有些没看明白。”

“我看看……别急,你都准备这么久了,肯定没问题的。”俞初白拿起打印好的一叠资料,翻了几页说:“还挺长的,你什么时候要?翻中文还是英文?”

关佟讨好地笑一笑:“今天要,翻英文还是中文看你。”

“今天要?”俞初白忍不住骂了一句,“您是把我当谷歌翻译了吧?人工智能啊?”

“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事就在你手里了,帮不帮你看着办!”

“帮你,肯定帮你,”俞初白说,“但是你得帮我把没写完的作业写了,还剩一篇作文,昨晚忘了。”

“卧槽?你还真每天写作业啊?”

“别整得这么意外行不行,我就不能做个普通高中生?”

“那你也不高考啊……”关佟有求于人,因此也就嘟囔了这么半句,并且道:“你的作文我帮你写,这份资料就麻烦你了,法语大神!”

“少拍马屁,”俞初白笑了笑,这事他也不可能拒绝,“尽量今晚给你搞定。”

俞初白跟关佟一起上楼,一个开电脑写翻译,一个写高中作文。

高中作文四十分钟就能解决,翻译却没那么简单,关佟坐到俞初白边上,看看能不能帮点忙。

几分钟之后,关佟:“这都是专业词汇,你看得懂?”

“嗯。”俞初白鼻梁上架了一副眼睛,专注地点了点头,“这篇文章我之前刚好看到过。”

关佟显然对这种谦虚不太买账,不解道:“我开始不明白你爸妈是怎么想的了,让你回国内上高中真是委屈你了。”

“倒数第一,人生新体验。”

“你还挺豁达,”关佟眼睛盯着电脑屏幕,“等会,这里你再仔细点,好像有个注释你也一起翻译一下,你等我找找啊……”

“行了,搞定。”俞初白把文档发到关佟邮箱,回头问:“现在几点了?”

“晚上十点半,速度很快了。”

“嗯,”俞初白靠到椅背上,唉声叹气地说:“来,给大爷捏捏肩。”

“可以的,包您满意,大爷!”关佟给他捏了会肩,提出一个不太严肃的问题:“大爷您既不近视也不老花,戴啥眼镜啊?”

“这样比较有学术气氛。”俞初白说。

“你就说是为了装逼呗,”关佟笑了笑,感激道:“今天谢谢你了,没你我真不知道该找谁。”

“还怕找不到人?”

“别人我信不过,”关佟说着打了个呵欠,“我今晚累得都走不到客房了,咱俩一块儿睡呗?”

俞初白想起了昨晚跟陈佳年在床前相遇的尴尬情景,坚决拒绝道:“那你就爬着去,要不然就回家。”

“说好的好兄弟呢?”

“那搞基吗?”俞初白朝他眨眨眼,“好兄弟?”

关佟瞬间放弃,拿了桌上的笔记本说:“你电脑借我用一下,我睡前再看一遍。”

俞初白点着头说:“嗯,密码你知道。”

第二天当然是一起上学,但是他们不在同一个年级——关佟高三,因此下了车就分开走了。

俞初白一个人拎着书包往教室走,他依旧觉得上学真没劲,依旧每天醒来都想回国外,要说这么就以来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他跟这个学校有了更多的联系——因为他的小班长。

“早上好啊,小班长。”俞初白坐下后跟陈佳年打招呼,“你每天都来得比我早。”

是啊,我昨天下午就来了!他在家吃了午饭就回学校了——一般住校生都是周日返校。

陈佳年:“嗯,早上好。”

陈佳年说着站起来,喊了班里另一个男生,然后往教室后门走。俞初白转过身问:“哎,快上课了,你去哪儿?”

“去领国旗,”陈佳年说,“这周我们班值日,今天周一有升旗仪式。”

“哦……”俞初白兴致缺缺,随口说:“那你,完事了就回来。”

“知道。”陈佳年回了一句。

陈佳年跟体委一起去了上周值日的六班,六班的班委比较靠谱,早就把东西准备好了。交接签字的时候,陈佳年发现自己身后站了个人,像是有话要说。

陈佳年放下笔回头问:“同学,你找我?”

“我叫林晓筠。” 那位同学说。

陈佳年点头,“嗯,我听说过你。”学芭蕾的男孩子比较少见,在学校还有不少小粉丝。

“太好了,陈佳年同学,”林晓筠快速地说,看起来有些紧张的拿出一封信,“可以收下这封信吗?”

——那是一个粉红色的信封,所以还真的是个男生?陈佳年还没反应过来,林晓筠就已经握着陈佳年的手把信封给到他并且说:“谢谢你。”

林晓筠说话的时候整个六班都是安静的,等他的信交到陈佳年手里,整个教室尤其是后排爆发一阵笑声。

六班班长跟陈佳年认识,带着几分无奈地说:“不好意思啊,我们玩大冒险呢,这封信……”

“就请你交给俞初白吧。”林晓筠离他很近,小声地接了一句,“俞初白”三个字说得极轻,要不是因为这个粉色信封有点眼熟,陈佳年都要以为自己听错了。

“哈哈你自己看着办吧。”六班班长说。

第13章

十班的体委是个实在人,呆若木ji地从六班出来,在走廊上就迫不及待地问:“班长,就算是六班玩大冒险,可林晓筠要表白也该找个姑娘,为啥找你啊?”

他不是为了找我!陈佳年对着手里的粉红色信封叹气,觉得烫手得很。

“陈佳年,你等等!”林晓筠不知道什么时候追了出来,陈佳年转身听到他说:“刚才我的话你都听到了吧?”

“嗯。”陈佳年说。

“那你,会帮我交给他吗?”林晓筠似乎很苦恼,也很急迫,“他好像还不知道我是谁。”

“……”

“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十班体委说:“你们谁给我解释一下发生了什么?”

“没事。”陈佳年说着转身,“走吧,我们回教室。”

十班班委云里雾里地跟着走,几步之后回头发现林晓筠还站在原地,十分确定刚才的确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不知道!

“谢谢你!”林晓筠在身后大声说。

“……”陈佳年觉得这封情书更烫手了,心想:“我好像还没答应吧!”

回到教室,陈佳年面无表情地把信封放到俞初白桌上,“给你的。”

俞初白看了他一会,有些犹豫,他说:“小班长,你可能误会了,我真的没有暗示你给我写情书,这可是你自愿给我的。”

陈佳年:“这是六班林晓筠给你的。”

“……”俞初白朝他笑笑,“我开个玩笑,你不要这么严肃嘛!林晓筠是谁?”

俞初白说着低头,恍然大悟道:“哦,怎么还是他。”

“你知道?”

“他落款写名字了,”俞初白说,“我只是没在国内上过学,不代表不认识中国字儿啊……”

是啊,您多厉害,还会儿化音呢!

“但是这哥们也是神了,你说他当面说我还能拒绝他,他这每天送一封好词好句摘抄我很难办啊……”俞初白笑了笑说,“他这是不是赖上我了?”

“那你别理他。”

“那不行,他都找上你了,我肯定得去会会他。”

“跟我有什么关系?”

“小班长,你知道不知道自己特别不善于拒绝,他以后要是天天找你怎么办?”俞初白吓小孩儿似地说:“到时候他能烦死你!”

那我真是好害怕啊!陈佳年:“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这你别管,反正他以后不会再来烦你了,”俞初白凑过去,在他耳边说:“我保证,好不好?”

“随便你。”

“那你就别生气了吧!”

“我没有。”

“骗谁呢!”俞初白不以为然地说实话:“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刚才就是生气了。”

“什么?”

俞初白指了指讲台,示意老师已经到了,快上课了。陈佳年也不好再继续说,但心里很疑惑:我生气了吗?我怎么不知道自己原来这么不懂事。

也不知道俞初白到底做了什么,几天后,林晓筠突然找陈佳年道歉,而且周围挺多人的,陈佳年反而不太好意思了。本来也没什么大事……

“你怎么知道林晓筠为难你同桌了?”关佟挺不理解的,甚至以为是俞初白小题大作,“那封信就不能是林晓筠私下找陈佳年,让他给你的呢?”

“不可能,”俞初白笃定地说:“我们小班长才没那么爱多管闲事,如果是私下说,他肯定是一边道歉一边拒绝,总之不会做这么无聊的事。”

“你说的好像很了解他的样子。”

“我也了解你。”俞初白“啧”一声,“你说那人烦不烦,为了让人知道他看上我是不是煞费苦心了,又是一出故弄玄虚的大冒险,又是写情书的……幼不幼稚,整得跟自己多有脑子似的。”

“……”关佟劝他:“祖宗,你嘴下留情吧,好歹人家喜欢你,也别太过了。”

“喜欢我的人多了,再说我不就让他去道个歉嘛,他耍人还有理了?”

“你从前对这种不是都不理的吗?”

“冲着我来我受着,但是把别人扯进来算什么。”俞初白说,“劳烦您脑子转个弯想一想,他整那么一出,六班同学都看到了,然后他要再找陈佳年做什么人家怎么拒绝,但你以为他是冲着陈佳年吗?谁不知道我跟陈佳年关系好!”

“还有这种c,ao作?”

俞初白摇着头:“你们这些人怎么就看不到别人的险恶用心呢?”

“可他只是让人家送了封信啊!”

“那谁知道呢,我就不能防患于未然?”俞初白拍了拍关佟的肩膀,轻快道:“我先回去了,林晓筠突然找他道歉,我的小班长估计正懵逼呢。”

“下周我生日,你让他一块儿来玩玩吧。”关佟说。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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