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2 / 2)

白盐熟门熟路地低头跨了进去,看席来愣在门外,体贴地伸了只手出来。

两人握着手一路摇摇晃晃,途中没有遇到什么人,只有几个机器人停下来礼貌问好。

比起探险,倒更像是小学生春游。

探险始于一个同样朴实无华的工作人员专用入口,白盐飞快地输了十六位的密码,木门缓缓地裂开了一条可供通行的深渊巨缝。

白盐下第一级台阶时回头开玩笑:“席团长,我这是把自己的心剖开给你看啊。”

那一瞬间,席来不知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他没被牵着的、贴着裤缝的手徒劳地向前伸了伸,又轻松地落回身旁。

于是他心安理得地跟在白盐身后踏进了深渊。

从某种角度来说,这确实是白盐的心。

白宅缺失的家的氛围,都落在这不知地下多少米的神秘资料库。白部长从婴儿长成少年的照片在这里,白意城意气风发的视频也在这里,还有很早就过世的上代白夫人,一家人似乎以另一种形式在这里得以团聚。

席来好奇的看着周围,他对家的概念停留在吴誉的小公寓里,对于正常的一家三口的模式始终不得要领。

白盐随他四处翻看,登进了资料库。

比起席来空手建要塞的本事,白部长更擅长化整为零。他坐上部长的位置也有些年头了,摸清本职工作后,就毅然决然地滴水穿石,将八部的数据几乎全部掏空做了自己的私藏。

他早就记住了吴誉的生命数据,留了其中关键的几项在资料库里先搜索了一遍,没有比对结果。

这个结果确实合理,他高声说:“席来,等会儿再看,先过来。”

席来跳了一下,一屁股坐他身旁,脑袋亲昵地凑过去:“怎么了?”

他说这话咬字又有点可爱,白盐抽空看了他一眼才接着说:“用吴誉的数据搜不到结果。”

理论上来说,如果要登记那个孩子的生命数据,父母的数据是绝对绕不开的,多多少少会在他自己的数据里有所体现。

席来想了片刻,尽量用最不八卦的口气说:“你试一下伦恩的。”

白盐:“……”

伦恩当初是大家默认的下一位大统领,从席来的嘴里说出来,就像隔壁小瘪三一样随意。

席来还是忍不住八卦了:“他当年追吴誉追得可紧了。”

白盐“嗯”了一声,将伦恩的数据填进了搜索框。

大概等了三四秒,一个匹配成功的结果跳了出来。

两人的呼吸同时都粗了,脑袋不约而同地靠近屏幕——人类无法抵抗的八卦天性。

屏幕上显示的照片有些模糊,好像是离很远拍到,通过截取才又上传的。但不难看出,这小孩八成是伦恩的种。一头红发不说,小小年纪,眉眼就长成了张扬向上的弧度,偏又生了双湛蓝的眼睛,硬生生地把那股欠揍的劲儿压了下去。

席来咽了咽口水,嗓子有些发紧:“看看他妈妈的数据。”

不用他说,白盐已经点开了父母的记录。

生父是伦恩没错,母亲那一行的生命数据却与吴誉不符。

席来:“再给伦恩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查一下这个生命数据是谁。”

吴誉是在他和席来共同居住的公寓遇袭的。

等席来甩开强制他留校的政府人员赶回家,曾经的公寓已经被大火烧得面目全非,只有逃生梯处残留了一点血迹昭示着星星点点的真相。

十二年,对于世人来说,那位独立军研究人员的面貌已经随着火灾消失殆尽了。

但席来还是透过眼前被篡改的照片,一眼认出了吴誉。

吴誉长得温柔,眉眼天生带着笑,能轻易安抚青春期暴躁的席去去,自然也能安抚如今沉稳不少的席团长。

席来一声不响地掩住脸,他感觉自己全身上下每一个器官都在剧烈的颤抖,心跳的过快加速甚至让他觉得无法负荷。

是吴誉。

“这个小孩在哪儿?”他问。

是一部出资建设的福利孤儿院。

席来返回地面的步速极快,在他冲出门的前一秒,白盐自后拽住了他的手腕:“席来!”

“白部长,我建议你现在最好不要拦我。”

“不。”白盐说,“我们可以更快。”

白部长声势浩大地开了一条航空通道,在黑夜打着强光降落在了孤儿院的楼顶。

负责人早就接到了通知等在入口,看到他们诚惶诚恐地抱拳告罪,片刻之前还安然无恙的小孩突然就失踪了。

席来怒极反笑,慢条斯理地咬下右手的手套,单手将负责人制在了墙上,他眼底泛红:“我一寸一寸搜过,你说如何?”

负责人的脸因为缺氧涨得紫红,身体缺依旧写满了抗拒,嘴巴严丝合缝,不肯再吐露一个字。

白盐在他们身后扬了扬手,八部的人瞬间四散开来。

时间一分一秒流动着,搜到传送台时席来的脸又沉了几分,他们到得很快,但一部的人显然也早有准备。

如果今晚找不到那个孩子,席来不敢想象这之后的每一天他该如何度过。

就在席来的心一点一点沉入谷底之时,一个童声亮亮的响起在门外。

“你是席去去吗?”

作者有话说

争分夺秒日更。不知道大家感觉到没,我们这篇文啊,是奔着塑造一个听话懂事还会叠外套的人妻攻白部长的!

第十四章

小孩儿站在入口的灯下,紧盯着前方的男人。

他问过吴誉,席去去长什么样子,吴誉说只要见到就知道是他。

那么这个男人是席去去吗?小孩儿歪着头看他,直到男人的膝盖砸到地上,而自己被拥入怀抱,他闭上了眼睛——

是席去去。

席来感觉一双小手带着试探扣在了自己背上,心都跟着颤了一下。

这是吴誉的孩子,是吴誉还在这个世界上的证明。

他又很快意识到怀中的小孩并不是谁的附庸,一句“对不起”脱口而出。

“你把我勒疼了。”小孩说,但是手还在他的背上贴着,轻轻挠了挠,“不过我可以原谅你。”

原谅我什么?我值得原谅吗?

席来觉得自己好像疯了,混混沌沌,他这一生时间不长,但几乎半辈子都在逆水而行。

此时多年溯回有了结果,甚至劈开了一条写着未来的路,此间不可道的惊心动魄几乎是被强行关在了他的外表之下,生生沸腾煎熬着他的r_ou_体。

他用这辈子最温柔的嗓音问:“你叫什么?”

小孩儿偏了偏头:“吴欲无求。”

惊心动魄也好,混混沌沌也罢,一瞬烟消云散。

“吴欲无求?是个好名字。”席来仍旧在地上跪着,将手轻轻护在他早就注意到的小孩儿额头的伤口上:“吴誉还给你教什么了?”

“他说,只要我说我叫吴欲无求,你就会开心一点。你现在开心了吗?”

“开心。”

席来的视线模糊了,好像回到他和吴誉初次见面时,吴誉偏着头说自己叫吴欲无求,问自己要不要跟他回家。

他又问:“那我做些什么能让你开心?”

小孩儿想了想,说:“你能带我回家吗?”

席来笑了一下,单膝撑地准备将小孩儿抱起来。没成想身体颤了一下,纹丝不动地仍然钉在地上,他笑容不变叫了声白盐。

白盐几乎是立刻伸手将小孩抱了起来,安抚道:“我抱着你好吗?”

小孩儿点头,目光却仍落在席来身上。

白盐压下自己心里的惊慌,用另一只手将席来从地上扶了起来:“没事,我们回家。”

回家自然是回白宅,席来一进门就把自己反锁进了洗手间,良好的隔音效果让外边的两人都有些惊惶。

白盐判断现在的自己不是最要紧的,他将自己的优先级自动挪到最后,抱着小孩儿坐在床上:“这是我和席来的家,如果你愿意,也可以把这里当做你自己的家。”

小孩问:“席来真的开心吗?”

白盐抹了一把他脸上沾着的尘土:“开心,见到你是他这十几年最开心的一刻。”

小孩松了口气,眉间又染上了忧色:“那他是拉肚子吗,为什么进去那么久还不出来?”

白部长哑然失笑,他倒希望席来是拉肚子,但面对孩子,他没有将自己的不安流露出来:“他应该是在偷偷哭鼻子,等会儿出来你不要笑话他。”

小孩点头,答应得干脆:“行。”

席来出来时果然红着眼睛,行走间没有出现刚才的异常情况,他轻松地坐在地上,伸手把小孩从床上抱进自己怀里:“现在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小孩咬了下嘴唇,答:“吴际。”

“哪个ji?”

“因缘际会的际。”

因缘际会,席来嘴角向上弯了弯:“你能和我说说,你是怎么到了那间孤儿院吗?”

对一个四五岁的小孩来说,这个问题有些困难,但吴际只是想了几秒,就开始了流利的叙述。

“吴誉把他吃的药喂给我了,因为我那时还小,没有办法通过医疗手段及时解除毒性,也就没有了实验价值。本来我活不下去的,但吴誉假装袭击我,我的血沾到了医疗舱里,数据被录了进去。那些人没有办法,就把我随机投放在了孤儿院。”

他额头的伤口已经经过紧急处理愈合了,但手臂上几道狰狞的抓痕仍然留着。席来下意识地碰了碰:“你害怕吗?”

吴际摇头:“不害怕,吴誉是在保护我。而且他说,只要我出了实验室,你肯定能很快找到我。”他掰着手指数了数,“我只呆了四个月,你就来了。”

还是太晚了。

席来抱着他几乎将自己僵成了一尊雕像,吴际太珍贵,他生怕自己的任何行为会伤着怀里的小团子。

白盐适时地将席来从甜蜜的自我僵持中“解救”出来,绕过他的手臂抱起吴际:“很晚了,我带你去洗澡好吗?”

洗完澡的吴际很快躺在床中央睡着了,许是终于找到了一丝安宁,眉头都舒展开来,半张着嘴睡得呼呼响。

席来就着昏暗的灯光盯着他,体内的阵痛一下一下敲击着他的神经,但关乎自己的事在此刻似乎都不重要了。他像久旱逢甘霖,心口被暴雨浇灌地闷闷发疼,却也异常饱满。

他的心被用意念强制拘束在了躯壳里,可以运转,但每一秒都有分崩瓦解的危险。

吴际的突然出现替代了这世上最磨人心性的自我强制,不仅让他的心充盈灵动,甚至悄然弥补了多年的裂缝。

他的心如今只差最后一个碎片,就能回复到当初的少年席来了。

席来看着吴际,白盐看着他。

这个夜晚大起大落,最终悬浮于一个完满的结局上暂时落幕。

从吴际的数据轨迹来看,吴誉确实被软禁在联盟的某个非法实验室内。好找,首都星就这么大,他可以让所有人用放大镜翻遍每一寸土地。

时间在十二年里异常紧迫,但走到现在,却像是终于放下屠刀,准备给席来缓一口气的机会。

可时间会吗?时间从来苛刻世人……

首都星的日出从不延迟,太阳照常升起,缓慢地蚕食着大地上冰凉的黑暗。

在太阳刚开始工作时,白宅的主卧突然爆发出了一股浓郁的属于oga的信息素。

白盐瞬间清醒,越过吴际握住了席来的手,就一眼,他的心就彻底沉了下去。

席来似乎做了一个好梦,窗外的朝阳映在他脸上留下绮丽的光彩,但他本人的气色却r_ou_眼可见的灰败下去。

白盐颤抖着手摸了摸他的手心,冰凉的触感让他产生了不详的预感。

他们预想过海棠的最后一击,最坏的结果是,海棠全面失灵,彻底退出数据争夺战。

到那时等着席来的,是被压制多年的oga特征重新复苏,一切回到起点,回到死亡。

眼下似乎就是这样的情境。

时间飞速倒退,由生到死,不过是顷刻间的事。

白盐抱起席来,飞快地穿过家里熟悉的分区,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个人终端同时连接了几个熟悉的人名。

白部长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语速飞快:“全面搜索首都星实验室,优先注意四级防护标准的那几个,五年前有过大范围人员变动……”

吴际也跟着醒了,怯生生跟在他身后:“那个实验室是医院改建的……”

白盐重新下达了命令,让声线柔软下来:“谢谢,但我现在没办法抱你。”

“没事……”吴际两条小短腿抡得飞快,憋红了脸跟在他屁股后头,“你可要抱好他啊。”

直到医疗舱的触手将席来缠成了后现代木乃伊,白盐才蹲下来抱住吴际,帮他理了理晚霞色的头发,依然是关切的:“怎么都出汗了?不用着急……我会有办法的。”

这话像是在说给自己听,他抱着吴际,自己的心却虚无的像世界上最松软的面包,空气能透进去,贪吃的小老鼠也能钻进去,攀附在四肢百骸上的剧痛自然也毫无障碍地同时涌了进去。

白盐在接下来的时间背靠着医疗舱,将医疗室变成了指挥所。

身后是他负重人生中最大的惊喜,眼前却是足以打散这个惊喜的一道道回复。

八部的工作效率并不是外界所想的那般低下,甚至因为数据联网的原因,可能是全联盟工作效率最高的部门。

不断有被识别的实验室呈现在白盐的个人终端上,他一一分辨过去,吐出了一个又一个不是。

他感觉回到了收到白意城骨灰的那个晚上,所有人在自己耳边说着节哀,只有他一个人将思虑全部压在了不可能上。

那次他压对了,他伟大的父亲瞒天过海,靠假死出走联盟。

这一次……

在又一次答复完不是后,某一刻,白盐恍惚间觉得身后有人扶住了自己的肩膀,那个人该长着一双漂亮的眼睛。如果他回头,那双眼睛是弯弯的,眼里非法拘禁了联盟最璀璨的星河。叫他白部长,像个混不吝,却天生柔软心肠。

他将自己劈成了两半,一半严谨有序,一半游离恍惚。

严禁有序的自己拒绝幻想,游离恍惚的自己沉溺美梦。

最后是陈欢来了,医生刚刚抹去了孤儿院的所有数据,身上带着些血腥味,白皙的手指扶住医疗舱,他说:“昨晚你们找到吴际,打草惊蛇了。不过也好,我按照你的要求定位了几个实验室,其中有三个在半夜临时开启了防护门。独立军的人已经到了,直接进去吗?”

白盐将自己缝好,声音轻柔,好像怕吵醒熟睡的人一样:“乐乐,十年生聚,我和席来从来都不是在找真相,真相是什么不重要,有什么y谋也不重要。我们要的,一直都是以血洗血。”

他起身理顺席来的头发:“去吧,把吴誉带回来。”

第十五章

这日,很多人刚从梦中清醒就收到了官方的交通管制通知。

通知来自八部,在普通人眼中,八部的形象还停留在神秘职能部门上。暂时不能出行的早上,首都星的居民或多或少活跃了心思。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远方,独立军的小队早已在定位的几间实验室待命。

在晚秋簌簌的落叶声中,陈欢下达了白盐的命令。

虽说这次任务非常特殊,但任务本身也只是独立军的平常工作。

埃罗和裴鸣各自领了一队人,在命令到达的一瞬突击进入了实验室。

裴鸣负责搜索的实验室面积最小,他最快控制住了实验室的局面,也是第一个上报了没有搜索结果。

很快,第二小队也结束了搜索。

众人都屏着呼吸盯着埃罗那支小队的动向。

第4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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