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影随形 作者:柳绿豆绿墙山绿
第7节
“我说,零食少吃点,不然我只好去跟张新杰打个招呼了。”
“别别——我好好吃饭还不行么!让张新杰知道肯定要没收的。”张佳乐挺为难地站在满地的包装袋和瓶瓶罐罐中间,抓了抓头发,“最多我分一半给老林啦,满意了吧?”
在这种时候孙哲平完全说不过他,微蹙起眉就说你看着办吧,内心还挣扎着是不是应该通报给张副队知道。
把东西都清点出来了,张佳乐这才想起关心一下孙哲平,“对了,你找我有什么事?”
孙哲平靠在窗框上叹气:“有事也要被你带跑了。”
“哈,抱歉。”张佳乐收了这么多东西,心情大好,恨不得马上拉着他吃一顿,“有事你说。”
“我怎么这么喜欢你呢。”
张佳乐一下子就没声了,心虚得厉害,欲盖弥彰地抓起包装袋发出哗啦呼啦的声音。
孙哲平很执着地重复了一遍:“喂,我说我喜欢你啊。”
“……我知道了行了吧!”张佳乐胳膊底下夹着几包零食,挺窘迫地拿着电话,脸上有点发烫。
——真是邪门了,明明在一起那么久,怎么脸皮还是这么薄。他捏着酸角糕忿忿地想。
即使没有视频,孙哲平也能想象出他现在的样子,忍不住就弯起了嘴角,“嗯,知道就好。那你忙,拜拜。”
然后就真的这么挂断了电话。他把手机放到一边,转回头看向画架上那张未完成的画。
从这个角度细枝末节都看得清楚,角落里写着三年前的日期,画面上那些熟悉的街道和招牌如今大概都变了模样,记忆也会褪去鲜艳的颜色,可这世上大概有些东西还可以算作永恒。
他拿着画笔,心想是不是该在上面添两个人呢,肩并肩行走,不离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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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21、空港
“云苍苍,茫茫长夜里感激有空港。云层上满星光,星星不知道我的怯慌。人间却有殷切的眼光,每夜往上看。”
楼冠宁做了个梦。
梦里自己和叶秋分站在一道狭而深的峡谷两侧,相隔不过十余米,却不可跨越。两人隔空喊话,脚下岩隙间奔流的河水却淹没了彼此的声音,然后夜幕突然降临,再看不见再听不到。
他蹲下来等了良久,最终凭着直觉选择了一个方向,就这样摸黑走了下去。沿途一直有水声哗哗相伴,他不知走了多久,梦境中感受不到疲惫,时间兀自流逝,于茫然失神之时视野突然明亮起来,脚下的河水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两条路终有交汇,叶秋站在他面前,平静地微笑着伸出手。
于是梦醒了,凌晨三点。
叶秋走后楼冠宁有段时间一直睡不踏实,从kg size这头滚到那头,通行无阻,故而难过非常。每每如此,第二天顶着黑眼圈去训练的时候,孙哲平都报以同情的目光,说异地恋不易,异国恋更难,习惯就好。
叶秋直到临走前都没能找到机会和他单独见面,最后一通电话打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去机场的路上了。楼冠宁二话不说丢下训练就跑,后面顾夕夜还一个劲地给他解释打圆场,邹云海呵呵一笑说得了老楼我们还不知道么,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大家该干啥干啥啊别愣着,孙哲平默默坐到楼冠宁的电脑前用斩楼兰继续演示狂剑士和战斗法师的配合。
b市机场最大特色就是人多。楼冠宁在国际出发的入口处见到了人,明明要坐十个小时的国际航班还规规矩矩地穿着西装,领带花色打眼,是他前阵子送的。
要不是周围还有那么多旅客,他就直接扑上去了。
有很多话如鲠在喉,但他瞥见不远处那个小个子的曹秘书,又把话咽了回去。叶秋看着他,眉间紧锁,愁云能压死人。
保重之类的话似乎都是多余,楼冠宁知道在那边叶家也会把他照顾得很好,思来想去就挤出一句“我有机会就去找你”,叶秋点了点头算是应了。
时间分分秒秒过去,曹秘书在一旁不住看表,叶秋迟迟拖着不肯告别,楼冠宁思忖着一直站下去也不是个事,就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账号卡塞进他手里。
“你落在我家的,”他压低声音说,“有空的话……”
“嗯。”叶秋低头接过。
楼冠宁抬手摸摸他乖巧的发旋,“别担心,会好的。”
“对不起之前没有和你商量,以后……”他顿了顿,“以后我会重视你的意见。”
楼冠宁一愣,惊喜立即形于色,“你——你要是再说下去我大概会直接把你扛着带走,那也没关系么?”
叶秋半是恼怒半是想笑地别过脸去,把叶不知秋的账号卡收好,看了看时间。
“好啦,走吧。”楼冠宁推着他的肩膀让他转过身去,在他肩胛上轻推了一把,“一直往前走,别回头看。”
国际出发的入口有一段很长的下行走廊,送行的人止步于此,一半转身就走,另一半长久驻足,走廊里那些沉默的背影渐远渐小,叶秋也在其间。可走出一段他还是忍不住想要回头看看,只见那个熟悉的身影背对着自己,像是想遮掩什么似的戴起了墨镜,肩颈轮廓僵硬,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忍住原路返回的念头,心想能走到哪一步呢,这世上的难事很多,变数更多,唯有坚持二字不破而已。
常规赛刚开始的那段时间,邹云海抱怨说义斩简直变成鳏夫战队了,被楼冠宁半开玩笑地揍了一拳,说你咒谁呢,敢不敢说句好听的,文客北就赶紧跳出来把两边都顺了毛。
闲下来的时候楼冠宁撞见过孙哲平和张佳乐一边竞技场一边聊天,百花光影天花乱坠,重剑血光浓墨重彩,不知为何就有点羡慕。
孙哲平说:“你还真敢用这个打法啊?过几天比赛上让我遇见了,分分钟破你。”
那头张佳乐手也不停,“嘿,有本事你就来试试,还没冲到跟前就让你跪!”
楼冠宁想说大家都是职业选手又是对手你们能不能别这样,话没说出口再睡一夏果然就挂了,张佳乐的笑声清清楚楚地从耳机里漏出来。
孙哲平摘下耳机转过脸来,问他有什么事。
“没事,”楼冠宁叹了口气,“钟少带了甜点来,大家在吃下午茶。你忙吧,不叫你了。”
嫉妒,赤裸裸的嫉妒。孙哲平笑了笑,浑不在意,戴上耳机继续下一局。
那段时间钟少出没义斩的次数频繁起来,原因大家心照不宣,谁也不跟福利过不去。有一次他勾着楼冠宁的脖子把他拉到一边,说老楼啊你这次来真的?听说你连酒吧都不去了,守身如玉啊你行不行?
楼冠宁拍开他的狼爪,“你好歹也算叶秋的朋友,明目张胆拉我出轨是何居心?”
钟少双手举过头顶大呼冤枉:“我绝对不是这个意思!没见过你这么认真,调戏一下还不行嘛?”
“你也觉得我很认真吧?嘿,我也这么觉得。”全然无视了损友,楼冠宁乐呵呵地说完,乐呵呵地走了。钟少特别嫌弃地冲他背后扮了个鬼脸。
“完了,疯魔了。”顺手拍拍路过的文客北,“看着点他,别放出去丢人。”
“是吗?我觉得他这样子也不错。”文客北笑得有点腼腆,“老楼认真的时候还比较帅。”
钟少盯着文客北来来回回看了三遍,念叨着“又疯魔一个”,转头去找孙哲平聊天了。
时间在比赛阶段似乎过得特别快,一场一场马不停蹄。义斩不比黑马兴欣,喊着“保席争冠”的口号其实谁也没当真。楼冠宁自问在进入职业圈之后自己也算做得不错,毕竟他们五个最初也是高玩出身,能在联盟中获得稳定的席位已经乐开了花,心理压力实在不大。所以在常规赛进行快一半,全明星投票热火朝天的时候,他也根本没关心这个事儿——横竖都跟自己没关系的嘛。
叶秋隔三差五和他视频聊天,时间永远对不准。他晚上比较悠闲的时候叶秋正是忙碌的上午,叶秋歇下来又是他的训练时间,用楼冠宁的话说就是连个phone sex的时间都没有,结果几天之后就收到海外寄来的快递。他拆开看到男用按摩木奉的时候深深地感叹自己的男友果然也有一颗大心脏啊,还这么记仇,压力山大。
周六的上午他宅在家里开了视频,叶秋说东西收到了就拿来用吧,端起热牛n_ai准备看戏。楼冠宁黑着脸说这不公平要玩就一起玩,叶秋把纸巾摆到电脑跟前说没问题我玩这个。
“……欺人太甚啊!”楼冠宁飞快地瞥了一眼被自己塞进柜子里永不超生的按摩木奉,又看了看屏幕上毫无自觉地穿着浴袍露着锁骨的人,“我本来还想说,元旦这几天全明星赛反正没我什么事,不如去找你……看来你好像也不需要了?”
叶秋的眉梢微微动了动,除此之外依然保持着一张扑克脸,淡淡地说了句:“是吗?”
楼冠宁就缴械投降了。
“我可是恨不得立刻就飞过去,拜托你不要这么冷淡嘛。”他翻出自己的日程手册在上面圈时间,“偶尔也想听你说点……嗯,甜言蜜语什么的。”
“你觉得远距离恋爱的感觉如何?”视频里突然传出这么一句,他抬眼去看,叶秋双手捧着牛n_ai杯,热气腾起来面目都有些看不清。
楼冠宁则在咖啡香中笑了笑,“我还好,再坚持个三五年什么的不成问题。”
“是吗……”叶秋点点头,“可是我想你了。”
他看着屏幕,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语气平静到冷淡,眼神专注得近乎纯粹。
楼冠宁愣了,隔着屏幕想去摸他的脸。这种时候才真切地感受到身在地球两端的无力,就算声音和脸孔都清晰也不可触碰,从前不懂得珍惜每一个拥抱亲吻,如今都遭了报应。
“怎样,现在要不要考虑下按摩木奉?”那张脸忽地变了,叶秋难得地露出一点狡黠的笑容,“那个型号评价还不错。”
……这个人究竟是如何做到的,竟然可以在无辜与无耻之间一秒切换。楼冠宁痛苦地把脸埋进手掌里,心想自己算是栽了。
“我等你,”叶秋喝完了最后一口热牛n_ai,已经到了要休息的钟点,第二天还要去陪客户打高尔夫,“晚安。”
第十赛季的全明星票选,斩楼兰和再睡一夏不出预料地与之无缘,强势回归的叶修排名第二,张佳乐和林敬言两位老将意外落选。
结果公布之后孙哲平打电话过去,张佳乐倒是没有太多沮丧,收拾心情还有下一轮常规赛。孙哲平还想安慰他几句,他嗤笑一声说我便是不差这几个全明星,倒不如想想元旦去哪里玩。
“这次霸图主场,你不留下看看?”听说霸图方面准备了特别节目,孙哲平本以为张佳乐肯定会去凑个热闹。
“我真无所谓啊,来来回回不就是那么些活动。”
“那我帮你订回k市的票吧。”
这句话说出来,张佳乐反而沉默了一阵。全明星日所有职业战队和部分粉丝都会前往主办地参加活动,到时候k市估计冷清得很,两人家也不在本地,他隐约猜到孙哲平这提议的用意,迟疑了一下便答应下来。
“好,我们一起回去。”
回到一切之初,再也回不去的过去。
乌烟瘴气的小网吧里,刚刚成年的张佳乐戴着耳机全神贯注地玩着荣耀。他有模有样地叼着一支没有点火的红塔山软经典1956,一看就知道的便宜货,无意识地咬着烟嘴,卷烟随着他牙齿的动作上下摆动,直到突然被人一把扯走。
张佳乐扭头看过去,一手按着鼠标一手脱下耳机,这才听得见他说话。
“借颗烟来咂嘛。”那人站在隔壁桌,口音不全似k市本地人,身板挺壮实,留最朴素的板寸,唯一令人瞩目的大概是那双眼睛,算不上漂亮,但特别ji,ng神。
张佳乐怀疑地看了他一眼,看着不像坏人,可自己着实不认识,套近乎也不知有什么企图,顺口就嘟囔了一句:“你是想整喃?”
那人一手拿烟,一手端着一碗刚泡好马老表米线,不由分说地放在张佳乐桌上,“拿这个挨你换,你不亏噻。”
张佳乐c,ao纵百花缭乱从怪堆里跳出来,暂时避在一旁,然后低下头掀开盖子。米线还没有动过,里面放了泡椒和泡ji脚,一闻就特别香。他本来想拒绝,被香味一勾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坐着好久没吃饭了,顿时馋得不行。
不过还嘴硬:“都有泡ji脚了么我就随便吃两嘴嘛。”
“喂那边那个!”网吧小姑娘冲这边喊了一嗓子,“划米线挨老子小心点,毛泼的电脑上!”
那人扭过身去一摆手:“晓得啦,不怕得。”说完就把烟架在耳朵上,没有要点起来的意思,在旁边坐下,刷卡登录了荣耀。
张佳乐懒得再理,戴上耳机让注意力重新回到副本中,拉怪推boss一气呵成,跟队友摇点分掉落的时候他低头扒拉了一口米线,味道还真不错,特别是泡ji脚特别入味,忍不住就食指大动一口气吃完了。
填饱了肚子他抹抹嘴心想上次那个叫落花狼藉的说要一起玩耍呢这又死哪去了,翻了翻好友列表就发了条私信过去。
百花缭乱:“在哪儿呢?”
对方回复很快,说正准备下本。张佳乐就说那你别去了,我们竞技场单挑去。落花狼藉就在主城,很快建好了房间,张佳乐要赶过去稍微花了点时间,赶路无聊就顺手敲了两句。
百花缭乱:“哎,你说要组战队的,人在哪儿啊?”
落花狼藉:“西南。”
张佳乐其实没信,又存心逗他,就问:“南蛮啊?你们那儿是不是家家户户都养大象?”
“是啊,我十六岁那年骑着自己养的大象去隔壁寨子猎人头呢。”
老子还骑孔雀上学咧!张佳乐就在电脑跟前拍着大腿狂笑,又不敢笑出声,动作特夸张但嗓子里出来的全是气声。坐旁边的那人扭头看了他一眼,摇摇头又转回去。
不多久百花缭乱到位,进去就开打。
第一次交手,两边都没能讨到多少便宜,不过竞技场的地图太小,狂剑士多少还是有些贴身的优势,百花缭乱落败后提出换地图再来一场,于是扳回一局。
“下一局赌点什么吧?”张佳乐说。
“我可没什么稀有材料。”对方的声音也不是第一次听了,很普通的音色,普通话咬字标准,一时还真听不出是哪里人。
张佳乐摸摸自己的口袋,“不要材料,赌包烟吧,下次见面的时候给。”
就这么定下了。第三局随机地图,两人足足打了十几分钟,最后百花缭乱险胜。张佳乐打得酣畅淋漓,摘下耳机敲了一句“记得给烟”,就见旁边突然伸过一只手,捏着那支皱巴巴的红塔山,送到他眼前。
他瞪大了眼睛,惊恐地看着旁边那个眼神明亮的青年,空气中还弥散着米线和泡ji脚的味道——他忘记去扔垃圾了。
那人用切换到标准普通话而变得有些熟悉的声音说:“明明不会抽烟,装什么装?”
烟掉了,张佳乐翕动嘴唇,一个没忍住爆了粗口。
那时还没有繁花血景,百花缭乱和落花狼藉的相遇只是意外,而张佳乐与孙哲平在小网吧里的第一次见面却是个策划已久的surprise。
后来张佳乐难得拿出点警惕质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不法企图,孙哲平说你未免也太小看自己了。百花缭乱在那一带早就很有名,同城的玩家多多少少都能说出些门道来,孙哲平不过随口一打听,就连真名实姓身高体重家住何地常在哪玩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不过我走进那个网吧,还是一眼就认出你,”孙哲平回忆起来还带着怀念的笑容,“手速和c,ao作完爆其他所有人。”
——而且远远就能看见屏幕上一片光影,绚烂得如同暮春初夏山坡上盛开的烟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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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22、没离开过
“我眺望远方的山峰,却错过转弯的路口。蓦然回首,发现你在等我,没离开过。”
新年来得很快。
义斩俱乐部完全空下来的时候楼冠宁百无聊赖地坐在机房里,只要他愿意他可以用二十台电脑开二十个号,让自己的小号们组队去刷副本,可那又有什么意义。义斩战队全员都去了q市的全明星活动,连孙哲平也是先去与张佳乐会合后再一起去k市,而他堂堂队长兼老板,却因为北美的一场大范围降雪而被延误了班机。
简直不能更惨。
他愤而起身,打算去吃顿好的安抚自己受伤的心。
叶秋听说航班延误到了三十一号,没有抱怨,直接拿出日程表,把那些为了对方而取消掉的工作一项项又提了出来。最后一项是三十一号在大都会博物馆的跨年酒会,笔尖在这一行停了几秒,迟疑着打了个勾。
“……叶秋?你别生气。”楼冠宁还在电话里解释着。
“暴雪,没办法的事。”他站在窗边向外看,城市街道正在清理中,纷纷扬扬的雪片还没有停,“你的航班预计几点降落?”
“呃……三十一号晚上十点……”
“那见面大概就午夜了。”
“……是,所以说你别生气……”
“我没有。”叶秋斩钉截铁,把日程表放到一边,打开电脑。
那头楼冠宁苦笑了一下,换了个话题,“我马上到家了,能上线不?”
“还有几个方案要看,再说吧。没事的话我先挂了。”
楼冠宁把车停在路边,通话被掐断了,手机丢在一旁。他从副驾驶上拿过一个ji,ng致的小纸袋,手伸进去握住里面的东西,慢慢让心情平复下来。
孙哲平在q市住了一晚,第二天和张佳乐一起飞k市。
这已是一年中的最后一天。
这一年都做了些什么?张佳乐靠在座位上想。融入霸图的体系,拿了人生中的第四个亚军,仇恨ot连全明星都丢了,还有……
孙哲平回来了。
他微微侧过脸看了看已经进入梦乡的男人,闭上眼的时候看起来真的是很普通的一张脸,比年轻时的轮廓硬朗了些,眼角的细纹清晰可见,毕竟是快三十岁的人了。但他还能描摹出记忆中的这张脸,飞扬的眉梢和那双令人印象深刻的眼,在他们初初长成又天真无知的年纪,自己曾经用尽力量去爱过的。
如今他回来了,坦然地坐在自己身边。
k市这些年变化大,城里处处都在拆迁,从机场进城的路上看到大观楼公园里的摩天轮还在,张佳乐略心虚地移开视线却正对上孙哲平似笑非笑的脸。
啊啊,都被看穿了。
进城之后时间刚好,张佳乐说要去吃民生街涮菜,孙哲平都随他。嘈杂的大堂里弥漫着一股诱人的香味,张佳乐蘸水里放的辣椒有孙哲平的一倍还多,孙哲平说你就不怕上火?他夹了一大筷子说冬天这么y冷不吃辣怎么成,然后特别鄙视地朝孙哲平的碗里看了看,鼻子里哼了一声,就你这战斗力真给我大南蛮丢人。
孙哲平不逞无谓的口舌之利,埋头吃菜。
吃完饭天也黑了,出了门孙哲平随意挑了个方向走,张佳乐看了看这周围,突然想起点什么来。
“哎,你还记不记得,当年我们主场对嘉世,赛后请叶修吃虫子宴?”他忍不住嘿嘿地笑出声来。那是第三赛季的决赛,百花第一次拿到亚军,他们输了比赛心情也不坏,带着嘉世的人说要一尽地主之谊,结果拉到馆子里一盘盘竹虫蚂蚱蜂蛹端上来,叶修吴雪峰他们脸都绿了。
想起当时场景,孙哲平也噗嗤了一声。
“当年那家伙哆哆嗦嗦拿着筷子不敢吃又不敢不吃的样儿,笑死我了啊哈哈……”跨年的晚上行人比往常多,张佳乐这么一笑,好多人都往这边看。孙哲平不动声色地拉着他拐进一条相对僻静的小巷,也就没放开手。
张佳乐用手肘不轻不重地给了他一下子,“你这什么意思啊,净挑没人的地方走,想劫色还是怎么?”
孙哲平转过脸来扫了他一眼,“真要劫色我还是喜欢在床上,”说着自己也笑了笑,“往前走吧,带你去个地方。”
“嘿,这边我可比你熟,我最早租的小破房子就在这一片,往东边再走走有个网吧,当年我——”说到这里他微微怔了一下,闭上嘴巴。
但孙哲平却替他说了下去:“当年你的百花缭乱在这儿大杀四方是吧?听说你跟别人pk下赌注,生活费都不用愁。”
张佳乐干笑两声,“你还偷偷调查我啊?”
“当年我在网游里碰上你之后,随便一打听,你这些光荣事迹真是想不知道都难。”日落后k市的冬天还是y寒,两人穿的都少,孙哲平顺势就把掌中的手揣进自己衣服兜里。张佳乐被他这么一拽,也只好凑近来,贴着肩膀往前挪步子。
“谁没年轻过呢。你当初不也是一打起来就跟找人拼命似的,热血少年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