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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即她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
我便跟在她的身后,由她在前面领路。卡尔文不理解,他还是默默地跟着我们。
修女将我们领进了教堂里的一个小隔间,等我们全部进入之后她迅速反锁上门,在卡尔文震惊的目光中,摘下遮面的黑纱,迅速褪去了修女的伪装。
千面魔女,美杜莎。
代号罢了,谁也不知道她的真名是什么。是个职业间谍,特长是易容,身份众多。
而现在她顶着我们共同认识的人,乔伊斯的脸,然后用不符合他的表情,略带兴奋地对卡尔文说:“我们两个长得可真像啊,快脱衣服,小帅哥。”
卡尔文如临大敌,连忙护住衣领,“你到底是谁,你想干什么。”
“我不是劫色,”美杜莎一愣,旋即看向我:“你没跟他说吗,小寡夫。”
“小寡夫”这三个字让我额头的血管突突直跳。
于是冷面说到:“卡尔文,要想活命最好按我的指示走,如果做不到,那就请你随意。”
卡尔文低头思索,眼神很快变得坚定,他动手脱起了衣服。
我接过美杜莎换下的修女裙,递给卡尔文,“换好衣服,装作修女呆在这里,不久就会有别人来接应你。”
卡尔文点头,沉默了几秒,从牙缝里挤出来了个“谢谢”。
“你只需活命就好,代价肖恩·洛克斯会帮你付清的。”
卡尔文没做表示,戴上了修女掩面用的黑纱。
美杜莎也拿出随身携带的工具根据方才看到的卡尔文的长相,重新调整自己的妆容细节。
两个人正式互换了身份。
我看了眼时间,准备退出房间,我还有我的工作要做,至少作为一个明面上的护卫,也不能“偷懒”才是。
白教堂旁的白塔对我的五感有一定的屏蔽作用,我的感知范围不会像在森林里那么夸张。即便如此,我还有地形优势,我对这里很熟悉。
仍旧是以一敌多,我在明,敌在暗。
我佯装先行离开,实则是想给躲在黑暗处的他们创造机遇。一路拾级而上,白教堂的设计巧妙,高处视野绝佳。
果不其然,有人跟了过来。
人不多,只有两个,毕竟他们的目标是干掉卡尔文,而不是我。我利用地形优势快速解决他们,随即前往提前规划好的地点取出藏好的狙击枪。
我是近战大师,远攻也绝不是我的弱项。
组装调配好枪支,消音器是必要的。我架好枪之后,给美杜莎发讯息,她正式以卡尔文的身份走出房间,出现在“那些人”的面前。
美杜莎的路线是我提前规划好的。
我在倍镜中看到她时,仍会感到意外,明明是自己安排的……为了节约碰头时间,我曾提前告诉美杜莎做好准备,可以先易容成我们两个共同认识的,与卡尔文比较像的乔伊斯。
我知道我可以想办法把卡尔文的照片传递给美杜莎,又或者即便是被肖恩保护的很好的卡尔文音像资料极少外露,身为间/谍女王的她也有一千种方法可以获得。
她还是心照不宣地按照我的私心行事。
倍镜里她的侧脸跟乔伊斯一模一样。
不得不承认,我怀念,我留恋。
美杜莎按照我提前规划好的路线走,所以这一路上所有适合敌人伏击/狙击的位置我都了如指掌。
射中眉心,一枪爆头。
这只是一场没有任何难度的狙击游戏。
我的视线变得贪婪,越发地难以从“他”的身上挪开。路线是我设定好的,那是以前我们喜爱的散步路径,如今他已去世,沿路也陪葬了那么多生命,白教堂沾染了血腥。
而我罪孽深重。
不求天堂相遇,只愿地狱重逢。
我特意装作没有发现似的放走了最后一名藏弓计划的执行官,收起狙击枪,毫不避讳地跟远处的美杜莎打了声招呼。
她的演技高超,立马扬起了卡尔文式的笑脸,将乔伊斯的影子驱散。
我背起了装着枪的琴箱,散漫而又随性地走到“卡尔文”身边。我们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走出白教堂。
在路过那面布满蔷薇的铁艺栏杆时,我伸手折下一朵别在了我外套上。那幸存者的视线阴狠毒辣,我们权当不曾觉察。
因为一个人,爱上了一座城。康斯坦丁区是我的第二故乡,我知道哪里有好吃面包可以买,即便我早已尝不出任何味道。
我拉着“卡尔文”进入了闹市区。
车水马龙,已经恢复了战前繁华的景象。这样复杂的地理环境可以增加幸存者的截杀难度。
我按计划进入面包店,“卡尔文”按计划对街对面的店铺产生了兴趣。
然后按计划,在他过马路时迎面开来一辆急着送货的卡车……
我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他倒在血泊里。
要是我面对这么狗血的桥段我根本不会信,估计那位幸存者也是一脸懵逼,如果我猎杀的对象以这种意外的方式死在我面前,那说什么我至少也得去补两枪才行。
我的演技也不太行,我甚至都不知道面对这种场景该作何表情。
卡尔文死了关我屁事?
不过由于卡尔文和乔伊斯长相极其相似,再加上他对我的过分殷勤,以及这段时间以来的“同居”和庇护,流言四起。
都说卡尔文是我的新情人。
作为乔伊斯的替代品。
我没有这种找替身的恶趣味,不过在这种情况下或许按照这个思路来也不错。
是悲痛欲绝吗?
哦,我又克死了我的第二任情人?
这样?说起来这是什么天煞孤星的角色啊。
我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走上前去,首先我大概应该得先验个尸,确认他死没死……可是当我走到他跟前,看到那副惨状时……
即使我知道那只是提前安排好的假死。
我的大脑还是一片空白。
突然之间,脑海里蹦出了卡尔文曾经说过的一句话,“你真的忍心再一次看这张脸死在你的面前吗。”
说实话,我并没有见过乔伊斯的遗体。他阵亡时,我们是在不同的战场上分开作战的。
据说,他是跟敌人同归于尽的。
那场大爆炸我在另一个战场上都看得见,应该死得连渣都不剩了吧……可维拉妮卡那个女人还是给我抱了一盒骨灰回来。
我信吗。
我信。
我抱着冰冷的盒子,回想他的体温,有总比没有好。
血泊中的他骨骼像是错位,姿势十分怪异,就像经受了剧烈的撞击导致的变形。鲜红的血液像是扭动的蛆虫爬满了他的脸颊,眼睛没有阖上,蔚蓝色的瞳孔开始散大。
我是不是该演点什么了?
演点什么呢?
我该行动了,可心底里莫名地慌乱了起来,我告诫着这只是这只是美杜莎的技能之一,她擅长假死,并死过很多次,这对她而言不过是小场面……
我压抑着状态混乱,濒临崩溃的精神体,从我手下“逃走”的幸存者现在一定混在人群中正在紧紧地盯着我。
我不可以露馅,更不能暴走。
为什么要我看到这一幕,我大概永远也忘不了这个场面,这会变成我的噩梦。
我想过很多种乔伊斯阵亡时的死法,但又被自己一一否决。
都怪乔伊斯,临死前强行单向关闭精神海,我甚至都感受到了他试图切断精神链接。
没有用的,直到那一刻到来时。
好像无论是灵魂还是□□,都撕成了两半,只剩下了,痛苦,漫无边际的痛苦。
他连句话都没有给我留,以至于到现在我还在念念不忘,整日胡思乱想,那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知道他那么做只是想保护我。
可我的精神海还是被波及了。
波光粼粼的宝蓝色平静海面转眼间掀起了惊涛骇浪,海水如墨,击打在岸边,又变成了森然的白。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