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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缨!”
宁远将野兔推向长缨,提醒他接住。
“少爷,我有鱼,鱼!”
长缨刚刚站稳,连忙举起双臂示意。
他左右手各抓着一只肥鱼,腾不开手接住野兔。
“楚、楚姑娘!”
眼见这只在空中惊慌失措的野兔就要砸到自己脸上,长缨凌空翻了个身,以脚尖踢出野兔。
楚梦微怔,见野兔飞来,略一迟疑,还是默默侧身躲开了。
野兔经此波折,重重摔落在地,整个七零八落了。
宁远和长缨瞧向楚梦,无言。
楚梦眨眨眼,冲二人不好意思的笑笑。
见她一副做错事的心虚模样,宁远转头,笑的耸肩。
“楚姑娘……”
长缨竟忘了,楚梦一向害怕这些带毛会蹿的动物。
因此才会在伤了兔腿之后,不敢去抓,转交给宁远。
“椒盐烤兔,没了。”
长缨遗憾的咂嘴。
楚梦从怀里摸索一下,拿出一个瓷瓶。
她拍拍长缨肩膀,安慰补救道:“至少……椒盐,还有。”
说罢认真的点点头。
宁远扑哧笑出了声,长缨见状,拎着鱼也觉得眼前情状甚是可乐。
阳光照在湖面,楚梦呵口气,看着狼狈的大家,眉眼弯弯。
这一路她时刻牵挂于寻回记忆的心事,终于在此时松了下来。
宁远见她发自内心的展颜,侧头道:“你就是你。”
“什么?”
楚梦忙于将捡好的干树枝放入火堆,闻言笑盈盈回头。
宁远瞧她一会儿,擦掉她脸颊蹭上的灰,道:“过去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
“无论它是什么样的,都不能改变你此时所有的品格。”
“所以,不要为它所扰。”
自雪影激起了楚梦的记忆碎片后,宁远便猜到,这记忆里一定有什么让她放不下的沉重东西。
不过,楚梦既不愿说,宁远便不多问。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处独属于自己的角落,尊重它,便是尊重她。
“难道,你不相信自己吗?”
宁远看向楚梦。
楚梦一愣,蹙眉低头道:“我不知道。”
她下意识的拨了下火堆,不愿深入。
宁远握住她的手,刚想再说些什么,突然被长缨叫住打断了。
“少爷,阁中又有消息传来了。”
长缨放飞了翠鸟,一路小跑将纸条递与宁远。
宁远接过,展开。
“万事纷纷一笑中,尽借篱落看冬风。
书剑灯酒来相命,当杯入手莫停声。
情味好,侠心雄。白羽雕弓古今同。
莫道走月行云逆,系取天骄荡飞鸿。
闭关有所得,呵呵,与宁儿共悟。”
是谢天铸亲笔。
一首《鹧鸪天》。
写的是他闭关期间的潇洒豪迈心情。
“看来阁主精神头不错。”
长缨读完,略放下心。
宁远将纸条收起。
“少阁主……”
“宁儿……”
“师兄……”
碎兔汤的香味刚刚飘起,便听得周围传来寻人的呼声。
长缨登时扔了树枝,侧耳倾听。
然后他站起身子朝呼声处连连摆手。
“小师叔,师兄,师弟!”
“我们在这儿!”
长缨听出是谢九钦和阁中弟子的声音。
果然,结着霜的草丛被拨开后,谢九钦和一众两负阁弟子的身影出现了。
“小兔崽子,让我们好找!”
谢九钦见到宁远,很是激动。
上来就大力拍着宁远的后背,一脸关切的埋怨道。
“我就说,你小子机灵的很,定不会出事。”
谢九钦道:“本想着去路上接你们。”
“谁知刚到长缨说的那个客栈,就发现它塌了。”
“幸好你们已提前离开,也没造成其他伤亡。”
“不过,还真让我担心了一把。”
谢九钦再度猛拍宁远的后背:“你个小兔崽子!”
“小师叔,你轻点,轻点。”
宁远被拍的咳嗽一声,长缨连忙出言。
“少爷体内还有余毒未解清呐。”
谢九钦闻言,恍然大悟道:“对对对。”
“宁儿毕竟是个病秧子。”
“须得小心些。”
说着,他收回了自己的手臂,搓搓手。
“那抓紧回去,别耽搁了。”
谢九钦指挥道:“将宁儿抬回去,让蛇医给好生瞧瞧。”
他冲谢镜和谢钉摆摆手。
然后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盯住长缨问道:“对了,你是谁?”
谢九钦摸摸下巴,思索道:“看着很面熟啊。”
谢镜和谢钉向前的身影一顿,差点脚滑。
长缨瞪大眼睛,不可思议道:“小师叔,我是长缨啊。”
长缨满脸委屈。
怎么去江湖转了一圈回来,还被自家人给除名了。
“长缨?”
“长缨啊。”
谢九钦一拍脑袋,表示想起来了。
“许久不见,你都长这样了。”
他上下打量了长缨一下,拍拍长缨肩膀补充道:“不过气质倒是没变。”
“还是不太机灵的样子。”
谢九钦彷佛觉得这是很令人骄傲的事情,语带赞赏。
长缨望天。
这个不着调的糊涂师叔才是真的一点没变。
“那小师叔怎么没忘了少爷。”
长缨不满的小声嘀咕。
谢九钦耳朵一动,自是听到了。
“这不废话。”
谢九钦再度骄傲起来。
“这小兔崽子我看着长大的,这还能忘?”
说着,催促谢镜和谢钉上前抬他。
谢镜和谢钉听小师叔的吩咐,要抬起宁远。
宁远自是不干。
笑话,莫说楚梦还在这儿呢,即便楚梦不在,他也不干。
天天被当成病秧子,以后还怎么娶媳妇儿?
想到这里,宁远不自觉地瞅了楚梦一眼。
然后猛地摇头。
糟糕,怎么满脑子娶媳妇儿,肯定是被长缨传染了。
楚梦见宁远脸色黑一阵白一阵,明显不悦的样子。
她上前拦住了谢镜和谢钉。
谢九钦好像这才发现居然还有一人。
他吃惊道:“这姑娘是谁?”
然后蹙眉思索:“好像有点面熟。”
谢镜忍不住道:“小师叔,快别说了。”
“你看什么姑娘都面熟。”
“是啊。”
谢钉也接话道:“上次师弟成亲,你也是这么说的。”
两人无奈。
谢九钦是个剑痴,年纪不过三十出头,已跻身前辈之列。
不过,他虽武功高强,但说话做事常常颠三倒四。
对他来说不重要的人,他从来不在脑子里留影。
因此常常在识人这方面犯糊涂,尤其分不出姑娘的长相。
“什么?”
“宁儿成亲了?”
听得成亲二字,谢九钦自动过滤掉了其他信息。
他震惊的看看宁远,又看看楚梦,然后围在楚梦身旁连连转圈打量。
楚梦亦打量他。
谢九钦样貌端正,头发呈显眼的焦红色,似常常被剑芒灼焕所致。
举手投足间自带纯厚真气,显然已将体内真气化炼于无形,可以随呼吸自然流动,无滞无痕亦无穷尽。
“她是楚梦。”
宁远将楚梦护在身后,对谢九钦道。
然后眼一眯,侧头愉快道:“成亲嘛,那倒还没有。”
“没有就好。”
一旁的谢镜似松了口气,跟在谢九钦之后小声感慨。
“别在这荒山野岭的杵着了。”
天色渐暗,山谷风势加大。
谢九钦测了下风向,明显注意力已不在众人身上。
谢九钦开口道:“晚上这儿怕是有风雪。”
“先出谷再说吧。”
宁远拒绝被抬着,谢九钦说什么也要输给他一些护体真气才肯罢休。
就这样,由谢九钦和众弟子在前面领路,一行人很快出了山谷。
不久,便到了两负阁山脚下。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