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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变向的车身向外一甩,杜彧费力地稳住身形,转头时到一张面颊凹陷的脸近在咫尺!头发剃光只头顶留有几簇红发的男人双眼爆凸,亢奋地吼叫着,上半身贴在窗边沿试图挤入驾驶室内!

他左手开车右手开枪,对方却已预判到他的动作,偏头躲开子弹的同时绑在腕间的匕首刺入他的脖子!

杜彧上身右/倾堪堪避过这致命一击,可惜车室空间狭小,纵使反应再神经敏捷也施展不开,眼看本来要割破他喉咙的刀尖硬生生捅进了他的肩膀,大股鲜血随利刃抽出而狂飙!温热的腥锈味弥漫鼻尖

他反手用枪托对那人狰狞的脸猛砸数下!他敲断对方的鼻梁,随即感到黏滑的血液沾上手指,然后腾出另一只手打开左侧车门,将油门一轰到底!

在车骤然提速和车门失去稳定性的双重颠簸下,红发男人果然两手一松掉落进车轮碾过的沙子里

杜彧重新拉上车门,后方数道枪声四起!

子弹乒乒乓乓地打在车身的装甲外壳和防弹玻璃上,造成可忽略不计的弹痕损伤。

他握着枪的右手碰了碰自己的左肩,滚热的血汨汨不断地涌出,刚才那把刀深深扎进了他的肉里,伤口若不及时做止血处理,恐怕会导致他不想预见的后果。

后视镜里看去,那群人没有追来,房子附近也并未停着车或其他交通工具。

他们是不能追?还是不NFDJ想追?

杜彧无暇细思,他朝着不知是何处的方向,卷起尘烟一路奔去。

***

离开峡谷的第十八个夜晚。

沙漠的夜像永不会天亮的冬天,停在沙丘背坡的车是寒冷的夜里仅存的一处光源。

充满血腥和酒精味的驾驶室里,杜彧在给自己处理外伤,他取下嘴里衔的一端纱布,单手打结包扎完毕,额头汗珠密布。

他在无人追击的情况下以最快时速行驶了6小时,这个距离未必安全,但他需要休息;他仰靠着喘息了五分钟,等皮肤感觉到冷意,才缓慢地穿好衣服。

然后他食不知味地咽下食物,喝了半瓶水。

目前有许多事有待理清和思考,可一旦回想今天发生的事,他的脑子就陷入钝痛和空白交织的煎熬。

现在他只想休息。

他握着枪,合上眼眸,就这样睡去。

杜彧做了梦,少见地梦见了小时候的自己。

那时他还住在华丽空阔的大房子里,每天为练钢琴而困扰,因为姐姐笑他偷懒,妈妈已经一个星期不跟他说话了。

他决定等周五妈妈回家了,在她面前完美地弹一首曲子,那样妈妈就会理他了吧。

之后他没有等到妈妈回家,身体就长大了。

有个人亲手教他如何缝合伤口,他们用猪的皮肤做练习,对方拍着他的头说:看不出来,你很适合做细致的事情。

再然后,他被窸窸窣窣的动静吵得头痛欲裂,终于不堪其扰地睁开了眼

依然是狭窄的驾驶室,他的双腿和腰部因长时间保持着同一姿势而酸胀不已,左肩的伤口痛得滚烫发麻,隐隐有发炎的症状。

杜彧活动着颈部,回头看车的后排空间。

车门翕着一条缝,夜风混着沙吹进来,一只装武器弹药的箱子开着。

他丢掉手/枪,去清点数量,并无减少。

杜彧挑了把趁手的轻型冲/锋/枪,确认枪膛内子弹充足随时可以把活人扫射成筛子,便从那道没关上的车门跳了下去。

车里的灯光朦胧地透出来照在沙地上,他对着车底说:出来。

我不说第二遍。他又道。

半分钟,或者是一分钟。

总之在他耐心耗尽的前一刻,一个人慢慢地从车底探出了头杜彧立刻将枪口对准那颗脑袋。

不不不别杀我。

软软的、示弱的,类似蜜里含着沙的声音。

站起来。杜彧命令道。

声音的主人连忙爬出车底,却没有听话地马上站起身,而是先扬起头望着他。

对方半张脸裹在围巾里,只露出一双黑色的眼睛,眼窝深邃瞳眸明亮,像山谷里藏着一汪清泉,额前几绺头发扫着眉尾。

杜彧莫名其妙地联想到了一些毛茸茸的动物,它们无害的、温顺的眼神。

围巾被拉下来,那是一张难辨年纪的脸,说是17岁或27岁都说得过去;下巴尖尖的,鼻尖微翘,睁大眼睛目含祈求地注视他。

我会听话的,你不要杀我。

*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见上了

郁:又把我忘了(。

杜:第N次一见钟情。

第137章 神弃之地(九) 是我啊

你是谁?杜彧问, 其实这个问题的答案他没法求证。

是是、是我啊。对面的人磕磕巴巴地回答,颤巍巍地站起来,身量不矮, 不过作为成年男性, 似乎纤细得过分。

我现在很困。为了证明这点, 杜彧耷下眼睑右手揉捏着鼻梁, 左手控制的枪口仍顶住对方胸膛, 所以, 我希望你对我说实话。

我没有骗人。几根干净细长的手指小心翼翼搭上枪管,往外推了一点点, 你吓到我了我不跑不反抗什么都不做, 你别拿枪指着我。

杜彧想说别来这套,但看着那对故作无辜的大眼睛, 他觉得此人确实构不成什么威胁;懂得伪装是一种机灵的表现,可也仅限于此了。

手伸出来。

也乖乖地伸出了两只手。

冒犯了。杜彧虚伪地客气道。他抽掉自己连帽外套上的抽绳, 不慌不忙地交叉绕过那两只可被轻易折断的细手腕;由于是单手, 他的动作远称不上灵活,于是他悄然打量着对方的脸和肢体神情安然, 略微失落。竟没有一丝一毫的警惕或反抗逃跑的倾向。

不逃跑的小偷, 可能是因为想偷的东西还没到手。

杜彧咬住抽绳的一头,右手捆绑打结,将人的双手牢牢束缚;此刻他注意到对方的手臂缠着医用纱布。

你这么绑,我要解开很容易。被捆的人不满道,还不如用胶带。

你放心, 如果你解开了, 我还有一百种方法捆你。杜彧如实道, 好了, 我不问问题,你一五一十地告诉我,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连我名字也不问那人很是失望地说,眨眼时睫毛扑闪,像自言自语,又像在埋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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