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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臻牙关打颤,心跳快得仿佛能抽干浑身血液,他额头冒着虚汗,肢体发软。

小久害怕地躲进墙角,微缩地低下头,怯弱道:他、他又来了

*

作者有话要说:

郁臻:我已经倒贴了,但男朋友不解风情。

杜彧:。

请大家把杜彧不行打在公屏上。

第64章 双生镜(四) Crying Doll.

郁臻怔然地看着自己的手脚, 他怎么会变小?他明明已经长大成年了。

他咬住自己的手臂,直至皮开肉绽,铁锈味溢窜唇齿间, 疼痛让他叫出声。

他无疑回到了七岁, 那时他对疼痛的忍耐力远不如成年后, 一旦流血就会嘶声嚎叫, 和所有这年纪的男孩一样吵闹。

嘶啊郁臻在脏衣服上蹭掉手臂的血迹, 捂住伤口, 警惕地盯着这间囚室的入口,它甚至没有门窗, 只有一道从墙面破开的大口。

楼道里有光, 来人的影子在残破的墙面晃动,口哨声愈发近了。

是假的吧, 是做梦吧?

郁臻无法置信,他挠着颈间的项圈, 手指甲早因抠挖墙面而翻断, 痛得钻心。

臻臻,轮到你了小久抱着双膝缩在墙角, 脸颊肿得面目全非, 手脚细弱,像只丑陋的青面小鬼。

不要反抗,不要求饶,不要说话小久的头越埋越低,仿佛想藏起自己的脸, 很快会过去的。

郁臻摇头道:我不要, 我们在做梦对不对?小久, 你已经死了, 这是我的梦,对吗?

小久扑过来,打了他一巴掌,手小力气也小,不算疼,却让郁臻如梦初醒。

你不要再说梦话了!小久揪住他的衣领,眼泪滴到他的脸上,哭着说,你一直睡觉,你变成笨蛋了,这里才是现实啊,你醒醒吧臻臻呜呜啊

郁臻目光发直地望着小久的脸,滚烫的泪珠落到他的眼皮、脸颊上,是清晰真切的绝望;在小久泪光迷离的眼眸里,他看见了一片雾

雾里他们爬树攀到高处,翻出庄园的红墙,手牵手跑到林间小路上,咯咯大笑,奔向孩童世界的所谓自由。

然后他们掉到了这里。

一个充满饥饿和折磨的魔窟。

臻臻,别想了。小久抹掉眼泪,拍拍他的脸,你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胡乪芬思乱想?他逃出去了,小久死去了,他长大、成年、工作、正常生活那些都是他胡思乱想吗?

所以失忆、小岛、杜彧,也是他胡思乱想吗?

他从来没有成功逃离过,他一直待在这里,和小久在一起。

新生活,一切的一切,都是他麻痹自己产生的幻觉和妄想?

不,那不是妄想,而是未来。

郁臻推着小久坐起来,他摸摸小久乱糟糟的头发,悄声说:别哭了久久,我会带你逃出去的。

逃出去,这一次他们会一起逃出去。

来人跨上最后一级台阶,径直地走进囚室,带歌调的口哨声停止,小久的脸色煞白,钻回角落。

郁臻感到背后的灯光被高大身影挡住,阴影落到他的身上,让他失去色彩。

带小孩真烦人,老子早晚要辞职。男人不耐烦地咕哝几句,去墙面的铁环解下了郁臻那条锁链,缠在手掌上,扯动他脖子的项圈,快走!

七岁的郁臻,不具备和成年男人对抗的力量。他被扯得滑出垫子。膝盖小腿磨着地面粗砺的石子,火辣辣的痛;他手掌撑地站起来,又被男人粗暴地往外拖,颈脖的项圈硌着下颌骨,又冷又硬。

他回头望向小久,小久也露着一对灼人的眼睛偷看他。

至少他比原先七岁的自己懂得多,也更坚强。

男人一巴掌呼上他的后脑勺,喝斥道:走快点你!

***

他们被绑架囚禁的地方,是一座废弃工厂。在孩子的眼里,那些斑驳破损的墙壁是那么高,楼梯是那么长;走廊的窗户虽照进了阳光,可他即便踮起脚也摸不着窗台的边。

在他那不知真假的梦境或者未来里,他独自逃了出去,发现这家工厂与孤儿院仅相隔了3公里。

他和小久,被关在离家园步行仅40分钟的地方近两年,受尽了噩梦般的折磨。

郁臻恨自己不是大人,如果他足够高,力气足够大,他现在就可以拧断坏人的脖子,一把火烧了工厂,带小久逃走。

他被锁链拽着项圈,踉跄地跟在男人身后,以他的小个子,跨步的距离远追不上疾步的成年人,加上整整两天没吃饭,手脚绵软虚汗直冒,只能小跑勉强跟上。

带走他的男人没有名字,或许有,他不记得了,但他记得男人的手肘以上,有一处青色纹身,纹的是一条瘦长猎犬,皮毛光滑,劲瘦矫健。

这里的成年人手臂上都有这样的纹身,是他们组织的记号。

他们的分工明确,部分人的工作是搜罗儿童,有的孩子是被卖来的,也有像他和小久那样,被绑架或拐骗来的;余下的一部分人,比如他眼前的男人,被称为演员,负责满足客户的需求,还有摄影师、后期剪辑和后勤等等职位。

小时候和郁臻,和长大后的郁臻,都无法理解这个组织存在的原因。就像他不能理解为了爱好去杀人的愉悦犯。

为什么有人的乐趣是看别人痛苦?他永远不理解。

郁臻先被带去洗澡,男人拿着水管往他身上浇水,水温低,他冷得站不稳,全身的伤口都被水柱冲刷,痛得他尖叫。

身上的污垢灰尘冲掉后,他便回能看的白净模样;男人丢给他一条散发着霉味的浴巾,命令道:头发擦干,他妈的,你们这些小兔崽子感冒了,老子还要被扣工资。

组织内,演员的工作内容最杂,经常负责照顾和清理他们。

郁臻擦完身体和头发,用浴巾裹住自己,他吸了吸鼻子,浴巾的味道极难闻,但总比感冒好;他曾经在这里感冒过,差点死掉。

这么多小崽子里,就你小子长得最水灵。男人哈哈大笑着拧他的脸,你要是投胎成小姑娘,能少吃点苦。

七岁的他,跟磨牙期的幼犬无太大区别,见到伸来的东西就想咬。在过去,他咬过这里的人很多次,他身上的伤痕也多是由于他乱咬人被教训导致。

很难说他现在的心智究竟几岁,但他生生忍下了牙齿的痒意,麻木呆楞地任由脸蛋被拧红。

转性了这是。男人推搡他的头,又重力拍他的背,你不是特爱咬人吗,今天接着咬啊。

说着把拳头怼到他嘴边,咬啊。

郁臻不给反应,男人逗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又嫌少了个暴打他的机会,于是蹬了他后背几脚,提着锁链把他拖出了浴室,丢进化妆间。

化妆师是一个中年男人,脸部扑着厚厚的粉,浓妆艳抹,看不出原本长相,一靠近就有股浓烈刺鼻的脂粉味。

但他脾气好,这里只有他不打人,而且会把小孩抱到高脚凳上,扶他们坐好。

化妆师扒掉他裹的浴巾,嫌弃地用小指勾着,丢到脏衣服的篮子里。

郁臻的锁链被扣在地面的铁环上,所以他只能乖乖坐着,他转动椅子,面对镜子。镜面里的他,比他记忆中七岁的自己瘦得多,眼眶青黑,头发干枯无光泽。先前他头发乱成鸟窝顶在脑袋上,洗完擦干后塌下来,竟然有齐肩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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