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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了。傅愀间短说明道,我们还是在病患家中,但给你换了一间房。

结束了?郁臻鲤鱼打挺坐起来,杜彧醒了?我的工作完成了?

差不多吧,患者有苏醒的迹象,接下来还需要一些药物作用和物理刺激;但那与我们无关了。傅愀关切地望着他,我比较担心你,怎么会发烧?

对于这个意外顺利的结果,郁臻没有多余感想,可能劳动成果带来的惊喜感与疲惫互相抵消了。

我掉海里了,你都不知道我梦见了什么。郁臻忍着不适下床,手拂过傅愀的肩膀,现在我急需泡个热水澡,你要是不着急走,就等等我。

辛苦了。傅愀在他的手抽离前,轻拍他的手背。

这里是客房,配置和酒店相似。郁臻放了一缸热水,躺进浴缸里,整个人都沉下去。

水包裹了全身,包括头耳,他获得了犹如回到出生前的温暖安全感,梦境的内容不断闪现,他驱散杂念,让大脑暂时处于空白,得到了片刻的宁静。

总算是结束了。

郁臻洗了一个小时,皮肤起褶了才出浴缸擦干身体,他额头还有些烫,低烧不退,但头痛有所舒缓。他打理好自己,出去时傅愀还在房间里等他,问他想去吃点什么。

吃什么都可以。郁臻有气无力道,我现在汇报不了工作,你跟患者家属说一声,我要回家补觉了。

患者家属们忙得一团乱,没空搭理我们,是偷跑的好机会,傅愀手脚麻利地帮他收拾东西。

今天上司怪怪的。郁臻慢吞吞地穿上外套,问:为什么要偷跑?

出去再告诉你。傅愀带着他离开房间。

这座庄园和他来时一样宏伟瑰丽,四周的林场葱郁寂静。他明明是昨天来的,但经过一夜跌宕起伏的梦,时间仿佛过去了很久。

像傅愀说的,庄园里忙作一团,各式各样的人进进出出,最多的是医务工作者和商务人士。

这种境况下,自然见不着杜玟,她大概在喜悦的同时焦头烂额着。

他们畅通无阻地走出大门,原本宽阔的林场边停满车辆。郁臻终于找到了违和的地方,他问傅愀:这么关键的时刻,你怎么不留下来?

傅愀指指空无一物的上方,大老板来了,用不上我了。

郁臻呼吸着山林里的新鲜空气,把了结的噩梦统统抛到脑后,心情愉悦道:那很好,我愿意请你吃饭。

你有没有算过,这一趟能拿多少?话题回归最实际的部分,金钱。傅愀亲密无间地揽住他的肩膀,梦里有意思的内容,分享分享?

没意思,乱七八糟的,记不住了。郁臻敷衍道,再说那是病人的隐私,你讲点医德好吗。

就是隐私我才问你嘛。傅愀掩人耳目地压低声音,和他窃窃私语道,我昨晚专门查了一下这位杜小公子,他很神秘的,年纪轻轻却没什么爱好和朋友。据说和他姐姐关系很僵,但老先生非常喜欢他,就那位,你知道吧还有一种说法,杜小姐急着唤醒这个弟弟,是背后有人施压。

我不知道,别问我了。郁臻在梦里就被这些事搅得头疼,既然工作已结束,他对剩下的事情一点兴趣都没有,他只关心杜玟什么时候忙完了给他打钱。

我看你的监测数据和醒来的状态,患者的梦应该内容丰富多彩且曲折离奇啊,不会他在梦里承诺了给你封口费吧?傅愀契而不舍地追问。

我以前认识的你,不是个话多到聒噪的人。郁臻被搞烦了,加快脚步,想知道,你等他醒了问他本人去。

一夜之间你变暴躁了。傅愀摸摸鼻子,我随便蹂躏的乖乖11号呢。

有点恶心。郁臻受不了地啧声道。

好啦好啦,开玩笑的,上车吧。傅愀露出讨俏的表情。

不对劲,很不对劲。郁臻悄悄掐了掐自己的胳膊,疼得脸都白了。

这一觉醒来,哪里出了问题?

***

第二天一早,郁臻收到了一个包裹,是杜玟寄来的。

他坐在自己的公寓里,边喝着牛奶拆开了纸箱。

里面的东西是意料之内的,他的报酬:正式版Gaze,银行卡和一只信封。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用银行卡。郁臻放下杯子,翻看那张黑色小卡,如今的银行几乎作为保险库使用,用于寄存一些贵重物品和保密信息,金钱交易只是数字变换,不再涉及现金。

杜玟送他一张银行卡干什么?难道里面存了什么贵金属?名画?古董?

带着疑问,郁臻打开了信封,里面有一张纸质船票,一张明信片。

明信片上印的是一幅印象派油画;淡蓝粉紫的颜料调出一片茫茫大海,橙红金黄的天空挂着赤色烈阳,远处一座巍峨皓白的雪峰,冰层下的黑岩若隐若现。

他不了解画,但这一幅显然不是名家作品,色彩风格的模仿痕迹过重,更像学生临摹大师的写生练习;这幅画的年代应当相当久远了,因为当下的艺术审美早已更新换代。

大部分画作印刷的明信片出自相关博物馆,他将明信片翻到背面,边角果然印着一排小字:

《沉睡的山峰》1979,H.65;L.97 cm,Ancy,muse dAncy.

1979年,确实相当古老,博物馆以地点命名,在一个叫Ancy的地方,闻所未闻;信息里也没有作者署名,十分奇怪。

不过更值得关注的是,杜玟在背面给他写了一段话,字迹隽秀清丽:

【尊敬的郁先生,您好。近日事务繁重,无法当面感谢您,实在万分抱歉,怠慢之处请您多多包涵。这张船票是我的一点心意,希望您能收下它,银行卡是您的旅费和酬劳,请务必保管好它;另外,我为您申请的一个月假期已获得批准。祝旅途愉快!杜玟。】

郁臻重新拿起船票,目的地写着:The island of Ancy(安息岛)

那不就是这幅画的所在地?

这位大小姐也真是的,控制狂吗,干嘛擅自作主给他请假啊,还送他一段旅行

郁臻下定决心,他不去。主要是反感这种被安排好的体验。

他把东西封回箱子里,准备查一查银行卡的余额;他的手不小心碰倒了玻璃杯,剩下的半杯牛奶流了一桌,乳白液体顺着桌沿滴滴答答淌到地板上。

郁臻连忙扯纸巾擦拭桌面和地,在他蹲下身时,看见桌底扔着一朵干花粉白的花瓣柔软地蜷着,蕊心是一颗黄宝石。

他捡起干花,这其实是一枚仿真花的胸针,纯手工,技艺精湛;是他买来送人的,价格小贵。赠送对象上个月过生日,他在当天就把它送了出去,所以它绝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他把擦过牛奶的废纸丢进垃圾桶,捏着那朵干花思索;他确定这是他送出的那一朵,因为手工定制的小首饰,即便是作者也没办法做出一模一样的第二朵。

可是,他上个月就把胸针装进礼盒送人了,它怎会再次出现在他的家里?

他不相信超自然事件,这朵花肯定是被人偷回来特意放到这儿,等他发现的。

谁这么无聊?而且不留痕迹地进出他家几乎不可能。

郁臻捻着丝质花瓣,百思不解。首先送出去的东西,不会在他毫不知情的时候还回来;别人偷放进来的可行性又极低,而且不合理。

假如他遇到了偷窥狂,对方利用某种办法进到他的房子里,那何不做一点有意义的事?随手留一枚无关紧要的胸针还是千里迢迢偷回来的。

对方是在告诉他,自己一直在暗处监视他的一举一动、并熟知他的一切?

都那么了解他了,也该知道他不会被这种小伎俩吓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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