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生弯下腰往桌底下看,桌下赫然一个巨大的行李箱。
柏生:
不必说了,白手套,总之是又辛苦你了。
上次圣诞那回就已经初见端倪了,闻鹤简直就像是每天暗搓搓攒一个,然后到了日子就一大波献宝似的全递给你。
闻鹤介绍PS5:好像他们最近都很喜欢这个。
柏生真的对他的呆无可奈何了:谢谢,我会好好拿来玩合成大西瓜的。应该是最后一个了,这次不要再打断我了,我说我也有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闻鹤在他面前小心翼翼地捧出了一个小小的猫咪太空箱。似乎是担心里头的小猫害怕,玻璃罩前的布帘是拉下的。
柏生骤然屏住了呼吸。
这是什么?
是他想的吗?是他期望的那个吗?不,不能再期待了,他不想失望。
柏生的心跳开始乱序,疯狂冲撞,他目不转睛盯着那道布帘。
闻鹤悄悄掀起了一角,他有点笨拙地小声道:看,你的猫猫。
柏生:
和里面那双熟悉的蓝色眼睛对上的瞬间,他喉头一哽,眼眶瞬间发起热来。
黑白的毛色,胸口、爪子都是白的,尾巴是黑的,有点儿瘦,骨头清晰可见,单眼皮,鼻头一点也不粉嫩,还有颗不是位置的媒婆痣。
丑猫。
丑的一模一样。
只是它以往在柏生的记忆里长久都是虚弱的样子、生病的样子,最后没办法只能安乐死时依赖温柔的眼神,柏生骤然发觉自己已经很久没能想起过它鲜活的模样了。
那猫咪原本一副大爷样地躺在角落里,见到柏生,眨了眨眼,然后缓慢地伸出爪子来,摸了摸面前的玻璃罩。
呼。看一人一猫第一印象都不错,闻鹤很有些紧张地解释道:我下午帮它洗澡,打了疫苗,好累。
喉头梗着,柏生努力让自己的语调和表情都维持平常,你从哪里找到它的?
原本你说的时候,我让人去找,但一直都没有找到。闻鹤也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中午准备出发时,在路边看到了它正在翻垃圾堆,我想,它应该就是你喜欢的猫。
柏生:抓了很久?
嗯。闻鹤一本正经地又开始叙述他的烂大纲,一开始它怕生,不让人近身,我差点被抓花脸。后来我拿着猫条说,不是我想养你,是柏生想养你它才肯过来。吃了三根之后,才勉为其难让我握握手。
柏生噗一声笑了:比起柏生,明明更像是猫条的缘故吧。
不是。闻鹤坚持,是因为它也喜欢你。
柏生:真的?
闻鹤:真的。
丑猫大爷在里头狂叫:喵!
闻鹤洞察了它的心思似的,把猫包打开,这丑猫瞪着双凌厉的小眼儿,丝毫不搭理闻鹤,一步三扭,直奔柏生去了。
柏生伸手,它矜持地把脑袋靠了上去,然后一个标准侧翻。
意思是要摸。
柏生注视着它,闻鹤注视着柏生,亭子里长久的沉静了,只有小壶子咕噜咕噜的煮水声,和窗外下雪的细微声音。
你知道吗,柏生心乱如麻,突然道:我本来想好了,明天的许愿条,就写希望能再次碰见我的猫。我
说到一半,喉咙却哽住了。
希望它身体康健。希望它能长寿。最好早就被人领养走了,成为一只幸福的小猫,而不是在外面风餐露宿。但他想想也不知道不可能。
这世界太过渺茫,是要多竭力才能抓住这点细弱的缘分?
猫咪蹭蹭他的下巴:呜。
闻鹤静静地看着他,什么都没有说。
谢谢你。柏生努力平复完心情,抱着猫,抬眼对他道:我今天晚上真的很开心
闻鹤突然道:不是最后一个。
柏生一愣:不是最后一个什么?
闻鹤:不是最后一个礼物。
话音刚落,噼啪一声,烟火在寂静雪夜中骤然绽放,映着皑皑雪景,五光十色,流星般划过漆夜,无比鲜明。
是烟花。
柏生猛地转头,注视着闻鹤。
闻鹤对上他的视线,只道:你说过很喜欢烟花。
柏生:我可能只是随便说的。
闻鹤没想到这个回答,一顿,才道:没关系。也很好看。
他平静表面下的手指微不可见地蜷了蜷,是很难令人发觉的紧张。
柏生看着闻鹤。
面前人的神情是毫无隐藏的赤诚和毫不掩饰的专注,他似乎从未畏惧过展示他的真心,也似乎从未凭借这真心试图从柏生身上索取回一些什么。
你说过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在心里。
笨嘴拙舌也好,不知变通也罢,只要我能陪着你就好了,只要你能让我待在你身边。
不是祝、也不是希望
我要你的愿望,全部都实现。
这样的真心在如今太过可贵,好像唾手可得,也好像能轻轻一挥就全部打碎。
可谁会选择去打碎它呢?
至少柏生不会。
这个短暂却漫长的瞬间,灿烂的烟火光影在二人面上交相映着,这熟悉的场景,柏生突然觉得一直以来堵塞着喉头的那团乱麻被理了顺,他望着闻鹤温柔的眼,清晰地察觉到。
自己一直游离的心,似乎终于和这个世界建立起了联系。
闻鹤还在耐心等柏生评价烟花好不好看,然后把人送回酒店门口时,突然听到柏生说。
柏生:我其实挺坏的。没你想的那么好。
闻鹤:嗯?
柏生:很容易生气,也容易哭好吧也不是那么容易,但总之,有点太感性了,这样对别人来说是麻烦吧。
闻鹤:不是。
柏生:这还不麻烦?
闻鹤:对喜欢你的人来说不是。
柏生:好了,你别说话了,我还没说完。
闻鹤:嗯。
柏生:理所当然受了你这么多照顾,没有回报过你。
闻鹤:不需要。
柏生:给你发消息说自己在这里,也只是想让你过来陪我。
闻鹤:我知道。
柏生:确认一遍,这些你都清楚,且明白了?
闻鹤:是,确认。但,为什么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