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阿依热震惊:你阿娘生了这么多?!
寻常人家取名,常用家中排行替代。叶十一笑了下:十月初二生,取名十二。
哦!阿依热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阿依热转眼珠,试图寻找话题,一看对方非富即贵,说不定是王公贵族,既然是王公贵族,绕来绕去,话题离不开:你觉得当朝皇帝怎样?
啊?
叶十一那口胡辣汤,呛在了嗓子眼。
皇帝能怎样,皇帝就是个色魔变态流氓王八蛋。
说起皇帝叶十一转念,刚才侍卫为什么叛变,谁要袭击皇帝?
按理说,这大清早回宫,也不曾大张旗鼓,那驾马车上坐的是皇帝,只有行宫内北衙侍卫知晓。
难不成,北衙里混进了刺客?
叶十一嚼着干馍,食不知味。
接下来很快,皇帝遇刺事件有了结果。
第6章 精明
6、
事情有了结果,有时候并非查明真相、水落石出的意思,而仅仅是,当事人不论真假,出于某种目的将其盖棺定论。
比如这次,皇帝遇刺的事很快传遍长安城,官兵大张旗鼓捉拿罪犯。叶十一离开教坊,缩头缩脑路过告示牌,上边赫然张贴了刺客画像,要全城通缉。
他大着胆子,自人群外踮脚瞅一眼,看清刺客画像,霎时如坠冰窟,一股寒意自脚底蔓延至四肢百骸,有那么瞬间,脑子里尽呈空白。
画像是他本人,画像旁通缉犯叶十一几个大字,如假包换。皇帝认为他是刺客?!
李固疯魔了吧?叶十一匆匆远离告示牌。
但当时,就那么巧,北衙侍卫叛乱,叶十一趁机逃脱。就照皇帝多疑的性子,能不怀疑才怪。
他现在莫名其妙变成袭击皇帝的刺客,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何况他身上还背负着叶家声名,这下怎么办?
叶十一每走几步路,便能听见闲人茶余饭后议论:没想到啊,叶老将军的儿子,竟然袭击皇帝!这叶家怕是要没了。
他们连声感叹,好像他们自己就是叶家人似的,操这份闲心。叶十一避开戍卫城楼,钻进了巷口,跌坐在青石板上,心生烦躁。
李固认定的事,八匹马都拉不回来。何况皇帝行事残酷,谁敢对他动刀,他抄了对方的家。
叶十一正苦恼,巷口一群人朝东边跑去,呼朋引伴看好戏的模样:叶家听说过吗?官兵给围起来了!走走,咱们去瞧瞧!
叶家?叶十一愣了三秒,豁然起身,拔腿朝人流方向涌去,跟随好热闹不嫌事大的群众挤往东市。
东市围得水泄不通,叶十一纵身爬到院墙上,躲在房屋后远远查探。
他家已经全围起来了,北衙和南衙少见的通力合作,将叶府上下围成了当日行宫,保管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叶十一捏着拳,上下牙咬得死紧,恨不得将那两字撕碎了吐出来:李、固。
叶家何时受过这种委屈?叶家上下,为李朝出生入死,死过多少人!叶十一的爷爷、太爷爷、大伯多少叶家人马革裹尸还。百战报君死,到头来换不回皇帝一句信任!
帝王之心,冷硬至此。
叶十一低头,脸埋进臂弯间,天光刺目,他深深吸一口气。
叶老将军出来了,走到门口,被北衙的人挡回去,叶老将军与他们说了些什么,官兵连连摇头。
叶士秋叹气,望向行道来处,似在翘首以盼地等着谁。
父子间,叶十一能察觉到,他爹等的是他,在等自家儿子一个解释,为什么要袭击皇帝。
但刺客,压根就不是叶十一,李固不分青红皂白诬陷好人,简直无耻至极!
叶十一趴在房梁上,喘口恶气,上一次遭遇这种生死存亡的危机,还是在北漠带兵被突厥人埋伏时,往前无生路,往后无退路。
那会儿黄沙漫天,大漠一望无垠,不好藏人的地方,谁也没想到有伏兵。
突厥蛮子不知从哪儿请来一帮能缩骨的怪胎,钻进地下潜藏,待叶军靠近,突围而出,杀的他们措手不及。
叶十一憋着口气,兵分三路冲撞包围圈,副将先跑,主将垫后,硬是靠着自己一手马上骑射的功夫,生生打退伏兵。
那时,九死一生。
消息传回长安,都说主将垫后,肯定是没了。叶十一昏迷,发了很长时间高烧,再醒来,却是李固坐在他旁边,面色铁青着翻阅军报。
皇帝御驾亲征了。
叶十一恍然惊醒,转过身仰头望天,李固究竟想要什么?
他蹑手蹑脚爬下房梁,覆了面纱低着头钻进人群。坐实他刺客罪名,不过皇帝一句话的事,到那时,必将牵连整个叶家。叶十一还能作壁上观?
但现在就让他去认罪伏法,必不可能。叶十一更想查出真相,刺客是谁,为何能混入纪律严明的北衙?
北衙统领和南衙统领向来不对付。北衙守皇城,南衙守城郭。叶十一与南衙交往不深,和北衙统领陈明关系却很好。
陈明大不了他多少,皇帝一手带出来的,从前跟叶十一去打过仗,说是锻炼功夫,锻炼完了就回宫进北衙。
叶十一与他有过命的交情,当初陈明误陷敌军,还是叶十一救了他。那时,陈明信誓旦旦保证:我欠你一条命,日后将军若用得上我,尽管来寻。
是时候讨回这份人情了。
叶十一逃出来时,身无分文,离开教坊前,就揣着阿依热送他的两块干馍。他仓促掰下半块干饼,匆匆啃完,拍掉身上饼屑,沿隐蔽的街坊拐向西市崇安酒楼。
崇安酒楼是北衙的地盘,北衙斥候所其中之一。陈明常来这里搜集朝内外小道消息,顺路喝酒。喝多了耽误工作,所以陈统领从不酩酊大醉,向来只浅酌微醺。
叶十一蒙着面,翻身过墙,他那身功夫是李固盖了章认证的高超,足不点地便悄无声息混入防守严密的北衙。
陈明曾告诉他,如何避开北衙守卫,直通他在二楼饮酒的私密处。
酒楼呈凹字形,与寻常坊间不同,大门朝外,叶十一只需翻过院墙,在后院西侧三人合抱粗的银杏树后藏身。
按理讲,长安城内坊间,不能栽种这般高大蔽日的冠木,这棵银杏树却是例外。当年太.祖巡游至此,亲手植之,这棵树便这么大隐隐于市地保留下来。
每三个时辰最后一刻,酒楼内北衙侍卫换班,有短暂的防守空隙,趁此机会跃上二楼阳台,绕过屏风进去,便是陈明喝酒处。
叶十一等到天黑,西市散市的梆子敲响,辰官在门楼上高喝:收市
酒楼里的客人也都三三两两散去了。
叶十一瞅准时机,一个箭步爬上树冠茂密能藏人的银杏树,沿枝干快步窜至酒楼那头,翻身一跃,灵活地跳过横栏,就地打滚缓冲,然后伏在屏风后,竖起耳朵倾听屋内动静。
陈明似乎预感到他要来,遣退了屋里的北衙侍卫。
叶十一轻敲屏风边框,轻三下,重三下。
十一?!陈明低了嗓音惊呼。叶十一自屏风后出现,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哪里还有半分将军家世子的娇贵样,实在落魄至极。
常平,我有事问你。叶十一直呼他名。陈明呼口气:进来坐。
十一,这事我确实帮不了你。陈明将酒盅推给他,斟上了温热的清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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