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谢汶在等着他继续问下去,然后两人在情绪失控的最高峰解释清楚,再然后,接吻,和好。
不过姜知野并不打算这样做。
他不会对谢汶发火生气,永远不会。他不容许谢汶找到任何一个借口离开他的可能。
可是不会,不代表他真的不在乎。
想到这,姜知野偏过头,伸出略有回温的手指捏住谢汶的下颌,俯身靠近,温声询问道:你和她聊天的时候,看上去心情很好,在说什么?
这句话让谢汶如梦初醒,他想到今天下午和远在欧洲的父母通了电话,约好圣诞节一到就带姜知野回去。
这件事让他高兴了一整天,或许这种好心情能一直维持到下个月。不过,谢汶打算暂时保密。
他选择了最近一件高兴的事分享:向小姐看了我们的练习视频,觉得很不错,她说乐团通过选拔十拿九稳。
姜知野知道交响乐团要加入国际爱乐乐团的事,拖长声音哦了一声:那位向小姐是大赛的承办人?
不,她目前在首都音协任职,这次的资格也是她给我们的,谢汶盯着他靠近的脸,凑上去吻了一下唇角,安抚道,别担心,我只是想代表乐团谢谢她。
姜知野面色缓和。
他坐回驾驶位,状似无意地开口:最近公司有些忙,不能及时照顾你,过几天先把你送回何日君再来,到时候再接你好不好?
谢汶正愁没机会和姜知野分开,他要好好准备一下圣诞节的惊喜,外加继续加工那把为他制作的小提琴,这个机会来的刚刚好。
明天我就回店,他几乎是立马就同意了,真希望你最近能再忙一些。
姜知野的右手拍了拍他的腿,算作警告。
谢汶紧张地拍开他的小臂:认真开车。
那种得到至亲祝福的幸福感再次涌上心头,回家的路上,他三番五次掏出手机挑选合适的机票。
然而,没等到他送上那份礼物,姜知野先一步给了他一份惊喜。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老板环节!!
感谢温凉老板灌溉的10瓶营养液!!
感谢是懒叶老婆投的1个地雷!!
感谢迦栎老板投的1个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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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 立冬3
事情发生在两人短暂分居的第十天清晨, 谢汶像往常一样开车带着孟蜀前往市音乐厅。
临近选拔,大家的情绪非常紧绷,几乎天天都泡在这里, 不是在练琴, 就是在练琴的路上。
然而今天的气氛有些不太对劲,谢汶拉开后台的帷幕绕进观众席,还没将小提琴放下,就听见不远处几个队员凑在一起说笑。
全场没有一个人在练习, 从他们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紧张。
咚、咚、咚,舞台上地板与琴盒撞击,发出沉闷的三声响。回音被墙壁反弹, 在封闭的演奏厅绕来绕去, 显得震耳欲聋。
所有谈笑声戛然而止, 大家都顺着声音的来源看去, 只见谢汶默然地站在那里看着他们, 似乎对这个现状不太满意。
谢老师!
其中一人像见了什么稀世珍宝一样跨下台阶, 拉住谢汶的手:好消息, 天大的好消息!
谢汶看着他热情的动作, 眉尖微挑,声色不动地等着他的下文。
今晚我们就可以吃庆功宴了!
什么庆功宴啊?这时孟蜀也走上前来, 听到这一句,耳朵支棱着凑到两人身边。
就是谢老师先前介绍我们参加的选拔赛啊, 据说这事已经内定了咱们团, 乐团团长都收到信函了。
什么?内定?
这项选拔赛胜出者资格不是要归到国际音盟弦乐组吗?为什么可以内定?
乍一听到这个消息, 一连串的问题瞬间蹦进谢汶的脑海, 他脸色微变, 眸子里闪过诧异:这项赛事不是首都音协负责的吗?是谁看上了我们?
难不成是向音?可是她并没有这么大的权利, 否则也不会辗转而来托谢汶认真准备。
这我就不知道了,要不谢老师你去问问团长?
团长是弹钢琴的,今天应该没来吧,哎,谢老板──孟蜀想劝住自家老板不要冲动,话还没说完,男人已经越过舞台,离开音乐厅了。
谢汶去后台挨个打开休息室的门找了一圈,没找到交响乐团的团长,随后他干脆找了张凳子坐下,取出手机飞快拨了一个号码。
喂,小谢,怎么了吗?
团长,谢汶迅速组织措辞,听说国际爱乐乐团弦乐组选拔那件事已经有结果了,我们有了内定资格。
哦,你说这件事啊,电话那头忽然笑了,暗示道,你怎么可能不知道?首都音协会长亲自签署的内部文件已经密函发送了,借的谁的人情,你应该能猜到吧。
谢汶的心猛然沉了下去。
哎,小谢,先前怎么没告诉我姜总是姜氏集团大公子呢
你的意思是,这件事是知姜知野推动的?
别在这里打哑谜了,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后面的话谢汶已经听不到了,唯有几个关键词在他脑海里冒出来:音协会长,任叔,人情,姜知野。
意识有点眩晕,铺天盖地的灯光以及空气中的尘土膨胀扩大,实质般挤压着谢汶的喉腔,令他说不出话来。眼前的画面倒退回前段时间的宴会上,姜知野微笑着牵过他,亲自把他带到音协会长面前。
小汶,这是任叔,首都音乐协会的会长。
看样子,姜知野从一开始就打算介入了。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谢汶胸口发闷,眉心深深拧起,握紧手机的指节因为尽力克制的薄怒而泛白。
电话那边还在继续说:今晚的庆功宴已经订好房间了,你想叫上那位引荐人小姐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最好叫上姜总
晚上七点一刻,你必须得来,可别迟到了啊。
──好,晚上见。
谢汶挂掉电话,陷入长久的沉默,他站起身,皮鞋误顶在座椅的椅腿上,哐当一声巨响,木质坐具滚落在瓷砖,发出沉闷的重音。
误触的意外仿佛为此刻的不理解找到某种发泄方式,他单手提起座椅,对着墙壁狠狠一砸。这次的椅腿没那么幸运,坠在地上碎了半根。
这是谢汶第一次情绪失控,他一向不喜欢别人对自己的事指手画脚。就在此时,他要被姜知野刻在骨子里的大男子主义搞疯了。
为什么总是肆意插手已经规划好的安排,为什么事情总是没有沿着既定的轨道发展?
地面像贴在海面上浮木,排浪般晃动着他的身体,眩晕着他的神经。
这种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不是吗?
谢汶闭了闭眼,翻出手机通讯录盯着姜知野三个字看了许久。
他不能在这个时候找对方说话,极端的情绪与不理智的想法会把两个人越推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