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定南王道:你过来,我看看你伤好的怎么样了。
这话的意思其实就是想跟他过过招,这段时间寺中十分安逸,大家多少都有些手痒。殷无执弯腰,把姜悟露在外面的手放在毯子里,很轻地道:臣很快回来。
姜悟没什么动静,定南王却吹了一下胡子。
好小子,这才哪跟哪,连跟爹出去一趟都要报备了。
他气的先一步转身,忽闻久不出声的天子开口:殷正。
殷正,是定南王的大名。他条件反射地绕过去对着姜悟跪下,道:臣在。
殷无执立刻道:陛下没什么事。
定南王瞥了他一眼,继续对姜悟道:陛下有何吩咐。
让你儿子离开,朕有话与你交代。
殷无执神色紧绷,定南王已经冷冷施令:退下。
爹,你不要听陛下胡说八道,他现在精神错乱,前两日坠崖都是自己跳的。
这件事定南王还不知道,但当着姜悟的面儿,他还是呵斥:胡言乱语什么,还不退下!
哪有当着皇帝的面儿这样说话的,这孩子真是恃宠而骄。
我不走。殷无执看着姜悟,咬牙切齿:你想清楚,你到底要说什么。
姜悟说了几句话,已经确定自己的嗓子好了。前几天他张嘴出声嗓子都像是被沙子刮过,疼得厉害,殷正,你连自己儿子都管不住了么。
定南王豁然站起,拿出鞭子就要抽殷无执:还不快滚!
殷无执一动不动地望着姜悟,漆黑的眸子里溢出水雾。
定南王面上挂不住,一鞭子朝他抽了过来,殷无执一动不动,还是望着姜悟。
他很清楚姜悟要对父亲说什么,可他不在乎姚姬,却要在乎姜悟。如果姚姬身败名裂,姜悟怎么办?他要如何辟除那个谣言。
又一鞭子抽在了殷无执身上,定南王火气上来了:殷戍!
殷无执握着姜悟的躺椅扶手,一言不发。
在第三鞭抽上去之前,姜悟开口:罢了。
殷无执要呆着便呆着,他总不能堵住自己的嘴,他道:殷正,朕乃赵
殷无执捂住了他的嘴。
姜悟:
定南王上前拉开殷无执的手,殷无执换上另一只手捂住了姜悟的嘴,定南王把他另一只手也拿开,姜悟趁机开口:朕乃赵国文王之子,并非先帝亲生。
已经开始在他面前过招的父子俩:
定南王的脑子一片空白,殷无执已经道:你信么?
定南王不知道该不该信,但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后悔,他方才就不该阻止殷无执捂姜悟的嘴。
父亲。殷无执道:孩儿刚才就说了,陛下精神错乱,胡言乱语。
朕没有。姜悟道:定南王,朕命令你,带朕去见皇祖母,朕要在佛前向她坦明一切。
父亲殷无执还欲再说,定南王忽然一巴掌抽在了他脸上。他脸色难看,道:这种事,你竟敢瞒而不报,其罪当诛。
他说罢,便恭敬地向姜悟行礼,沉声道:臣这就带陛下去见太皇太后。
姜悟被推出院子,道:殷无执手里有朕生母乃赵国奸细的证据。
定南王浑身又抖了一下,头也不回地怒道:孽障,还不跟上。
一路出了院子,武侯看了一眼他们父子俩凝重的脸色,刚要开口,就听天子道:左武侯。
臣在。
朕乃赵国文王之子,非先帝亲生,生母是赵国奸细。
左武侯:
他僵硬地跟在殷家父子身边,前方,齐瀚渺乐呵呵地走回来,一眼看到天子,便道:陛下,奴才从文太后那里拿了花糕过来,世子爷说您爱
齐瀚渺。
奴才在。
朕乃赵国文王之子,非先帝亲生,生母是赵国奸细。
齐瀚渺:
花糕盒子跌落在地。
左武侯已经双腿发软,哆嗦着道:陛下,陛下,此事,不能逢人就说啊。
殷无执脸色铁青:如今事情根本没有分出真假。
定南王已经不敢再推着他往前,生怕再遇到了什么人,他这嘴一张,不知有多少人要知道这个可怕的事情。
殷无执已经上前,伸手在他胸前点了两下。
姜悟再张嘴,就发现出不了声了。
这一行人面色蜡黄,浑身僵硬,一路到了太皇太后的院子里,她还吃了一惊:这是怎么了,怎么各个好像见了鬼似的。
见鬼,都没有这事儿可怕。
姜悟又张了张嘴,光有口型没有声音,太皇太后急忙过来:皇帝,你这又是怎么了?
定南王艰难开口:殷戍。
殷无执只能上前,左武侯提醒道:太皇太后,请屏退左右。
太皇太后瞥过去,秦川立刻带着一干人退了下去。
太皇太后在姜悟面前弯腰,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放心道:好孩子,脸色比之前好看多了,这下你母后和皇祖母都能放心了。
事已至此,殷无执沉默地解开了姜悟的穴道。
姜悟对着她说:皇祖母。
太皇太后一脸慈祥:哎。
朕乃赵国文王之子,并非先帝亲生,朕的生母是赵国奸细。
慈祥被阴鸷取代,太皇太后道:此事还有何人知道。
姜悟身后,噗通跪了一片。
太皇太后转身,半晌道:来人,去传姚太后,还有文太后。
秦川,你亲自带几个人,把陈期,闻志两位老臣接来,快去快回。
接着,她伸手捧住姜悟的脸,转过去看了看他左边侧脸,又转过去看了看他右边侧脸。
殷无执立刻道:陛下分明与先帝生的极像,此事必然有诈。
姜悟辩驳道:此事乃母亲亲口告知,绝无作假。
太皇太后语气温和:姚姬亲口说的?
正是。
太皇太后一笑,道:皇祖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