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无执神色一僵,语气顿时变得冷硬:你当真要娶秋无暇?
姜悟打了个哈欠,道:不。
不是秋无暇。殷无执凑近他问:那是谁?
难道姜悟想
历史上还没有这么干的。
万一他真的想,那父亲定然不会同意的,母亲怕也是要气死过去。
殷无执的脑子里一团乱麻。
姜悟的话拯救了他的脑子:秋无尘。
姜悟即将要在这安静的室内沉睡过去,殷无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陛下,是一直在为了元太子照顾秋无尘,对不对?
姜悟勉强打起精神思考。
此前他一直在纠结要不要娶妻,那些个仪式弄起来实在是太麻烦了,于是就想单纯从欺负殷无执下手。
可现在一欺负他就要回家去。
实在没有办法,只好从别处下手了。
这强娶嫂嫂,就是成为昏君的必选条件之一,殷无执这样的正人君子,定会觉得他无耻下流,混账该死。
不。姜悟告诉他:朕照顾秋无尘,是因为朕对她心怀不轨。
朕。姜悟的声音气若游丝,但殷无执还是听的清清楚楚:一直在等成为天下之主,好强娶她做皇后。
彻底睡过去之前,姜悟如愿听到了他的唾骂:你这样做,对得起元太子么?!
下流,混账。
不要脸。
寡廉鲜耻,违纲背德,败坏门风,不配为天下之主!
你这昏君。一只手摇着他的身体:元太子对你那样好,你怎可对兄长之妻抱有这样龌龊之想法?姜悟,你,你还有脸睡。
始乱终弃,衣冠禽兽!
第36章
自打把殷无执召进宫来以后,姜悟还从未听过这样美妙的声音。
姜悟第一次发现,殷无执的声音真的很好听,撩人心尖子似的。
他终于彻底放下了心。
像殷无执这样自幼被当做正人君子教导长大的人,可能不太在意个人损伤与荣辱,但如果在他面前对别人做下暴行,他一定不会置之不理。
有一只手在轻轻推着他。这一刻实在太过美好,导致身体也成了摇篮,他的灵魂在里头晃晃悠悠,飘然若仙。
翌日,丧批的生活一如既往,只需要一个椅子一个毯子,还有天空的大太阳,便可以心满意足地度过一整天。
他的目光越过屋廊望着宫中的高墙,上方的琉璃瓦正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他忽然希望自己成为那细微闪烁的光。
就那样,只是闪那么一下,猝然诞生再猝然死亡,似乎也挺好。
殷无执到了下午才露面,姜悟已经被服侍吃饱,在屋廊下裹着毯子昏昏欲睡。
齐瀚渺已经跟他说过,殷无执昨天半夜冲进了御书房,看了一夜的奏章,他的工作能力的确不容小觑,这才不过一天就把姜悟懒政的库存给处理完了。
陛下。姜悟从他的语气里听出来,对方的声音比往常沉稳很多:明日还有早朝,如果陛下想晚一些去,现在随臣去御书房写圣令。
姜悟迷蒙着睡眼,懒得说话。
身体很快被抱起来,殷无执直接把他搬到了御书房,干净利落地把纸推到他面前。
为了以后能睡好觉,姜悟乖乖拿起了笔,殷无执一个字一个字地告诉他怎么写,他一个字一个字地写上。
殷无执很快把指令收起,瞥了一眼丧丧地把额头贴在桌上的家伙,道:臣要出宫一趟。
丧批改为侧脸贴在桌上,抬眼看他。
殷无执道:不是回家,而是有事要办。
殷无执真的跟之前不太一样了,他像是有了什么规划似的,每一句话都变得坚定了起来。
何事?
金雅楼,关京第一大酒楼,出了名的宴贵不宴富。
定南王虎着脸被店小二引上了楼,门一推开,对方便立刻溜之大吉。
他大步迈进去,一眼看到殷无执,便寒着脸道:你小子,如今成了陛下眼前的红人,见老子都开始挑地儿,怎么,王府门槛儿配不上您抬足了?
殷无执笑了一下,给他倒了酒,道:父亲请。
定南王满心不悦,还是没忘往他脖子里探了探,见那里干干净净,才轻咳一声缓和表情,道:到底什么事?
儿子想请父亲配合做一场戏。
姜悟怠惰懒政已经是板上钉钉了。虽说此前殷无执已经派人去慰问过许多老臣,每个上了年纪的多多少少都有点畏寒,可这都是暗地里做的,老臣们固然能够明确天子推迟早朝是为了他们,但年轻官员必有异议。
做事得做周全,哪怕只是区区一件小事。
什么?!定南王听罢就要拍桌,又担心隔墙有耳,到底是压低了声音,道:你想让爹明日上朝是假装被晨霜滑倒,让天子好以为了老臣身体的名义,光明正大的推迟早朝。
他说:简直荒唐!自我大夏开朝以来,就没有推迟早朝的先例,你以为这是小孩子玩过家家么?一日之计在于晨,有早朝才能叫旁国明白,我大夏百官励精图治,各个皆是不畏苦寒之栋梁!要把早朝推成午朝,简直笑话!你问问百姓答不答应?鸟儿都知道早起才有虫吃!
这话早已在殷无执意料之中:所以父亲是不愿了?
自是不愿。定南王道:爹每日上完朝回家正好你阿娘刚刚早起,爹要给你阿娘梳妆,还要为她盘发,中午还得送她去寻朋友玩,然后要去军营练兵,这两年在关京,爹都是这么干的,你若是推迟了早朝,那一大早的你阿娘没起,爹干什么去?
话是这个理没错。
殷无执道:可陛下如今心神受损,身体大不如前,早起需要很久才能清醒,文太后说希望孩儿留在宫里助陛下疗愈。
定南王沉默了一会儿,殷无执道:父亲对陛下之事
皇家之事我等外臣岂会清楚。定南王打断了他,道:但不管怎么样,早朝不可推迟,不信你去相府,或者去询问其他的官员,没有人会答应这件事。
父亲
既然。定南王再次打断他,不容置疑地道:根源是出在陛下身上,那就应该从陛下身上解决。
他扬声,道:相爷,您说是不是?
一声轻笑传来,陈相徐徐从屏风后步出,夸赞道:果真瞒不过王爷的眼睛。
定南王对于自己方才的表现相当满意,他虽然只是一个武将,常年在外征战没真上过几年朝,但在这关京里的生存之道还是明白的。
他道:陈相可赞同本王方才的发言?
陈相缓缓在定南王对面坐下,道:定南王所言极是。
定南王颇为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