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无执臊的眼眶都红了,直接把姜悟的脑袋扭过去,语气阴森地说:快写。
确定杀气还在,姜悟才开始动笔。
刚才有一瞬间,他怀疑殷无执并不讨厌亲他。
好在,一切都是他的错觉。
殷无执还是那个殷无执。
终于搞定了所有必须动笔的文书之后,姜悟直接往后一瘫,便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真的,好累。
如果羞辱殷无执要付出这样巨大的代价,还不如让他去死。
殷无执把姜悟批完的折子检查了一番,该封存的和需要传达下去的分开放置,顺手将桌面也收拾妥当之后,一低头,才发现姜悟还在张着眼睛对着他。
不睡了?
无人回答。
怀里的东西一动不动,呼吸也轻的像是要停止了一般,殷无执慢慢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眼珠。一。动。不。动。
殷无执的心跳漏了两拍,他强作镇定,却仍旧没忍住,一把将姜悟抱起来,飞速冲出了御书房。
外面,齐瀚渺正安详地吹着夜晚的冷风。
美色真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用的东西。
若非殷王世子舍身取义,陛下怎么会在御书房呆上如此之久。
这个王朝的繁盛,至少有殷王世子美貌的一半功劳。
一阵疾风擦过身畔,齐瀚渺尚未反应过来,就见那疾风折返。
殷无执脸色煞白,语气很轻地说:给使看看,陛下,有没有哪里不对?
齐瀚渺微笑着低头,对上殷王世子的手臂旁,天子一动不动的一对眼珠。
他整个人像是面条一样挂在殷无执怀里,脑袋和手臂皆在外面耷拉着,张开的眼睛透露着一股死不瞑目的寂静与可怖。
微笑自嘴角隐去。
奴才觉得,哪里都不太对。
殷无执颤声道:别声张,先去请太医。
姜悟很快被放在龙榻上,双手交叠在胸前,姿态很安详,表情很寂静,眼神很空洞。
一只手为他合上了眼睛。
齐瀚渺跪在龙榻边,哭的一塌糊涂。
陛下,陛下,怎么会这样的?他以前,从来没有这样过。
谷太医神情沉痛:陛下太久没有动过了,今日付出太多精力,过度疲惫才会如此。
殷无执站在一旁,沉声道:都是我的错。
谷晏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太自责了,先让陛下好好休息吧。
殷无执点点头,走过来帮姜悟盖好了被子,坐在龙榻前,道:这样下去不行。
谷晏看他。
才做那么点事儿,就能累到睁着眼睛睡着,这身子得垮到什么地步了。
谷晏深有同感:殿下说的有理,可陛下如今不肯动弹,我等也实在是没有办法。
陛下不会动,我等还不会动么?
齐瀚渺擦了擦眼泪:此前每日都有人为陛下捏腿按摩。
谷晏:殿下显然不是指这个。
殷无执重新看向姜悟。
今晚开始,太极殿所有椅子小榻全部撤走,先让他坐无可坐,躺无可躺。
陛下还可以坐地上,躺地上。
实在不行,只好用那招了。
齐瀚渺想起龙椅上的银勾:殿下的意思是,拿竹竿,把陛下撑起来?
愚蠢,撑着他便会动了么?
谷晏:世子有何高见,不妨直说。
命人缝两个袖筒,两个裤筒,一个腰筒殷无执语气凝重:再找个会动的人,跟陛下装在一起。
第28章
姜悟这一觉睡的很沉。
直接跳过了当天的晚膳和第二天的早午膳,到了下午都还没有醒来的迹象。
确定了他的确是在睡觉,加上有谷太医在旁照看,殷无执便去御书房忙事去了。
谷晏一直呆在床头,时不时过来确定一下天子的安危,并随时记录医案,以防不小心出了什么差错。
申时过半,他再次来探查的时候,终于看到姜悟睁开了眼睛。
谷晏心中稍定,温声呼唤:陛下,醒了么?
姜悟照常盯着床头发了会儿呆,然后闭上眼睛片刻,反复几次之后,才彻底转醒:饿。
好,吃饭。谷晏吩咐下去,考虑到他刚刚醒来,便没有直接进行锻炼,只命人将他收拾妥当,先进行了一番投喂。
姜悟很喜欢在床上吃饭的感觉,这让他有种吃饱了就可以随时躺下的幸福感。
此前他对人类的食物不熟,也不愿意动脑,齐瀚渺又担心他犯懒的秘密泄露,一直藏着掖着,导致他喝了很久的白粥。
虽说姜悟并不太看重口腹之欲,但也不得不承认,人类的味觉就是为了挑剔而存在的。
有了殷无执之后才发现,丰富可口的食物的确可以增加精神上的愉悦感。
吃饱喝足之后,姜悟朝窗外看了看,说:是个好天气。
是的。谷晏道:陛下要不要出去走走?
抱。丧批张开双手:坐门口。
臣的意思是,陛下自己出去走走,好不好?
抱。
陛下,您昨日劳累过度,睁着眼睛便睡着了,臣觉得您的身子可能需要加强锻炼。
抱。
天子不听人话,谷晏只能伸手把他抱起来。
天子身躯柔韧温暖,甫一入怀,年轻太医的脸上漫上了红晕。
丧批渴望地看着窗外温暖的光线,半眯起眼睛,想着往日窝在小榻上的惬意时光。
谷晏抱着他站在了屋廊下,丧批伸出细细的手指:放这儿。
谷晏假装没懂:陛下想站这儿?
丧批后知后觉地转脸。
往日存放小榻的地方已经空无一物。
丧批转回来看谷晏,谷晏看上去对太极殿的事情一无所知。
于是去看齐瀚渺。
齐瀚渺硬着头皮道:椅子,椅子不见了。
丧批:找回来。
殿下说不让陛下坐了。
丧批目光幽幽,静水流深,令人胆寒:他是皇帝,还是朕是皇帝?
陛下。谷晏把他放了下来,丧批被迫站着,听他道:殿下的意思是,让陛下多活动活动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