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悟道:你可以吃别的。
定南王已经说了要效仿天子,殷无执就不会轻易违抗父亲,他继续坚持:臣要回家。
你想母亲?
殷无执恼道:你到底懂不懂,你的事情,为何要我来做?
姜悟明白了。
殷无执跟他一样,不想批奏折。
他略作思考,老实说,如果他是殷无执,应该也不会想帮别人工作。
姜悟道:你希望做点自己的事?
正是。发觉昏君终于把话听进去,殷无执平复了情绪,道:微臣想回军中,为陛下操练兵马,以御外敌。
姜悟想起殷无执是以侍寝的名义被宣进宫的,总让人家帮他做事的确不好,也该让他做点自己的事了。
他道:去洗澡。
殷无执:?
这样的天气,三日不洗,也会不舒服吧。
殷无执是个很能适应环境的人,有条件的话一日一洗可以,在军中没条件的时候一个月一洗也能接受。
这几日他像个奴才一样围着姜悟转,如今终于被当人看了么?
殷无执抿了下唇,不确定道:洗完澡,陛下便放臣回去么?
去。姜悟不愿多说,殷无执只能遵命:是。
这大概会是他在宫中的最后一晚,殷无执泡在暖阁的汤里,目光落在出水的龙头上。
修竹般的五指穿过暖池里的清水,洁白而有力。也许是热气熏得人头发昏,又或许是因为此刻过于舒适放松。
恍惚间,池中好像出现了一个人。
初来的那晚,姜悟便是被侍女扶着,缓缓步入池中,他站在里面,水正好没到腰下,可以看到两个十分漂亮的腰窝,分外勾人。
池中的人偏头来看,无机的眼珠在水雾映衬下,有种不染尘埃的通透。
殷无执瞳色转深,蓦地将整颗脑袋没入水中。
今夜之后,就可以摆脱那懒鬼了。
第12章
姜悟今晚给殷无执准备的衣裳是月白色,宽袍大袖,尽显风流。
他与姜悟不同,不爱披头散发,本想仔仔细细在暖阁里慢慢把头发熥干,不想天子竟直接命人来传:陛下有令,世子殿下沐浴结束,即刻前往太极殿。
殷无执只能披着半干的长发回到太极殿。
姜悟的头发已经彻底干了,懒懒靠在软塌上,洁白脸庞映衬在铺散的乌发间,犹如玉雕的工艺品,精致却毫无生气。
他抬眼看向殷无执。
后者对自己这副衣冠不整的模样显得十分排斥,微板着脸道:臣何时可以回家?
过来。
殷无执走上前来,嗅到了一股淡淡的甜香。
这昏君倒是雅兴,发膏居然换上了桂香。
这味道十分天然,与外面风中的气息极为相似,只是淡了许多,若有若无,刻意去寻寻不到,不找的时候又偏偏萦绕在鼻尖。
姜悟仰着脸看了他一会儿。
殷无执生的秾丽,这样的长相本该显得有些脆弱,但飞扬的剑眉却中和了这一点,让他看上去锐气逼人,很不好惹。
不过这人性格还挺君子,刻意收敛的锋芒,又让他看上去较好相处。
抱。
又去哪儿?
经过前两日的折腾,殷无执已经能够面不改色地将他抱起。之前没想过太多,这会儿才发现,姜悟真的很瘦,很轻。
堂堂天子因为懒得吃饭而把自己饿成这样,说出去谁信。
简直像个寓言故事。
上床。
殷无执将这懒鬼抱上龙榻,顺手拉被子想给他盖上。
不盖。
殷无执停下动作,收回手,想到马上就可以回家,语气都温和许多:陛下还有什么吩咐?
宽衣。
殷无执看了看他身上的衣服。
本身就只有一件厚点的内袍,这还怎么宽?
他道:让婢女来。
你来。
殷无执觉得不对劲,又没想出哪里不对劲,毕竟姜悟一直这么懒,如果不是要传达旨意,估计他连说话都不愿意。
修剪整齐的指尖来到圆领处,布艺纽扣挣开束缚。
一颗,两颗,三颗
殷无执手指顿了顿:陛下,是要换下这件衣裳?
嗯。
翻开的衣领露出纤细锁骨,瘦削地突显着。
殷无执避开视线,迅速完成指令,不及姜悟开口,便直接拽过被子,把他盖到只剩脖子以上:陛下要换哪件,臣去拿。
不换。姜悟说:你近一些。
殷无执倾身,陛下
再近一些。
他的声音始终平静,神情也始终平静,可这张脸,是生的真好看啊,完美继承了姚太后的所有优点,却又有别于她的妖娆与妩媚,看上去清透极了。
像天上瑶池里的水,分明干净而平和,却仿佛沉淀了千年的岁月,照过了千万的人。
陛下到底是要
再近。
殷无执已经可以感受到他的呼吸,与姜悟的嘴唇距离也只有不到三指:不,不能再近了。
他张着眸子,一瞬不瞬地与姜悟对视:陛下,究竟有何安排,臣,还赶着要回家。
亲朕。
殷无执整个像被雷击中。
一阵麻酥酥的感觉从头皮一路蔓延到脚底。
什,什么?
做你的分内之事。姜悟说话的时候,呼吸也轻轻地喷在他脸上:侍寝。
殷无执喉结滚动,连接的耳道让他不需要去听,都能感觉到从身体里传来了吞咽的声音。
你,你说什么?
倝朕。
殷无执的瞳孔猛烈地扩张,瞳仁无声震颤着。
他撑在姜悟身侧的手指缓缓捏紧,嘴唇发抖,呼吸微重:你,别,欺人太甚。
这对于殷无执来说是羞辱。
姜悟心中了然,漫漫道:你来宫里,不就是为了侍寝?
我是为了救陈兄。
殷无执的目光不受控制地在近在咫尺的人脸上滑过,那上面的每一寸肌理都光洁完美的挑不出半分毛病。
苍白的皮肤反而更引人遐思,会忍不住想上面若是有了痕迹,会是怎样的画面。
他收紧的手指忽然碰到了姜悟的发丝,微凉柔滑。
要命的甜香逗弄着他的嗅觉。
有什么东西在牵引着他的手指,爬过铺散的青丝,碰到了一个柔软的东西。
姜悟察觉自己的耳朵被人碰了一下,然后,耳垂被人揉在了指腹间。
殷无执。他说:亲朕。
殷无执浓黑的睫毛下,眼睑无声地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