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皇子的眸光打量半晌,心中道,或许为他正妃也并非不可。
静容郡主在侧旁陪着, 对六皇子的视线察觉,淡淡一笑。
不消片刻,薛扶光便到了。
六皇子这才收敛视线。
十二皇子倒是真真切切的高兴, 脸颊笑出来两个小坑,忙吩咐道:彩衣, 快将礼物送给世子。
薛扶光笑着让韶景收下:十二殿下客气了。
十二皇子未听见他唤自己的字,称呼又有了些生疏, 颇为失望。
不过,鼻头轻轻皱了片刻,又立马振奋:世子送了十二一方墨, 十二自然当回礼的。况且这礼物并不贵重。倒是十二,将世子先前在太学送的那副雄鹰图弄丢了,想请世子见谅。
薛扶光立刻懂了他的来意, 顺着便应承下:无碍,若是殿下真心喜欢,过两日我再画一幅, 使人送去给殿下便是。
他说着,在静容郡主手边落座。
有静容郡主与十二皇子在,六皇子不能多说什么,陪着谈笑片刻后,领着十二皇子告辞。
末了,静容郡主笑笑:那十二殿下是个心性纯良之辈。
薛扶光抱着茶喝,慢慢应声:姐姐说的是。惠妃与六皇子看重他,所以百般护着,不愿让他晓得哪些后宫阴私。多年才将他养成这种脾性,很是难得。
尤其是,十二皇子还年幼丧母。
在深宫之中,要长得纯良,更是难得。
静容郡主摇头:好在咱们这位陛下,后宫嫔妃不多,子嗣也不丰茂。
薛扶光翘起唇角:说来,姐姐不喜欢六皇子?你们从前并未见过才是。
静容郡主眨眼,拂开裙摆:幼时随父王入宫,见过几次。不过他现今很是不一样了。
薛扶光顿时来了兴趣:怎么个不一样法?
静容郡主:他从前倒是与十二皇子有几分像,而今瞧起来仪表堂堂风度甚佳,眼底的计量却多的快藏不住,叫人不喜。
六皇子是个表面功夫的高手,比太子会装太多。
否则也无法在皇帝眼皮子底下装到如今。
薛扶光立刻明白,大约是六皇子轻看静容郡主,面上功夫放松不少,被看出端倪。
六皇子能在他姐姐身上图谋什么?
最大的图谋,便是他姐姐的婚事了。
薛扶光托着下巴,沉思。
敛着眼皮走神的模样逗笑了薛挽兮。
她伸出手指轻轻戳了下薛扶光的额头:想什么呢?
薛扶光抬眼,凤眸里冒出半分玩笑,半分认真:再想,姐姐日后若是嫁人,我得多伤心。不如姐姐效仿前朝郡主,养一大堆面首。要什么样的男人我都去给你寻来,还不用受婆家欺负。
薛挽兮乐不可支:你倒是操起姐姐的心来了。有什么婆家,还能欺负到你姐姐我这样聪明的人。那必然是不能的。
薛扶光张嘴,弯着眉眼:也对。
这一世,有大哥在呢。
还有他。
待他拽下明氏,爬上那靖国最高的位置,自然谁也欺负不了他长姐。
疫病涉及数个州郡,除了皇城周围外,最严重的要数夋州与允州,定州其次。
又因着定州是茼艮的生长地,控制下来较为容易。
夋州与允州成了受疫病影响最为严重的地方。
为了控制这两州疫情,六皇子与太子兵分两路,亲自前往管控。
太子被派往夋州,一众下官与幕僚随行。
丰文华也是随行人员之一。
夋州疫病严重,病死的人不少,城外日日升着烧尸的黑烟。
太子夜不能寐,担心办砸了这差事。
作为幕僚的手下,自然更为焦急,挖空心思想法要比六皇子出彩,扳回一局。
丰文华适时自荐,拎出自己定州人的身份,博得太子信任。
而后在城内大肆搜刮茼艮,命太医熬了几大锅药,稀释后分发给城中诸人。
若熬的过,便痊愈。
熬不过,便只能丢出城外等死,而后烧成一抔灰。
如此果断为之,不听太医劝阻。
虽然病死的人不在少数,但竟真让他在六皇子之前根除了夋州的疫病。
怕不够彻底,丰文华又提议全城搜查,任何有疫病迹象的人都不可放过,拎出城外半月不见恶化症状,才许重新回返城内。
如此连番作为下,解决的十分彻底。
相较之下,六皇子负责的允州,倒是反反复复。
还险些让他自己染上疫病。
好在他手中茼艮有所剩余,在太子班师回朝后不久,也返回皇城。
第二日早朝,六皇子被皇帝夸赞几句。
而后皇帝道:不过,还是得同你皇兄多学学。当日,是你机敏,发现疫病苗头。在允州却办的不尽人意,一点不如你皇兄果决。
六皇子面不改色,躬身行礼:父皇教训的极是,儿臣谨记,日后定当以皇兄为标榜,督善自身。
有大臣上前言:陛下,微臣以为,此次疫病治理之功,六皇子甚伟。
陛下,臣也以为。六皇子在允州行事,更有天家仁慈之态。太子殿下在夋州所行,微臣却听闻十分狠绝。百姓心中难免生出微词。
不然。微臣倒以为,太子殿下所行,属于当机立断。疫病之事非同儿戏,稍有怠慢,便会一传十、十传百,何其可怕。牺牲少数方能保住多数,有何不可?
是极。太子殿下所行才是真正天家仁慈,垂怜百姓。
两党争执不下。
皇帝眼眸沉沉。
他这个六皇子,果然是对他身下的皇位有了心思。
皇帝抬手。
身侧的总管太监立刻抬声:肃静
大殿霎时归于宁静。
皇帝捏捏眉心:朕以为,太子做的极好。所以,朕让六皇子向太子学习。诸位爱卿,是有何意见?
殿下立刻低了一片:微臣不敢!陛下所言甚是!
皇帝抬手:那便罢。太子与六皇子自明日起,入工部当差,流民安置尚且需要解决。
退朝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