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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瞧见薛扶光,立刻高兴的喊:阿如!

随后眉头紧紧的皱住,快步到他跟前,用帕子擦顺着鬓角流到脸侧的血:怎么伤到了?可还有其他的伤?

薛扶光缓缓松口气。

他轻缓眨下眼,拿过薛挽兮手中的帕子,自己擦拭:无事,不慎被石子溅伤。语毕,随意问道,姐姐,左小姐呢?方才轿撵从山上滚下去时,你在何处,可知道什么缘由?

薛挽兮心疼的望着她弟弟的额角,答道:苕菡瞧见了一位熟人,与我分开了。那轿撵就在我们后面,应当是轿夫不慎。听闻轿撵上坐着的是秦家的公子。人已经就救起来,性命无大碍,伤的却不轻。

她拍拍胸口,庆幸道:幸亏你没有坐。

跟在后方的杜如晴总算追上,气息微急的唤:挽兮姐姐。

薛挽兮刚点头,又听自己小弟问:姐姐没有瞧见杜院左?

薛挽兮疑惑的摇头。

刚刚站稳的杜如晴诧异无比:怎会?

她一时着急想说话,又怕说些兄长不打算让薛挽兮知道的,只能干着急。

一侧的薛扶光却冷静了。

他环视四周,什么可疑的人也未瞧见。

姐姐,你先同杜小姐去寮房休息,我去问寺内师父上药,稍后来寻你。

薛挽兮轻轻推他的肩头:快去吧,先将血止住,回去请太医为你开不会留疤的方子。

薛扶光失笑。

转身,远离了人群,他眼中的神情渐冷。

上辈子,这一出远比现在的时间发生的晚。

他下了诏狱,大哥为救他出来应下定州剿匪一事。

彼时他在诏狱受了刑,躺在床上起不来,稍好一些,长姐便带着侍女与暗卫上寒源寺,为定州的兄长,还有家中人祈福。

而后发生意外,为詹事府的嫡幼子李泽锋所救。

其中具体细节,薛扶光一概不知,他晓得这事已是身体大好,长姐与李泽锋暗生情愫之时。

之后大哥死在定州,薛家一落千丈,薛挽兮与李泽锋匆匆完婚,婚后不久他才得知他姐姐是奉子成婚。

他长姐那样一个知礼聪明的人,不会不知道婚前有孕是什么后果。

但薛家已然落败,从前他长姐嫁给詹事府幼子是下嫁,如今却不是了。他长姐在他们跟前也一贯说李泽锋对她极好,薛扶光也真就信了。

如果若非他姐姐同他那尚未出世的小外甥一齐死掉,薛扶光或许真会以为李泽锋是个好的。

血腥的记忆在脑海中翻涌,薛扶光的眼神也愈渐阴冷。

他绕过一处回廊,身形高大的男人忽然自廊顶落下。

薛扶光一时未回神,几乎与他撞上,被慕见书扶住两肩,稳稳站住。

他扬眉,怒道:你!

慕见书眸光牢牢盯着他额角的伤口,自怀中取出一方干净的帕子,替他擦拭干净血迹,随后拿出一盒伤药,小心翼翼的涂抹在他额角。

薛扶光愣怔着。

若是,他没看错的话。

慕见书方才的眼神,是心疼?

心疼?

慕见书?

他堂堂一名郢朝的探子头目,心疼敌国世子额角上受了道伤?

多荒谬啊!

慕见书是常年习武的人,他的指腹十分粗糙,茧子刮在额角皮肤上时有些微的刮擦感,算不得疼痛,只是让人觉得不那么舒适。

但他给伤口上药的动作极轻,药膏在他温热的指腹下散开,小心翼翼覆盖上伤口。

眼睫轻轻颤动,似乎在紧张。

可薛扶光认真从他眼眸中窥探时,其中深沉暗黑一片,方才瞥见的那抹心疼仿佛仅是他一人的错觉。

薛扶光抿唇,心中的燥郁被这个岔子打散,视线挪移着,落在慕见书手中的木盒上:檀木盒子拿来装药,我真是小瞧了你。倒是不知道王府对暗卫的月银这样大方。

慕见书顿住,迅速揉开剩下的药,收手,动作极其自然的将沾着血的帕子塞回怀中:属下冒犯。

作者有话要说:小慕:老婆受伤了,好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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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他没有回答薛扶光的话,甚至连目光都不知道该往哪处看。想要看看他的伤,又不敢看薛扶光的眼睛,只能四下避开。

薛扶光的心情却诡异的好了许多。

大约是被他这算得上慌乱的动作逗的好笑,流露出几分孩童般顽劣的心思。

慕见书方才那点心疼不是他的错觉。

那说明他的笼络初有成效,慕见书将变成他手中的一柄刀。

一柄与剧情对抗的刀。

他睨着眼,忽然想清楚自己重活一世,大概要真变成那些人口中的卑劣混账的恶毒反派。

可那又如何?

上辈子他并非那样的人,仍在剧情的推架下走入了绝境。

既然如此,那不如就做那样一个人好了。

薛扶光全然不晓得自己现在有怎么样一副模样。

未擦净的干涸血渍黏在雪白脸侧,殷红的颜色如同白雪中绽开的红梅,艳色灼灼逼人眼。

他还毫无自觉的笑着,狭长的凤眸泄出流光,像是明光乍现,使人灼眼,却牢牢锁住心神,无法移开视线。

慕见书喉结微微颤动,强迫自己移开视线。

他听见薛扶光声音轻曼问他:你做了心虚的事?不敢瞧我?

慕见书垂在身侧的手,指节紧握。

一根纤长雪白的手指出现在他眼皮下,覆上了那张薄薄的铜皮面具,似乎是想要将它掀下来,看看其后藏着怎样的面孔。

慕见书极其想摁住这只手,但他不能动手,只能低声唤:主子

下一刻,这手移开。

慕见书说不清自己什么感受,那只手移开的同时,他松口气之余,还有些遗憾。

薛扶光睨着眸光瞧他,愈是见他无措,愈是故意戏弄,唇瓣间溢出点哼声:只是想掀开面具瞧瞧你到底毁容成什么地步,你便紧张成这样?

慕见书说不出话。

几息后,便听薛扶光说:罢了。这是不再追究他长相的事。

韶景在一侧讷讷不言,等世子与曲五那诡异的气氛消失,才小声问:世子,不若我们也先寻处地方坐下,我去端水来。

薛扶光在一处竹林中的石桌坐下,韶景拧干帕子,为他擦去脸侧的血渍与额头汗水。

薛扶光问:我让你跟着左苕菡,说说见到了什么。

慕见书总算是恢复正常,声音略微沙哑:郡主与左小姐一同登上山顶前,抬轿的轿夫动了手脚,原本可能摔下山的是郡主。

薛扶光眼神倏冷,屈指,在桌面一声声轻叩:还有呢?

詹事府李公子似乎是早知道这事,预备救郡主,但因滚下山的另有其人,李公子颇为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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