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杨信年勉强的成全终究是错付了,第二天,电影院门口不止有童然和陆思闲,还有西蒙。
Dedi!好久不见,你想我了吗?西蒙一见童然就要奉上自己热情的拥抱,被陆思闲一把扯开,他不满地挣开对方,干什么?
陆思闲隔开了西蒙和童然,没订你的票,自己去买。
西蒙呆了呆:什么意思?
陆思闲:昨天我们在网上订票了,不知道你要来
什么叫不知道我要来?我和你一班飞机!西蒙差点儿跳起来,我只是回酒店倒个时差而已,明明说好今天要一块儿找Dedi玩!
童然还很茫然,昨晚上陆思闲一句都没提,此时才知道西蒙也是趁着夏天没什么比赛,给自己放了个假来中国旅游。
Lu可真没趣,西蒙惋惜又遗憾地摇摇头,难得可以轻松一下,居然回国就要归队。
不是还有半年冬奥就要开始了吗?童然看了陆思闲一眼,大方地表示理解,你暂停训练,不怕比赛发挥不好?
我连决赛都进不去,西蒙非常坦然,和当年陆思闲郁郁不得志的模样完全不同,好像在成绩上没什么追求,又像自暴自弃地放纵,休息一段时间还可以调整状态。
那Lu去集训了,你一个人怎么玩?童然可没时间当地陪。
嘿嘿,西蒙想显摆却又硬憋着地笑了声,我和别人约好了,我们打算去西藏!
周五是工作日,但林耀之的招牌很好使,加上全明星的阵容以及童然首次客串出镜的宣传,即便是下午售票台前也排着队。
童然将订票信息转给西蒙,和陆思闲去了隔壁买饮料,期间听说西蒙认识了个中国留学生,女孩暑假回国,所以人也追来了。
中国留学生?童然问,他不是在和捷克女友交往吗?
嗯,交往了一个月分了。对方嫌西蒙像果冻一样粘人这是西蒙自己哭诉的原话,陆思闲很善良地省略掉后一句。
童然呃了一声,他的感情好灵活。
陆思闲收好柜台的找零,突然勾了勾童然垂在身侧的手,笑了笑说:你放心。
我放心什么?
童然迷惑了一秒,转瞬又明白了对方的未尽之意,露在口罩外的眼睛浅浅一漾。
因为订的是巨幕场,影厅里并没有满座,西蒙运气不错地买到了童然和陆思闲后面一排。
入座时,荧幕上还在播放广告,但灯光已经暗了下来。
童然将可乐放在扶手的杯托上,正要收回手,忽然被陆思闲握住了。
手心里沾着可乐杯的水汽,并不很舒服,童然抽了抽没抽开,好笑地问:电影还没开始,你要握两个小时吗?
陆思闲看似正经地盯着屏幕,一只手却揉捏着童然的指骨,从第三指节一直捏到指尖,再轻轻摩挲泛粉的指甲盖,你手好软。
就那么寻常的四个字,连语气都平平无奇,童然却像被碰到了最敏感的位置,五指微微蜷缩,神经也跟着麻了麻。
他不动了,平复着心跳,静候电影开场。
故事发生在抗战年间,一场遭遇战后,主角的同志腿部受伤,无奈之下躲进了某座小镇里,主角得到消息赶来救援,可小镇此时已被日军把守,外人禁止入内,城门搜检也非常严格。
童然的出场在三十分钟左右,当时主角正坐在镇外的茶摊上寻找机会,一个衣衫破旧的少年凑过来问他要不要算命,主角心中只有一种信仰,也看不上少年这种无赖混子,自然不搭理。
这时,镇里冲出来的几个大汉,指着少年就骂骗子,又将少年打了一顿,抢光了他身上仅有的几个铜板。
主角冷眼看着,等大汉们离开,他才招呼少年过来喝杯茶,顺便少年买了两个馒头。
少年咽着唾沫将馒头揣进怀里,尽管鼻青脸肿,他似乎并没吃到教训,嘴里还在叭叭吹嘘,说自己师从谁谁谁,一手三仙归洞神鬼莫测,掐指一算就能通过去,知未来。
见主角不信,他还特意亮了一招,将一只茶杯转瞬变消失又变出现,得意洋洋之际,他并没有发现主角眼神的波动。
之后,主角又给少年买了几个馒头,开始不着痕迹地套话,从少年不尽不实的言语中判断出,少年是镇子里的孤儿,以前拜过一个半仙师父,可惜没学上几招师父就离世了,少年也再度成了流浪儿。
他看中了少年三仙归洞的技艺,利诱少年帮他送信,少年原先不肯答应,到底没扛住银元的诱惑,咬咬牙接下了信件。
这一段是电影的重头戏,林耀之不愧为国内最知名导演之一,几组镜头语言交织,将少年骗过日军的手法拍得出神入化,不仅紧张刺激,还相当富有艺术美感。
少年成功完成任务,拿到了报酬,但信却是一封正常的家书,只是主角出于保护和考验的一次试探。
得知真相,少年非常气愤,找到主角要说法,主角却告诉他,我要你送的信非常重要,也非常危险,会危急你的生命,你敢吗?
少年似乎受不得激将,当场答应下来。
再后来,少年多次为主角送信,通过某组织在镇上的内应,帮主角联系到了同志。
又一天风雪夜里,少年回到破庙,庙中几个年龄不一的小孩见了他都喊老大,少年摸摸这个的头,拍拍那个的肩,取出怀里的烤鸡给小弟们加餐,一如往日般自吹自擂。
我当然厉害,也不看看我师父是谁!
我师父能算古今三年前,你们爷爷的爷爷的爷爷什么时候上了次茅房,我师父都能算出来!
我可是师门里天赋第一的弟子,也只学到了师父的一点皮毛。
一个三四岁大的小豆丁啃着鸡腿问:老大,你能算到一百年后吗?
那有什么难的?少年嗤笑一声,装模作样地掐着指节,别急,我马上看到了我看到了很高很高的楼,有十层那么高,还有很多人骑着大马,他们穿得很暖和,衣服上没有补丁,他们还在吃东西!吃烤地瓜、吃糖葫芦,还有烤鸡!再也没有人挨饿,也不会被冻死了。
哇,真的吗?孩子们听得入迷,稚嫩的脸上满是向往。
当然,我从来不骗人。少年言辞凿凿,可惜我是活不到那时候了,你们几个小子努努力还能赶上,老大我就提前给你们祝个百年整寿吧!
欢笑声隐没在风雪里,转眼配角已养好了伤。
出逃那日,他找到了破庙,向少年袒露了身份,问少年是否愿意加入组织,和他一块儿走。
少年表现得并不吃惊,或许从一开始,他就猜到了。他拒绝了配角,说自己还有孩子要养。
配角无奈,只能留下联络方式,让少年有需要时联系他。
那晚镇上闹了一夜,狗叫声吵得少年罕见的失眠了,次日清晨,阳光普照,驱散了雪夜的寒意,一切仿佛归于宁静。
少年像过去一样,早早出门寻找机会,可惜一整个白天也没开张。
当他带着几个温热的馒头回破庙时,却看见几个孩子都被日军擒住了,等待他的,是数把对准他的,冰冷的刺刀。
电影留白了残忍的过程,但给了少年结局。
主角知道少年被抓了,试图赶回来营救,路过乱葬岗时,他发现了几具新扔来的尸体,其中一具双手被斩断,身上伤痕累累,已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最后,主角从尸堆中扒拉出一个气息微弱的三四岁男童,他含泪埋葬了其余几具尸体,抱着小孩离去。
影厅里的低泣声此起彼伏,但少年的扮演者正有些分心,童然斜目观察陆思闲,对方看得很专注,却没什么多余的表情。
故事继续,主角和配角几经曲折终于赶到了根据地,投身到了新的战役之中,在付出极大的牺牲后,终于赢得了一场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