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谢苦恋和光上百年,甚至为了她放弃闲云野鹤的悠然自在,去为炎天界的修真王朝做事
这确实是老谢与和光的故事,但为何又是一股莫名其妙的感觉?
我听过他二人的事。谢道君对和光道君情深意切,最后也算得偿所愿,抱得美人归。石冻心中佩服,又有些感慨。他也有一个自小就放在心中的人,却不敢直言。
师兄?若是平日,迟肆少不得见缝插针调侃他几句。今日却漠然无声。
偏头一看,人又呆愣住了。
短短几刻钟,已经第三回 。
果真是睡糊涂了?
迟肆蓦然回神:你方才说什么?
我说
这时院门闪来一个修长的青色身影。谢逸正好来到此处。
文雅意态中透着几分强者的高傲,腰间别着的一只净润玉笛,令他同腰挂佩剑,杀气腾腾的修士们看起来差别甚大。
像是凡界哪家高门大户的纨绔公子。
迟肆同他几十年没见,却不知为何,似乎才见过不久。
那副漠不经心转着笛子,傲世轻物的态度,比他还狂,有点碍着他眼。
三人寒暄了几句,叙了半日旧,眼看天色已晚,谢逸起身告辞。
青色背影逐渐消散在灰石山道。
迟肆调侃:你别看老谢光风霁月,翩翩君子的模样。实则也是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阴冷偏执。
石冻叹笑,替谢逸代为说项:那也是因为谢道君对和光道君所爱之深。肖想求而不得的心爱之人,也是人之常情。
若是师兄有朝一日能遇到自己喜欢的人,自然会明白。
肖想求而不得的心爱之人?
迟肆心尖猛然一怔,似乎被一把锋锐尖刀直刺,一剑穿心,撕心裂肺的疼痛一瞬间涌入心头传遍全身。
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过了好几息才缓过来。
这是什么感觉?
为何会有这种感觉?
他极少受伤,从小到大几乎没体验过疼的真正滋味。
为何会在听到这句话后有如此剧烈的心神震荡?
他从未有过心爱之人,应当如石冻所说,不明白这种感情。
可为何此时却觉得感同身受?
别说求而不得,即便得了,也仍是日思夜想。
师兄?见他又愣神,石冻神色关切,你是不是在炼心阵里看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若不是睡糊涂,就是在炼心阵的凡尘中历练,遇到了什么事情。
第220章
将现世化成梦境后,这个梦会否和寻常的梦一样,也受梦主潜意识的影响?迟肆骤然一问。
与其说是在问对方,更像自言自语。
石冻思忖片刻,实话实说:不知道。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境会在一定程度上反映梦主的某些思绪,但现世不会因谁的想法而改变。
由现世化作的梦境会如何?
他本不打算试用炼心阵,但师兄今日如此反常,难免生出一丝担忧。
由炼心阵入梦,虚化的世界是如何选定的?
某个契机。或许那个世界上有和你长相相似的人,或者同名同姓的人
说到同名同姓,清朗话音又是一顿。
心中再次生出一缕似有若无的奇异感觉,却怎么也想不通透。
过了片刻,他继续道:这和现世中寻机缘一样,冥冥之中一切皆由天定。我只按照张神棍所说,选了他给我算的方位。
在阵中入睡后,你的元神会去往那一世界,再由此阵将整个世界化为幻境。
石冻又问:倘若我改一改阵法,不将现世虚化,可否只当一梦境幻阵?
他不需要去凡尘炼心,没必要切身体会。
可以。没有现世做基底,不会有真实世界中的历练效果,其他应该是一样。迟肆看了一眼石冻,以你现在的修为,应当不会如我这般敏锐,一入梦就知晓自己是在梦境当中。
那我拿回去,当做一幻梦阵试试。石冻踏出院门,又一转身,神色一本正经:师兄,我方才想了想
什么?
你今日睡的时间可能是比平日少了一些。
迟肆一愣,笑骂:混账小子!
石冻走了之后,睡少了的迟道君早早上了榻。
他还是有些心神不宁。
今日究竟在梦中经历了什么?
无论如何竭力想要回想,仍然印象全无。
要不干脆再入一次炼心阵?
这一念头刚浮出,即刻就没否决的狂风巨浪吞没,不剩一点碎片残渣。
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自己似乎不愿再入阵。
不想化作凡人去凡尘历练,不想去寻找机缘,甚至于心心念念了百年的渡劫破境,此刻都已然觉得再无所谓。
胸中只觉得一片空荡,像是天地都未生的世界,茫然混沌空无一物,连心都不在自己身上。
想早一些入睡,却辗转反侧,夜不成寐。
艳色张扬的双眸盯着空荡的床榻,思绪百转千回。
心里少了什么,怀中少了什么,床榻上似乎也少了什么。
他道行高深,又绝色倾世,不知多少修士求着他春风一度。
但他从未有过枕边人,那些庸脂俗粉不配上他的床榻。
然而不知为何,似乎已很久没有一个人睡过。
不搂着什么冰凉的东西,就有一种灼热焦躁,令人难以入眠。
心中烦闷一夜未眠,天边刚现第一缕晨光,迟肆已起床,去往石冻的院子找他。
朝阳东升草木苏醒,晨露从绿叶上滴落,同缥缈的冷烟寒云一同沾湿袍角。
他应该已经很久未曾清早出门,却不知为何,似乎曾哈欠连天,迷迷糊糊早起,和谁一道出门赶路。
他将头靠在什么地方,在颠簸的道路上再次入眠。
走到石冻的小院,几个师弟见了他,如同青天白日见了鬼。
师弟们抬头看着东峰旭日,有人在问,哪位师兄弟有罗盘,快去借来一用。
迟肆好奇:做什么?
侧方位啊。一同门答,这太阳看着不像是从西边出来的。
一说完,几人迅速在笑骂声中跑出了院。
进了屋,石冻一边打趣说着稀客,一边给人端茶倒水。
以你现在的境界,已经可以入住单独的院子。迟肆看了一眼四周,这还是对方年少修为尚浅时,和其他同门一起住的房间。
住习惯了,懒得搬。石冻笑答,而且大家住在一起,晚上聊天热闹。一个人反而不习惯。
迟肆一怔。
他从小就是备受瞩目的阵法天才,在师门中所受优待,可说已经到了娇生惯养的地步。
自小就是独门独院,独自居住早已习惯。
可这时却觉得,他也不喜欢一个人待在房间里。尤其是,似乎怕被谁扔下,只能孤坐寒窗,望眼欲穿地等着谁回来。
师兄。